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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胜城看着易潇的脸上血肉模糊。
他知道易潇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抗。
他看到了易潇那张鲜血满溢的脸上,那双眸子里的挑衅意味并没有随着痛苦而减少,而是更加强烈。
然后他缓缓放下了拳头。
“你凭什么。。。。。。敢这样。”
顾胜城平静,甚至冷漠地俯视着易潇,“你已经输了。”
地上那道满脸是血的身影说道:“可是我还没有死。”
顾胜城说道:“我会杀了你。”
易潇忽然笑了,虚弱说道:“那你。。。。。。现在就来杀了我啊。”
。。。。。。
。。。。。。
这是一句非常挑衅的话。
可是顾胜城现在做不到。
他的拳头在不断颤抖,淋漓的鲜血从玄武黑袍里渗出,不仅仅是易潇的,也有自己的。
他已经到了极限。
顾胜城没有再去控制自己的力量,去举起那只已经无力颓然的拳头,再一次砸在易潇脸上。
那样只能泄愤。
而不能杀死他。
他艰难从易潇身上站了起来,然后确定了身下的男人,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力气可以站起。
于是顾胜城轻轻问道:“你觉得在这座山上,这个紫匣可以救你一命?”
易潇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问道:“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顾胜城沉默了很久。
关于这个紫匣,他听说过很多的传闻。
这是魔宗圣女慕容留下的匣子,关于慕容,八大国最神秘的女子,是魔宗圣岛当年最有可能的继位者。
所以有人猜。。。。。。匣子里留下的,是魔宗的创始图录,是大光明山和大黑暗山合二为一之后拓印的壁画。
也有人猜,是千年难得的长生药。
而猜测最多的,是这个紫匣里,藏着一种杀伤极为强大的武器。
可以轻易屠灭一个城池的魔宗重宝。
所以顾胜城看着易潇,看着他如今无比狼狈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说道:“就算里面装的是可以毁灭城池的重器。。。。。。你已经打不开匣子,又凭什么靠它走下山?”
说完这一句话,顾胜城艰难蹲下身子,两只手去拽紫匣,他双手无比坚定握住易潇的虎口,试图从攥拢紫匣肩带的手上,抢走这个匣子。
在两个耗尽全部力气的男人身上,便展开了一场关于紫匣的争夺战。
顾胜城双手撕裂了易潇的虎口,却发现无法扯开他缠绕在自己掌心两圈的肩带。
即便易潇已经虚弱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可他居然无法拉开他的手心?
于是顾胜城低下头颅,缓缓张开嘴唇,然后咬了下去。
牙齿与血肉碰撞的声音,有些刺耳。
易潇的表情展露了那么一刹那的狰狞。
他一只手推在顾胜城的头上,抵死在面颊一侧,只能让他的撕咬变得更加有力。
“撕拉——”
一整块血肉被他啃了下来。
易潇的手掌缺了一大块肉。
顾胜城咀嚼着口中那一块饱含着龙蛇血气,还有青莲佛性的血肉,似乎觉得自己的精气神,都稍微好上了那么一些。
他看着易潇缺了一块肉的手掌,看着那仅仅只剩下白骨,依然死死攥着紫匣带子不肯松手的尾指。
他想到了自己断去的那根尾指。
当年在风庭城外,是易潇害得自己,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闭上双眼。
然后他再度低下头。
八尺山山巅上,风雪之中,传来易潇撕心裂肺的痛苦声音。
当顾胜城抬起头的时候,他咀嚼着一根并不算好吃的手指,囫囵咽了下去,只觉得这世上的血肉,原来吃下去,并不都是痛苦的。
吃自己的很是痛苦。
吃仇家的则很是快意。
他看着易潇痛苦无比的表情,听到他沙哑之中夹杂着血丝的疲倦,感到了一丝的舒畅。
那个男人还没有松手。
只不过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
顾胜城恢复了一丁点力气,他不用再像个行动迟缓的老人那样,一点一点挪动着身子,连抬一根手指都费力。
所以他改变了主意。
顾胜城缓缓抬起一只脚,踩在了易潇的那只手。
那只手上,覆盖的血肉已经变得极薄,被咬去了整整一根尾指,却仍然极为坚韧的扣住了紫匣的带子,不肯松手,也无法拽开。
顾胜城直接踩在了易潇的骨头上。
刺骨的寒冷,雪下藏着嶙峋的石块,无比尖锐,骨骼被踩得碰撞在土石上,随着顾胜城的脚底挪动,而不断摩擦着严寒的石块。
易潇吸了一口凉气。
顾胜城惊喜的听到,脚底下有清脆的声响,然后他松开足底,看到了那只白骨惨然的手,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松开了肩带。
然后他去拉扯肩带,想要将紫匣从易潇身上拽开。
拎起紫匣带子的时候,顾胜城的面色再度阴沉起来。
那根带子牢牢被易潇攥在手里,即便松开了手,带子一端沿着袖内,顺着手臂,绕过半个身子,捆缚着易潇,将紫匣与他捆在了一起。
顾胜城再一次听到了易潇的笑声。
“哈。。。。。。”
易潇没有力气去说更多的话。
他睁着双眼,瞳孔里的莲花早已经散去。
他望着顾胜城,像是在说——
你拿我有什么办法?
顾胜城想了很久。
他确实没有办法。
八尺山上的大雪落下,落在他的肩头,似乎带着一丝温热的温度。
顾胜城眉尖微微挑了挑。
他想到了办法。
于是他颤着声音,压抑着心底那股升腾而起的狂热欣喜,轻轻问道:“你知道。。。。。。西域的大圣,都诞生自哪里吗?”
易潇的眉间有一丝微惘。
顾胜城低低笑着,蹲下身子,拽了拽缠在易潇身上的紫匣带子,确认了这根带子无比坚固,难以破坏。
“是血池。”
“从八尺山底通上山顶的血池。”
易潇嘴唇有些发白,他知道这座血池。
八尺山上的妖族,得到的馈赠,还有力量,都是来自于那座血池。
自己的力气已经耗尽。
顾胜城无法恢复力量,可若是进了那座血池呢?
易潇知道顾胜城迟早会想到血池,而自己要争取每一分每一秒,去恢复自己的力量。
一阵拖拉。
顾胜城艰难拽着自己,从仙吕宫的废墟开始前进。
那座血池离得不远。
好在以现在顾胜城的伤势,要拖着一人带一个巨大匣子,绝非易事。
顾胜城缓慢前进。
易潇拼了命积攒元气。
两个人在路途上并没有更多的言语。
易潇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根别在自己发后的发髻,大师兄留下的发髻。。。。。。需要一丁点的元气去触发。
这场架,打到现在的样子,与自己想得差不多。
可他没有想过,在最关键的时刻,自己连一丝元气都无法凝聚。
他只能这么被动地被顾胜城拖着,一路前行。
最后到了血池旁。
顾胜城没了更多的力气,保持着最后胜者的姿态,一只手缓缓递入了血池。
血池里的血水开始向着他的手掌涌动,一分又一分的力量,开始不断填补着顾胜城这场大战当中的损耗。
而易潇的元气无比惨淡,空空如也,拼命想要蓄出一丝,依旧是徒劳无果。
妖族的血池,连同着八尺山的山上和山下,是这些年来极为神秘的一个地方。
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可以给予馈赠。
八尺山下。。。。。。究竟藏着什么?
无人可知。
顾胜城觉察出了易潇的意图,他看出来对方也想要积攒元气的念头。
所以他并没有在血池当中蕴养过久,而是每一时刻都紧紧关注着易潇,仅仅递了一只手在池内。
而当他恢复了足够争夺紫匣的力气之时,便缓缓坐正身子,将手抽了出来。
这一次的争夺,过程便毫无悬念。
顾胜城没有扯断紫匣的带子。
但他打断了易潇的三根肋骨,将其翻了一个身子,卸下了缠绕的紫匣带子。
然后顾胜城拿到了紫匣。
他付出的代价很小,只是消磨了自己在血池里蕴养的这些血气。
拿到了紫匣,就意味着易潇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而他重新将一只手放入血池,感受着源源不断的血气,向着自己涌来。
顾胜城平静说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易潇幽幽说道:“我答应过她,一个时辰内要下山的。。。。。。如果我不下山,她会杀上来。”
顾胜城知道易潇口中的她,指的是魏灵衫。
所以他平静理了理玄武黑袍,好整以暇,轻轻说道:“一个时辰快到了,到时候我会送她一起上路。”
易潇笑了笑,问道:“你就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顾胜城面无表情。
他缓缓打开端在膝上的匣子,里面溢出古老而陈旧的灰尘,一阵烟气弥漫,散去。
这么巨大的匣子里,藏着的。。。。。。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钥匙。
然后顾胜城拎起了这柄钥匙,蹙起眉头。
紫匣里装的不是长生药。
不是创世的壁画。
也不是能够毁灭一个城池的武器。
这里面装着的,只是一柄钥匙?
易潇声音无比虚弱,感慨说道:“这里面装着的。。。。。。真的。。。。。。连一只猫都杀不死啊。”
一柄钥匙当然杀不死猫。
可是好奇心能杀死猫。
这世上每一柄钥匙,都能够打开一道门。
顾胜城忽然想,这一柄钥匙,能打开哪一扇门?
易潇看着顾胜城浸染鲜血的湿漉漉双手,捧起了这柄钥匙。
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应景,于是轻轻念道:“芝麻。。。。。。开门?”
顾胜城震惊无比,猛然抬头。
山巅天翻地覆,一口血池猛地炸开。
遥远而漫长的雪山,开始了剧烈而恐怖的震颤,积攒了一千年的大雪,如山哭海啸一般,抖动狂飞。
山脚下。
向着八尺山飘掠而来的魏灵衫,硬生生止住脚步,震惊无比,看着整座巨大雪山笼罩在雷鸣般的雪崩声音当中。
有一缕血光直冲云霄。
沿途的雪木,土石,死人骸骨,全都漂浮而起。
除此之外,便是一整座巨大雪山。
如被人从山顶压掌一般,缓缓倾塌。
第一百零九章 匣开之后
“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
“那座墓,也就是你想要知道的那些问题,所在的终点。”
“在龙脊山上,左行十三里,下挖十八尺。。。。。。拿到那柄钥匙,打开第一扇门。。。。。。在八尺山下面,血池连接的地方。。。。。。天会塌,地会崩,山会倒,门。。。。。。会开。”
。。。。。。
。。。。。。
混乱的声音。
嘈杂的风雪。
在顾胜城打开匣子,捧起“钥匙”的短暂时间里,小殿下脑海里浮现了空中楼阁,萧望轻轻藏匿在黑暗中的那些话。
老人说出了慕容藏了一生的秘密。
然后他狡黠笑了,这是一个像是哑谜的话。
钥匙,墓穴,这些话他听不懂,但他知道易潇能够听懂,从他说出口的时候,看到了易潇眼神里不受控制溢散的震惊时候,他就知道了。。。。。。
那个匣子,还有钥匙,都是慕容留给易潇的。
而这个秘密之所以被藏了起来,是因为举目望去,能够活着登上八尺山的人类修行者,除了李长歌,这些年来,便再无他人。
而此刻,易潇也登上了这座雪山。
只是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看起来像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烂人,杀上这座山,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倒在了这里,这里便是终点。
幸运的是,这里本来就应该是终点,所以也是起点。
让易潇觉得遗憾的,是自己苦苦隐忍,蓄力至此,终究没有蓄出一丝一毫的元气,来拔动簪子,趁着顾胜城分心的一刹,给这个男人最致命的一击。
他只来得及抬起头,确认了顾胜城有些惘然的眼神,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拔动簪子,杀死这位心腹大患。
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的惨烈场面——
八尺山的血池,被这座钥匙所牵引,一缕血光从血池底部轰然迸发直冲云霄!
雪山猛烈震颤一下。
这么多年来,谁也不知道八尺山底下,究竟藏着什么,能为血池提供无穷无尽的妖气。
西域的诸妖不知道,风白从虎不知道,顾胜城不知道,连西妖梁凉也不知道。
但易潇知道,八尺山的地底,是那座墓。
紫匣里藏着的,不是长生药,也不是圣岛的壁画,更不是可以摧毁一整个城池的恐怖武器。
只是一柄钥匙而已。
那座墓藏在地下,深眠西域,与世隔绝,无数年过去,头顶压了一座大山,还有沉重的积雪。
可是压上再多的东西都没有用。
只要钥匙出现了,抵在了门上。
门就会开。
而连接八尺山与地底,贯穿了山峰到地底直线距离的血池,就是那扇门。
在八尺山震颤的第一下,整座山都陷入了极致的混乱当中。
西域的大棋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雪木连根被拔起,接着被大雪洪流淹没,五宫四调的宫殿砖瓦被雪气冲散,坚不可摧的大殿根基摧枯拉朽倾塌,整座雪山。。。。。。开始了崩塌。
八尺山是一座很稳固的山,有西域诸位大圣转世的心血所加持,一层又一层禁制的叠加,重宝的积淀,积蓄,如此多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雪颤,更不用说雪崩。
更不用说。。。。。。山崩!
这不仅仅是一场雪山的灾难。
更是一场妖族的灾难。
如果这座山崩了,就意味着西域的千年积蓄,随着八尺山一起崩了,这场浩劫,不仅仅在于山崩之时,山上要死去数之不清的妖族,能活下来的只有修为强大的妖族中流砥柱。
更重要的是。。。。。。如果圣山塌了,血池没了,妖族便不可能再诞生出如风白这样能够与人类强大修行者媲美的领袖,更不可能有着无穷无尽的后盾做储备,肆意发动战争,掠夺资源。
退到了极点,妖族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了。
想要守住这片疆土,都变成了困难无比的事情。
所以这实在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可它实实在在发生了。
所有人都以为,妖族的先祖,选择了这块土地,铸造圣山,经营族群,是一件无比明智的事情。
山底下埋着的,是妖族能够崛起的资本。
到了今日,却成为了击垮妖族的起源。
妖族尸体的血腥还弥漫在山脚蔓延而上的血径上,除了山巅的棋宫大人物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栖居在棋宫的还有一些脱离人类族群的修行者,他们也参与了阻击易潇上山的队伍,死在小殿下手上的,同样不计其数。
这条小径,密密麻麻堆叠的尸体,横亘了一整座八尺山的山路,与三年前的白衣剑仙一样,杀到了令人肝胆发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