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坛之上随着那道蛇矛的疾影,哗啦铺撒出一片猩红血幕。
一骑当先的张游感应到背后多了许多密密麻麻极速前来的元力气息,当下不再犹豫,撞入面前挡路的北魏那人半截残躯之中,满身血气,将那道半截身撞成血肉模糊的不成人形之物,第一个猫腰射入“门内”,刹那消失不见。
生是江湖客,杀人不过刀剑出鞘,接着头颅点地。
或是一蓬血雨,死不瞑目。
此刻道坛之上洋洋洒洒的血雨,有弥漫开来的趋势。
公子小陶面色极为难看,缓缓伸出手,捂住嘴唇,不敢相信在南海扶风山上,居然发生了这般残忍的杀戮景象。
这些野蛮的江湖客,为了抢先进入仙碑,居然在道坛上就厮杀了起来,不过片刻须臾,就死了好几个九品高手,而挤入门内的人,几乎也身负伤势,有些被斩去了手臂,依旧咬着牙钻入了门内。
公子小陶抬起头来,望向自家师尊大人,看到了一双漠然至极的眼眸。
棋圣视若无睹。
在场的诸方阵营,北魏也好,齐梁也罢,或是西关,中原人族,都带了江湖滚刀客,这些人拼了命一路踩着人头上位,有了今天的修为,说到底不过就是赌徒。
真正庙堂上的世家子弟,或是有背景的人物,此刻都按兵不动。
西妖面色含笑,看着这场道坛上有些滑稽的厮杀,挥手招来身边静立的顾胜城,冷笑问道:“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江湖道义’?”
顾胜城低垂眉眼,道:“江湖二字,须配刀带剑。可刀剑二字,非是戳自己,而是戳他人,在机缘造化之下,人总是恨不得自己的刀能更狠一点,剑能更快一点。”
西妖笑着问道:“你也是这样?”
顾胜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梁凉笑意不减:“贪。”
顾胜城不敢去看坐在大石上那位女子的神情,只是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白净面皮,感应着躯内无穷无尽的玄武气息,自嘲笑道:“我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四脚蛇,若是不贪。。。。。。又怎么能够吞象?”
西妖浑不在意,又笑着说了一个字:“贱。”
顾胜城俯首笑着说是,坦然受之,神情由衷赞成,看不出丝毫怨怼之念。
另外的几方阵营大抵也是如此。
齐梁北魏西关皆有江湖客抑制不住拔刀而起,冲入那扇门内。
而为首的简肇薪杨羽公任平生皆是面色自若,仪态平静到了极点,不去阻拦,而在其背后的庙堂子弟,在权衡利弊之后,仍旧是缓缓吐出郁气,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望。
佛门阵营,一直闭关的青石缓缓伸出一只手,举过头顶,同样止住了佛门子弟想要入内的冲动。
道坛之上一片惨烈,前后陆续有二十位江湖客,最终成功“闯入”了仙碑门内。
而大部分人的眼中虽是着迷这座仙碑之门,恨不得立即冲入门中,可最终依旧成功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江湖,庙堂,圣地。”
棋圣轻轻开口,打量着余下的众人,说道:“此间非是人要分三六九等,诸般亦是同理。江湖最下等,人命如草芥;庙堂知行易,更知造化难;唯有圣地居在云端,能够超然世间外。”
“一扇门,就让这些低劣的江湖人心神不安,难以自已,自相残杀,恨不得率先冲入门内,抢了所谓的造化。”站在道坛上的棋圣虚幻身影,此刻低垂眉眼,浅浅笑道:“若是他们能走出这扇门,自然能成为准妖孽,甚至还能成为宗师,大宗师。”
站在道坛之上的“棋圣”忽然笑道:“怪不得别人,只怪他们眼拙,看不出端倪,此生再也不会走出来了。”
这位所谓的“大宗师”,此刻低头瞥了一眼叶十三,拿着低不可闻的声音带着嘲讽柔声说道:“大师兄,原来你神魂崩碎,竟是跌境到了这种地步么?”
叶十三瞳孔微缩。
。。。。。。
。。。。。。
小殿下终于知道了眼前的熟悉感觉从何而来。
他一直在想那日藏剑山上,公子小陶对自己所说的话。
终巍峰山顶,没有第二个心跳。
那么。。。。。。若是终巍峰上,除了棋圣,还有第二个人呢?
若是这个人,没有心跳呢?
易潇一直在想,叶十三。。。。。。会不会是那个没有心跳的人。
紫府一战,打到最后,棋圣出手,易潇看出了这位大宗师的神魂状态似乎极差。
差到了一种油尽灯枯的状态。
而最后紫府崩离的时候,在强行说出那句仙碑见众生之前,棋圣大人的身躯,整个人震颤了一下。
像是身不由己。
更像是。。。。。。被人操纵。
受了大光明宫主一剑,棋圣大人的神魂状态极差。
若是有这么一个人,一直侍奉在终巍峰洞府。
有这么一个人,百分百取得了棋圣大人的信任。
即便棋圣大人重伤。
即便棋圣大人在疗伤。
即便有无数个机会,一闪而逝,任由放过。
他极有耐心的藏住了所有的念头,只等某个时机。
此上无人,此下众生。
所以他可以误导,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棋圣大人身上,让公子小陶和叶十三,都认为“棋圣大人”,很可能被鬼门关的存在夺了舍,而无论自己最终是否出手,南海的门徒一定会协力破开禁制,让正在疗伤的棋圣强行一见众生。
于是棋圣大人伤上加伤。
那个人,应当是知晓终巍峰所有事的,所以才能事无巨细的详知详解。
那个人,应当是连自己的对话,都听在了耳里的,所以才能明察秋毫。
那个人,应当是连所谓的心跳,都没有的,所以才能避开公子小陶的读心相洞察。
那个人,可以是很多人。
那个人,就只是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人。
因为一尊傀儡。。。。。。自然是没有心跳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死可以障目
一位大宗师,在神魂受了极重的伤势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当年的琴府琴君,始符大世天下前十的超强修行者,在与第一代风雪银城城主在紫府之内大打出手之后,紫府神魂被打的崩碎,修为跌境不止,连带着整个琴府都没落了一百年。
棋圣在晋入大宗师境界之后,神魂受了重伤,此后闭关洞府。
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位南海大宗师是什么样的状态。
可如今,那座留仙碑都已经出世,棋圣的洞府依旧一片死寂。
状若“棋圣”本尊的钟二则是站在了道坛最中央,魂力本源与棋圣大人的气息几乎无二,可身上的状态却不稳定。
钟二是什么人?
是世上最稀少的一部分人。
与北魏的紫衫大国师玄上宇类似,修行的是世间下九流的功法。
操元之术。
控线傀儡。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棋圣未曾发话。
可谁都知道了,如今他站在了这里。。。。。。意味着什么。
“诸位的确是火眼金睛。”
钟家小二爷望着扶风山山顶如今未曾进入仙碑门内的诸方势力,微笑说道:“看出了些许端倪。”
简大神将,羽公老人,此刻各自站在齐梁北魏阵营之前,背后人数约莫十来人,面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望向这位“狐假虎威”的棋圣大人。
江湖客占据扶风山听道人数的小部分,即便入了仙碑门内,场上残余的也超过半百人。
简大神将声音微冷,道:“南海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
钟二笑着摇头:“这不是南海的待客之道。”
羽公老人双手拢袖,眉眼带着自嘲,声音尖细却不刺耳,柔声道:“钟家小二爷,别来无恙,当年在北原坑了我殿会一把,如今在南海又想重演一出好戏?”
钟二轻笑一声,瞥了一眼佛门阵营之中的公子小陶,语调淡然:“当年与今日有所相同,却又大不相同。”
陶无忧此刻面露寒色,盯住这位素日里性子极好,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南海同门师兄。
她想过师尊的状态极差,可能是被夺舍了。
却没有想过,自己布下的计策,要请师尊见众生,害得师尊神魂伤发,到头来居然是便宜了南海门内的叛徒。
如今钟二切断了与自己的心力联结,身上散发的魂力与师尊的波动如出一辙,分明是窃取了天大的造化。
钟二面无表情,轻柔说道:“诸位恨不得要杀了我,以泄后快?”
简肇薪没有动手,只是冷冷说道:“在场的妖孽就有好几位,哪里轮得到你来放肆?”
钟二闻言之后笑了一声。
他先是伸出手指,指了指远方盘坐在大石之上的西妖,接着隔空点过东君,缓缓移动,挪到了易潇身上。
“三位妖孽。”
钟二手中拎着叶十三的道袍后衣领,目光肆无忌惮从青石和自家大师兄身上掠过,却不做停留。
他望向易潇,轻佻笑道:“也就只是三位妖孽罢了。佛门的菩萨大人被大师兄打成了重伤,大师兄被你打成了重伤,师尊被小师妹算成了重伤。”
说到这,公子小陶眉眼之中的怒火更盛一份。
钟二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平减了许多麻烦。”
“南海之中,要论战力,如今排在第一的吴烬寒算得上是个准妖孽,可南海道徒,如今都被锁死在他们各自的洞府之中,那只孔雀也不例外。”钟二站在原地,一手拎着叶十三,一手缓缓负后,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这些年来,南海何时如此虚弱过?”
这句话说出来,不像是说给公子小陶或是叶十三听。
易潇微微眯起眼,琢磨着钟二的这句话。
整片扶风山随钟二的话语落下,开始缓缓起风。
不是骤然起大风,而是山巅之上,不影响诸人听力目力的情况下,无数天风围绕着山体旋转。
简大神将依旧是天塌不惊的模样,平静问道:“钟二,你这么做。。。。。。为了什么?”
钟二微笑不答。
他站在道坛中心,处在诸方中央,有资格向他发话的,皆是天底下一流的大人物。
钟二一直注意着所有人眼中的神情,每个人的每个表情,每个情绪波动,都被他看在眼底。
齐梁北魏西关,除了西关那对一直保持沉默的江任二人,其余的领袖人物似乎都很好奇这个问题。
他们眼中的神情让钟二觉得有些意外。
有些哑然失笑。
无论是简大神将,还是羽公老人,眼里似乎都没有一丝惊慌,反而是处之自若。
眼神之中,甚至还多了些想探求真相的意味在其中。
钟二抑制不住笑意。
他有些不太明白的摇了摇头,指向那扇如今缓缓合拢的元气之门,门内的惨象无从得知。
莽撞闯入门内的江湖高手,大抵已经是个死象凄凉的定局了。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想杀了他们。”
“不是因为他们进了门,而是因为他们原本在你们之中。”
“所以。。。。。。我是想杀了你们所有人啊。”
钟二顿了顿,灿烂笑着问道:“在座的诸位,你们凭什么以为。。。。。。自己还可以活着走出南海?”
一言落下。
道坛之上缓缓响起拔剑出鞘的清凉声音。
接二连三的刀剑出鞘声音。
尽是九品高手,尽是出鞘元气。
一直未曾发话的西关,有清儒男子的声音响起。
“钟二。。。。。。我听过这个名字。”
说话的人是一个眉眼之间带着些风霜,面目刚刚褪去清稚的年轻男子,有儒将之质,有剑气之材。
江轻衣气定神闲,坐在扶风山西关阵营的角落,青袍拂落,垫坐身下,身旁一位带着黑色笠帽的清瘦剑客,此刻抱剑而立。
两人相距不过尺余,却是气质相融,宛若天成,好似一对合玉之后的剑壁,彼此之间剑气流转,互通有无。
江轻衣后背贴靠着一柄粗糙剑匣,剑匣内的九恨被任平生取出,怀抱胸前,将空荡剑匣插入地内,做一个靠背物事。
没有一位剑客会将剑匣如此作用。
剑之于剑客,是比生命更贵重的东西。
而剑匣之于剑,则是牺身锋锐的物事。
任平生此生最重之物便是剑。
此生最重却不是剑。
江轻衣此刻轻声开口,声音不大:“我听闻钟家小二爷精通傀儡之道,这一道也只有底蕴丰厚的圣地才有典籍,即便齐梁和北魏的书库,能搜到的功法也大多不能修行,难登大堂。”
这位西关总督,奉帖来到南海,其实是想见一见这场圣会之中,是否会出现齐梁那位与自己齐名的兰陵城年轻谋士。
南齐恕北轻衣。
江轻衣意兴阑珊,见了几位不出所料的“老熟人”之后,已经彻底对这场圣会失了兴趣。
他如今修为进境极快,却依旧离九品还有好大一截距离。
根本登不上南海圣会的造化殿堂,更匡论与这些一流的天才一争高下。
带着袁四指缥缈坡钦定的西关未来中流砥柱,江轻衣来到这的目的,其实就只是想简单的见一下那位如今如日中天的齐恕而已。
只可惜齐梁赴会的乃是简大神将,江轻衣知道这位神剑也是位厉害角色,却生不出丝毫惺惺相惜的意味。
与那位殿会的羽公老人类似,两人身上带着旧时代的腐朽气息。
真要打起来,西关无疑是在座所有阵营之中最弱的。
棋宫和佛门有妖孽坐镇。
齐梁和北魏底蕴太过深厚。
即便任平生一剑能抚平简大神将和羽公老人,也无法在西妖和青石面前出鞘。
所以江轻衣只有一愿。
愿此届南海圣会平安无事。
天下最常见之事。
便是事与愿违。
江轻衣只恨自己当时不愿南海圣会来一场天下大乱。
他望着钟二,身旁的任平生以元气传音,再三反复之后,真正确认了这位南海“叛徒”,身上只不过是普通九品修行者的修为。
江轻衣不明白,这位修为如此“卑微”的钟家小二爷,之前拉着一张棋圣大人亲至的天大虎皮,骗过了江湖莽人,如今凭什么还想瞒过三位妖孽连带着近百位九品层次高手的眼睛?
江轻衣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动作。
一个简肇薪,杨羽公都曾经想过,却暗自小心,不敢去做的动作。
江轻衣轻轻弹指。
而身后的任平生眼底细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光芒。
两人心意几乎相通。
不远处盘坐大石上的西妖,饶有兴趣望着这对自己妖族死对头的西关壁垒领袖。
剑道大圆满的任平生此刻袖内鼓荡,双手松开,怀中抱着的那柄九恨倏忽滑下,即将落在地面之时,被任平生抬起一脚踩在剑柄。
刹那平地起惊雷。
那柄九恨整截剑身埋入地底,只留剑柄在外。
地面不见丝毫蛛网。
一道无形剑气刹那奔过,若奔雷若猎豹。
与钟二站在对立面的小殿下此刻眉眼自若微微侧过头颅。
于是那道剑气便贴着自己面颊呼啸而过。
任平生很是霸气的踩着剑柄,漠然看着道坛上那颗好大头颅被剑气一崩而过,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被炸开。
这具纯粹是由元力构造的身躯太过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