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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里他偷袭白无眉那一刀,大部分的人的注意力那时都在剑魔西门身上,都以为他能重创白无眉,是靠了偷袭,却是小瞧了他。
江上大部分人说要和古月安了一了恩怨,其实都是存了别样心思的,完全没有想着出多少力,所以一时间,居然无人出战了。
“按顺序,我没记错的话,该拓跋少主了吧?”眼见得无人说话,白无眉又是出来做妖了,他笑着看了一眼藏在角落里的拓跋燕之的船,好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说道。
原本拓跋燕之还在想着他不开口,谅其他人也不敢主动要求他出战,没想到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白无眉居然百无禁忌,直接点破了这件事。
拓跋燕之一滞,也不顾身后的心腹风先生劝阻他,就开口笑道:“好啊,既然大家都不敢出手,那便我来好了,古小安,当日在陈家你侥幸以诡计胜我,不知道今夜你还有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他说完大喝一声,直接跳到了一旁的一条小船上,一掌将一名大约是漠北铁剑门的门徒拍在了水里,然后全力驱动着小船如同利箭般在雨中破浪前行,直冲向古月安的座下之船。
光是那股气势,已然是胜了之前的叶缺许多,一下子给人一种如临强敌般的错觉。
只是四周围的人都是对于这拓跋燕之的做派,微笑不语。
古月安也是心底暗笑,若是他刚刚学武时遇上拓跋燕之这种做派,定然是真的会觉得如临大敌,但是此时他已经算是身经百战,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一点了,关键是上一次他实力不过后天小圆满,还没有解锁傅红血,都战胜了拓跋燕之,哪怕当时拓跋燕之是有伤在身的,他完全不相信自己这一次会输,哪怕他现在无法召唤傅红血。
“拓跋少主好威风,好煞气啊!”古月安缓缓起身。
此时拓跋燕之狂飙突进,已然是到了古月安身前两丈之地,他骤然起身,飞身而起,同时拔出了背后的大剑,一剑朝着古月安力劈而下。
这一剑当真称得上是力劈华山了,剑势之猛,古月安若是躲开,也要将他身下的船劈个两半。
秦恕等人看到拓跋燕之这一刀都是在心底大声叫好,只要他这一剑劈实,那么古月安身后船舱里到底有什么就一目了然了,哪怕他这一剑没有劈中,他的那艘狂猛突进的船也能撞得古月安的船一个稀巴烂。
这拓跋少主,真是个福将啊。
看着高高在天上和大雨即将一起落下的拓跋燕之,古月安又是想起了那一日,那个决绝至极的男人,那决绝至极的一剑。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你……可配不上仙人这两个字啊。”他自语着拔刀,合身而上,同时真气冲入膻中,过心门,连震三下。
烈火焚琴。
一刀焚天!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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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江湖夜雨(四)】
相比起上一次和谢雨留交手时的光景,古月安这一次这一刀斩出去,斩的更加的平稳,更加的志在必得,却也少了几分足够决绝的气势。
不过反正拓跋燕之也劈不出什么决绝的气势,更不要说如同当日谢雨留那惊艳的一剑。
古月安这一刀完全够了。
他本就是在之前就完全把拓跋燕之给研究透了,可以说拓跋燕之一抬手,他就知道那一剑该从什么方向来,后续怎么展开,怎么破解了,更何况古月安最近有大突破,顿时,拓跋燕之这来势汹汹的一剑,也就那么回事了。
可能,在外人看来,拓跋燕之从天而降,是占足了气势,古月安从地上反向而上,完全是自寻死路,无论是从哪种武理来说,脚离开地面,力量都会是越来越弱的,等到他真的和拓跋燕之交上手,他的力就散尽了,完全就是自己往拓跋燕之的剑身上撞。
但古月安偏偏修习的是邪门至极的焚身诀,是可以在绝境之中拔刀而出的烈火焚琴,他脚一离地,身上的力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在越来越强,等到他和拓跋燕之在半空中相遇的时候,他的刀势已经达到了最强。
焚天之刀,火如炽阳!
拓跋燕之原本气势汹汹,觉得自己这一剑必然立功,却没想到这古月安如此不要命,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而且随着越来越接近,古月安的刀势也是越来越强。
这一幕,让他恍然间像是回到那天的擂台之上,最后一刻,古月安擦身过剑奴,一刀不要命地刺来,刀势最终像烈火一样吞噬了他。
他,在这一刻,居然有些胆怯了,怕,像是上一次那样被一刀斩退,这种怕让他迟疑了一息。
就是这一息,胜负已分。
高手对决,任何的一丝念头一个脚步都足以左右最终的结果。
拓跋燕之迟疑不进,古月安果断一刀迎上,完全是硬碰硬的刀剑相交,劲力相撞,拓跋燕之被如火一样的内劲直接撞飞了出去。
而此时古月安身在高空,已经是到达了顶点,他的旧力刚去,新力已升,而且因为他站在顶点,由上开始向下,他的气势也是变得更盛,他人空中,手中火刀高举,一刀再度斩出,刀锋直指拓跋燕之。
同样,也是力劈华山!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且任谁都看得出,古月安这一刀,比之拓跋燕之那一刀,气势何止盛了一倍,那火刀在大雨里呼啸前行,完全是化作了一颗炽热绯红的流星!
“……”看到这一刀,张横所在的船上,张横,晦明,风煌三人,都是不由自主地轻轻吸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的眼前,都是仿佛看到了一个很多年前也曾斩出过这样一刀的男人。
“这古小安习练烈火焚琴不过一月有余,为何能有这等威势,莫非他真的是武道奇才?”晦明忍不住用传音入密之法对着身旁的两人说道。
“这古小安身上的确是有些古怪的,只是当时我意不在他身上,却是可能错失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张横闻言,也是用传音入密立刻答道。
“无妨,等擒住了他,慢慢逼问便是了。”另一边的风煌倒是不以为意。
就在他们三人暗中交谈之时,古月安的星火一刀已然来到了拓跋燕之的脸上,拓跋燕之被古月安一刀斩飞,已经是内心一片慌乱,此时见到古月安又是一刀斩来,还是用的跟他刚刚一样的招数,完全是有些胆颤了,他放弃了以攻对攻的想法,大剑一竖,拿出来守招风中独立,想要挡住古月安这一招以后再想办法。
没想到古月安一刀斩中拓跋燕之竖起的大剑的剑身之后,却是完全的得理不饶人,硬是靠着他从天而降的落势和他强劲的内力,一路从天上一直压着拓跋燕之的大剑一路破雨而下,把他压到了他飞身而出的那艘小船上,还持续压了三息才一脚踩在那艘小船的船头,飞身回到了他自己的小船上。
而拓跋燕之,则是整个人立在船上,被古月安的强横刀势一路将他连人带船,怎么来的就怎么送了回去。
古月安回到小船上,拄刀再次坐下,环视一圈,却是心底暗笑,他也不是蠢人,这大江上的各方的心思也是多少猜到了一点,刚刚拓跋燕之气势汹汹而来,怕是正中了这大江上许多人的下怀,若是真的被拓跋燕之这一剑斩中,的确会很麻烦,必然会逼出船舱之中的西门剑神。
他不想让他们得逞,所以他提刀而起,硬生生将拓跋燕之砍了回去。
拓跋燕之此时站在船上,虽然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内伤,脸上却是惨白一片,他去时那是嚣张到了极处,结果却被古月安两刀斩了回来,那已经不是打他脸了,那是古月安拿脚在往他脸上踩了。
他沉默地立在江中央,四周围虽然没有任何的笑声,也没有什么议论声,可他却是知道那些看着刚刚那一切的人心底里是笑成什么样了,他的手死死地握住了大剑的剑柄,用力地发白,骨头都要突出来了。
他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所以当他的二叔,也就是铁剑门的副门主说出:“少主,江上雨大,你近些日子又受了风寒,不如改日再战吧。”
他断然拒绝了,他沉默着再次发力驱动着脚下的小船全力朝着古月安冲去,这一次,他要倾尽全力,一定要杀了古小安,将一切的屈辱,统统抹去,他要用古小安的血,来再次证明他拓跋燕之的强大!
铁剑门的副门主拓跋冷山看着拓跋燕之的模样,知道他又是性子上来了,他深知自己这个被家族寄予了厚望的侄子是什么样的性格,平日里蛮横跋扈惯了,在漠北是铁剑门的地盘,没有人制得住他,也就养成了他的极度骄纵,他是从来没有受过什么真正的挫折的,这一次让他来江南办事,也是他的大兄的意思,想要磨练一下他的性格,本来事情是好的,现在却好像有些失控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这样想着,他留上了心,准备随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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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江湖夜雨(五)】
古月安眯着眼睛看着去而复返的拓跋燕之。
拓跋燕之感觉到愤怒,他同样也感觉到愤怒。
这个拓跋燕之几次三番,不依不饶,仿佛就是吃准了古月安完全不敢拿他怎么样。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古月安在大雨里,垂下了眼睑,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拓跋燕之握剑的手腕。
小舟破浪而来,拓跋燕之再一次离古月安只有两丈之地,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冒进了,他变得更加的沉稳,或者说,他已经吃过一次亏,已经有了教训。
一直到两船只有一丈之遥,他才拔剑而出,踏步,一剑,极其的沉稳有力,完全不似之前那一招力劈华山的浮夸,喧嚣。
若是有熟知漠北铁剑门狂沙剑法的,便会认出,拓跋燕之这一招正是狂沙剑里最稳定也是最难以找到破绽的一招进招,平地起砂。
拓跋燕之在江湖上能够被排进年轻一辈高手的前十,又在前年的小春闱里了拿了探花,倒也不是完全的浪得虚名。
至少他在完全沉浸下来以后,确实有那种实力,他那一剑四平八稳,却是在斩出的瞬间,挟裹着那些落下的大雨,让人的确有一种平地起沙的错觉。
拓跋燕之一剑斩来,古月安还没有起身,倒不是傲慢,他当然不会因为才刚赢了拓跋燕之一次,就觉得拓跋燕之不堪一击,完全就不认真对待,事实上,作为一个从穿越以来就不断处于无路可退的绝境里的人,古月安对待每一次的战斗,都是认真到了极点。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后一直都空无一人。
他没有出手,是他在等,等一个最佳的出手时机,以他现在的拔刀速度,以及他对于拓跋燕之的了解,并不需要一定去抢着出手,等一个最好的出手时机,才是更重要的。
而果然,就在拓跋燕之的大剑临门之际,古月安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锁链震动的声音,来自他的左侧。
伴随着那轻微的锁链声的,还有狂猛到完全没有了风压的破风声,是剑奴!
拓跋燕之这第一招,就是不留余地了。
古月安拔刀。
听到那阵轻微的锁链声的不仅仅是古月安一个人,在场那么多的高手,比古月安察觉的早的也是大有人在。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太瞧得上拓跋燕之这个人,但看到这一幕也是微微点头,这拓跋燕之或许狂妄自大,但在有了一次教训以后,他立刻收敛了那些东西,第一剑出就是完完全全的全力杀招,狮子搏兔尚且用尽全力,更何况是面对古月安这种大敌。
当然,最重要的是,拓跋燕之这一招堪称完美,古月安若是硬接,必然要受到两面夹击,他只能退而再战,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那就是拓跋燕之必然会毁了古月安的座船,到时候,就是谜底揭晓的时刻了!
但下一刻,立刻,所有人都失望了,因为古月安,真的打得太聪明了,也太果断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而是等到拓跋燕之露出了所有锋芒以后才出手,乍一看是完全落在了下风了,已经彻底陷入了拓跋燕之制造的局面里去了,他的选择看似是只有后退一途。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古月安恐怖到了极点的拔刀速度,以及他对于局面的洞察和对于拓跋燕之的了解。
古月安拔刀,抢先一步占住了船首的位置,然后完全不管一旁袭来的剑奴,一刀直追拓跋燕之。
拓跋燕之那一剑看似平稳到了极点,一路平推而来,完全找不到破绽。
但是这里并非是平地,这里是大江之上,拓跋燕之一剑斩来,失了脚下的座船,就是失去了落脚点,失去了落脚点就是失去了根。
无论在哪种武理里,脚,都是力量的根源。
拓跋燕之这一招看似四平八稳毫无破绽,但他最大的破绽,却正是他的脚下!
古月安一步抢占了船首,恰是抢占了拓跋燕之的落脚点,也是踩住了拓跋燕之这一招后续的所有变化,他这看似简单的踏前一步,却是完全踩住了拓跋燕之的死穴,让人在空中将要落地的拓跋燕之浑身难受的像是被人在心口猛击了三掌。
原本古月安将彻底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却是用这一步,死中求活,反而将节奏彻底掌握在了手里。
他一步踏出,手中火刀顺势拔出,人刀合一,再次化作了一条火线,朝着拓跋燕之直追而去。
两人在江上相逢,刀剑相击,两股雄浑的内力撞在了一起。
之前在空中,两人已有内力上的交锋,明显,晋入了归元境的古月安的内力是胜拓跋燕之一筹,这一次也不例外。
于是,之前发生过的一幕,再一次重演,拓跋燕之再次被古月安一刀强横地顶了回去,而那从一旁突袭的剑奴也是骤然失去了目标,更因为拓跋燕之的困局,而不得不返身去营救拓跋燕之。
所有人看到这里都是暗叹可惜,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们想要看到的局面就要发生了。
可是偏偏,古月安仅用了一步就化解了拓跋燕之全盘算计,也瓦解了四周围的人都期待之心。
好一招围魏救赵啊。
很多人虽然心中暗叹可惜,却也是不得不被古月安的机变所小小折服。
如果说之前第一次的空中交锋显示出了古月安的气势和实力,那么这一次,就完全是他在武道上的悟性和智慧了。
这个古月安,居然是如斯奇才?
而更有人惊觉,古月安居然是凭借着一人之力,就将拓跋燕之和他的武灵压着打,要知道拓跋燕之的武灵可是极其特殊的剑奴,境界上已经有了接近先天的修为,光是凭借着这一手压制,古月安这个名字,在年轻一辈的排位里,已经极度接近那几个十分耀眼的名字了。
再次被顶回了船上,眼见得脚下的小船又要发动,朝着来路破浪而去,拓跋燕之简直快要疯了,如果再发生那样的情况,他拓跋燕之这个名字以后在江湖上,将会是彻底的笑柄。
他绝对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剑奴!!!”蓦然爆喝了一声,拓跋燕之身上的青筋骤然暴起,同时他的口鼻之中也是流淌出了鲜血来,他居然是用事后绝对会受巨大内伤的方法,强行催动了自己体内的内力,来扛住了古月安的这一刀,不让脚下的小船启动,也是缓了古月安的一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