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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陈嘲风等了一会儿,拍了拍掌,一位内监,立刻一路小跑了上来,递上了一只精致的锦盒。
陈嘲风慢慢打开了锦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已经裱好的画卷,解开了扣住系带的玉炔,将整张画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夜色如水,因为有月光幽幽地照进来,虽然宫殿里的灯火摇摇曳曳,却也足够让所有人看清楚画上面的东西。
那是十三个形态各异的人,居中的是大名鼎鼎的崔离崔龙楼,居右的是六个大家都不太认识的人,除了一个长相阴柔邪气的男人,大家还知道一些,叫独孤郁,至于说左边的七个人……
看到这七个人,很多人已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那七个人,虽然服饰不同,表情也不同,却依稀正是古月安麾下最得力的七人,就在片刻前才行刺了皇帝的,古府七杰!
所以……古府七杰,其实居然是太子殿下的人!
那么,行刺皇帝的……
“荒谬。”太子殿下首先笑了起来,他也没有去拿那幅画怎么样,“只是说,山野画师,为求闻达,不仅甘愿自残,还做出如此荒谬图画,怕不是此人是古月安事先安插到三弟府上的,为了离间你我兄弟之情而来。”
“殿下说的有理,山野画师之作,的确当不得真。”陈嘲风居然也就欣然点头了,然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将画重新收了起来。
然后他继续说道:“那么殿下,臣弟,又有一问。”
“但问无妨。”太子殿下面不改色。
可是,底下的群臣,已经是风云变幻。
到底,是不能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最长的一夜(十八)】
古月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漆黑的屋顶。
身上的百花醉的毒性还在蔓延着,全身无力,用不出半点内力,脑子里也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感觉心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了。
犹如死去。
很久以后,古月安忽然觉得很口渴,想喝水,于是他问:“有没有酒?”
“就最后一点了,省着点喝。”黑暗里有人回答他,然后是一壶酒递了过来。
古月安抓过来,手颤抖着,差点脱手,但最后还是全部灌进了嘴巴里,一点没剩,酒灌喉而下,却是没什么滋味,感觉不到滋味,只有没灌进嘴里洒了的酒的气味,再屋子里弥漫。
“你怎么来了?”他又问。
“本来我是不打算来的,不过后来想想,你要是死了,以后我就没办法赢回来了,就来了,我来得晚,今晚戌时才到,进不了皇宫,以为要帮你收尸了,没想到,还差一点。”谢雨留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脸色依旧是那么的淡漠,这一年多,他好像一点也没改变。
但又好像变了一些,他的气质没那么尖锐了。
“其实死在那里也不错。”古月安又看向了漆黑的屋顶,无意识地眨眼睛。
“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古月安。”谢雨留看着他。
“你若是真心喜欢过一个人,那么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古月安说到这里,却觉得心不痛了,又或者,他已经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心了。
“我没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但我想我也不会去真心喜欢一个人,因为人都是会变的,剑却不会,所以我有我的剑就够了,你也是一样,你的女人虽然背叛了你,但是你还有你的刀,你的刀,仍然还在你的手中。”谢雨留的道理永远古怪却让人无法辩驳。
“如果这世上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劝人,十个里大概九个都得死。”古月安忽然笑了起来,说。
“那你就是剩下的那一个,所以你已打算活下去了不是吗?”谢雨留抱着自己的剑,面无表情,却又十分笃定。
“暂时被你说服了。”古月安从床上坐起来,握紧了自己的刀,刀在黑暗里,仍然散发着月亮一样的光芒,有火一样的力量,在传送到他的身体里。
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身体重新有了知觉。
古月安利用仅存的一点气感,慢慢地将毒性给稀释开,然后召唤出了王公子,吃下了又一颗解毒丸以后,他终于再次恢复了大部分的实力。
只要不再闻到花香,那么,就暂时无碍了。
只是,花香可以不去闻到,伤心的事又能不能不去想起呢?
古月安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该提着刀和谢雨留出门杀人了。
也许杀人,可以让他忘记很多事。
大街上一片混乱,到处喊杀声,看起来倒是没有人朝着古府的方向去。
顾长安他们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城里发生了什么?”古月安这时才有心情想一想这个问题。
“不知道,反正到处都是闹事的人,以及……”谢雨留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已经不必再说了,古月安自己已经听到了。
“古可代天!兄弟们!反了!”
“古可代天!”
“古可代天!”
“古可代天!”
“看来,有人不仅想至我于死地,还想把我的身前身后的名声,都毁个一干二净。”古月安听着那些呼喊声,却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愤怒。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足以让他愤怒了。
“走吧,正好可以让我们从容撤退,这帮家伙也算是为我做了点好事。”他反而这样说。
因为这样的呼喊声,吸引了城内更多的城防力量,导致城市的很多地方都空虚了。
想来,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想要去包围古府了。
但是事与愿违。
他和谢雨留到达古府的时候,青龙司和金吾卫的人已经把古府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剧烈的拼杀声和呼喝声正从里面传出来,火光漫天。
看起来,那些人,是真的很想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完全地,彻底地抹去。
“你左边,我右边,比一比,谁更快。”古月安握紧了刀,看了一眼一旁的谢雨留。
那一刻,好像他们又回到了长安城的时光,一个是白发鬼,一个是无名。
话音落下,谢雨留已经出手。
他永远是个行动比说话多一万倍的人,所以他笃信他手里的长剑。
古月安从右侧挥刀,他张开手的瞬间,刀就化作了六把,他自己一把,他的武灵一个人附身一把,冲杀了出去。
虎入羊群。
从包围圈一直杀到古府门前,古月安只用了二十息,所有人都被他一刀斩断。
看到在火光下显得异常不真实的古府的牌匾,他觉得根本没杀够。
他也忽然觉得,杀人真的可以忘记很多事。
他真的不再想起了。
谢雨留比他慢了一息,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们的身后还是弥天的箭雨在落下来,还有人高呼:“古月安!是古月安!他还活着!抓住他!杀死他!得古月安人头者,官升三级,赏银十万两!”
“我的人头居然只值这么点,未免也太小气了。”古月安对谢雨留说。
“所以说你还不够出名。”谢雨留对于慢了一息似乎有些介怀。
两个人顺手救了几个负伤的古府成员,跳进了院子里。
然后古月安就看到了正在奋力厮杀的七个人,七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七个人也看到了他,然后他们也正好杀死了最后一批入侵者。
沉默。
空气在那一刻凝滞。
下一刻,那七个人都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了下来。
什么话也不说,完全就是一副,甘愿领死的模样。
“你们还真是死都要和我绑在一起啊。”古月安叹息了一句,却也没有暴怒的样子。
要知道,正是这七个人,将他推下了今夜的深渊。
这七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古府七杰。
没想到他们刺杀皇帝以后,没有死,还回到了古府。
“古大侠待我们情同手足,我们却行如此不义之事,实在天厌之,我们已无他想,只求速死在古大侠的刀下,以赎我们今夜犯下的罪孽。”还是徐彻带头,低声说道。
顾长安此时也走了出来,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其他的负伤的兄弟也在看着。
过了很久,外面的官兵又要打进来了,古月安说:“你们走吧,我不想污了自己的刀。”
“古大侠!古大侠!我们知道错了!真的!从动手那一刻,我们就后悔了!古大侠,求求你杀了我们吧,否则,我的心,一直都在绞痛,都怪我们,都怪我们,让这么多弟兄死了……”七个人里唯一的女性苏玉桂哭叫了起来,这个丫头从最开始就和古月安不对付,做什么都是一副根本不服气的样子,现在却是哭的眼泪鼻涕都是。
地上躺满了死去的古府的弟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早已和这些弟兄亲如真正的手足,多少次的任务里的并肩,明明昨天大家还在商量着等古老大决战以后喝什么酒庆功,现在却已经阴阳相隔。
是他们亲手将这些人送进了地狱里。
还活着的兄弟都沉默了,看着这七个人,眼神复杂,爱恨交加。
“安哥!安哥!我再叫您一声安哥!是我老黄不是人!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壮实沉稳的汉子黄子臣不断地在地上磕头,早就磕出了血,他的声音也喊哑了,他为古月安赶了一年多的车,和古月安的感情最深,一夜之间,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却是头上多了许多的白发。
“古大侠!”徐彻的声音里也带上了颤音。
“走!”古月安不去看他们,反手一刀将一个窜入了院子里的青龙卫斩成了两半。
“走吧。”这时顾长安忽然说,“如果你们真想赎罪,就帮我们多引一些官兵走吧,这样,弟兄们也还能少死几个。”
七个人沉默了。
然后,他们骤然狠狠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诸位,我们七人所犯下的罪孽,哪怕百死亦不能偿报,惟愿来生再见,我们做牛做马来赎,今生……不见了。”
说罢七个人拿起兵器,骤然跃起,跳上了墙头,大声道:“来啊,爷爷们在此!”
然后,便是一阵混乱,走远了。
外面的攻势似乎是减弱了一些,顾长安走到古月安面前,看了他一眼说:“你没事吧?”
“没事。”古月安摇头,“王麟呢?”
“他受了重伤,昏迷了过去,我已经差不多收拢了弟兄了,随时可以走。”顾长安叹了口气。
“好,走吧。”古月安点头。
顾长安去负责最后的撤退,临走前,还是问:“你真的没事?”
她没问别的。
“没事。”古月安不看她,背着身看着外面。
那一刻,月光如水地照在他的背上。
顾长安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变得有些陌生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最长的一夜(十九)】
含玉殿中。
宁王的第二问,开始了。
“臣弟的第二问,想问的是,太子殿下是否认识一名叫金无用的工匠?”陈嘲风顿了一下,又说道,“哦,殿下也知道臣弟我这个人,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不学无术,喜欢的都是些奇淫巧技,难登大雅之堂,这里还要先请父皇,殿下,还有诸位大人们见谅了。”
“这人,孤并不认识,怎么了?”陈睚眦也是少有的有耐心地又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这位金无用,学识渊博,技法出众,很是会制作一些仿古的旧物,京城市面上,三分之一的古玩赝品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可以说,他的造假手艺,已经登峰造极。”陈睚眦问了,陈嘲风便顺势很是详尽地介绍了一下这位金无用。
“哦?所以呢?”陈睚眦饶有兴致地往下接。
“臣弟素来好古玩,犹好赝品,一来二去,便和这位金无用熟悉了起来,有一天,臣弟带了好酒去他那里玩,他用很稀奇的口吻对我说,哎呀,今天遇到一个傻子,居然拿真东西来换我的假东西,说完还啧啧称奇。”陈嘲风很是尽职尽责地将这个故事继续讲下去,“臣弟就说,到底是什么好东西,金无用起初不肯拿出来,说是要为客人保密,不过喝了臣弟那天拿去的一坛醉花阴,他立刻就拿出来炫耀了,臣弟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殿下可知,是什么?”
“什么?”陈睚眦甚至带上了微笑。
“便是这个。”陈嘲风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那东西在他的手掌心里躺着,在月色和灯火里散发出猩红的质感,居然是一块上好的血玉。
“这是……”老宰相袁白鹿当先吃了一惊,像是认出了什么。
“这是一块龙血宝玉,最最关键的是,这上面还有一个字。”陈嘲风说着,骤然将那块龙血宝玉从掌中心竖了起来,光映照下来,透射过了那块血玉本身,若隐若现地印出了那块宝玉上刻着的一个字。
是个安字。
“啊……”袁白鹿靠的最近,看到这个字,猛地整个人朝后一仰,像是被彻底吓到了。
“这……”老宰相不敢说话了。
“如果小王没有记错的话,这块龙血宝玉,正是父皇四十大寿那年,赐予我们众兄弟姐妹的那些宝玉里的一块,那些宝玉上每一块都会刻一个所赐之人的字,小王的一块,上面刻的是一个平字。”陈嘲风说着拿出了另一块,果真是和他手里那块差相仿佛,除了上面刻的那个字。
那么众多皇子皇女里,名字里有个安字的……
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是若有若无地朝着太子殿下陈睚眦看。
“是孤的,只是前些年丢了,怕父皇责怪,便一直没说,却是不知道居然流落到了这种人手里,实在是……”陈睚眦这个时候也大方承认了。
“实在是危险万分呐。”陈嘲风接话道。
“哦?此话怎讲?”陈睚眦不解。
“太子殿下可知,那以真物换假物的人,换的是何物?”
“何物?”
“一块龟甲。”
“一块龟甲?”
“一块刻有大逆不道之言的龟甲。”
“龟甲何在?”
“巧了,那金无用,有个习惯,每次做完一件物件,便会原模原样制作一件相同的留着,而正好,那片龟甲,现在就在臣弟身上。”陈嘲风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
借着灯火月光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老宰相袁白鹿发出了第三声惊叫。
不因为别的,只因上面写着一句话:平与古可代天。
而那龟甲的样式,却是和当日在京城郊外发现的,随后送呈金銮殿的龟甲一模一样,字迹也是分毫不差,除了多了两个字。
“幸好当日那片龟甲不知何故,少了两字,否则,小王怕是万死都洗不清这嫌隙了。”陈嘲风很是庆幸地叹口气,看向陈睚眦,又说,“也幸好这龙血宝玉是臣弟发现的,否则,若是被奸人利用了去,臣弟名誉受辱是小,殿下也会被无端攻讦的,真是万幸啊。”
“的确万幸,想来这又是那古月安的把戏,此人真是好生歹毒,定要让你我兄弟阋墙一般。”太子殿下也是叹息。
一片其乐融融了。
可是,大臣们的眼神已经不一样,陈嘲风前后问了两个问题,讲了两个故事,听起来似乎都是子虚乌有,或多有不实之言。
可天下人,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