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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佗钵从未遇到过这么淡然无比而又嚣张无比的挑战者!
从来只有他居高临下地等候那些挑战者自不量力地冲向他,给他当头击败,而从没有人能像这信笺的主人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似乎他这大草原王者的六阳魁首,在那人眼中只是个俯身即拾的小物件!
胸中怒火熊熊,佗钵的眼神却愈发冰寒冷静,粗大的手掌紧紧握着羊皮卷,劲气勃勃,似要将之硬生生捏成粉末,整个人散发着雄狮般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威慑感。
而在步离眼中,佗钵近些年来滋生的浮躁骄横气息悄然消去一空,宽大的骨干和充满强悍味道的脸容轮廓令人印象深刻,更因他那副像是与生惧来的气度与自信,使人感到他是那种果断坚韧,拥有无限活力,且雄材大略、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枭雄式人物。
“那个击败木杆可汗,强势荣登大草原之主的佗钵又回来了!”
…………
“成了!”
就在佗钵情不自禁地运气于掌,揉捏羊皮卷的一刻,远在千里之外,刚刚踏上大草原的石之轩忽然轻笑一声,拍手庆贺。
“愚蠢的蛮人啊……你又怎知,我取你性命不过易如反掌,而我唯一的苦恼,只在于如何在广阔大草原至乎千军万马、数十万胡人中寻到你都具体位置,最关键是我还没见过你!
我可没太多闲工夫跟一个草原酋长耍来耍去,况且其间你亦可凭借主场优势设下步步陷阱,重重杀局,待我入瓮,硬生生耗尽我的耐心和精力。
而今你中了我隐藏在羊皮卷上的【锁魂术】,天涯海角,再无你逃命之处!”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以种魔诀里的秘法将精神力量隐藏在羊皮卷上的文字意境里并不难,难就难在石之轩并没有见过佗钵,也没有一丝半点佗钵的随身物品,根本无法辨认佗钵的精神气息,也就无从透过羊皮卷施加【锁魂术】。
然而石之轩只看准了一点,那就是他以国书的名义寄给突厥大可汗的羊皮卷,虽然可能经过重重人手的检查,但最终仍会到达佗钵手上,而且是完好无损地到达佗钵手上!
在大草原上,有资格损毁这张羊皮卷的人,或是有胆量运使真气冲击这张羊皮卷的人,有且仅有佗钵大可汗本人!
唯有佗钵通读了羊皮卷上的嚣张文字,怒火攻心下才会忍不住爆发真气摧毁羊皮卷!
如此一来,石之轩留在羊皮卷上的精神力量,自然就轻易捕获了佗钵送上门来的先天真气及精神意志。
刹那间,石之轩本尊阳神的虚无神念透过重重空间,连接上羊皮卷上龙飞凤舞的文字意境所储存的精神力量,再以之为基点,勾连佗钵的精神气息。
【锁魂术】悄然功成!!!
遥遥感受着突厥王庭方向那股暴虐中夹杂着冷酷的气息,石之轩快马加鞭,纵情驰骋,徜徉在大草原的无垠天地里。
除非佗钵的精神力量同样达到了“锁魂”境界,否则一辈子也休想挣脱他的【锁魂术】,即使由大宗师层次的精神高人出手为佗钵化解也无用。
在这个主旋律是武与道的世界,唯有武与道的力量是绝对的依仗,亦唯有武与道的真正强者够资格横行霸道,任意妄为!
“大草原强者为尊,突厥的“武”其实不弱,但突厥的“道”却相当薄弱,只因游牧民族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存在时间段往往只有中原王朝的十之一二,根本不等形成自己的完整文明就已衰败甚或灭族。”
所谓“道”,正是指具有民族特色的精神文明,至乎发展成为流传千古的文化系统及神学宗教!
无可置疑的是,宗教在精神和灵魂上的研究造诣,乃是一个民族文明的智慧结晶,其心灵与精神的修炼理念和系统往往领先于整个民族,就像黑夜里的明灯一样,指导着武道修行者在精神层面高屋建瓴,让整个民族一代又一代高手辈出。
这一点,发源了道教、儒教的中华,发源了婆罗门教、佛教的天竺,发源了拜火教、明教的波斯,无不是最好证明。
而以石之轩所知,就连后世的蒙古之所以能够压制中原的儒道佛,君临华夏,密宗的力量在其中可是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至少顶翻了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
忽地,石之轩眸光一凝,瞥向东北方二十余里外的碧空,一点儿黑影仿似给纳入了望远镜的视野一般,刹那间放大为一只翼展半丈的偌大雄鹰。
雄鹰的飞行轨迹看似与他的行程毫不相干,但他如何感觉不到雄鹰的锐利鹰眼直勾勾锁定在他身上。
毫无疑问,他的行踪已经落入突厥汗庭的掌控之中!
如今的突厥,在大草原的权威毋庸置疑,对整个大草原的掌控力度亦非同凡响。
放眼整个天下,突厥唯有两个敌人,东西各有一个,西是波斯,东则正是大周。甚至为了有效掌控东西间横跨万里的广阔疆域,以及分别应付东西两大敌国,突厥不得不在西域设立小可汗,统管阿尔泰山以西的近半疆域。
这或许是突厥未来分裂的重要根源之一,但此时,却保证了突厥的高效统治!
“在交通和通信如此落后的时代,过于庞大的疆域往往也是一种负累,历代中原王朝正因这个先天限制,即使拥有强盛武力,在收复汉家故地之后,也难以多多开疆拓土。
若非突厥凭借草原的独特地利及马匹、信鹰在交通和通信上占了很大优势,根本不可能占据万里之辽的疆域!”
石之轩心头闪过种种明悟,不再理会那只监视自己的雄鹰,转而将精神集中到胸前似有生命般轻轻震颤的微型玉剑上。
似乎离大周气运的笼罩范围越来越远,玉剑核心处封印的劫运煞气生出感应,剧烈波动起来,使他不得不加注一分太清罡气,增强封印。(未完待续。)
第五零三章 堕入黑暗
尉迟迥跨出正武殿,不经意间就瞥见了西方日薄山顶,红霞满天的迟暮之色,不由大感晦气。
就在刚刚,宇文赟因他向突厥通报裴矩的刺杀行动一事儿大动肝火,虽未直接免除他的大右弼之位,却也明确扬言要将他外放。
“此次某家棋差一着,输得不冤!普六茹坚,李穆……哼!咱们走着瞧!”
深知宇文赟意志不坚,近来已有些朝令夕改之兆,尉迟迥再三权衡之后,感觉若是发动宫里宫外的人脉大力游说,倒也可以令宇文赟改变主意,仍将他留在中枢。
但他也知,此次他通敌卖国之事,定会被裴矩、杨坚、李穆三大敌对派系传得沸沸扬扬,就算他厚颜留在中枢,也难再有所作为。
“外放么?未必不是一个好时机……不过前提是,最好外放到一个好地方,一个适合龙盘虎踞的好地方!
伪齐国都邺城就不错,毕竟是几朝古都,龙气旺盛……”
尉迟迥脑中念头翻滚,很快就确定了目标,于是径直转往天左皇后,也就是他孙女尉迟炽繁所居的宫殿——只要让孙女寻机在宇文赟耳边吹吹枕头风,还怕做不了相州(治所邺城,下辖六郡)总管?
…………
“砰啪!”
瓷盏摔得粉碎的声音吓得殿门外值守的太监、宫女齐齐一个哆嗦,忍不住眼色交换:杨皇后一向温婉和顺,也不知这次怎么又触怒了皇帝?只盼隋公或隋公夫人及时赶来,否则杨皇后恐怕凶多吉少啊!
“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
宇文赟气急败坏的咆哮远远传出。
可惜扑面而至的不是浩荡龙威,反而更像是疯狗呲牙,二者固然同样令人生畏,但却截然不同!
杨丽华凤眸泛红,雾气朦胧,但却端坐凤塌,举止安详,言语态度丝毫没有曲饶服软的表示,其实心里却大为不安。
今日傍晚,宇文赟又来发泄暴虐,她按照皇太后的指点,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安如山岳,静如止水,不为所动……
但出乎意料的是,宇文赟见到吓唬不住她,不仅未曾兴致索然,悻悻而去,反而怒火更盛,最后更赐她死罪,逼令她自杀。
如此一来,她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无声胜有声,沉默以对。
好在宇文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喝令太监、宫女进来强行勒死她,否则不仅她自己就此芳魂遗恨,就连杨家也得面临灭门之祸——自古以来,从未有闻皇后被赐死,而皇后的家族还能得以幸免!
但是,眼看着宇文赟的怒气越来越大,面容越来越扭曲,她实在不敢确定,下一刻,宇文赟是否就会喝令太监、宫女进来送她一程?
“陛下恕罪……妾身独孤氏觐见!”
独孤伽罗匆匆进殿,一见女儿尚还神态安宁,不由稍稍松了口气:总算还来得及!
原本按照礼制,她该在殿外恭候,由太监进来通报,获得允许之后,她才能进殿觐见皇帝,但此刻事态紧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过,越是这种关头,越是不能太过强硬,否则再次触怒宇文赟,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独孤伽罗脑海深处则闪过临来前丈夫杨坚的无奈、愤慨及谆谆叮嘱:“丽华素来性子温婉,逆来顺受,事情的起因多半出在脾气暴虐的宇文赟身!
如此若我亲自进宫直面皇帝,恐有逼宫之嫌,那将适得其反,令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只能让伽罗你独自入宫受些委屈了!”
毫不犹豫地,凭着国母身份一向只需对宇文赟这女婿躬身为礼的独孤伽罗,此次径直扑通跪下,叩首拜倒,“陛下恕罪,丽华性子执拗,若有触怒陛下之处,万望陛下海量汪涵,宽恕丽华,外子及妾身感激不尽!”
见到终于来了个服软的,宇文赟的心火霎时泄去一分,但仍冷笑道:“来的挺快……只是怎么就岳母一人,朕的大后丞呢?”
独孤伽罗伏地恭声道:“外子畏惧陛下龙威,不敢前来觐见,唯独妾身知晓陛下宽宏大量,不会与妾身一介弱女子为难,才敢大着胆子前来求饶。”
宇文赟闻言信以为真,只当自己龙威赫赫,臣子无不战战兢兢,大感满足之余,心火又降了三分,神色缓和下来。
侧面的杨丽华见到母亲为了自己如此屈膝顿首、卑辞求饶,一直强自振作的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涟漪,小声抽泣起来,同时也为宇文赟近来的暴虐无情而伤透了心。
不由地,她竟想起了那晚宿在皇太后寝宫的所见所闻,她从未想过,她心目中一向雍容端庄的皇太后竟然……而且,对方还是那个权倾大周、名震天下的英伟男子,那个她一直以来深深仰慕的对象!
比之宁道奇、向雨田、岳山等同样名传天下的父辈或爷爷辈英雄人物,那个人年纪轻轻,武功才华却犹有过之,明显更容易赢得天下无数怀**春**少女的爱慕,她也概莫能外。
可惜,身为大家族的子女,她的婚姻大事根本不由自主,因此她只能悄然将这少女时代的幻想深埋心底,直到她成为太子妃,而那个人成为太子的老师。
两人见面的次数固然变多了,但两人之间的鸿沟却也变大了,她对那个人的钦慕更加不敢表现出来。
时至今日,她与宇文赟的夫妻情分轰然破碎,心底那个清逸身影顿时重新浮现,复杂情感如山洪爆发般再也压抑不住!
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看到,宇文赟的视线不知何时竟落到母亲因趴伏在地而高高**翘**起,惹人遐思的浑圆丰***臀上,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和火热。
“轰!”
杨丽华脑际剧震,一时间怒火中烧,一对素手死死握着衣裙,指节发白,“他竟然对母亲有那种心思!”
独孤伽罗的武功离着宗师亦仅只一线之隔,感觉何等敏锐,如何不知宇文赟的视线落处?她固然同样愤怒非常,但坚定的理智让她强行保持冷静,不仅未曾怒形于色,反而趁此良机徐徐起身。
宇文赟果然没再发怒,一双凹陷的黑眼眶直勾勾盯着独孤伽罗那与妻子杨丽华有着五六分相似,却更为成熟**妩**媚的俏脸,顿时大感小腹火起,一**柱**擎**天……若非龙袍宽大蓬松,恐怕早已丑态毕露!
可惜他也知晓,经过刚刚那场闹剧,今日非是一**逞***兽**欲的良机,唯有暂且压下火气,故作姿态道:“看在岳母求情的份上,朕今次就原谅丽华的冒犯……哼!”
言毕甩袖而去。
向来淡泊大气的杨丽华却更加咬牙切齿,原来宇文赟经过她母亲身边时,竟再次恋恋不舍地瞥了眼她母亲那丰**满的翘**臀,而踏出殿门之后,宇文赟又直接左转……
她知道,宇文赟是去了尉迟炽繁的寝宫,而尉迟炽繁与其他妃嫔的不同之处,正在于尉迟炽繁之前曾嫁过人,亦是个她母亲这样的成*熟**美**妇!
一想到宇文赟与尉迟炽繁缠**绵**悱**恻时,脑海中幻想的却是她母亲的身影,她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对宇文赟亦愈发厌恶!
独孤伽罗似乎隐约猜到女儿的几分心思,轻轻拍着她的素手,温言劝慰道:“丽华不必想太多,今后尽量不再触怒皇帝就好,否则娘与你爹也……哎!”
…………
“宇文邕,你毁我大齐社稷,冤杀我高氏宗亲,吾等发誓,定要你宇文氏血债血偿……”
“周军毁我村庄,杀我满门,但要我一日未死,便与大周不共戴天……”
“大周狗官贪得无厌,为收税抢走我的买药钱,让我娘活活病死,我定要北投突厥,与大周不死不休……”
“关陇士族一时得势,但我山东士族绝不会就此雌伏,有朝一日,定要重立我山东王朝,再与关陇士族一决胜负……”
“大周毁我吐谷浑王城,掠我子民、牲口无数,凡我吐谷浑子孙,必将世世代代不忘此仇,殚精竭虑重振我吐谷浑声威……”
“北朝蛮子夺我两淮,凡我南朝汉人志士,定当不忘旧耻,杀光蛮子,收复故地……”
“………………”
“………………”
“………………”
一声声充满怨恨的声音反复回荡,一个个扭曲憎恶的面孔流转不休……无穷无尽的灰黑怨气、戾气遮天蔽日,时不时聚化为漆黑毒蛇般的无数触须向着最中心处一颗鸡蛋大小的清金氤氲而又五彩流溢的云光团攒刺缠绕而去,周遭修罗显像,鬼影憧憧,嚎哭阵阵,悲泣连连,构成了一副地森罗狱般的可怖异象。
那云光团显得如此孤立无援,却又坚若磐石,表面一层淡薄至若有若无的清蒙蒙光气流转不休,将漆黑触须牢牢抵御在外。
然而即使如此,内里的五彩灵光亦渐渐黯淡下去,核心处的金黄氤氲更隐现丝丝漆黑,原本清灵纯和的气息在缓缓削弱,取而代之的是凶神恶煞的诡秘意味……
仿佛一个光明神灵正遭受黑暗力量的侵蚀,渐渐堕落为地狱里的恶鬼幽魂!
“踢踏踢踏……”
马蹄踏地的震动倏地响彻整片空间,种种阴森异象眨眼间消失不见。
盘坐在篝火前的石之轩缓缓睁开双眸,将贴在眉心的微型玉剑放回胸前,轻轻吁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劫运煞气对那一团元神本源的侵蚀和转化差不多快要完成了么?”
原来之前的异象,正是微型玉剑核心处所封印的劫运煞气的虚幻空间,而遭受无穷煞气侵袭浸染的,正是他分离出去的那一丝元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