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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白无常一屁股坐进沙地,满脑子空白。
蛇王女儿与黑无常隐在绿洲里。
禹御雨留守在驼队旁,坐在一方毡毯上,喝水吃馍。
共浴这件事,她知道吗?
拔腿跑到她的身旁,大口喘着粗气:“他、他、他、他们、他们要、他们要洗澡!”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满头是汗,脸色苍白。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皱眉回:“你慌什么?我下午不是与你说过的吗?”
“啊?什么时候?你跟我说过什么?”
顿时惊乱。
这种事,他们也好意思告诉童女?还有没有点廉耻!
喝口水,损了他一句:“你这人,又懒,又馋,又色,还没有记性!”
指了指绿洲,对他说:“这里以前叫月亮湖,很大的一片,过往商队都会在这里补充水源和沐浴,但现在,这片水已经越来越小了,只能叫月牙泉了……”
这是我问的重点吗?
“等等,等等,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他们怎么会一起洗澡?”
话被打断,当然没有好语气,瞪他一眼,气说:“下午跟你说的时候,你不好好听,现在跟你说,你又打断我!你听好了,现在是他们洗,等他们洗完,就轮到咱们洗了!”
说完话,她扭头吃馍,不再理他。
又被惊呆,脑中一片混沌!
早听说过西风开化,难道已经开化到了这种程度?
一脸茫然。
呆若木鸡的吃馍,喝水,全然不知滋味。
少时,绿洲里隐隐传出踏沙声。
白无常寻声看去,蛇王女儿已经整妆而出。
已换过衣,白纱换作粉纱,少了些许盛洁,多了几分妩媚。
黑无常紧随其后,身体笔直,少年英雄模样。
蛇王女儿对禹御雨点了点头,黑无常走回马队。
两人共浴后,竟无缠绵话,装作无事。
禹御雨收好了水囊、粮食,拍了拍手,提起随身的小包袱,对白无常一笑:“快起来,该我们洗了。”
堪堪苦笑:“不洗不行吗?”
哼了一声,反问:“你怕?”
怕?
我怕?
哼,共浴而已,谁吃亏?难道还能被你叫住阵吗?
霍然起身,率先走向绿洲。
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第二十九章 赝品
恐惧到了极致就会愤怒,所以才有人在夜路时唱歌。
愤怒到了极致就会大无畏,视危险而不见。
此时,白无常渡过了恐惧与愤怒,已经大无畏。
绿洲有树丛包围,穿过树丛,就来到月牙湖边。
“谁出生不是光着来的?”长袍已被他甩在地上。
“洗澡嘛,脱光了又有什么不对?”短衫也被他扔在一旁。
“难道我堂堂七尺好男儿,还怕一个小女娃子叫阵吗?”又蹬下两只短靴。
“我这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长裤,短裤一起被弃在了岸边。
他已**。
已经脱光,不怕人看!
干脆转过身体,张开双臂,英雄大喝:“来吧!”
禹御雨携着小包袱钻进树丛,面对白无常。
一个精赤的身体,展开,对着她。
“啊”
尖叫声冲天响起!
她丢掉包袱,蒙住双眼。
白无常回身钻进水里,简直比泥鳅还快!
头顶风响,一条黑铁链砸向泉水。
铁链势大,敢于撼天,砸得泉水激昂,喷向夜空,露出泉底,也露出了**的白无常。
凭空传来怒喝:“有某在此,谁敢作乱?”
烈烈衣响,半空中降下黑无常,瞬间护在禹御雨的前面。
一声尖叫,惊动了他。
以为有恶妖闹世,便随叫声跃来,以铁索探路,震慑妖气!
正怒目寻妖,却看到白无常赤条条的蹲在泉底,缩成一团,遮住羞处。
喷溅到夜空的泉水此刻回落,像降了一阵疾风暴雨。
雨点有豆大,像碎石一样破风,全砸到了白无常身上。
只能咬牙忍痛,不能抬手护头。
泉水再次及腰,白无常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又潜回水里,死也不肯再出来。
他怎能做这等龌龊事?
敢坏鬼使的名头!
刚要拿他出水问罪,又听到禹御雨在身后颤抖的问:“我家小姐呢?”
黑无常指了指树上。
抬头看过去,见到蛇王女儿坐在枝杈上,抱着树干,悬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腿,看来安然无恙。
抚了抚被惊吓到的胸口。
稍作安然后,又突然惊叫:“驼队!驼队!”
催促黑无常:“快带我家小姐回去,好好照看驼队,别被歹人钻了空子。”
狠狠的瞪了一眼泉水中央,黑无常跃起身形,单臂环住蛇王女儿,纵出树丛。
见她带着小姐离去,这才委屈的蹲下身子,收拾小包袱里散落一地的物件,脸已红透,好似火烧。
重新打好包裹,听到泉中央传来白无常的声音:“原来是些贴身的小衣、香袜。”
收回这些事物,就是怕别人偷看。
他不要脸!
“这是女儿家的贴身物,你怎么敢看?”
白无常叹了口气:“有些东西,只需看一眼,就忘不掉。”
抱紧了包袱,骂他:“我没想到,你这人竟然这么无耻!”
是谁要与我一同洗澡的?
这算不算贼喊捉贼?
“你邀我共浴时,就该知道有坦诚相见的时候,怎么给我扣上一个无耻的罪名?”
邀你共浴?你乱想什么呢?
“你要不要脸?谁要和你共浴?是大家轮换洗澡。”
“轮换洗澡?”
难道是我会错了意?
挠头,不解:“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见他安分的呆在水里,只露出一个头,便也敢看向他:“我下午和你说过,到了月牙泉,大家就能洗个澡。为免出危险,冰人和小姐一组,小姐洗的时候,他躲在一旁关照,只要小姐尖叫,他就立即出手施救,他洗的时候,小姐躲在一旁,还是只要小姐尖叫,他就立即出手施救……”
这果然是个躲避危险的好办法。
听她讲清原委,心里羞愧万分,顿时觉得自己肮脏。
恨不能化做一条小鱼,永远躲在水里。
禹御雨想骂,又不知道从哪里骂起。
见他无话,又潜回水里,没有脸露出头来。
已知是他闹得一场误会。
饶了他。
毕竟,他才是那个脱了个精光,又被人看去的。
等了很久,也不见他露出头来。
不会溺水死了吧?
对着水面大喊:“你快点,我还要洗呢。”
“你转过身去。”他终于钻出头。
禹御雨转过身,不忘损他一句:“那么瘦,没看头。”
蜷缩着身体上岸,慌乱的穿好衣物,这才尴尬的歉声:“你洗时,我会在林外关照,只要你发现不妥,就立即……”
“只要你不在,就没有不妥!”
她的气还没消:“还不快滚?”
完了,恐怕调戏幼女这个罪名,八辈子也洗不脱了。
叹气走出丛林,倚在树上,聆听林中动静。
默默守护。
隐隐听到泉水作响,已知她正在沐浴,愿能洗去心中怨气。
沐浴过后,少女芬芳。
当夜,白如常又用行囊搭了方池,想引她进来,哪怕招她骂几句也好。
她却视而不见,在离黑无常望月不远的地方,靠着一只骆驼,盖了两层毡毯,将身体蜷缩的很紧,看来已经入睡。
白无常的目光始终关照着她。
确实想摆脱她的纠缠,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这算什么?自己变成了下三滥。
她的呼吸渐重,毡毯慢慢滑落,露出肩头。
睡梦中,她缩紧了身子,想必此刻正受冻,于是迈出方池走向她。
还未接近,一道横风扫过,好像刀削斧砍。
急忙纵身躲开。
方才立足的黄沙处,已被击出一道细坑,好像巨人用刀子在沙漠中刻出的线。
抬头看向黑无常,依旧举头望月,好像没有动过,冷声:“莫要接近她,敢过这条线,我下手不留情。”
唯有苦笑:“小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也只有讪讪回步,这个污名注定要背负一声了。
无奈的躺回方池,心中百转翻腾。
不过是一时误会,难道还犯了什么大不赦的罪行吗?
清白要自己洗刷!
定思后,跃向黑无常。
身法巧妙,落地无声。
直视他那双冷目,深吸一口气:“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对她,绝无非分之想。”
慵懒的脸,突然变得精明,有几分俊朗。
“我现在要去把她的毯子盖紧,然后再去泉里提水,将饮马的水资添满,你若要动手,我就在眼前。”
说话间,双眼也变得清透,不再有醉意。
不等黑无常回话,径直走到禹御雨身边,将滑落到腰际的毡毯盖好。
脱下长袍,为她加了一层。
挽袖走向马车,从里面提出两只水桶,直奔月牙泉的方向。
任他前后忙碌,黑无常不再理会。
禹御雨睡醒时,天边已经泛白。
身上不冷,睁眼一看,原来多盖了一件长袍。
是他的。
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顺着水音观瞧,刚好见到白无常将一桶水注进马车拉的大水罐里。
拉车的马儿浑身油亮,好像在夜里被人用水洗刷过,分外精神,正在垂头进食。
再看向白无常,他已将水桶置在马车里,斜靠着车轮坐下,用嘴吹着两只泛红的掌心。
盖衣,刷马,打水,喂料。
他忙了一夜,此刻手疼。
揉了揉眼睛,禹御雨翻身爬起,跑到白无常身前,低头俏笑:“你这人真怪,催你干活时手懒,却偷着勤快。”
举起两只磨起泡的手掌给她看,笑说:“可怜马儿,得喝咱们的洗脚水。”
看他那副委屈相,被他逗乐:“打水这种活儿,干嘛不让冰人用法术做?反正他真气多的用不完。”
她笑了,就是原谅自己了。
白无常也笑,苦笑:“如果让他用法术装水,哪有我表现的机会?御雨主人又怎会再理我?”
原来他是在卖力讨好。
“以后要点脸,谁会和你置气?”嘟着嘴,又损他一句。
小脸儿微红,突然有些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别叫我御雨了,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儿上,我这次就告诉你我的真名字吧。”
“啊?”白无常惊诧:“禹御雨也是赝品?”
第三十章 沙暴
小女孩儿的脸,阴过即晴。
一笑间,她已将昨夜白无常的莽撞全都忘了。
马儿吃饱了草料,饮足了泉水。驼队整装,又开始赶路了。
破了前嫌,两人又共乘一驼。
驼铃响起,她的心情愉悦,有时会回头看他笑。
笑容虽美,但却无话。
谁猜得到她想些什么?
几次笑脸后,她终于忍不住,轻声:“你怎么不问我的真名字?”
原来是这件事。
“吴舞雾,禹御雨,已经足够好听了,还有什么名字能配得上你。”
嘴真甜。
禹御雨又被他逗笑,清脆声后,点了点头:“读过书的人就是嘴巧,将来谁要做了你的娘子,还不得被你蒙一辈子?”
唉,又提到这件事。
白无常倒吸一口凉气,为难的说:“关于这件事,我想……”
“双爽霜。”她说出这三个字,轻轻打断白无常。
“什么?”
“我是说,我的真名字,叫双爽霜。”回头皱眉看他,有些责怪他没认真听自己的话。
叹气苦笑:“你饶了我吧,怎么又是这种猜不出字的名字?”
“没关系,你猜不出,我可以跟你说啊。”她好耐性,为他解字:“成双配对的双,清爽的爽,冰霜的霜。”
烈日当头,这三个字,倒是让人觉得凉快了几分。
双爽霜抢话:“不许你再吟鬼诗句了,没一句是好的。”
咽下逗她的词句,一笑:“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要是直乎全名,容易念成爽爽爽。”
还是没躲过他的巧舌如簧。
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认真的叮嘱:“这可是我的真名字,你一定要记住了。”
在泛红的手背上吹了吹气,点头:“这么独特的名字,想忘记都难。”
一路行脚,一路闲聊。
双爽霜缠着他问了许多中原的风土人情。
他知无不言,把一个中原风情描绘的山水如画,人杰地灵。
中原的女孩子真的那么温婉可人?
她不服气。
徐徐袭来一阵凉风,为酷热添了几分爽快
白无常闭目赏风,借机笑言:“这阵凉风吹的倒真是爽爽爽。”
本以为会逗笑她,她却大惊失色,身子紧绷,大叫:“不好!要来沙暴了!”
惊声未定,她双手撑着驼峰,颤微微的站在驼背上,举面四望。
慌忙扶住她的腰,问:“你怎么知道要来沙暴?”
亏他还自认识文断字,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呼吸已经急促,惊声回他:“大漠白日吹凉风,就是要来沙暴了。”
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稳,又问:“沙暴很厉害吗?”
回头看他,几乎要哭出来,脸色已白:“如果躲不过去,咱们都得被沙子埋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你说厉不厉害?”
听说过,沙漠里埋的财宝如果问世,能买几百个国家。沙漠里埋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凉风吹得更急,她的心跳得更快。
嘴里碎碎念着:“该在哪里设屏障?该在哪里设屏障?”
四处平坦,没有高处可寻,没有草木可倚,恐怕这次难逃。
碎砂已起,打得人面目作痛,不能睁眼。
白无常用羽扇搭住额头,望向风来处。
半边天已被遮黑,狂风正铺天盖地的追向驼队。
凭空一个身影落在驼旁,黑无常已至,抬目问双爽霜:“又是沙漠里的妖?”
皱起眉头,认命的回:“是沙暴,看来我们很难躲过去了,这是天意。”
天意?
哼!
英雄一喝:“我必胜天!”
立时化做一道黑影,追向铺天盖地的黑沙!
双爽霜泪眼婆娑,已有点失了心神。
白无常突然在她耳边震天大喝:“有他挡沙,万事无碍,快想想,该怎么设屏障?”
一声吼,抢回她的心智。
看黑无常英雄跃去的方向,再看白无常坚定的眼神,顿时心里大振。
勇气一回来,智慧紧跟随,破风大声念着治沙口诀:“抢高地,立椽木,拉毡布,倚骆驼。”
这几句话,平白易懂。
大喝一声好,白无常自驼背上腾空跃起,纵向马队。
半空中,出手如电,单掌劈碎了一架马车。
车架立时散落,白无常舞袖卷起两根长木,间隔两丈左右,钉进沙地。
在他劈车取木时,双爽霜已同蛇王女儿取出行囊中的全部毡毯,送到他钉椽的地方。
双爽霜修过一些的道法,情急之下,提起全部真气,足下踏风,竟然快过飞沙。
钉好椽木后,白无常抢回马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