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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之前他初入楚军,他便挖了个坑,想要坑害他。
楚河因为初来乍到,不好做的太过,小小的打了他的狗腿子英布一巴掌后,后续便没有再过多计较。
说着的,这都有点不符合楚河的人设了。
但是这老头,一直这么不依不饶的,也不知是哪一根筋没有搭对。
楚河还没有读取范增心声的本事,当然不知道,范增毕生的心愿,便如同那姜太公一般。
迟暮而出山,辅佐明主,定江山,而再造乾坤。
昔年文王请姜太公,背姜太公上马车,而走了八百步,故而姜太公设计,保了大周江山八百载。
此事传为美谈,流传青史。
范增也同姜子牙一般,七十出山辅佐项梁,而后被项羽尊为亚父。
怎么看都像是姜太公第二。
这也让范增常常自得,甚至处处效仿太公。
然而楚河的出现,打断了范增的这种自我得意。
特别是当项羽尊楚河为兄长,对楚河的意见极为重视之时,那种仿佛被人抢夺果实般的紧迫感,便让范增对楚河充满了敌意。
楚河未曾反驳范增,却有人站出来说道:“谁说没有!我便知有一人。身份不仅比那熊心更高贵,并且为人坦率、真诚,乃是谦谦君子,不爱权势,我们若将他推为楚王,定然可无后顾之忧。”
说话的是项伯。
如果说范增在楚河身上找到了危机感,那么项伯就是一直以搬倒范增为人生目标,处处与之作对。
项伯是项羽最小的叔父,按理说项羽坐了江山,他得到的权利和地位,远比刘邦这么一个外人坐了江山,对他而言来的更有实际利益。
那他为何会在鸿门宴上,帮助刘邦逃脱?
原本是个迷。
但是此时楚河却知道,那是因为项伯一直不痛快项羽对范增的尊重,他是项羽的季父,而范增是亚父。
一个外人比一个亲叔叔更得重视,这令项伯心中很不是滋味,故而无论范增做什么决定,他都一力反对,即便是怼不过,也要扯一扯后腿,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无脑。
鸿门宴杀刘邦的局,本就是范增一力主张,既然如此项伯当然要破坏。
楚河正是洞悉了这一点,所以让熊玺被项伯所发现,经过熊玺的一番手段,成功的在项伯面前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同时又隐藏起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做出一派谦谦君子的假象。
为假象迷惑的项伯,在楚河暗中推动的局面中,面对范增时,脑门一热,便将熊玺给‘供’了出来,完全忽视了在此之前,‘熊玺’假意所言的不要透露其身份之语。
项羽听了项伯之言,重瞳之中目光忽然闪烁。
楚河原本好似睡着一般,坐在原地恍恍惚惚,却猛然看到了项羽这一缕目光,突然感觉这目光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与以往的项羽神情,也大为迥异,一时间却又没有把握住。
“秦始皇?不对!我曾经见过的秦始皇,也不是这样的眼神。”
第八百六十六章再登楚王位(上)
“是天帝吗?”楚河心中这般自问。
但是很快又否认。
他连魔天都只能算是勉强见过,更别提天帝了。
所以这种眼神的熟悉感,绝不该是由天帝而来。
而且以天帝之尊,这等凡间争龙事,暗中动些手脚便罢了,亲自下场那太掉份了吧!
天帝为当之无愧的祖神,或早已改换根源,化作大罗金仙,掌管着无穷世界,无数可能,皆为三界至尊,只有极少数的世界中,被拉下了天帝之位。
所以,在这方世界,与楚河斗智斗勇的,应该也只是天帝在这方世界的一缕念头。
既可为本尊,也可为化身。
但无论是本尊还是化身,他的精力必然绝大多数都被与其同级别的大能牵引,落到楚河身上的注意力,只怕十万分之一都不见得有。
楚河虽然从不小觑自己,却也从来都不会高看了自己。
他看似与天帝博弈,即便是迄今为止,因为天帝的作弊,输了半手,那也不至于丢人或者得意,自以为与天帝势均力敌。
思绪重新回归眼前之事。
项伯提及了熊玺,那项羽看在项伯的面子上,也自当见见。
而范增也并不反对。
他虽然将楚河视为有威胁的对手,但是对项伯却由来不放在心上。
项伯如果不是有项羽叔父这层身份在,放在普通人中间,着实没有太多亮眼之处可提。
短视、贪婪、愚蠢、善妒,种种弱点在项伯身上,皆是其软肋。范增想要玩死项伯的,却有一百种办法。
“不知此人现在何处?”项羽对项伯问道。
项伯听了项羽的询问,这才心中稍微有点发慌。
此事他自以为为他一人所提,熊玺之处未有半点交代,他若是直接将熊玺供出来,或许有那么点不妥当?
犹豫了三秒钟,项伯便毫无节操的让卫兵去他府上,将熊玺请来。
而大帐之中,众人依旧交谈,只是暂时换了个话题,转回到灭秦这件正事上来。
近来项羽灭秦之心更加积极,勇猛冲杀的有些过分,范增就此事提醒了项羽数次,只是项羽充耳不闻。
旁人不解其中缘由,只当项羽建功心切。
唯有楚河心中明白,项羽一定是用了游梦宝枕,在两件宝枕所沟通的梦中世界里,他与秦始皇的那个女儿见面了。
有些女人,一见倾心,但是时间长了,难免会腻。
但是有些女人,初见不喜,再见却难忘,年岁只会成为妆点她的珠宝,而不会成为她的遗憾。
两个立场对立的相恋者,如何走到一起?
懦弱者选择私奔或者殉情。
而如项羽这般强势者,选择的便是将另一方所属的势力,彻底覆灭,让反对者,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方面,后世之秦皇李世民,也很有发言权。
谈兴正浓,就连定陶一战后,渐渐寡言少语的楚河,也时而出来补充两句,虽然没什么大的建议,却在细节上予以补充,即使是范增也不好反驳其意,心中不痛快,却也要认同楚河说的确实有理。
就在这谈兴渐高之时,那被项伯打发去请熊玺的卫兵却来回报。
“什么?他要走?”项伯豁然起身,将桌上的酒盏都掀翻了,酒液洒满了衣袍。
项羽重瞳微缩,同时也放下了手中的玉质酒爵。
而范增脸上也露出诧异之色。
他大约以为项伯对熊玺的夸赞只是一种推销,并不能当真了听。
没料到,这位项伯口中,身份比熊心还要高贵的楚国王室,竟然如此洒脱,连项羽一面都不见,招呼也不打,便直接告辞。
“有趣!没想到还有人敢拒绝某的邀请!”项羽威势日重,已然有了说一不二,不容旁人拒绝他的霸气。
“也罢!既然这位楚王室贵族要走,那我便送他一送。”项羽说这话时,语气莫名,很让人担心,他是不是要送熊玺下地府。
一众人跟随项羽出了营帐,醉醺醺的都骑着马,迅疾而奔。
不入武关城,而是直往武关东面的城门口而去。
还未赶至,却正好听到涓涓的琴声,从远处的山峦上传下来,琴声犹如潺潺流水,清澈而又安详,充满了一种自由活泼与高洁难以束缚的味道。
举目望去,便见有一人,端坐在一座矮山上的草亭之中。
盘腿坐在山石上,膝上摆放着一把瑶琴,似乎正在轻抚。
却看不到,在此人的身后,两个录了音的大喇叭,正在播放着他们此刻听入耳中的琴音。
“好清澈、纯粹的琴音,音声既为心声,果然是个品行高洁之辈。”范增阅历最广,各方学术都有涉猎,乐器谈不上精通,却也颇有造诣,听了这琴声,便觉得是世上难见的悦耳琴音,仿佛能洗涤心灵。
项羽、项伯等人虽然听不太懂,却知道附和范增之言,也免得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显得没见识。
琴音渐稀,却又有歌声从远处传来,且听:“高人千丈崖,千古储冰雪。六月火云时,一见森毛发。俗人如盗泉,照眼多昏浊。高处挂吾瓢,不饮吾宁渴。”
虽然歌中全意,一时间难以尽数领会,却也能听出其中缥缈淡薄之意。
范增又忍不住评价道:“好一句‘高处挂吾瓢,不饮吾宁渴’这或有许由之风。”
许由者上古隐士贤人,帝尧在位的时候,见到了贤人许由,便想传位于许由。许由认为这是对他的一种羞辱,便到颍水河洗他的耳朵。
范增说这歌声中,隐隐有许由之风。
便是更加说明了歌者无心江山,只愿做闲云野鹤之意。
这种心态,这种豁达岂不正合了项羽之意?
就连原本对此事有所抵触的范增,也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放开了成见。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做了楚王,那就真的是不会在扯后腿了,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吉祥物,然后等项羽收拢山河之后,再退位让贤,平安过度。
“留下他!必须要留下他!如果他的身份真的像项伯说的那般,必须留下来。”
“即使是项伯语中有假,但只要是楚国王室身份无错,都必须留下。这样的人做了楚王,正是我的福气!”项羽心中想着,神色坚定,一拍座下宝马,策马朝着那矮山之上的人影奔去。
第八百六十七章再登楚王位(下)
熊玺坐在草亭之中,看着拍马飞驰而来的项羽,长袖一甩,将背后藏着的两个大喇叭收起来。
然后豁然起身,抱着瑶琴,便转身离开,根本无视了项羽高声的呼喊和挽留。
项羽干脆弃马而行。
双脚踏着大地,原处地面龟裂开来。
强大的冲击力,将项羽一瞬间便送到了熊玺的面前,挡住了熊玺的去路。
“先生何必这般着急,不妨留下,先听某家把话说完?”项羽大手一伸,拦住了熊玺的去路。
此时项羽才定睛看清熊玺的摸样。
这一眼看过去,即便是项羽的自信和骄傲,难免都有几分嫉妒。
眼前之人,身高八尺有余,伟岸而又稍显清瘦,肌肤如玉,却又并不显得苍白或者女性化。
剑眉飞扬,双目清澈,鼻梁高挺。
人站在那里,就令四周的风儿都变得喧嚣。
山坡上的花草,都向着他,在为他争宠,企图让眼前之人,多看它们一眼。
项羽未曾见过楚国传说中的美男子宋玉,但是得见眼前之人,心中认为,宋玉之貌,大抵也只是如此罢了。
项羽当然不是基佬,更没有龙阳之好。
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只是交朋友,也更愿意和好看的人做朋友,因为这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
所以相比起那个中年老男人,虽然不丑,但是令人感觉讨厌的熊心,项羽更愿意眼前这个人做楚王。
“话尽在诗中,言已毕,无需多言。”熊玺却不假辞色,一个转向,往别处而去。
而此时项羽已然没有了质问熊玺身份之心,只想着如何挽留他做楚王,便道:“先生真的不愿留下吗?如若留下,这楚国的大王,甚至这天下的王,都可以是你。”
说到后半句时,项羽包藏了心机。
虽然熊玺一再的通过各种方式,表示他毫无野心。
但是项羽还是未有尽信。
熊玺步履不停,继续疾行,就像项羽的话,宛如恶鬼一般追赶着他。
项羽劝不住,不代表别人也劝不住。
此时范增也赶了过来,他就要比项羽委婉的多。
冲着熊玺的背影道:“楚王熊心,嫉贤妒能,小人之心,比之顷襄王未曾有差,如今暴秦未灭,他却倒行逆施,欲害将军。倘若将军身死,楚人兵败,暴秦回缓,继续肆掠天下,那我楚人焉有安身立命之地?”
“秦人多年残害,我楚人如今早已荒寡无人,百里之地,不过三户孤民。你身为楚国王室,怀王之后,焉能任由那伪王熊心,窃据怀王之名,行倒行逆施之事,断绝我楚人最后生机?”
“你欲一人独善其身,闲云野鹤世外。然天下之大,总有需当吾等承担之责任。许由洗耳只在盛世,若是乱世,老夫相信,以许由之品性高洁,定然愿意承接重担。”
范增这番话,就说的比项羽有水平多了。
项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在说话,自私、任性、唯我。
而范增虽然和项羽的目的一致,却拿天下说话,拿楚人说话,拿祖宗责任,世情道义说话。
几顶大帽子压下来,实在令人难以抗拒。
熊玺停下了脚步,顿了顿足,却又摇头道:“天下攘攘,有鲁公这般英雄,有沛公这般豪杰,有范公这般义士便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何须将那江山之事,强加于我身?”
楚河在一旁,心中稍稍有些虚。
熊玺或许是表演**太甚,或许是入了戏。
总之他这话和之前对好的台本不一样,用力过猛,演的有点超过了。
原本若能激范增出来说这样的话,固然是完美。
即便不能,也会由楚河补上。
等到这样的大帽子压下来,就应该顺势答应下来,然后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但是熊玺的表现,就像是真的淡薄世情,只愿做一个荒野遗贤。
楚河正要开口,继续范增的话题,将熊玺拉住。
毕竟范增都拿出了天下大义,楚人传承为大帽子,都压不住熊玺,此刻已经不知该如何下台,更别提继续开口了。
岂料项羽却好像突然倾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开口说道:“先生既然对什么都不关心,那为何要走出来?为何还有到此处?”
“你又何必掩耳盗铃,自我相欺?”
这一句话令熊玺浑身一震。
楚河却心中有感:“方才和项羽传音的是虞姬?没想到,她成长的如此快,不仅仅是修为,还有心机。看来,天帝应该是真的在她身上做了投资,否则的话,以虞姬的命数,一个名传千古的美人名号,便是其极致,只能作为项羽的附庸出现。即使是有了我之前的刻意培养,也不会成长的如此之快。”
楚河这样的感叹是有根据的。
要知道,在楚河洞悉天帝的强势之前,虞姬引导项羽,做出的一些决定,看似是虞姬的行为,实则都是楚河在背后操控。那是楚河的智慧,而不是虞姬的智慧。
现在明显不同了。
项羽看着停下脚步的熊玺,脸上露出豪爽的笑容。
上前去,站在熊玺面前,深深鞠躬行礼,做出了面对熊心时,绝没有过的姿态。
“楚国上将项羽,见过大王!”
项羽一个起头,剩余人等,皆拜见熊玺这个新任楚王。
武关之外,荒山之上,定下了君臣名份。
返回武关城后,项羽便发出通文,知会各路诸侯。
只言找到了昔日楚怀王之子熊玺,贵为楚王正宗嫡系,从根源、血统上来讲,都比熊心更加高贵和合格。
所以奉熊玺为新主,号为楚峦王。
至于旧主楚义怀王熊心,则是被项羽一言以废除。
此通告一出,便是天下哗然。
楚军三军更是军心浮动,若非项羽威望十足,只怕早已哗变。
而一些悄悄投靠熊心,企图借此一飞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