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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幕军的人不仅绝对忠诚于李世民,并且专门替李世民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其中还包括挖坟掘墓,盗取前朝古墓,获取金银财宝古董物资,倒卖之后以充作军费。
此事自古有之,最出名的当属曹操当年搞出的摸金校尉。
当年还是秦王的李世民,虽然背靠李阀,且有关陇贵族的支持,但是他毕竟不是嫡长子,获得的资源有限。想要供养庞大的军队,时刻手握大量军权,大量的军费开支少不了,循古人旧路而行,也是理所应当的。
赵走到李先生面前,俯视着他,眼神中既有冷漠,也有一丝怅然:“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合幕军的人。当年阴将军顾布迷阵,将我们一众追袭而来的人引入绝地,与我们同归于尽。确实也未曾辜负隐太子所托。”
“所以我并非活人,而是鬼怪,非人非鬼非神非妖,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或许是当时特殊的环境造就,又或许是我心中还有执念未消。上天让我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了如同神一般的力量和权利。”
李先生突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为好了。
他或许该恐惧,该咒骂,该疯狂的叫喊。
但是面对赵时,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在他的潜意识里,仿佛已经觉得,他积累势力,然后重新打回大唐,取回他应有的地位和皇权,那是理所应当的宿命。但是同时,那些追杀他的合幕军,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将他杀死,也是宿命。是如此的荒谬的理所应当。
他陷在一个思维的小型怪圈里,固执的做着一些事情,圈定着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未想过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鬼怪哈哈!鬼怪!你们就对李世民这么忠心吗?为了他,即便是死了,也要重新爬回来,来完成任务?”李先生有些凄厉的咆哮道。
他的四肢已经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身子。
他就像一条鼻涕虫一般在地上蠕动着,艰难的朝着一旁一把断裂的钢刀爬行,想要用牙齿咬住刀柄。
“不!我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继续以这种方式存在,但是绝不是为了你。更不是为了唐皇,我活着的时候已经尽忠,做到了我该做的一切,我既然已经死了一次,那么他的命令就不应该再来干扰我。”赵说道。
李先生已经一口咬住了钢刀,嘴角漏风似的发出声音:“既然如此,你为何与我过不去?为何还要来坏我的事情?”
赵轻轻踏步上前,手掌一挥,李先生嘴里的钢刀仿佛经过了岁月的折磨,一瞬间碎裂成了一堆铁砂,糊了李先生一嘴。
“我虽然不记得我为什么活着,但是我记得那种温暖。在一个阳光很暖和的下午,有一个小女孩,她在我的头上种了一棵树。树梢嫩芽抽出,花苞绽放的声音曾经让我很感动,她每天都会来和这棵树说话,或许也就等于也是和我说话。渐渐的我就不觉得无聊了,开始重新真正的恢复意识。”
“如果说我活着真的还有什么目的的话,那或许就是守护她吧!”赵静静的说道。
一个或许曾经是很漫长的故事,他却用一种极为迅速而又简略的口吻说出来。
这应该是因为,这个漫长的故事,他只愿留在自己心中,不断的去回忆那种温暖和安详。
这一点唯一仅剩的东西,他再也不愿去与任何人分享。
“是她吗?你说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哥舒芸吧!是她!一定是她!阴将军当初引你们去的那处绝地,距离哥舒部落的驻扎地确实不远。”
“你活着的执念就是他。她是你的生命之光,也是你的灵魂之火,是你的罪,也是你的救赎。所以你一定十分的痴迷于她,但是你却又自卑,因为你不是人,而是鬼怪,你不能和人在一起,你怕这样会害了她。所以你只能远远的看着她,期望她能幸福,期望她能找到一个懂她且爱护她的男人。”
李先生吐出嘴里的铁砂,原本狰狞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无比疯狂的笑容:“可是怎么办呢?她喜欢的是我啊!她认定的幸福就是我啊!我才是她一切的一切。你如果杀了我,那么她也一定会在伤心和痛苦中凋零。”
“那么你该怎么选呢?杀生?是杀了我,害她去死。还是留下来帮我,供我驱策?毕竟我活着,她才能活着。我快乐,她才会快乐。因为我就是她的一切,而她就是你的一切啊!”
第七百五十五章鬼怪(下)
李先生的话很狂妄,态度也十分的嚣张。
这似乎是极为不可理喻的发言,甚至缺乏很必要的逻辑。
但是却唯有一点。
他抓准了赵的心灵软肋。
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流传着阿拉丁与神灯的故事。
神灯便是鬼怪的一种。
他们依靠着某种媒介而存活着,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却也受到着一种特别的约束。
见赵不言语,李先生更加的猖狂:“你不愿答应吗?那我现在,立刻便自杀。你可以带着我的尸体去见她。或许你更愿意看着她每日以泪洗面,然后抑郁而终。”
其实李先生的心里就这么有底气吗?
不是的!
这只是因为,这是他此刻,手中唯一的赌注。
即使再疯狂,他也要赌一把。
反正无论怎么赌,赌输了都是死,那何不压大一点?倘若是赢了,不仅立刻翻盘,还能将赵这个鬼怪收入麾下。
可以想见,有了这样一个神奇的鬼怪相助,他一定可以在这片土地上混的风生水起。
赵却缓缓的蹲下了身子,然后掰开李先生的嘴,从他的嘴里将舌头给硬生生的拔出来。
“你的威胁确实很有效,可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即使她会恨我。”
提着李先生的身体,赵化作一道阴风,朝着早已与唐僧等约定好的地方飞驰而去。
此时孙悟空也已经向唐僧解释清楚了所谓鬼怪的含义。
那是一种强者死去后,阴魂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未曾散去,而被强行滞留在人间,汲取天地之精华后,又与某些人或者某些事,甚至某些物体,缔结契约后重获新生,所诞生的特殊生灵。
鬼怪介于人、鬼、神、怪之间,是一种定义和概念都很模糊的生灵。
这种生灵在中土大地很罕见。
因为一旦诞生,立刻就会被佛道‘高人’捕获,加以炼化,制作成法宝之灵或者某些功效特殊的丹药。
哥舒芸坐在小山坡上的石头上,抬头望着远处的天。
那个长着猪脑袋的和尚告诉他,赵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赵到底是谁。
但是她也清楚知道,如果还有可能,那便是赵会带着他的李先生来找她。
哥舒芸很担心,因为她知道可汗在碎叶城一言九鼎,如果他要杀一个人,那么他绝对逃不掉才对。
那个赵真的可以将李先生带来见她吗?
一想到如果李先生遭遇了什么不测,哥舒芸就觉得浑身冰凉,只恨不得立刻就随他去了。但是却又怀抱着一丝希望,静静的等着,就这么坐在山坡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
不知等了多久。
她突然听见背后噗通一声。
有人出现在她背后。
哥舒芸瞬间抽出腰间的短刀扭头回望。
虽然生的美丽动人,仿佛弱不禁风。但是她毕竟不是中原的大家闺秀,同样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当脱离了原本的安全环境,反而激发了她骨子里的韧性和勇气。
哥舒芸先一眼看到了赵,紧接着便看到了赵手里提着的李先生。
李先生满脸的怨愤,却无法说一句话。
他的四肢已经被削去,所以他也无法做任何的动作。
“先生!”哥舒芸已经扑了上去,尽管此刻的李先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度翩翩与潇洒俊逸,但她却毫不嫌弃,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李先生在哥舒芸的怀里,得意的冲着赵笑着。
他是痛苦的,但是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却又充斥着一种兴奋和得意。
在赵心中心心念念所守护所喜欢所钟情的人,此刻却满心都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将他放弃。
这就像一个失败者,在对手面前输掉了一切,但唯独在对方最在意的一点上,反而赢了。
如此输了的人,不以为耻。赢了的人,也不觉得喜。
“我很抱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赵对哥舒芸歉意道。
哥舒芸当然有满心的愤怒,但是她还算聪明,眼下不仅寄人篱下,并且生存皆依赖于赵,实在不适合翻脸,便耐下性子,勉强说道:“怎么能怪你,你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帮我救回先生,我已经无以为报了。”
那早已承诺的答谢礼物,此刻却也说不出口。
再大方的女人,也绝不会愿意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说要去和另外一个男人睡觉。
何况赵任务完成的打了折扣,这承诺的报酬,哥舒芸也不是那么愿意真的兑现了。
幸好似乎当时赵是拒绝了这个答谢礼物的,所以哥舒芸也装作不知,将承诺吞掉。
至于回忆起赵是谁。
虽然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但是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事情,她都没有丝毫的印象。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赵接着问道。
哥舒芸**着李先生的脸庞,满脸的痴迷道:“先去大雪山找神姥,求得灵丹妙药,将先生治好。然后我再去求父亲和兄长,让他们出兵,帮先生出气。”
她果然心中只有李先生,甚至做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为何不带着他,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平静的生活起来?”赵不甘心道。
哥舒芸道:“我了解先生,他胸中有雄鹰般辽阔的抱负,也有如贪狼般的**和野心。如果他就这样和我一起归隐,那他一定不会开心。何况,我生的这么美,如果先生不能实现他的理想,那他又怎么能保护我?”
“我可以帮你遮住你的美貌。如果没有了这张脸孔,那你就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你可以和他一起过安稳的生活,一辈子平平安安。这样不好吗?”赵还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先生也低头期待着。
当然他期待的答案和哥舒芸决然不同。
除了哥舒芸,李先生和赵都知道,哥舒芸的这个回答,关乎着他们三人日后的命运。
哥舒芸显然有些犹豫,一边是和喜欢的人平静、安宁的生活,却要牺牲心上人的健康和自己的美貌。一边是冒着危险,经历千辛万苦医治好心上人,然后陪着他一起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几乎片刻不得安宁。
该怎么选,她真的很纠结。
“难道你这么不自信,失去了美貌,他就不会再喜欢你了吗?”赵适当的推了一把力,想要让哥舒芸做出‘正确’的选择。
哥舒芸却突然眉头一展:“我还是要去大雪山,还是要回哥舒部。先生喜欢我的美貌,那我就绝不能变丑。我不能这样自私。”
此刻,她突然变得很可怜。
即使她是碎叶城第一美人,即使无数的人心仪着她,愿意为了她献出一腔热血。但是在爱情面前,她却已经是一个可怜的,失去了自我的女人。
赵痴,她也痴,而李先生又何尝不痴?
皆是痴人,做着痴梦,求不得完整,寻不见真章。
第七百五十六章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有人会认为,人活着最大的痛苦在于,我们有着我们所无法控制的情感。
李先生他恶吗?
确实,这一切的源头,这怪圈的起点和终点,看似都是他。
他欺骗了哥舒芸的感情,同时又想要利用哥舒芸去操控赵。
但是抛开这个怪圈,从更大的角度去看,他是可怜人。
他的父亲本是大唐的太子,如果一切没有出现偏差,会继承那锦绣的万里江山。
而他则会作为一个逍遥王爷,富贵闲云的过完这一生。毕竟他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出身高贵的女人,假使李建成做了皇帝,他也没有资格去竞争那个最高的位置。
一场巨变,夺走了他的一切,也更改了他的命运。
从此他的生命里只剩下复仇还有重夺属于他的皇位,这唯一的选项。
他已经陷入了一个自我编造的迷梦里,再也爬不出来。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可以牺牲一切。
这一点,似乎很像那位为了复国,抛弃表妹,抛弃家臣,抛弃尊严,抛弃一切的慕容表哥。
与其说他恶,不如说他痴的可怜。
哥舒芸是恶吗?
她只是一个陷入了爱情谎言,而无法自拔的蠢女人罢了。她所做的一切,早已不存在什么善恶对错,因为她生命的中心,已经不是自己。
善恶自然也就不由她选择。
最后赵是恶吗?
追杀李先生,是他的使命,他只是李世民手中的一把刀。为了哥舒芸,他砍断了李先生的四肢,拔掉了他的舌头。只想给她一个还算完整的家庭,给她一个梦永远不会醒来的机会。
因为他知道,如果是完整的李先生,既然出卖了哥舒芸一次,那就还会出卖无数次。
为了达到目的,他一定会不择手段。
等到那时,当目的直白的呈现在哥舒芸眼前时,赵所做的这些遮掩,都会化作青烟散去。
从宏观的角度上来看,他们都值得同情。
但是放在狭隘的角度,他们都是恶,都是罪,都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那究竟谁恶了谁,谁错了谁?
哥舒芸做出了选择。
那么作为曾经与哥舒芸定下未知契约的鬼神赵,他就必须配合哥舒芸。
去大雪山求药,去哥舒部求援,去替李先生南征北战,冒着腥风血雨,为他打下一片江山。
但是赵抗拒着这种结果。
他不甘愿,更不甘心。
但是却又无法摆脱。
这是他存在本身,对他造成的束缚。
咚咚咚的木鱼声从山坡的另一边传来,令赵焦躁的心灵微微一静。
他翻过山头,看到了坐在风沙间敲打木鱼的唐僧。
唐僧一面敲打着木鱼,一面念着经。八戒在一旁往木鱼上洒水。
虽然风沙尤大,但是沾染在木鱼上的尘土本不多。但是打湿了的木鱼,反而会沾染更多的尘土,需要更加勤快的滴水清洗。
赵很奇怪,于是忍不住问道:“区区尘埃,为何不忍了它?偏要这样费力气?”
唐僧手中的木鱼停顿了下来,转身对赵道:“区区情爱,为何不舍了它?偏要这样浪费感情?”
赵苦笑道:“法师可知心不由人,我若能操控自己的情感,又何至于落到如斯地步。”
唐僧笑道:“我自然也操控不了这漫天的风沙和尘埃,所以我唯有时时洒水,将它清洗。”
“我钟爱我的木鱼,就像你钟爱你心中的那个姑娘。你既然不忍她受半点委屈,我又怎么忍得了它染了半点尘埃?”
“但是你这样浪费了很多水,在这里水很珍贵,如果这般浪费,法师只怕走不出百里地。”赵道。
唐僧道:“施主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却为何自己还看不透?”
赵再度苦笑。
道理是这个道理,人心中也明白。
但是看不透就是看不透,舍不掉就是舍不掉。
如果两句道理,就能让人大彻大悟,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那这世间的事情,岂不是要清澈、明白太多了。
“法师是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