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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同时,蛤蟆脸身上鼓起了一颗颗肉瘤,仿佛真的有蛤蟆从中跳出来似的。
还有凤府中其他练象形拳的拳师,这一声长啸,仿佛激起了所有兽性的逆反之意。
再然后,一双仿佛镀金的双掌从雾气中掏出,化爪形爪状,所过之处,雾气空气寸寸崩解,仿佛天下至金至锐之物,尽融于这一对手掌中,指尖扫过之处,显出一道道白线来,就像是那烈火中诞生的金鸟,那至坚至强,却又桀骜到蔑视万物的鸟喙一般。
同一时间,门内忽然爆发出了一声仿佛痛苦到极点的惨叫声,还有那种拔断竹节的声音,寸寸节节,爆个不停。
周身骨节,开始粉碎了……
第六十七章 碎骨·金针(下)
骨骼粉碎的痛苦,完全超乎了想象,那不同于一般的皮肉伤势,也跟什么暗劲击打内脏的疼痛不一样。
寇立承受过最重的伤势还是自己造成的,那是在与四大拳师围杀中,为了对付那周燕,施展震卦龙象会真,取意龙蜕皮而滚雷,皮与肉分,筋与骨分,那种抽筋扒皮的痛苦,让他许久许久,都难以忘怀。
但是骨节碎裂不一样,那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每一节每一节,都彻底的捏碎,那种骨头粉碎的剧痛,不是单单从哪一处,而是整个身子一起爆出,而且每一个部位,疼痛感都有所差异,这更恐怖,好似十八层地狱的刑法,一起来上一遍。
髑颅骨,男子自项并脑后共八片,每一片的碎裂,脑浆子都像是在蒸煮沸腾。
牙有二十八,在从牙龈晃动的过程中,就像是有铁钳子把它硬生生扳出似的。
自腰至腰共二十四条骨,大椎骨上,项骨五节,背骨十九节,共计二十四,那种碎裂的感觉,就像是被节节腰斩。
肩井及左右饭匙骨各一片,如受剜骨之刑。
左右筋(肋)骨,男子各十二条,八条长,四条短……
以上种种,同时爆发,这种浑身上下一起传出的痛苦,让寇立哪啊坚硬如铁般的意志,都开始恍惚起来,某种程度上,这已经超出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好在寇立并不只是依靠着肉身,他还有金手指,瞬间,大半心神都潜进特殊触感之中。
果不其然,那条血肉构成大江长河,此刻已经翻江倒海起来,血水在往天空中激洒,河道在寸寸崩裂,那深埋在河道上的心肝皮肉,受此影响,也都开始扭曲拉长。
骨节碎裂受影响的,自然永远不止是骨头,还有依附在骨节的筋肉皮膜,以及以其为支撑的各种器官。
似乎一下子,整个身体都要爆炸开了。
同时,无字图的特殊触觉开始疯狂蔓延,在这种种异象中,寻找着变化最剧烈,或者说即将毁灭的存在。
河道的十丈开外,那是一块奇特的锥形河岩,虽然表面没什么变化,但是在岩石层内部,已经濒临崩溃了。
这是尾蛆骨。
尾巴蛆骨者,若猪腰子,仰在骨节之下。男子者,其缀脊处凹,两边皆有尖瓣,如棱角,周布九窍。
这应该是浑身上下,最软而脆的骨节了,但对于拳师来说却是至关重要,因为它是所有内家拳、象形拳的发力起点。
寇立瞬间摆出了似佛非佛的架势,面向东方,趾跗同向,折腕昂起,掌根垂肘,单膀用力,夹抱颈项,脊椎好似九曲江河,同时右手拉背,好似佛陀,又好似地狱之中,受铜柱刑法的恶鬼。
这一招在洗髓九式中,唤作九鬼拔马刀势。
“如是我闻,时佛高须菩提……四思未思报,四缘未能离……蜗角大千界,瞧眼纳须弥。昏昏醉梦间,光阴两俱失……”
洗髓篇的呼吸法并不像是拳种中的呼吸,而是一种和尚的念唱手段,鼻音通佛,摩尼开道,伴随着念经吐纳之声,通过九鬼拔马刀而拉紧的身体部位和器官,同时开始震颤和共鸣。
恍惚间,被拉紧的部位中,皮与肉伴随着震颤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九团烛火,在随着佛经念唱中渐渐燃烧放大,同时这种温热开始烧到身体中,就像是佛陀的本性光圈。
在这种光圈的照耀下,骨质中的精华髓液开始缓缓增发融化,然后融入到尾蛆骨那密布的裂纹中,使的即将粉碎的骨块,多了一道玉色的光晕。
形骸何可留,垂老天地后。假借以合真,超脱离凡数。
联想到当初金刚虎讲述的洗髓精要,寇立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四十来岁,还能炼骨有成,真实原因是洗髓篇的念唱,将他体内已经干涸的髓质重新激出。
与之前七星桩相比,原来道家的手段,是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将各种穴位的生命特质分合重组,化作周天星象,人与天合。
而佛门的手段,则是通过这种独门佛唱法,将穴道中的生命特质不断增幅扩大,进而改造身体,凡俗之中,证金身之道!
伴随着念唱声,尾蝇骨中的杂质不断被剔除,取而代之的是,是洗髓玉骨。
紧随其后,肩胛骨的数面骨块也开始走到彻底粉碎的边缘,立刻变换姿态,两手如拱,两掌上立,肱腕平直,这是韦驮献杵!
造化生成理,从微而至著。过河须用筏,到岸方抛之。
同一时间,又是九盏佛灯亮起,那像是佛陀脑后的本性光环一般的光圈,又开始铺展开来,炼髓而洗髓,再造金刚身。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之前承受下来的拳师们,一个个如痴如醉,寇立所展示出来的,是人体本身的破而后立,也是形骸的再造,造化天生,每一种变化,都是西方之妙谛,塑泥胎而化金身的教化教义。
这在拳术中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六祖的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炷香间,又仿佛是过了一日夜,房内的雾气终于彻底消散。
现出了寇立的真容,似乎没什么变化,却又像是彻底变化了番。
佛陀法相:其身大,四边之光长一丈,光照身而行。
“你……成了?”周谪仙目光一花,之前所看到的光芒就像是梦幻泡影,全部消散。
“接下来,就是百日调养的功夫了,”寇立缓缓站起,全身稍稍有些晃荡,这是身子骨头未有定型,只能靠着身体筋膜发力。
心中与其说是欢喜、激动,不如说是一种成就,就像是踩上一截楼梯,虽然明知道自己一定会踩上去,根本没想着回头路,但是一旦踩上去,那心态就稳了。
周谪仙见状,赶紧过来搀扶,刚一搭到对方手上,忽然面色一青,筋一弹,身子瞬间平移三尺,手背一转,露出三道深深的血痕。
“刚炼骨,没把握好劲,”寇立歉意道。
周谪仙眼一缩,炼骨之后,应该是周身骨节粉碎才对,但是对方这一对手掌,居然没有受到影响,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金翅明王爪的坚硬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炼骨后的强度。
寇立将手一转,那原本是纯金色的双掌,同样隐去了颜色。
“头陀,将你的红铜杖拿过来。”
青凤抢了铁头陀的独门武器红铜铁杖,全身两百零五斤,碗口粗细,铁头陀以这口独门铁杖打遍整个豫右之地,几乎无有刀匪是其对手。
他也是在第二次凤府招人中,最厉害的和尚拳师。
“总管,您用这个!”
寇立接过,刚一用力,右手手掌表面又浮现出了镀金之色,‘扑哧’一声,那百兵难摧的杖身居然被一捏即断,而指缝之处,铁泥四溅。
“又没把握好力,”寇立无辜的看向了嘴能吞蛋的青凤,缓缓上前,这一下,再也没人敢去帮手了。
第六十八章 碎骨·金针(完)
粤州城内,今日无甚大事发生,若说真有什么事,便是在城内最豪华的地段,一间大医馆开业了。
白玉石瓦,圆拱门,外堂里弄,密密麻麻的药盒药架,浓重的药香味传来。
对于这间名为宝芝的医馆,老一辈人还有些印象,林家三代行医,着实救了不少人,只是依旧有人嘀咕,要想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儿开这么大的医馆,便是林家三代人不吃不喝,也攒不出这么大的一笔数来。
而且林家不是衰败好多年了嘛,那个林大夫,现在基本上都在赌档赌坊中厮混,若不是有个好女儿接济他,怕是早就饿死了。
“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小妈祖跟我们说了,她医馆就在这里开业。”
“那我们进去?”
“可是这富贵人的地儿,我们能进去嘛。”
“我们可是送礼的,怎么不能进了。”
“何大妈,冯婶婶,还有姜爷爷,你们怎么站在门外,快些进来啊,”门口,一个身穿素白衣衫的姑娘见了这些穷酸,笑容温柔,毫不嫌弃,连连招手。
“闺女啊,婶婶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就这些鸡蛋。”
“还有我这新摘的菜,你不是最喜欢吃观潮的笋子了嘛。”
“还有老头子”
“对了,姜爷爷,你的背还没好吧,我药都给你备好了……”
医馆开业,不像是其它行当,搞什么热闹的场面,更不可能有什么促销手段,就是以往被林素娥救治的穷苦人家,不远数十里路,前来送些不值钱的玩意,饶是如此,偌大的医馆,也被填的满当当的。
“我这妹子真是心善,百两价值的药材说送就送,人家就送了盒鸡蛋,真不知这医馆能开多久。”
“怎么,有你在,还用担心这医馆倒闭?”
“那是自然不用,有本宫在,便是一月赔上万两银子,只要这傻妹子开心,那本宫便满意了。”
在医馆的角落中,站着两个面貌风度都极佳的翩翩公子,一个青衣,一个白衣,正是寇立和黄公子。
黄公子哪怕是女扮男装,但依旧妩媚的凤眼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你炼骨初成,不在府上好好疗养,素娥妹妹一句话就把你给唤来了,本宫平常吩咐你做事,怎不见你这么积极。”
“因为我答应的事,一向是说到做到,倒是你答应我的事,到现在还没有眉目?”寇立平静的道。
“哼,本宫同样是说到做到,”黄公子抬起玉颈,素手夹缝中,不知何时多了张纸条。
寇立眉头一扬,接过,用眼一扫,喃喃自语,“总算是有眉目了,看来是要去车家沟一趟了。”
黄公子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忽然眉头一皱,门口处忽然传来一片吵闹声响。
“素娥妹子,你这医馆开业,怎么也不通知老哥哥我啊,”张肥仔挺着肥肚子趟了进来,而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三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一个瘦长马脸、三缕长胡的中年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白布担架,驾着一个上半身满身浮肿、而面色却又呈现诡异紫色的人物。
“是你们!”林素娥面色一变,很显然是认出了这些人。
“怎么,素娥,不认识叔父了?”那中年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一贯好好脾气的林素娥,此刻居然面色冰冷的道,眼角散出愤怒的感情。
“既然医馆开门大吉,哪还有不给人治病的道理,自然是来求医了,只不过庸医害人,若是治的不好,怕是在药行三大会老面前说不过去。”
黄公子柳眉一皱,将手一招,顿时一个看似普通面目的药仆小跑了过来,拱了拱腰,无需她开口,便就先说了一通。
“赵、黄、郭三人乃粤地药行的主事,负责城内药材成药的买卖与提炼,七指神医林七指,岭南名气最大、要价最高、医术最深的大夫,曾于二十年前在林家医馆帮工,上一代林神医在死前由于未有指定传人,师兄弟二人曾在众多同行面前斗过一场,林父败北,自此一蹶不振。”
“然而林七指却并没有继承宝芝医馆的名头,而是自立门户,暗中与药商勾结,调控粤地药价,大发横财,背后山头是其岳父,江县县令,与本地知州交好……”
黄公子面无表情的听着,寇立却在微微叹了口气,这家伙要倒大霉了,惹谁不好惹这个疯女人。
不过子这林七指没有半点大祸临头的自觉,依旧把握十足的道:“素娥,听叔父的一句劝,叔父不知你哪来的一笔银子,但你父亲的医术毕竟有限,你是学他的本事,自然更加不堪,不如让做叔父的来帮你”
“够了,”林素娥面如寒冰:“我宝芝医馆的事,不劳阁下废心!”
“林姑娘,虽然我药行没有禁止人开馆的规矩,但若真是庸医害人,粤地的药材,我们也有几分把握,让姑娘你半株也收不到。”其中一个医行会老阴沉沉的道。
“几位前辈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助这个害了我爷爷,又背叛我家医馆的人吗?”林素娥杏眼圆瞪,轻咬贝齿。
“这是贵家的家事,我们不甚了解,但林家的金针度厄法闻名已久,若是能救一救这个疯人,我们便承认贵馆的医术,自此大开方便之门。”
医馆开业,本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尤其是林素娥容貌秀美,气质如仙,更是引来了一大批闲汉,不过一听到这疯人之名,顿时各个吓的面色苍白,连连倒退。
无它,这疯人在岭南太有名了。
粤地卑湿,多有蒸毒之人,成疯疾,无药可治。其疯初发,未出脸面,以烛照之,皮内赭红,或倾银炉火,照其面红成团,是则生疯者也,疯则大染,害一城一郭,为官民所忌《岭南志》
所以一听到疯人的名号,路人顿时吓的到处乱跑,有急脾气的,都已经准备告官了,毕竟在岭南烟瘴之地,这类怪病甚至比什么海盗倭奴人还要恐怖,衣食住行,防不胜防。
这些人居然真的弄来一个疯人来,也的确是吓人的很。
而事实上,岭南三十年来,也就出过一个能治疯疾的神医,也就是林素娥的爷爷,当年的宝芝医馆金针林。
林素娥抿了抿嘴唇,他爷爷的金针度厄法只传给过他的父亲,并没有传给她,她咬了咬牙,“好,我去请我父亲。”
不过片刻,她便搀着一个满头白发、神色萎靡的‘老人’出现,似乎受不了人多的环境,‘老人’双眼呆滞,还在喃喃自语:“素娥啊,你再给爹一次机会,这一次爹保证能回本,回本之后就给你盖一座大药房,等我赌赢了,一定能够振兴我们家医馆的!”
“爹、爹,还记得爷爷教过你的金针毒厄吗,你看看,这病人有没有机会”
“病人,哪里,针术,会,我怎么不会,”‘老人’从柜台中摸出一根银针,手抖的跟糠筛一般,却又对上的那个大活人视而不见,目光迷茫:“人呢,哪里有病人。”
“哈哈哈,师兄,你怎么这副模样,该不会连人都分不清了吧,”林七指惊讶中带着嘲讽,只是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很显然是早有预料。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走,走,我不认识你!”‘老人’忽然变的十分惊恐,居然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掉头就跑,似乎是真的见了鬼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师弟吗,他这是到底狼狈成了什么样,这种人不把自己的疯疾治治,也好意思去治人?”
面对对方的嘲讽,林素娥抿了抿嘴,默不作声的取出了祖传的医囊,她和他父亲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更有勇气和毅力,这在女子身上尤为难得。
“我来。”
她听过爷爷传下来的金针口诀,只是下针的手法是自己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