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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见黄风怪已经胆丧,心中暗自得意。若没有金箍儿在头上,无论收服猪八戒,还是今日吓倒黄风怪,都不会如此顺利。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
黄风怪胆气已破,十成法术也不能发挥出一成,孙悟空自是胜券在握。
“吃俺老孙一棒!”
孙悟空纵身高跃,举棒打向黄风怪,已经出尽全力。
黄风怪后退一步,拈转钢叉,望孙悟空当胸就刺。
孙悟空金箍棒旋转,化作一条毒龙,搅向钢叉。
叮叮当当一阵爆响。
孙悟空步步紧逼,将黄风怪完全压在下风。
黄风怪只觉孙悟空每一击都重若万钧,不可抵挡,更不能卸力,全身骨骼都要被震酥了。
二人战斗五十回合,孙悟空将黄风怪全面压制,黄风怪举目四顾,开始寻找退路。
孙悟空战斗经验丰富,一旦占据上风,就将黄风怪完全压制住,眼见功果即将到手,就展开火眼金睛盯住妖怪,又使一个“身外身”的手段,把毫毛揪下一把,用口嚼得粉碎,望上一喷,叫声“变!”变有百十个孙悟空,都是一样打扮,各执一根铁棒,把黄风怪围在空中。
黄风怪暗道:“我命休矣!”耳中却忽然听到一道传音:“快放风!”
黄风怪急回头,望着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深吸一口气,吹将出去。
忽然间,一阵黄风,从空刮起,催山折岭,顿将孙悟空连带他的百十个身外化身吹飞出去。
孙悟空以力证道,对于三昧神风并不恐惧,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运出泰山压顶之法,将自身定住,却脸色大变:“这风中有毒!”
毒气入腹,孙悟空顿觉一身气力消失,神通法术运转都艰涩起来。
黄风怪见孙悟空失去神通,精神一振,以三昧神风重点关照孙悟空那些身外化身,孙悟空勉强运转神通,将毫毛收起,再纵起筋斗云,向远方飞去。
黄风怪深知孙悟空的脾性,眼见孙悟空败阵退走,知道他排除毒素后必会卷土重来,哪里会放虎归山?就纵身跃上云头,追赶孙悟空。
孙悟空身体反转,运起最后一份劲力,大喝道:“着!”
原来他并非败走,而是诈败,此时一棒打向黄风怪头颅,根本不给黄风怪反应的时间。
黄风怪眼睁睁看着铁棒击来,任何神通都来不及施展,暗道:“难道我该绝命此地?”
猪八戒在黄风怪吹出三昧神风之时,一躲入荆棘丛中,此时正举目向天空观战。他望见一道白光刺入黄风怪后背,黄风怪不由自主仰头喷出一阵黄风,吹入孙悟空眼中,同时天空还有一股黄烟,也一同进入孙悟空眼中。
“灵吉菩萨?”虽是天光乍现,猪八戒依然看清天空中那人的身影,分明是灵吉菩萨。
灵吉菩萨在关键时刻,暗助黄风怪,伤了孙悟空。
猪八戒只觉得后心发凉,一头扎入荆棘丛中,如鸵鸟般暗道:“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什么也看不到。”
孙悟空火眼金睛被毒烟所伤,双眼紧闭,慌乱间使出筋斗云,一纵身飞走,不知飞向何方。
黄风怪从鬼门关走一遭,心惊胆颤,哪里敢去追孙悟空?
猪八戒待黄风怪返回洞府,风定天晴之后,这才从荆棘丛中起身,暗道:“这里面的水好深啊,我老猪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他一路下山,向山北行去,准备与小白龙回合,当一回看客,忽然听到孙悟空在前方呼喊。
“哥哥,好大风啊!你从那里走来?”猪八戒上前扶住孙悟空,问道。
孙悟空摆摆手,叹道:“这风虽大,倒也奈何不得老孙,只是风中的毒烟十分厉害。老孙早已铜头铁骨,百毒不侵,仍不敌此风。”
“现在怎么办?”猪八戒决定置身事外。
孙悟空道:“咱们先找个地方疗伤,待我伤势好转,就去南海寻观音尊者,令观音尊者前来拿他。”
猪八戒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孙悟空逞强,硬要带着他再去降妖。他二人虽能斗过妖怪,却怎斗得过躲在妖怪身后、突施暗手的灵吉菩萨?
孙悟空和猪八戒寻到路口,向大路而去,天色已至黄昏。
第四百七十一章 恩惠
猪八戒和孙悟空顺着大路下山。
孙悟空中了剧毒,火眼金睛被伤,猪八戒不敢飞天探路,二人深一脚浅一脚顺着山路前行。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二人隐隐听到前方有犬吠之声,就顺着声音行去,再行出十余里,见前方有一座庄园,园中隐隐灯火通明,似在专门为人指引路途。
孙悟空和猪八戒相视一眼,都意识到事不寻常。且不说寻常犬吠只能声闻二三里,就是这夜间,也没有灯火通明的道理。
“师弟,我眼睛不好使,你开天眼看看。”孙悟空神通法术大减,连着性子也谨慎起来。
猪八戒转运秘法,并指如剑,在额头眉心一抹,看向院落,只见其中隐隐有祥光瑞霭透出,向孙悟空笑道:“我见庭院深深,料想是一个积善之家,必然欢迎我们。”
此处毗邻黄风岭,方圆百里内的人族早已被妖怪吃光,哪里会有积善之家?猪八戒分明在睁眼说瞎话。
孙悟空听出猪八戒的话外余音,清楚这家庄园怕是天庭或者灵山派下的帮手,专门在此等待二人。
他两个也不管有路无路,漫草而行,直至那家门首,叫一声“开门,开门!”
庄园里有一老者,带几个年幼的农夫,叉钯扫帚齐来,问道:“甚么人?甚么人?”
孙悟空躬身行礼道:“我们是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因往西方拜佛求经,路过此山,被黄风大王拿了我师父去了,我们还未曾救得。天色已晚,特来府上告借一宵,万望方便方便。”
孙悟空一向骄横跋扈,实则心细如发,他率先表明身份,不管此处是何方势力,都不敢轻易伤害二人。
老者答礼道:“失迎,失迎。此间乃云多人少之处,却才闻得叫门,恐怕是妖狐、老虎,及山中强盗等类,故此小介愚顽,多有冲撞。不知是二位长老。请进,请进。”
这老者及时解释庄园为何坐落在荒山之中,却仍有不少漏洞。
孙悟空故作不知,跟随老者进入庄园内,与庄老叙坐。
茶饭已毕,老者安排人为二人设铺就寝。
孙悟空道:“敢问善人,此地可有卖眼药的?”此时的孙悟空言语得体,哪里还是一只刁蛮的猴子?分明是一个通晓世俗礼仪的智者。
孙悟空曾在人界混迹一百余年,对于人界的各种规矩蔫熟,只是后来神通大成,术法通天,才渐渐不将礼仪放在心中。
此时他身体受损,神通大减,自是拾起以往的礼仪来,称呼老者也不再直呼老头儿,而是称作善人。
老者道:“是那位长老害眼?”
孙悟空道:“不瞒你老人家说,我们出家人,自来无病,从不晓得害眼。”
老人道:“既不害眼,如何讨药?”
孙悟空道:“我们今日在黄风洞口救我师父,不期被那怪将一口风喷来,吹得我眼珠酸痛;今有些眼泪汪汪,故此要寻眼药。”
那老者道:“善哉!善哉!你这个长老,小小的年纪,怎么说谎?那黄风大圣,风最利害。他那风,比不得甚么春秋风、松竹风、与那东西南北风。……”
猪八戒见老者说出妖怪底细,不知是哪路神仙帮忙,就追插科打诨道:“想必是夹脑风、羊耳风、大麻风、偏正头风?”
长者道:“不是,不是。那是‘三昧神风’。此风能吹天地暗,善刮鬼神愁。裂石崩崖恶,吹人命即休。你们若遇着他那风吹了,还想得活?只除是神仙,方可得无事。”
孙悟空听老者一味夸赞三昧神风,却不提风中剧毒,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他不动声色道:“我被三昧神风吹入眼中,眼珠酸痛,不知该如何医治?”
老者笑道:“老汉也有些迎风冷泪,曾遇异人,传了一方,名唤‘三花九子膏’,能治一切风眼。”
孙悟空脸色一变,这老者敢说他的“三花九子膏”能治一切风眼,潜在意思很明显,孙悟空眼中之毒,他能治。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解毒还须下毒人。这老者能治疗他的眼睛,只怕和黄风洞脱不了干系。
“愿求些儿,点试,点试。”孙悟空低下头,不让老者看清他眼中异样。
老者应承,即走进去,取出一个玛瑙石的小瓶来,拔开塞口,用玉簪儿蘸出少许与行者点上,教他不得睁开,宁心睡觉,明早就好。
老者离开后,猪八戒展开铺盖,请孙悟空安置。
孙悟空却不敢睡,他端坐榻上,默运神功,搬运周天,排除毒素。
老者说出“三花九子膏”能治一切风眼之时,孙悟空险些跳起来逃跑。
幸好他被压在五行山下六百年,心性有所进益,才不至当场失态。
孙悟空根本不相信三花九子膏能治疗他的眼疾,仍求一些来,任由老者点在眼上,为的是争取时间,恢复伤势,排除毒素。
五更将晓,孙悟空抹抹脸,睁开眼道:“果然好药!比常更有百分光明!”此时他心中疑惑起来,黄风怪既将他伤了,为何又要送来解药?难道想要罢兵言好,息事宁人?
“对不起了!”孙悟空心中默念一声,即便黄风怪送来解药,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取经之行他并不能做主,他身后还有如来、观音、张慕仙等人操纵。
“八戒,快起床!”孙悟空摇晃猪八戒。
猪八戒根本一夜未睡,他装作刚醒来,道:“哥哥,你嚷什么?大晚上扰人清梦。”
猪八戒晃悠悠起身,向四周一看,那里有什么房舍窗门?但只见些老槐高柳,他正睡在一处绿莎茵上。
“房子怎么不见了?”猪八戒一半作假,一半心惊道。他和孙悟空都是金仙境界,别人在这儿玩了一处障眼法,他二人都未识破,这是何等神通?真是令人可畏可怖。
孙悟空叹道:“我们只怕已受人莫大的恩惠!可惜啊!可惜!”
他虽受恩惠,却不能放过黄风怪,心中难免不是味。
第四百七十二章 都在拼演技
猪八戒听孙悟空说他二人已受人恩惠,心中暗自叫出灵吉菩萨的名字,暗道:“三界之中,能胜我兄弟二人者不少,能将我兄弟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令我们无所察觉者,不出两只手之数,可怖可怖!”
“猴哥,既已受人家恩惠,咱们待怎滴?要不任由师傅让他吃了吧!”猪八戒对灵吉菩萨畏惧的很,不愿再与她放对。
孙悟空怒道:“呆子,休要乱嚷!”取经行动才刚刚开始,若失了唐僧,定会惹怒南海那位菩萨,他们二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本想待眼睛稍好,就去南海请求观音菩萨出手,谁知妖怪暗中给我偌大恩惠,我倒不好出手了。罢了,罢了!我且往妖洞中走一遭,看看可有变故。”孙悟空拿定注意,向猪八戒道:“老猪,你在此等待,我再去会一会妖怪。”
“猴哥,你尽管去,我老猪保证好好的,一丁点不乱跑。”猪八戒匆忙保证。
孙悟空一纵身,来到黄风洞前,他见洞门并未关闭,心中一动,暗道:“难道这是妖怪故意所留?谨慎起见,我先不表露身份,且去探一探。”
他口中念动咒语,摇身变作一只花脚蚊子,飞入洞中。
孙悟空飞入洞中,见洞中妖怪都在酣睡,竟然连一个值守的都没,已猜到这是妖怪故意安排。
他绕山洞飞行一周,暗道:“我也得给黄风怪提个醒,让他知道我来了。”就降落在一只小妖的额头,向他额头上叮了一口。
孙悟空变化的蚊虫,非同凡响,那小妖头上顿时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
“我的爷,哪里来的蚊子?一口在我额头叮个大疙瘩。”小妖的惨叫在山洞中响起,将山洞中所有妖怪都惊醒起来。
“小的们,打开各门,取出武器,严加防守!”黄风怪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向麾下小妖颁布命令。
孙悟空在混乱间飞入后山山洞,山洞后有一处平台,平台外就是万丈悬崖,妖怪在这个平台上建了个院落。
院落因处于绝壁之上,山风吹来,呼呼作响,故而妖怪在院中设了一根木桩,名曰定风桩,唐僧正被栓在定风桩上。
唐僧自长安出发取经,历时一年多,却从未吃过苦楚。
初始之时,有两个护卫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及至收孙悟空为徒,更是吃喝不愁,如今被山风吹了一日一夜,早已哭爹喊娘。
“悟空,无能,你们何时来救师傅啊!”唐僧的泪珠犹若两道珠帘,连绵不绝。
孙悟空与唐僧相处经年,难免有些感情,他飞到唐僧额头,叫声:“师傅。”
唐僧闻言大喜道:“悟空啊,想杀我也!你在那里叫我哩?”
孙悟空道:“师父,我在你头上哩。你莫要心焦,少得烦恼。我们务必拿住妖精,方才救得你的性命。”
唐僧清楚,若不能铲除妖怪,就不能算功果,依然担忧道:“徒弟啊,几时才拿得妖精么?”
孙悟空道:“拿你的那虎怪,已被八戒打死了。只是老妖的风势利害。料着只在今日,管取拿他。你放心莫哭,我去也。”
孙悟空嘤嘤的飞到前面。
黄风怪正坐在太师椅上听各路小妖汇报,此时听到嘤嘤蚊虫声,已知是孙悟空到了。
“大王,小的巡山,在山下二十里处,见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和尚坐在林里;若不是我跑得快些,几乎被他捉住。却不见昨日那个毛脸和尚。”一个小妖禀告道。
黄风怪眼珠一转,问道:“孙行者不在,想必是风吹死了。再不便去那里求救兵去了!”他有意引导小妖说话,将信息透露给孙悟空听。
众小妖齐声道:“大王,若果吹杀了他,是我们的造化,只恐吹不死他,他去请些神兵来,却怎生是好?”
黄风怪微微一笑,自信道:“怕他怎的,怕那甚么神兵!若还定得我的风势,只除了灵吉菩萨来是,其余何足惧也!”
说完这段话,黄风怪暗松一口气:“我已将菩萨说出来,菩萨昨日又给孙悟空偌大恩惠,看他是否给菩萨面子吧!”
孙悟空在屋梁上,听得他这一句言语,已明了前因后果,就飞出山洞,回到林中,现出本相,叫了一声“兄弟!”
猪八戒正靠在一棵大树下打盹,闻言爬起来表功道:“哥,你往那里去来?刚才一个打令字旗的妖精,被我赶了去也。”
每一只妖怪都是功绩,猪八戒只将妖怪赶走,就是将功果留给了孙悟空。
孙悟空笑道:“兄弟莫要客气!老孙变做蚊虫儿,进黄风洞去探看师父,原来师父被他绑在定风桩上哭哩。老孙吩咐教他莫哭,又飞在屋梁上听了一听。只见那拿令字旗的,喘嘘嘘的,走进去报道:只是被你赶他,却不见我。老妖乱猜乱说,说老孙是风吹杀了,又说是请神兵去了。他却自家供出一个人来,甚妙!甚妙!”
猪八戒早已知晓灵吉菩萨的身份,却压在心中不说,此时装作不知道:“他供出何人?”
孙悟空苦恼道:“他说怕甚么神兵,那个能定他的风势,只除是灵吉菩萨来是。但不知灵吉住在何处?……”
正商议处,只见大路旁走出一个老公公来。这老公公生就一副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