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皇帝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这几天里,秦慕白一直都在派人暗中监视张天赐、成松年和马昆这些人。他们显然有些紧张,经常时不时的聚在一起,密谋商议一些事情。还不停的派人往晋州跑,去找江夏王李道宗,可总是吃闭门羹。
现在这情形,他们就如同一窝入网之鱼,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仰或又抱着一丝侥幸,认为李恪和秦慕白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第四天一大清早,李恪如同往常一样在王帐中交待一天的工作,秦慕白和绛州上下大小的吏官都到了,却迟迟不见马昆与成松年前来。
这显然极为反常。成松年是绛州刺史,马昆是绛州府都尉,这二人一个主文一个主武,大小的事情李恪都是直接交待给他们分派下去的。往日,他们也从来不敢迟到半分。
“等等吧,或许他们一时耽误了。”李恪耐着性子,对众人说道。
又等了片刻,没等来成松年与马昆,却有一名绛州府的小吏前来求见。李恪宣他进来,小吏迎头就拜倒,惊慌的道:“秉报吴王殿下,成刺史已于昨夜突然服毒自尽!”
“什么?!”此言一出,李恪与秦慕白等所有人一起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样?”李恪震惊又茫然的看向秦慕白,秦慕白也只能迷惑的摇头。
正当众人疑惑不休惊嘘不已时,一名小校急忙前来报告,说都尉马昆在自己的军帐之中,拔刀自刎了!
“啊?——”这一下,更大的惊叹声响起。
“那张天赐呢?”李恪和秦慕白面面相觑,几乎是同时低声的问对方。
“我去去就来。”秦慕白拔腿就走回到自己的军帐中,派往胜南侯府轮流叮梢的百骑将士已经回来了几拨儿,一起向秦慕白报道说,一大清早胜南侯府就举丧了,说张天赐于昨夜突然悬梁自尽!
秦慕白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儿,玄乎了!
怎么会这样?三名罪魁,突然在一夜之间全部自尽!——是畏罪自杀还是他人谋害?
这下好。绛州这块地方要炸开锅了!
刺史是这里最大的官,都尉是这最高等的武将,而张天赐则是一手遮天的权贵,三人同时死于非命!
秦慕白并没有急于前去将此事汇报给李恪知道,而是坐了下来,一个人静静的寻思。
半晌后,他对近侍小卒问道:“陈妍呢?”
“我在这里。”话音未落,陈妍从帐外走了进来。
“事情我都听说了。但我保证,不是我干的。”不等秦慕白发问,陈妍主动的说道。她神情平静的看着秦慕白,一双美丽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显然一点也没有心虚。
“如果不是你,那还能有谁?”秦慕白迷茫的摇头。
“会有很多人想他们死。”陈妍说道,“你不想么?李恪不想么?江夏王不想么?还有太子、皇帝,乃至那些跟张天赐等人有来往的官员们,他们都不想么?”
秦慕白的心中略微惊颤了一下,点点头:“言之有理……仿佛,只有他们全部一起死了,这件事情才会容易平息。否则闹大了,皇帝可能会废太子,也有可能与江夏王反目成仇。还有可能,绛州这一带大小的官员大半受到牵连,或杀或贬,总之遭殃的肯定不少。这样一来,朝廷上要乱了,绛州这块遭了灾的地方会更乱。罢去这么多的官吏,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整个州的正常秩序都要被打破,陷入一片困境。”
“所以这三个人死得很值得。更何况,他们本就是该死的。”陈妍冷冷的道。
秦慕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他在寻思,究竟是谁、用了什么方法,杀死了这三个人、或者是让这三个人一起自杀了?
李恪?李道宗?太子?皇帝?……好像都有可能!
“这件事情我不管了。”秦慕白说道,“三个该死之人,死了便死了。不管是杀人命案还是自杀事件,这都不是我料理的范围。”
“你总算聪明一回了。”陈妍抱剑于胸浅然一笑,“这些个皇公贵族们的事情,你以为你当真管得着么?咱们平常做惯了小民,就有做小民的本份和觉悟。这大唐天下之大,说白了便是皇帝的天下、李姓皇族的天下。你一个做臣子的,再如何了不起,也管不了所有的事情,尤其是他们皇族自己人之间的矛盾。”
“说得好!”秦慕白长吁一口气,“小小的一个稷山,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惊动到皇族与社稷,真是令人始料不及。我一个小小的人物,何必去管皇帝与他的亲人之间的搏弈?我不管了!这三个人,自杀也好他杀也罢,我都不想再去探寻个究竟。”
“这就像我们行走江湖一样,你一个人名气再大、武功再厉害,也别管人家门派内部的事务。”陈妍说罢转身朝外走,边走边说道,“这样会让你死得很快很惨的!”
“知道了,陈女侠。”秦慕白摇头微笑,心忖:这个女人心细如发聪明过人,而且外冷内热,明明是在关心和帮助人,却要摆出一副生硬和冰冷的面孔……
少顷过后,秦慕白回到王帐,当众对李恪说道:“刚刚接到消息,胜南侯张天赐,在家悬梁自尽了。”
这一次,没有太多的人发出惊叫声了,许多人都显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在座的人当中,有许多官将都面露惶恐,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奇怪,这三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全都寻了短见?”李恪拧着眉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惊诧表情,为难的摇了摇头,“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这是干什么呢?众官将听着,他们的死讯固然有些惊人,但眼下大局仍是赈灾抚民。关于他们的死因,本王会汇报朝廷,着人专门来查验。为之今际,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乱了我们的部署。本王令,绛州司马暂代成松年刺史之职,绛州府果毅都尉暂代马昆折冲都尉一职,即可接手他们的工作,继续将赈灾抚民、修堤筑坝一事进行下去!”
“是!”众官将们一起领诺,总算是暂时稍稍安心。他们就怕李恪这时候顺藤摸瓜来个一网打尽。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以前是附荫于他们门下的。这要追查起来,都得遭殃。
李恪这样的一个态度,也让许多人心中生出了一丝庆幸:听他口气,好像不准备深查似的……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三个人离奇暴死,其中必有隐情。李恪却好像并不十分关心似的,这态度就暖昧了——难道他是主动在息事宁人?
一时间,大家都猜测不休。虽然现场一片寂静没人说话,但无形之中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仿佛所有人都心怀鬼胎在暗中思忖不休。
“暂时就如此安排,尔等都先退下各自忙碌去,再有不明之处,可来向本王询问。”李恪摆摆手,示意众人退出。
片刻后,王帐中只剩李恪与秦慕白二人。
二人大眼瞪小眼都愣了半晌,然后都同时哂笑一声。
“此事也太出乎意料了!”几乎是异口同声。
“殿下,眼下你打算如何区处?”秦慕白问道。
李恪拧了拧眉头,若有所思,又摇了摇头:“这一局面我就有些看不懂了,但我是一点也不想追查下去。调查命案,这不是我的擅长,也不是我的职责范围。我就如实向朝廷禀报便是。那边要如何办,便如何办。我不做主。”
“殿下这样倒是妥当了。”秦慕白微笑道。
“小小的绛州弹丸之地,居然闹出这么多事情。慕白,此处是个多事之地呀,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李恪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耸起眉毛,故作惊悚与夸张的道,“我马上就拟一份奏表,将今天的事情如实上奏陛下,请他定夺。”
“好。”秦慕白点头赞许。心忖,李恪的确是个颇有城府、心如明镜的聪明人。他大概也想到了,这三个人的死要么跟皇帝有关,要么是太子,再不就是江夏王,再或者,就是他李恪自己动的手脚。
总而言之,为了三个必死之人继续折腾,不值得。虽说人命大于天有法不依说不过去,但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牺牲三个恶棍换来朝廷与绛州这块地方的安宁,是值得的。
这样一来,不出意料的话这三个人的死肯定会不了了之。朝廷也许会派人下来追查,但一直不会查出什么囫囵结果。'
这样一来,绛州一案就像是一条被扔进了热锅里的活鱼,一直活蹦乱跳的在折腾,弄得一阵滚油乱溅。现在,突然被人用一个大锅盖在上面罩住了,瞬间一切归于安宁。
虽然这锅里的鱼仍在蹦跶并未瞬间真的安静了下来,但那滚油溅不出来,烫伤不了人了。
都不会被油烫了,这是大好的事情。又有谁会一定要追问清楚,这只锅盖是谁罩上去的呢?
第134章 朝廷使者
当即,李恪就写了一封奏表,八百里加急快奏长安。wwW。最迟明天这时候,皇帝就能看到这份奏表。
料理完此事,李恪和秦慕白都是一阵轻松。
二人都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居然有人主动出手帮我们收拾了残局,解决了最后的一点麻烦,舒坦哪!
然后二人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象征性的派人到三位死者的家中吊唁了一下,继续日常的工作。
第三天午时,朝廷的使者终于来了。
“这下来得好快啊!”秦慕白和李恪不禁都想笑。也许,皇帝也非常急于快点把这里的事情收拾了吧?
来的还不是一般的宦官或是小吏,而是李世民身边的起居郎——禇遂良。
起居郎,就是时常跟在皇帝身边,用纸笔记录皇帝一言一行的官。有点像史官,也有点像谏官,有时又是皇帝的贴身私人秘书。
褚遂良这个人也是大有来头的。他的父亲禇亮,早年曾是秦王李世民府上的十八学士之一,也就是他智力团的一员。李世民登基之后,当年秦王府的旧僚基本上全都鸡犬升天官居极品,深受皇帝信任。现在禇亮年岁已高,仍在机要智囊部门弘文馆当职主事,为皇帝网罗天下文人智士。
而禇遂良则是近两年的后起之秀。虞世南官拜秘书监曾是李世民身边的“秘书”,但他年老秩仕了,只能在后宫教教李治读书。
李世民酷爱虞世南的书法,少了他在身边非常之习惯。就有人给李世民推荐禇遂良,说他的书法深得王羲之的精髓。李世民便将他招来现场试笔,发现果然不假,当即大喜,任命禇遂良为起居郎。在他身边帮助起草圣旨、并记录他的一言一行以便记载于史书典籍。
所以,起居郎这个官虽然不大,却如同一台精密仪器关键部位的一颗锣丝钉,至关重要。而且,没有人敢小看这个小小的起居郎,他几乎是每日陪着皇帝,皇帝处理政务他多半都是知情的。说他是皇帝的心腹,毫不为过。
李世民派了这样的一个心腹来“宣旨”,也有点让秦慕白和李恪出乎意料。
无暇细想,李恪先让禇遂良进了王帐。
禇遂良四十上下,身形瘦长样貌长得比较斯文秀气,标准的儒雅书生模样。秦慕白对他倒是比较熟悉,因此彼此都是呆在皇帝身边的人,经常会打到照面只是没有深交。
禇遂良进来后,先公后私,当即宣读皇帝圣旨。李恪与秦慕白以及绛州大小的官将,一起接旨。
圣旨写得比较长,大意其实就是对稷山洪涝“深表痛惜”,赞赏了李恪、秦慕白,尤其是绛州上下的官将辛苦救灾的功劳。并在圣旨中明文给出了赏赐。李恪,恢复了之前因为畋猎过度被削去的食邑,秦慕白赏田五顷,赐正六品上阶“骁骑尉”勋官(纯粹只是用来表彰功劳的武官官职,与秦琼的二品上柱国一个意思)。绛州上下官将,除了成松年与马昆之外,都各有封赏。
圣旨下达完毕,所有人都心头大石落地轻吁了一口气——看来皇帝也是不准备将绛州一案深查下去了,采取了一个“息事宁人”的做法,姑息了这些可能附庸过张天赐、成松年等人的官员。
只有秦慕白和李恪心里清楚,皇帝这样做,大抵不是向谁表示妥协,他姑息,但不代表他养奸。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张天赐与成松年在绛州一手遮天,不附庸他们的官员那就会“混不下去”。现在这二人已经倒了,这批官员们本来个个如同惊弓之鸟生怕殃及池鱼,但现在反而得到皇帝的赏赐,庆幸之余哪里还有不感恩戴德,对皇帝誓死报效的?
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一来皇帝算是彻底收服了绛州所有官将的心,二来,要是真的彻查下去,将绛州大半的官员裁撤了谁能马上顶替上来,代天巡牧治管州县?如果出现那样的状况,可能比洪涝更加头疼。所以,李世民很有可能是使了一招“缓兵之计”。先将这些人安抚下来再说,至于会不会秋后算账日后追问,那就不得而知了。
众官将们领了封赏,纷纷欢喜而去,王帐中仅留下李恪、秦慕白和禇遂良三人。
“禇先生千里奔波定是劳累了,何不歇息?小王让人给你安排一处军帐,你先草草住下如何?”李恪客气的说道。
“殿下太过客气了。微臣奉皇命办差,不敢言及辛苦。”禇遂良弯腰拱手回礼,谦恭的回话。
李恪点头笑了笑,问道:“禇遂良身为父皇的近臣,临行之时父皇可曾托你给小王捎带了口谕?”
“口谕没有,密旨有一封。”禇遂良正色道,“吴王殿下,接旨吧!”
“微臣接旨!”
禇遂良从怀中拿出一封书笺递给李恪。李恪接了下来,拆开后看了一眼,顿时面露惊诧神色。
秦慕白和禇遂良也跟着疑惑了起来,却没有去问密旨中写了什么。既然是密旨,哪里有旁人追问的道理。
“禇先生,父皇密旨中命你暂代绛州刺史一职,并会马上派御史钦差前来,着你助钦差一并调查张天赐等人的死因。”李恪说道。
“陛下如此安排的?”禇遂良略微惊讶了片刻,当即拱手拜讷,“微臣遵旨!”
“秦慕白,陛下密旨,着你暂代马昆绛州府折冲都尉一职,继续率领这些兵马救助灾民修筑堤坝。若有任何异动,可先斩后奏!”李恪又收到。
“微臣领旨!”秦慕白抱拳应诺,心忖:皇帝的招数还真是层出不穷!
“至于本王……即刻动身前往长安。”李恪轻拧了一下眉头,面露忧郁之色,说道,“还必须带上被我押在牢中的权万纪……”
李恪的话这么一说,禇遂良和秦慕白就都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将李恪调回,文事交给禇遂良这个刚派来的心腹近臣,武事交给秦慕白临时处理,不许李恪管这里的事情了!
因为此前李恪与权万纪大闹一场事情,秦慕白可是密奏给皇帝知道了的。而且李恪隐匿张天赐的事情不报,这个皇帝也是知道了的。看来,李恪回朝之后很有可能被皇帝“修理”!
李恪、秦慕白、权万纪三人很早就设定好的结局,终于快要出现了。绛州案尘埃落定,李恪被当众封赏之后,也该回去到皇帝那里“领罪”了。
当下,李恪显得有点忧心忡忡,徘徊了数步,对禇遂良问道:“禇先生,父皇为何要在这时突然将我调离呢?”
“陛下的用意,微臣也不知晓。”禇遂良摇摇头,显然是不想跟李恪多说什么。如果连保密都做不到,那也就不叫“秘书”了。
其实李恪与秦慕白心里都清楚,皇帝之所以派禇遂良前来接管绛州,那就表示他一定对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是知情的,而且是一定听授了皇帝的圣意,前来办事。否则,以绛州之地现在的敏感与紧张,以李世民之谨慎,是不可能派一个糊涂人来料理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