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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无一失!”
“就依卫公所言。”长孙无忌对李靖还是颇为敬重,对他拱了下手说道,“那我与房玄龄依旧坐镇弘文馆并主持每日朝会,料理朝廷政务。褚遂良,你暗中盯紧韦挺,加紧追查吴王下落!”
“是!”褚遂良应诺。
李靖补充了一句,“救人为上!”
“那我等分头行动!”
当天傍晚,长孙无忌就与房玄龄在弘文馆中,以宰相朱批代替皇帝陛下的金批,批处全国各地呈报的奏折。
心中屡屡思及几位皇子的事情,长孙无忌始终无法安下心来,有些心浮气躁,奏折拿在手中,也是看不进去。房玄龄见长孙无忌满副苦恼愤懑神色,劝了他几句让他放宽心却不见收效,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朝堂上有内贼作乱祸害到了皇子,对于房玄龄、李靖等人来说固然是天大的麻烦,但对长孙无忌来说,更是一段家丑,而且隐藏天杀之险!
别人不知道,他长孙无忌还不清楚皇帝陛下向来最痛恨什么吗?
玄武门的阴影一直笼罩在皇帝李世民的心头,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一直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好的不学学坏的,也效仿他来个兄弟阋墙骨肉相残!
要是吴王与晋王的案子真的跟魏王有关……那么,李世民最担心与最痛恨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后果如何?
不敢想像!
“啪”的一声,长孙无忌扔了手中奏折拍案而起,“我忍不住了!——来人、备车!”
房玄龄吃了一惊,愕然的看着长孙无忌,“司徒意欲何往?”
“我要去魏王府上,问个清楚明白!”
“不可啊!”
“有何不可?”长孙无忌闷哼了一声,怒道,“娘亲舅大,今日我不是司徒宰相,而是他舅舅,行不行?”
“这……”房玄龄顿时皱紧了眉头,起了身走到长孙无忌身边,轻声道,“万一打草惊蛇,祸及吴王与晋王性命,如何是好?”
“我料他不敢!”长孙无忌一甩袍袖,“不用多说了,我一定要去找老四问个清楚!休说他是陛下爱子、我的亲外甥,就算是当今太子或是我的亲儿子,只要他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犯了糊涂,我长孙无忌,定要大义灭亲、饶他不得!”
房玄龄愣了一愣,知道已是无法阻止长孙无忌,于是轻叹了一声道:“司徒既然执意要去,房某也无法阻拦。只是……这天大的祸事,任谁也是不会承认的,除非我们有十分有力的证据可以指证。”
几乎是房玄龄的话刚落音,弘文馆的大门口就踉踉跄跄的跑进来一个人,连门吏也不敢阻挡。只见那人进了大门就朝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的阁部衙房里跑来,边跑还边叫道,“舅舅,救我!”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一同吃了一惊,弘文馆其他衙房里的官吏们也受惊跑了出来,众人一看,可不是魏王!
长孙无忌急忙大斥一声,“不得围观,全都退出弘文馆!”
“是……”众官吏唯唯诺诺的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馆门。
房中仅剩长孙无忌与房玄龄以及魏王李泰。李泰满头大汗脸色发白,浑身直哆嗦,扑通一下就给长孙无忌跪了下来:“李泰有罪,前来招认了,舅舅救我啊!”
“你有何罪?”长孙无忌斥问。
“我……我一时疏忽大意,忘了将一件天大的事情报知朝廷知晓。导致了吴王遇刺!”李泰跪倒在地,惶恐不安的道。
“什么天大的事情?”长孙无忌阴沉着脸问。
李泰便告诉长孙无忌与房玄龄说,那天他在王府里请来了韦挺等人商议,如果吴王回京之后被立为太子,我们这些人将要何去何从?当时韦挺就曾建议魏王,干脆半道上将吴王给杀了,以绝后患。
说到这里李泰痛心疾道的叫道:“当时我就勃然大怒断然拒绝,还当着众人之面怒斥韦挺并将其逐出王府。我没有想到……韦挺居然自作主张,派出杀手半道上截杀了吴王啊!”
出乎李泰的预料之外,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听到这“天大的消息”,居然没有半分惊诧的表现,而是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冷笑。
李泰这下心中有点慌了:奇怪,为什么他们一点也不惊讶?难道早已知情?
“魏王殿下,你方才说——‘截杀了’吴王?”房玄龄老眉一皱,说道,“为何你不说是掳走或是行刺,而是‘截杀了’呢?难道,你知道吴王已经遇刺身亡?”
“啊?这……这!”李泰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好精狡的房玄龄啊!
“说!”长孙无忌怒吼!
“是、是!”李泰已是满头大汗跪倒在地浑身直发抖,啰嗦道,“方才我手下之人向我回报,说韦挺派出的杀手已经……已经杀害了吴王!”
“什么?!”长孙无忌震惊之下已是怒不可遏,“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李泰脸上的汗一股股的就往地上滑落,头都不敢抬起的说道:“韦挺府中有个心腹门吏,曾是我文学馆中的编修,与我有深交,因此私下泄露消息于我……”
“巧言令色、满嘴胡言!”长孙无忌再也忍撩不住终于爆发了,抬起脚来竟然要去踢李泰!
房玄龄吓了一跳,急忙死死的将长孙无忌抱住,在他耳边急道,“司徒息怒!魏王是主,我等是臣啊!”
“他这分明是到了危急时刻,出卖同伙以求自保!”长孙无忌怒道,“否则,他又怎么会等到韦挺已经得手、吴王已经遇害之后,再来回报!不就是为了撇清干系、再将所有的罪责推到韦挺头上!”
“舅舅,冤枉啊!”李泰大哭起来,一颗头胪就在那地上撞得砰砰作响,哭诉道,“韦挺自作主张私下行动,我事先并不知情。而且,他当时也就是随口的一句话,我未与计较,没想到他如此心黑,当真下手了!然后,我也是刚刚才由他府中的门吏密报才得知消息!泰,已是吓得六神无主,急忙就来寻找舅舅报知案情啊!”
“那你为何不早报?”长孙无忌怒斥道。
“众所皆知韦挺与吴王有旧仇,那天他又在宴会上喝了不少的酒,我以为他只是一时酒后气话,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而且……”李泰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念及他是我的尊长也是朝廷重臣,难道还能因为一句话的事情而将他出卖,让他祸及满门吗?此等不义之举,泰不忍为之啊!”
“我倒是忘了,你纳了韦挺之女为妾!”长孙无忌咬牙恨道,“事到如今,你还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将一切罪责都撇给你的老丈人?好、好,我就先拿了韦挺,让他与你当面对质——来人!”
趴在地上的李泰,这时居然吁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对质吧,对质才好!不对质,怎能显得我李泰一身清白?行刺吴王的事情,的确是韦挺一个人干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还好我叫赵冲暗中盯紧了韦挺并得知吴王已经遇害,不然到时候满天下的人都以为是我害了吴王,我要被他害惨!
“这就叫先下手为强!韦挺啊韦挺,你可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死,总好过我死!”
第543章 棋局,棋子
长孙无忌唤来褚遂良,将李泰所说的案情告诉他。wWw;二人商议,既然有了首告魏王,拘拿韦挺就已经有了初步凭据!
二人计议,韦家毕竟是长安名门望族,不便在白天兴师动众的去捉人,以免引起民众猜疑招致巨大的舆论风波。毕竟,后宫之中还有四妃之首的韦贵妃,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否与案情有关。因此两位宰相下令,命百骑将军尉迟宝云率领两百名百骑御卫,趁夜悄悄的前往韦挺家宅,然后“请”来韦挺。
且料,尉迟宝云等人来到韦挺府上时,还没有进门拿人,却听得他家中一片哀号痛哭之声。进门才知道,原来韦挺刚刚悬梁自尽了!
尉迟宝云见嫌犯都已经死了,为了将事态的影响缩到最小,因此都没有向韦家的人表明他此行的来意。验明正身确定韦挺已死之后,他将人马撤了回来,把消息报知了长孙无忌等几位宰相。
“这下倒好,死无对证了!”长孙无忌死盯着坐在一旁作错愕之状的魏王,说道,“魏王,你好手段哪!”
“司徒,诸位相公,这……这实与小王无关哪!”魏王李泰惊惶不堪十足委屈的说道,“韦挺的家人都可以作证,他是自己悬梁自尽的!”
“是啊,他是悬梁自尽的。但若不是你逼他,他怎会自寻短见?”长孙无忌冷笑,又很是恼火的闷哼了一声,“罢了,现在韦挺已死,一切都已死无对证。”
旁边的房玄龄拱了拱手,说道:“司徒,此等大事,不好仅凭猜测行事。韦挺究竟为何自尽,他是否真是吴王一案的元凶首恶,现在又没了线索依据。我们既不能冤枉魏王,也不可将魏王的一面之辞当作此案的最终证据。”
房玄龄这倒是说了句公道话,长孙无忌与褚遂良都点头认可。低垂着头的李泰眼角一瞟,狠狠的剜了房玄龄一眼,那眼神就如同刀子一样的锋锐。
“魏王殿下,你且回府,暂时不要离开府中。”长孙无忌对李泰扔出了这句。
“那……小王告辞了。”李泰对长孙无忌等人拱了拱手,离开弘文馆。
“现在怎么办?”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几乎是同时说出这一句。
房玄龄拧了拧眉头,说道:“还是听卫公的,现在以维持朝堂稳定、保护陛下周全为首务,同时不可怠慢了搜救吴王与晋王的事情。我觉得,此案牵涉甚广,除了韦挺肯定还有别的线索与知情人。褚遂良,你就继续暗中调查,务必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是。”褚遂良应诺。
长孙无忌双眉紧锁沉默不语。
不久后弘文馆宰相换班,长孙无忌离开弘文馆,直接乘车到了魏王府上。
李泰知道他会来,急忙拜迎。
“你这一手分明就是掩耳盗铃,使得一点也不高明!”长孙无忌盯着魏王,咬牙道,“你让韦挺给你做替死鬼,未免太过明显!褚遂良与房玄龄这些人可都不傻,就算没了韦挺这条线索,难道他们就不能另行追查吗?待事实明了,我看你如何收场!”
“舅父大人,韦挺之死当真与我无关。”李泰求神拜佛一般的诉求道,“包括行刺吴王,也都与我无关哪!韦挺大概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说我要去阁部检举揭发他,为了保全家小与韦贵妃这些人,因此他才畏罪自尽的!”
长孙无忌老眉深皱的寻思了一会儿,说道:“思来想去,韦挺所做的这一切事情,动机都可谓糊涂。如果仅仅是因为以往他与吴王的过节,他不至于搞出这么多事情。所以我猜测,他刺杀了吴王又嫁祸给你再对晋王下手,韦贵妃之子纪王李慎就会有机会来争一争东宫之位。如果成功,他将来就是负有拥立大功的国舅,必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只有并不受宠的韦贵妃与年幼的纪王做底气,自己只是个御史大夫,儿子也不过是个北都留守,却要与整个朝廷作对——魏王,你不觉得他太不自量力了吗?”
“是啊、是啊……”李泰频频点头,突然一怔,“说到底,舅舅仍是怀疑我暗中唆使了韦挺?然后又杀他灭口?”
长孙无忌冷冷的笑了一笑,“是与不是,我们都已经无从得知了。你是否暗中唆使或是借刀杀人,然后再杀人灭口,这些事情都随着韦挺之死,变得死无对证。”
“舅舅!”李泰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叫,“真不是我干的!”
“你嚷什么!”长孙无忌怒斥了一声,瞪着他道,“真要不是你干的,你就根本不需要慌乱!现在是你慌乱的时候吗?”
李泰浑身一激灵,喜出望外的看着长孙无忌,低声道:“舅舅,我摸着良心跟你说句真心大实话,吴王遇刺与韦挺之死,真与我无关,我是干净的彻彻底底,随便褚遂良他们怎么查都行!案情越早水落石出就越好,到时就能还死者一个公道,也能还我一个清白!”
长孙无忌面沉如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便好。我们暂且不管案情如何,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吴王已经死了!”
李泰先是一怔,随即心花怒放,满面红光!
长孙无忌瞟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最近最好是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千万别再露出什么马脚,或是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哼!”
“是、是!李泰谨记舅父大人的教诲,丝毫不敢放肆!”李泰喜不自胜的弯腰拱手,连连应诺。
长孙无忌再不言语,一抚袖扬长而去。
剩下李泰一个人在房间里,兴奋得差点满地打滚!
“太好了、太好了!”李泰搓着手来回的走,如同热锅上的蚂议,脸上却是一片红光,眼中都要放出光来了。他自语道:“亲娘舅就是亲娘舅,不管他对我怎么凶,在外人面前如何的辱骂我甚至要打我,他心里仍是向着我的呀!有句话他没说出口——吴王死于韦挺之手,他肯定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我,吴王已经没了,九弟晋王早已被父皇和他这个当舅舅的放弃根本不作考虑……这、这东宫之位,迟早便是我的!”
“看来我仍是太过心急糊涂了!逼死韦挺做得太过明显,让褚遂良与房玄龄对我产生了不小的怀疑。舅舅这是来警告我的呀!好、好,以后我要更加收敛,什么也不干了!反正和我相争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我就坐等这太子之位,落到我头上就行了,哈哈!”
“哎呀,我的亲娘舅、好舅舅!”李泰想着想着都不由得笑出了声,“我头一次觉得,你对我越凶的时候,就是你越可亲可敬的时候!以后你尽管打骂我吧!你打骂得越厉害,就意味着我有越大的好处!”
终南山,道观之中。
李恪坐着看书,身边煮着一壶茶。赵冲则是独自一人下着一盘棋,摸着下巴,表情玩味。
李恪瞟了赵冲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可是眼睛盯在书本上,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完全心不在焉。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也没有一句言语。偶尔听闻赵冲手中的旗子落盘之声,除此之外一切寂静。
房中明明有两个人,却是赵冲自己和自己对弈,这情形任谁看了也会觉得古怪。可是赵冲全无所谓。两人倒是下过一盘棋,从那时候起李恪再不与他下了。
因为李恪认为,赵冲的棋路太过古怪刁钻根本不按常理,而且下棋的时候时常顾左右而言他,一点也不专注。而李恪下棋就与李世民一样,输赢倒是其次,只要手中握上了黑白子就像是上了战场,全神贯注。
“还是和秦慕白下棋有意思一点,虽然他的棋很臭很破。”这是李恪的原话。
从那以后赵冲再不找李恪下棋。他清楚,这下棋就如同喝酒,必逢知己才有趣味,否则味同嚼蜡。他与吴王之间,一个是江湖匪类,一个是皇家贵戚,难有什么契合之处。现在若不是因为和他有一点利益勾联,根本都不可能处在同一个屋檐下。
再者,毕竟吴王不是秦慕白。秦慕白可以与皇子把酒言欢,也能跟江湖儿女称兄道弟。李恪不行。因此赵冲与吴王,绝不可能成为朋友,更犯不上对他奴颜媚骨百般奉诚。
“赵冲,我想去一趟长安,你能安排一下吗?”李恪突然说道。
“不能。”赵冲不假思索的回答,“为了殿下的安全,当然也为了我自己的小命着想,殿下这时候千万不能去长安!”
“那你能否派几个得力的手下去一趟长安,打听一点消息回来?”李恪说道,“我坐在这里,对外界之事全无所知。”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