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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武有负将军重托，眼睁睁看着世子被掳却无能为力。”向武口中呜咽道“向武有负将军。”拔起佩剑便要刎向咽喉，旁边将军都面露悲痛却无人制止。
若是活下去，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惩罚。
“胡闹！”一股庞大的气势瞬间压制全场，剑锋距离咽喉只差分毫，向武全身却好像陷入粘稠的沼泽之中再也无法动弹。
夏侯走下主座，场下之人连忙起身侯立。
“一个个自说自话，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夏侯一脚踢开跪倒在地的向武，直盯盯的看着他说道“向老二，你的命是老子给的！当年你深陷异族腹地，老子率着八百新兵，把你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你想死？问过老子吗！”
“将军！”向武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夏侯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座上，沉声道“杰儿出事，在我意料之中。”
除了右座的八云之外，其他人无不面露惊讶。
“杰儿自幼跟着我出入玄甲，近年连战告胜，不禁你们有所松懈，就连杰儿也跟着你们这些叔叔伯伯学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久盛必有大败，这点你们谁人不知？教会了他如何算计老子，教会他如何霸占他人所得，怎么就不去教他这个道理？！”
夏侯越说越怒，砰的一声，桌上的琉璃杯被摔的粉碎。“发现周白可伪装信号的是谁？站出来！”
方朔表情一僵，然后走出席位。
“此事你有大功，但也有大过。今日起在家闭门思过，不找出更加安全的加密方式不得出门！”
方朔拱手称喏。
“向老二！”夏侯看向向武“撤去所有官衔，去军务司领五十军棍，然后去青阳关给老子打异族去！”
向武眼眶通红，抱拳称喏。
两侧官吏无不神色复杂的看着向武，青阳关乃是抵御异族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异族经常攻打的地方。被两方共称为‘绞肉关’。
夏侯面色冷静的说道“周白如此不过是在向我表明态度，不愿入仕将军府，待其赶到幽州城，自会放回杰儿。正巧也让杰儿多吃点苦头，免得日后成为刚愎之人。”
座下之人这才放下心来，想来也是，这周白如何敢伤世子一根毫毛（然而已经伤了）。只有右侧的八云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他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的周白和调查之中分析出来的周白好像判若两人。
八云不禁摇头，所得情报太少，并且缺少主要情报，这让他全无头绪只能蒙猜。
索性现在大势在我，久胜之人皆以势压人，大局在握焉能不胜。
所谓以少胜多虽然千古留名，但千古之间战局无尽，真正成功的也就这三三两两。
。。。。
“阿弥陀佛。周先生，这位便是夏侯世子了吧？”白云慈祥的看着夏侯杰，温和道。
夏侯杰惊讶看着身前白须白发的老僧人，转向周白疑惑道“佛门？你不是给我父亲传讯的吗？为何会来佛门中人？”
周白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直看的夏侯杰毛骨悚然“我从未说过要给夏侯将军传讯啊，倒是如今世子和我缘分已尽，你。。。自由了。”
赤虹剑光闪过，夏侯杰身上的绳索尽断，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因为又有一张大手抓在他的肩上。“阿弥陀佛，此番多谢先生，贫僧告退。。。。”
“啊！放开我啊！你告退抓我干嘛！”夏侯杰徒劳的挣扎着，怒目视之“佛门如今已是丧家之犬，你敢抓我！信不信我玄甲兵自此灭去整个佛门！！”
白云虽然修为高深莫测，却没有周白身上那股让他畏惧的气质，故而让他有了破口大骂的勇气。
白云踏空而行，没有一丝恼怒，只是笑道“世子生性暴戾，为人桀骜，若是继承大统对于万民恐非善事，不如随我前往白云观静心养性数月如何？待我等为你洗去晦垢，悉心引导出你的慈善之心，自会送你回幽州。”
夏侯杰瞳孔猛然一缩，虽然年纪不大，但数年来跟随夏侯翻阅过无数资料情报。这哪里是引导慈善，明明是想让自己堕入佛门，成为未来的北疆佛门护法。
若是以梵音洗魂，再种下佛性，自己便是佛门傀儡，再无解脱之日。
夏侯杰大惊道“你胆敢如此，我父亲决不饶你！”
白云悲天悯人，眼神中的慈悲让夏侯杰只觉作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以我白云寺之亡，换来一个慈悲向佛之主，贫僧在所不惜！”
不顾夏侯杰的挣扎，白云宽大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他的头顶，夏侯杰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头发在一寸寸的化为灰灰，片刻之后，寒风刮过头顶的寒意让他骤然清醒。
“你！！”
“贫僧白云，世子此后法名便是十方了。”白云嘴角含笑“十方，白云寺到了。”
夏侯杰低头望去，云层之下的是一处隐于山间的庙宇，好似返璞归真又好似神物自晦，全无半点佛光和香火气息。
夏侯杰心念一动，看向旁边，不由惊声道“幽州城！”
幽州城附近怎么会有佛门寺院！玄甲情报司为何一直不报！还是说他们一直都不曾发现？夏侯杰心中思绪万千。
好像看出了夏侯杰心中的想法，白云笑道“禅寺有大能施法，隐于现实虚无之间，玄甲虽战力不凡，却也仅是凡人手段。”
夏侯杰心下一沉，若是白云不解释倒还好，如今白云解释的越多，越证明佛门已胜券在握。
食指悄悄拨动拇指上的乌木扳指，一点细微的灵力波动从中传出。
白云似笑非笑的看向夏侯杰“此地为佛门道场所在，任何灵力波动都无法传出。”
第八十九章 红玉归来
山间雾气渐渐升起，白云寺悄然消失在山峦之间。然而白云并没有发现的是，一条黑线从夏侯杰身上脱落隐于了泥土之中。
周白笑着看向远方，宛如得意的孩子一般。哼着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小曲，沿着官道继续向幽州城进发。
若青州算是北疆的话，那么整个幽州便是最坚固的防线，刚离武城关数日，身前又是一座关卡挡住去路。两侧悬崖峭壁高不见顶，津门关正在这峡谷之中，大门紧闭，重兵把守。
周白扬声道“在下周白，欲往幽州一行，还望守将开关放行。”
大门咿呀着打开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道，看着缝中的漆黑一片，周白无视其中不断升起的杀意，牵着毛驴独自走进关中。
“你便是周白？！”一虬髯大汉拔起佩剑指向周白，怒声问道“你把我家少主藏哪里了？为何没有与你一起？！”
周白双目一凝，一道黑线从目中射出，大汉瞬间僵硬的收回武器，面部抽搐似乎连表情都无法控制。
“你称呼夏侯杰少主而非将军世子，看来你并非玄甲众人了。”周白笑道，“还有，把你的面具揭下吧，我从未见过皮肤细腻，手无粗的虬髯军士。”
大汉似乎想要反抗，却又无能为力的自己把面具揭下，一个长相并不俊美，却又有种钟灵毓秀气息的修士出现在周白面前。
一身玄色战甲并未有任何违和感，反而给他的灵性中平添几分英勇和血气。
“在下八云，见过周先生。”活动着刚刚恢复的身体，八云苦笑着道“如今总算知道先生是如何在武城关众目睽睽之下带走少主的了。”
八云仔细的检查着经脉与灵力，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全然不知刚才是如何被周白所控的。八云犹豫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先生可是已经触摸到神通之境了？”
何为神通，神通即是法则，在八云的认知里只有神通才能这样毫无痕迹的施展，且无法探知察觉。
周白也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直看得八云心中发毛。“并非神通，只是些许小手段罢了。”
八云眉头紧皱，炼神期修为已经可以让他隐约感知对方有无说谎，然而周白的实话却让他沉下的心，更加冰冷。
些许小手段就已达到神通效果，若是领悟了神通，那将是何等程度。
周白有些好奇的问道“八云道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不知是哪派传人在外游历？”
八云苦笑道“在下不过弃徒而已，如今无门无派，添为玄甲幕僚。”
周白摸了摸胡子摇头道“弃徒啊？不到而立之年便是炼神境界，气质又阴阳调协，温润悠长，必是道门大派啊。”
指间敲打着桌案，周白突然笑道“如今大梁未亡，龙虎便已开始寻龙了，八云道长就如此看好夏侯吗？”
八云一呆，他是如何得知的？回想自己发言并未不妥，唔。。。定是诈我。
眼光流转，八云笑道“周先生说笑了，龙虎山为道门大派位于湘西之地，我这边境散修又怎是龙虎修士。”
只是适才呆滞的那一瞬间已被周白捕捉到，现在又怎会相信八云之话。
无意诈出龙虎修士，让周白有些欣喜，佛门势弱，若是背水一战被道门得知，那道门会摇旗呐喊，还是会落井下石？
如今亲身接触到了周白手段，八云先前计划已全部无用，只得苦笑道“我等玄甲并未要与先生为敌。就连先生掳去少主，将军也未曾暴怒，如今少主失踪，恐怕先生难到幽州城矣。”
周白面不改色，随口说道“夏侯杰途中结识白云禅师，叹服其佛理深厚，自愿追随而去，夏侯杰身有佛性，如今怕是已拜入禅师门下了吧？”
八云掀开桌案，拔剑指向周白，眼神杀意涌现“周白！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夏侯唯一子嗣拜师白云，这分明是沦为佛门护法，蚕食夏侯气运根本！
一瞬间佛门的谋划八云猜得了七七八八，喘着粗气，八云强行收敛气息，默念清静经数遍，终于平静下来，那么你在其中又是什么身份？
八云神色复杂的看向周白。
周白拨开面前的锋芒，铃声叮铃渐声渐远。八云发现自己身体恢复之时，周白已经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转身看向周边，整个关内的玄甲如梦初醒，好像静止的时间在这一刻重新流转。
你究竟是为何而来？八云心中迷雾重重，如今的周白宛如立于不败之地，单凭如此手段整个幽州又有何人能破。
不行，必须要先了解周白禁锢他人的是何手段，若不然一切谋划都将是虚幻。
“代我上禀将军，我近日要往南方一行。”八云向左右吩咐到，停顿一下又加了一句“暂时不可与周白正面开战。”
脚踏飞剑而起，寒光一闪已经消失在津门关内。
一口金丹吞入复，我命由我不由天。八云摇头叹息，炼精化气之时，最羡慕的便是练气返神之人，不知觉自己已经炼神数年，才知道这话全是自欺欺人。
虽然周白并未出手，但刚才的感觉宛如命悬一线，八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修行以来，他从未有过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经历，适才之事让他感到深深的耻辱。
。。。。。
周白不禁又咳了几声，无数黑线从津门关飞来融入体内，眼中的肆虐再次被清明压下。周白不禁苦笑，幽州城的修士境界居然已经达到了炼神境，原本计划可以坚持到边境，如今看来，已经快到界限了吧。。。。。。。
不知不觉乌云越来越浓厚，沉闷的雷声在其中滚动，毛驴也好像感觉到了空气的压抑，不禁放开蹄子向着前方的小镇狂奔。
周白抬头看向天空，又要下雪了吗？
赶到石庙镇时，天空已经开始拍打着小块的雪籽，坐在窗前，看着四处躲避的行人，周白端起之前顺来的酒壶，轻轻的饮上一口，火辣的味道虽然有些不适，却又格外的让人沉迷。
红玉，还没回来吗？
不知怎么，他好像突然很想红玉。
一抹红光逆着人群，毫不理会石子大小的冰雹，向客栈走来。
停在楼下，红光好像感觉到了熟悉的视线，不禁抬头望去。
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第九十章 失败
越往北方，天气也是愈加的寒冷，经历过冰雹洗礼的周白非常庆幸自己提前赶到了小镇住下，若此刻还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恐怕自己许久没有用过的剑法就要重现江湖了。。。。。。。
随着红玉的到来，天上的冰雹也渐渐停下，变成了大片的雪花，红玉静静的看着周白，周白有些不安的看着雪。
“几日不见，你好像更加焦虑了。”红玉终于开口，问出了周白最不想让她问的问题。
“。。。。。。。”
“你交代的布置已经完成了。”见到周白不愿回答，红玉也就没有再追问。既然不答，便是不想骗她，如此，就够了。
大雪连续下了两天两夜，周白和红玉无奈也在这小镇滞留了两天，庆幸的是好像再也没有玄甲追来，周白心中隐隐有了感觉，这一路直达幽州城，应该再无阻碍。
果然如此，雪停之后，周白便与红玉重新上路，连过数个关卡，守关将领再无将军府高层，这些普通守将见到周白虽然都不情不愿，怒目而视。却又好像听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不予刁难，开城放行。
唔~回头看向路过的又一道关卡，周白心下明了，定是八云回师门搬救兵去了。
嘴角咧开一个肆虐的狞笑，八云啊八云，事情哪里有你想象那么简单。你此行必然无功而返，别说龙虎山不知，就算知晓也不会告知与你，更不会赔上数千年的道基对我出手。
不过，让道门知晓了佛门谋划，你此行倒也算是有些用处。
回过头后，表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和煦，温柔的目光让红玉心头一暖，还了周白一个醉人的微笑。
天气已经完全转冷，路上的积雪也再也没有融化过，河道的冰层也越来越厚漕运暂停，渡船统统换为了冰上行驶的旱船。
两人赶到孔方镇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年末，路上行人愈加少了，许多店铺也都早早关门，就连镇上的客栈都已歇业，周白无奈租下了一处孔方湖旁的一处民房憩息。
自从周白来到此世如今已经半年有余，南方年味浓厚热闹非凡，北地尤其北疆冬季便是异族出动最为频繁之时，故而每逢岁末有条件的大多都回安置在兵屯之处的新宅过年。
当周白来到镇上的时候，百姓都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无力撤离或者守宅人。
躺在陌生而又熟悉的火炕上，躲着温暖的被窝，这一刻宛如天堂，这种享受南方是必然没有的。眯着眼睛，周白不觉已经沉沉的睡去。
就连隔壁的红玉也都沉陷在火炕的温暖之中，心沉识海模拟睡眠。
待到周白睁开双眼之时，窗外才一片灰蒙蒙的景象，周白睡意此刻尽数消散，头脑之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宛如回到了‘归无空间’的时候一般。
披着衣服，周白推开了房门，一股寒意瞬间让他打个冷战，穿好棉质长衫后，周白踏着吖吖的雪地，走向了旁边的孔方湖。
连日冰冻，数十亩的小湖已经凝结了厚厚的冰层，周白举目望去，远处一个模糊的黑影在端坐于湖畔。
周白心有所感，便举步走去。
脚步停下，一个老翁正披着蓑笠坐在冰层之上垂钓，飘落的雪花已经盖满了他的全身，若不是感知到他悠长的气息，周白还以为对方已经僵死在湖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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