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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傀儡猫浑身银芒闪动，砰然炸裂，猝射出漫天飞针。
这等强度的暗器恐怕连韩羽的皮肤都刺不破，不过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怀疑，韩羽咧嘴一声嘶吼，脚步急退，腰间长剑瞬间挥出，死死的抵住了飞针暗袭。
鲁天工左手一挥，又是一道蝶形暗器发出。月光下闪动着幽幽奇光，显然淬了强毒。韩羽举剑的动作直若与背后暗夜相合，演武台上只能看到无数剑光闪烁，凌厉的无形杀气将周围看热闹的几个弟子骇的面无人色。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有暗器射到了你的身上，怎么没有中毒！”惨叫一声，鲁天工被韩羽一剑击飞，半空中，全是不可思议的呼喊。
“砰！”鲁天工跌在人群当中，头上的斗笠早就碎开，露出满头秀发，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墨诘，北宫博更是讥讽道：“原来如此，难怪墨兄对这位新来的弟子赞口不绝……”
“哈哈！”几个儒门弟子跟着笑道。稷下学宫从未有女弟子出现过，墨诘招此人进来，自然引起无数猜测。
“玉骨麝香和龙象之血呢，怎么，你不会赖帐吧？”北宫博搓着手贱笑道。
“废物！”墨诘全然没将这厮看在眼中，死死的盯着面色涨红不知所措的鲁天工。这还真不是他见色起意才将此女招入门中，实在是对方有着真才实学。他本就是桀骜之辈，对于招一个女学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这个被他无比看重的后起之秀居然会败在韩羽手中。
盛怒之下，“倏！”的一声，钜子令破空而起，化作一道乌亮光芒直冲鲁天工。
这擎天一令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鲁天工新败，正是恍惚之中，哪里想得到这位同道前辈会对自己骤下杀手。
众人也没有料到墨诘胆大包天，居然会对自己人痛下杀手。惊见令牌乌光，已经彻底淹没了独臂女子的身形。
“怎么，想要杀人灭口？”忽然，韩羽冷冷的声音传出。
众人举目一看，只见噗噗两响，长剑与钜子令撞出一道璀璨的星花。
墨诘满脸肃杀之气：“哼，看来你也有了死的觉悟！”说着，乾坤虚合步瞬间接住射回的钜子令，将整个令牌拍向了额头。
钜子令有天机百变之功，刺破墨诘眉心之血，瞬间就激射出无数深邃的精芒，将韩羽磅礴的剑势镇压下去。
玄光散尽，韩羽才发现巴掌大小的令牌已经成了通天之盾，当的一声，将他的长剑击溃弹飞。
“好个墨子钜令！正要试探一番你们……”接住干将剑，韩羽冷笑连连。墨诘凭借血脉激活了钜子令中的墨子意志，正好来掂量一下诸子先贤的实力。
第69章 儒门
韩羽双手持剑，五丈之内均在浩然正气的笼罩之下。文气虚无缥缈，虽然只是福运法则的一种存在形式，但这浩然正气本身就是大气磅礴，如今又融有韩羽可怖的剑意，挽起的剑花亦有万斤之力，骤然向墨诘斩去，威力委实出乎众人意料。
墨诘目光一寒，钜子令迎风渐长形成一具十丈逾高的钢铁巨人，大傀儡术一施，铁巨人已经挥出巨掌，封死韩羽攻势。
钜子令蕴含了墨子的功德之力，本身也是上古奇铁所铸，铁傀儡这一掌当即就让韩羽剑锋反转，递出的余力更是教他双臂发麻。见这傀儡的力量居然不弱于蛟魔王的黑蛟真身，韩羽“嘿”的一声，吐气开声，再次发出全力一剑。
这一剑凝聚了他全部的肉身力量，“砰”的一声巨响过后，钢铁巨人连连退步。韩羽去势不减，长剑直射墨诘。
骇得墨诘眼前几乎一黑，不过他能够让诸派学子甘心俯首，本身的武艺也是不凡，双脚一错，浮光掠影中干将剑带着劲风，擦耳而过。与此同时，奋臂捏出数个古怪的手印放在印堂上，大喝道：“尊天事鬼，墨力分身！”言毕，玄光一闪，整个人居然没入了铁巨人当中。
大傀儡术诡异莫测，修成后甚至能够将傀儡炼化成自己的分身，如此一来便打破了阳寿的限制。不过这傀儡的选择也是极为关键，墨诘之所以对北宫家的碧血蟾念念不忘，就是因为这种蟾乃是炼制上层傀儡的关键材料。
如今暂时将这铁傀儡当做分身，原本目光呆滞的铁巨人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样，双掌一翻，猛的朝韩羽追拍而去。这一下蓄劲出手，再配合墨诘浮光掠影的步法，直如推波。
好在韩羽反应极快，滑步急闪。哪知墨诘拍出的双掌，前掌是虚，后掌才是实招，完全随着他的避招方向而定，所以韩羽往右闪避之际，铁巨人的右掌也是紧随而至，结结实实的拍中了他的右肩井穴。
不过，韩羽的周身穴窍早就蕴含了太乙金仙境界的法力，这一击却是自讨无趣，罡气飞溅，砰然巨响中，整个演武场都是砂石飞扬、尘土蔽天。
稷下学宫之人莫不惊骇，演武场全用黑玄石打造而出，历经风雨，无数学子在此比斗，但裂石破台者还是第一遭。
大乌贼见怪不怪，抱着肩膀，全然没有书童该有的样子。北宫博骇的大张着嘴，儒家弟子养气修身，皆有武艺傍身，但能够与持有钜子令的墨诘斗得不分上下，只怕连精修武道的兵家弟子也无法办到。倒是鲁天工，许是被韩羽英雄救美，此刻正是异彩连连，早就接受了技不如人的现实。
墨诘心冒寒气，被这法力反噬，瞬间就跌出了大傀儡术的状态，现出人形，喋血长空。钜子令似乎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傀儡瞬间消失，化作一道黑色的令牌射入天机谷深处。
钜子令的变化让韩羽嘴角一笑：“沉不住气了吗？”
天机谷中，十教九流的先贤们早就注意到了演武场传来的波动。墨子感受着钜子令传来的不甘，皱着眉头，嘴角忽然动了几下。
墨诘当然不甘，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初来乍到的学子，更可恶的是，这人还是一个儒家弟子。就在这时，一道神念传来，让他露出了久违的笑意。长袖飞扬，一个稻草织成的“假身”飞出，捏起一根从韩羽头上飘落的长发，双手穿梭，长相魁梧的稻草假人很快就成了韩羽的样子，那发丝赫然也在其中扎着。
“生死八咒，墨诘你敢……”北宫博面色一变，“东西我都不要了，快住手！”话音才落，便见墨诘黑发全白，脸现血色。
“哼，神魂枷锁，生死八咒！”随着墨诘双手连舞，稻草假人血色大作，瞬间便与韩羽形成了一种奇异的联系。墨家讲究尊天事鬼，最擅诅咒之术，不过这种秘术对于生命力的透支极大，非到万不得已，绝对没人敢使用。
更何况，韩羽一身浩然正气，万邪难侵，以墨诘的道行也无法奈何了他。只是暗地里，墨子隔空施法，早就禁锢了韩羽身上的儒家力量。
韩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清醒，已经到了一处熙熙攘攘的闹市。
墨诘见韩羽呆滞起来，笑道：“放心好了，只要他的道心足够坚定，便能从这轮回幻境中走出，好处多多……”
“你……”北宫博指着他，气的一阵哆嗦。生死八咒乃是一道轮回幻境，八大生死诅咒直指人心，若是能够走出来，自然会让道心更加凝固，好处多多。但对方不惜耗损寿命施展此法，哪里会安什么好心。在墨诘看来，韩羽虽然学了一身莫名其妙的剑法，但也不过是个初入门径的儒学弟子，哪里争得脱这等生死幻境。
“无耻！”鲁天工皱着眉头，跟着破口大骂。
“哼，你们果然认识，怎么，想要合起来坑我吗，什么狗屁赌注，通通作废！”墨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屑的扫了眼北宫博和鲁天工。
“我跟你拼了！”北宫博怒不可遏。
“枉你还是勇者之后，居然会趁人之危……”墨诘咧嘴一笑，讥讽道。
在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像是第一次认识了墨诘一样。百家诸派全是以学养性，道行越高，德行修养也就越高。这墨诘自幼含着金钥匙长大，娇生惯养，本身的性情却是不敢恭维，若不是墨学有成，无数至理让他显得人模狗样，哪里能受到诸派学子俯首。此时为了暗算韩羽，耗损寿元修为，却是让他心神恍惚，彻底露出了真容。
天机谷中深处，诸派先贤皆是直摇头，对于墨子溺爱儿孙的做法不敢苟同。
“那韩羽意志坚韧，却是我儒门难得一见的后起之秀，荀况，你去一趟吧！”孔丘笑道。
荀子睁开双眼，向孔孟二人点了点头，白虎岭一行归来后，他便在二圣的帮助下修复着伤势。冥河老祖的那一击虽然只是浮光掠影，但对诸派高手来说却是骇人听闻，便是没有当场喋血，也是受了极重的暗伤。
再说韩羽，被墨子暗算落入生死轮回幻境，像由心生，幻境中的种种变化全是他心中所虑的映射。前世的恩恩怨怨，今生的步步惊心。他有天魔眼破除虚妄，这些幻境虽然真实，但也只是短暂的失神罢了。不过，难得有人自废功力帮他看清本心，他也不会轻易错过。当即自封天魔眼，开始踏踏实实的磨砺起道心来。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却是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玄奥的阵法当中，“这是聚灵阵？”
“不错，正是聚灵阵？”荀子一脸赞叹，“你挣脱幻境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了太多！”韩羽自坠幻阵，黄庭经却是无时无刻的自行运转着，荀子将韩羽三人从演武场带回儒学院后，见韩羽周身元气如潮，见猎心喜，便亲自在韩羽入住的屋子里布下了一道聚灵阵，只是没想到，他前脚布好大阵，后脚韩羽就清醒了过来。
韩羽这才发现身置一个古色古香的屋子当中，荀子的画像他早就从大乌贼的记忆中查看过，当即拱手作揖：“儒门后学韩羽，见过荀子大人！”
“你很好，很不错，北宫博却是替我们儒门选了个好弟子！”荀子捋需笑道。
“大人谬赞，羽愧不敢当。”韩羽不卑不亢道。
第70章 文道
“年纪轻轻便有儒士巅峰的修养，如何愧不敢当？”荀子嘴角擒着一抹笑意，在他看来，韩羽周身血气如龙，绝对是正当壮年，与修炼了驻颜秘术的其他弟子截然不同。
韩羽心中了然，稷下学宫云集了人族最有学问的一批贤才，但百家诸派的修行毕竟不是修仙，能够踏入圣境而长生者绝对是凤毛麟角。荀子虽是半步儒圣，已经有了半仙之体，但也只是苟延几百年罢了，若是不能正真成就儒圣，终究摆不脱生死轮回。
荀子当然不会想到对方只是一个修炼了黄庭经的大妖，更不会想到有妖怪能够修持浩然正气，见韩羽把玩着剑柄低头不语，又道：“老朽年轻的时候也曾纵剑天下，不过年纪愈长，才恍然大悟，殊途同归，儒道未必就敌不过剑道！”说着，伸手在在虚空中勾勒起来。
浩然正气凝聚成形，一个磅礴凌厉的“剑”字兀自出现在韩羽眼前。
“这是……”韩羽惊骇莫名，盖因这古朴的“剑”字上居然透露出些许剑道法则的气息。
荀子似乎十分满意韩羽的反应，淡淡一笑：“且接我一招‘星罗棋布’！”
韩羽昂然跨步，一抖手腕，便将干将长剑掷出。
虚空“剑”字像是看透了韩羽的攻势，“咻”的一声，避开干将剑，剑气尖锐，袭向韩羽锁心穴。
异啸袭到，韩羽心头大震，这虚空“剑”像是一个绝世剑客，出招无形，他的剑法全是杀伐间磨砺而出，论及临场应变最是擅长，但却对这虚空“剑”字无可奈何。身形一滚，正待躲开那神妙而又急劲的一剑，眼光一缩，却瞥见掉落在地上的干将剑。
原来不知何时，虚空“剑”字已经暗中分出一道剑气，将干将剑击落在地，剑刃整个没入地底，仅留下剑柄在不停地颤抖着，几缕剑穗无风飘动……
荀子点到为止，拂手一挥，“剑”字化作一道浩然正气，射向韩羽眉心。
韩羽何等反应，下意识的就想避开这道劲气，忽又记起此行的目的，从对方先前的举动来看并未发现自己身份，绝不可能骤下死手，当即凛然面对，任凭这股精纯的浩然正气没入眉心。
荀子暗中点头，傲然道：“这是老朽自创的‘浩然幻星剑’，演自周天二十八宿，以浩然正气演化星辰变幻，术数推算料敌于先……”
“果然是浩然幻星剑，荀子大人对你期望很深啊。”北宫博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拍着韩羽的肩膀，羡慕不已。韩羽点了点头，他神识强横，几乎是瞬间就将浩然正气中的剑法彻底吸收，拱手一拜道：“多谢大人抬爱！”
“剑道修行最容易深陷杀戮，我观你剑气中杀意凛然，有这浩然幻星剑相克，也免日后误入歧途，被这股杀意控制……”荀子摆了摆手。
韩羽点了点头，掌控杀戮之道也就不存在被杀意控制的可能，真正让他看中的却是浩然幻星剑中对于文气的应运手段。不过荀子传授的只是剑法，对于方才那种凝气成形的手段却是不曾提及，心中一动，奇道：“大人，刚才那个‘剑’字是……”
荀子目光深邃，像是陷入了回忆：“先有文祖仓颉造字，后有百家诸学之兴，你可知道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韩羽茫然的摇了摇头。
荀子又将目光投向北宫博。
北宫博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荀子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好书者众矣，而仓颉独传者壹也。世人只知仓颉造字，却不知文祖当日领悟到的又哪里是什么书传之字，那三千古字个个直指大道，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一道法则之力……”
韩羽目光一缩：“三千大道？”
“不错，文祖生而能书，睿德灵光，仰观奎星圆曲之势，俯察龟文鸟羽之行，造出的每个字都是大道箴言，这种文字生来便遭天妒，传闻字成之日，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乃潜藏，而文祖，更是玉石俱焚……”荀子喟然长叹，“此后，这三千文字虽然传了下来，但却只留其形，不见神髓。不过当日文祖去时将一身文气散入人族大运，此后千年，不断有贤能现世，渐有百家诸派之兴！”
韩羽似有所悟：“难道大人方才的那个‘剑’字便是文祖留下来的大道箴言？”
荀子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日的三千箴言早就泯灭在时间长河当中，但我等修持文道，借助昔日文祖留下的古字揣摩深意，领悟到一定境界便能令其形成真正的大道箴言，而这，就是我们的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逆向工程吗？韩羽心中暗凛，人族真是得天独厚，除了练气士的武道修行，居然还有一脉文道传承流传至今，而且看来，这文道的修炼未必弱于武道。
“这些其实在学宫的藏书阁中都有记载……”荀子若有所指的说着。
北宫博羞愧难当，忽然记起此行的目的，当即抱拳拜道：“荀子大人，墨诘那厮知道韩兄弟走出幻境，一气之下，居然昏了过去，祭酒慎子传出话来，若是大人不给他一个说法，他便亲自来找韩兄弟！”
生死八咒与墨诘心神相连，韩羽出阵的第一刻，他便有所感应。这让他情何以堪，不仅没有抱得大仇，更是自废武功助对方一臂之力，当即气的吐血，加上他施展秘法耗损的生机，这一下没缓过劲来，直接就陷入了重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