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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笺不敢耽搁时间,得到师父这句类似褒奖的话,并未露出喜色,而是道:“师父,你别出手,那封禁符我来毁去。”
封禁符上附有戴明池的一缕神识,碰触它的人会直接映入戴明池识海,而这不是“仙霓霞光”所能遮掩的,换言之,毁掉封禁符的人必将为戴明池所知晓。
红笺本来就是戴明池在捉捕的人,再多一项罪状无所谓,闫长青却不宜暴露自身。
闫长青知晓利害,抱着井白溪的元婴守在一旁,等红笺驱使着“中空剑”将封禁符斩得粉碎。
丹房的封禁被破除,到这时候,闫长青再无顾忌,他道:“我去了。大师兄,我若回不来,你便来接管这具身体。”
井白溪吃了一惊,沉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夺舍的身体已经准备妥了,你定要把护宗大阵打开。”
闫长青不同他多说,长声笑道:“好歹是元婴,比你从金丹再修炼强得多。”
他抱着那坛子盘膝坐下,稍停,元婴离体,看那元婴的眉目同闫长青一模一样。他先打量了一下四周,便欲往那冒着寒气的泉眼而去。
红笺提醒道:“师父,别忘了以‘流水知音’联系。”
闫长青的元婴将手中的“流水知音”扬了扬,那模样更像是在挥手告别,红笺心有所感,忍不住道:“师父,千万小心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捉婴塔
闫长青的元婴在红笺的目送下进入了泉眼。
井白溪神识不能及远,耳听外边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由十分不安,问道:“怎么样了?”
闫长青此时已经运转了“流水知音”,他在泉眼中的所见所感通过这个法器直接传到红笺的识海。
“师父已经下去十几丈深了,底下很黑,雾气很重,好在尚未发现对师父的元婴有什么害处,师父一边向下去,一边试图联系上古灵泉,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的发现。”
红笺知道大师伯焦急,连忙将传回来的消息同他分享。
“下面的通道很狭窄,并且一直没有遇见岔路,若有线索师父一定不会错过。”她顿了顿,又道:“师父说叫师伯放心,下面很安全。他隐隐感觉得到上古灵泉的存在,但对方对他的灵犀秘法全无反应。大约是距离相隔还远,他再找找,叫您别着急。”
井白溪喃喃道:“我有什么好着急的,他没事就好。”闫长青临去那番话对他冲击太大,令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稍停片刻,红笺“咦”了一声,向井白溪通报:“师父遇上地底泉水了。”
井白溪精神大振:“是上古灵泉吗?”
红笺回道:“不是,不过这股灵泉在向上涌,照现在的速度,至多一炷香的工夫就会从泉眼中冒出来。”
井白溪沉吟:“这到古怪。”
闫长青也知道其中必有古怪,说实话,刚才迎头碰上这泉水,他着实激动了一番,可一接触到水,他便知道自己是空欢喜了。
他的元婴沾不到水,也对迎面而来的泉水形不成任何阻碍,这也就是一道普通之极的地下泉。水中虽然带着不少灵气,却怎么也称不上是上古灵泉。
泉水上涌,闫长青的元婴在水下摸索行进。
井白溪感觉很受煎熬,同红笺道:“将‘流水知音’给我。”
红笺依言将法器交给了大师伯。
自闫长青的元婴进入泉眼,到现在已差不多过去了一刻钟,就是说戴明池也察觉到寰华殿出事这么久了,他会选择直接出关杀过来,还是相信元必简足以看住上古灵泉而他按兵不动继续闭关,这都是很难估计的事情。
红笺难掩焦虑,忍不住抬头四望。这寰华殿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石清响为什么还没有到来?
到现在元必简没有跳出来阻止,应该是他那里得手了,可元老贼毕竟是元婴后期,石清响会不会受伤?会不会伤重困在老贼洞府里不能挪动?
井白溪突道:“你师父在下面遇到了些古怪,不知是否与上古灵泉有关系。你师父说他要靠近了看看。”
“什么古怪?”闫长青在地下遇见的任何一点意外都叫上面的人悬心。
“前方有东西挡了一下水流,具体什么情况要等他到眼前了才能知道。”
会是上古灵泉出现的征兆吗?红笺不知道,既然师父的元婴要接近那东西,应该是神识已经查探过了。没有发现危险。
“哒!哒!”寂静的寰华殿突然传来脚步声,与此同时,红笺的神识察觉到自元必简洞府的那条通道过来了一个人。
是石清响,他走得极为缓慢。身上的衣裳已经被血洇透,整个人看着狼狈之极,红笺吓了一大跳,可更叫她吃惊的还是石清响的脸。
这是她第一次在有光亮的情况下看清楚石清响的模样。红笺恍然明白了何以从戴明池到季有云,人人都觉着他病重即将不治,为什么先前即使在她和石清响独处的情况下。石清响也仍然要以何风的面目示人,实是这张脸看上去太恐怖了。
石清响的眉眼五官还是他十几岁时那俊秀的样子,若在阴暗处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会引吸旁人全部的注意,可此时在阳光下他的脸色黑白交错,像是肌肤之下有几条黑色的蚯蚓在剧烈挣扎,一个弄不好便会破体而出。
除此之外,石清响的半边脸直至脖颈长着大块大块的腐斑,正像当初红笺在何风胳膊上看到过的一样。
这是要控制不住道魔冲突了么?红笺一个箭步迎面冲过去,急问:“你这是怎么了,这边暂时没事,你别着急,赶紧给自己想想办法啊。”
石清响站定,表情有些不自在,滞了滞方轻声道:“不要紧,我服了丹药,过一会儿就会好转。我现在若是不运功,就是这个样子,吓着你了吧,等一会儿,等我能调动起来真元就好了。”
红笺险些落下泪来。
道侣是什么,红笺心中其实全无概念,尤其是石清响所讲叙的那等生死相托的爱侣,红笺很难将她和他的未来想像成那般模样。
在她还懵懂不知情的时候,季有风便在她心中留下了重重一笔,季有风的死,几成她的心魔,她想不出有一天自己也会因为爱一个人去做同样的事。
石清响对她而言是朋友,是伙伴,“爱侣”这层关系便像是由天上掉下来的。
她每次一想起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便不自觉地以“一切都改变了”去推脱,很少去想改变这一切的石清响,又是为的什么。
红笺伸手扶住了他,柔声道:“我不怕,你不用遮掩,这没有什么,等你解决了功法上的冲突,自然就能恢复如常要多俊有多俊了。”
石清响苦笑了一下,换了话题:“我那边一切顺利,元必简已经死了,你师父那里怎么样了?”
红笺便将闫长青在泉眼中的情况说了说,愁道:“戴明池知道出事也有好一会儿了,不知道时间是不是还来得及。”
石清响道:“应该问题不大,戴明池对他此次晋阶的机会极为看重,轻易不会放弃。不过还是需要快些,咱们过去看看吧。”
红笺不再多言,将石清响扶至丹房。
现在的情况是全靠闫长青的元婴在地下摸索,谁都帮不上忙,石清响过来也只是随时掌握情况图个心安,趁此机会他坐于一旁,赶紧调理千疮百孔的身体。
此时地底的闫长青却遇到了困难,在他的前面突然开始出现岔路口,神识深入进去,竟然发现岔路不远又是岔路,再前面兜兜转转,好似迷宫一般。
这简直太反常了,闫长青停了下来。
井白溪亦道:“情况不大对劲儿,长青先等等。”
上古灵泉若是怠于遵守约定,顶多避而不见,何必要故布疑云这么多此一举,井白溪将闫长青的遭遇一说,红笺也觉着大事不妙,她道:“传宗主简上并没有提到有岔路,师父再仔细观察一下周围。”
井白溪道:“此前一直没有遇见岔路口,你师父不可能走错路。”
石清响突然插言:“叫他赶紧返回,往回走试试。”
井白溪不作声,停了一阵突然语带惊惶:“怎么回事?你师父说他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红笺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同石清响相顾失色,她急切地取回“流水知音”,输入真元,果然就见师父的视角在狭窄的空间内飞快变换,岔路,岔路,还是岔路,可以想见师父的元婴已经化为一团流光,在地下努力寻找着迷宫的出口。
怎么会这样?
“会是幻境吗?”她还抱着一线希望。
闫长青尚能保持冷静,回答她道:“不是。我感觉应当是误进了一个古怪的地方,刚下来时对上古灵泉还有一丝感应,现在也被隔绝了。”
“是季有云的‘捉婴塔’。”石清响有了判断,脸色十分难看,“麻烦了,我们把季有云给忘了,他同戴明池从来都不是一条心,如此放心将寰华殿交给符图宗看管,原来竟是藏了这样的杀招。”
红笺急得额上见汗:“你既知道,怎么破解?”
“没法破解,除非杀死季有云,才能将关到这法宝里的元婴放出来。”
可若能轻松杀死季有云,诸人又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以求打开护宗大阵?
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眼看功败垂成,师父的元婴又被关入这么一个古怪的法宝中,红笺不由觉着一阵无力。
可更糟糕的后果石清响却不得不挑明:“‘捉婴塔’是季有云的法宝,一旦有元婴被关进去,季有云会立刻察觉。若他立时出发赶来丹崖宗,此时大约已经在半路上了。”
季有云修为高深,他的《大难经》一旦施展连元婴都无法相抗,石清响猜测他将“捉婴塔”悄悄留在泉眼里张网以待,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要从捉到的元婴身上得到和上古灵泉的沟通之法。
红笺一直运转着“流水知音”,故而她同石清响的对话通过法器直接传到了地下闫长青那里,闫长青乱闯了一阵,自己也发觉这半天都是在徒劳的原地兜圈子,终于停下来。
季有云已经在赶来丹崖宗的路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闫长青而言已经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他叹了口气,通过“流水知音”传递意念:“通知师兄,叫他夺舍吧。”(未完待续。。)
ps: 抱歉,晚上回来的晚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愿上天庇佑我丹崖
有时候,明知道应该如何去做,可下这个决断真得很难。
就像现在,红笺感觉到师父传回的意念,喉咙登时便被一股酸涩之气哽住,她努了努力,却依旧说不出话来,只得将“流水知音”交给了井白溪。
输了,不管是石清响,还是她和师父,都已经竭尽所能,他们杀死了元婴后期的老贼元必简和他两个徒弟,控制了梅杞、齐秀宁,却输在了这最后一步。
接下来,她要失去师父了。
她和师父才刚刚解开疙瘩,刚才联手杀敌,红笺觉着很安心很痛快,甚至恍惚觉着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她和师父就可以尽释前嫌,会成为天底下最亲的师徒。可突然之间,就连这么一点时间也没有了。
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井白溪神识激荡,反应强烈:“他叫我夺舍,他叫我去抢占他的身体,置他于死地!我,我……”井白溪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何等的无用,就连等季有云来,不顾一切地拼了这条命都做不到,他没有身体。
“失败了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前辈快着些,咱们还需要收拾残局,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这个时候,大约只有石清响还能保持冷静。
他见井白溪还没有动作,沉声道:“事已至此,以丹崖宗为重吧。”
红笺听到这句话身子微震,石清响已经起身向她伸手:“丹药!”
红笺的手在抖个不停,她取出此前费尽心思为井白溪炼成的丹药,勉强劝道:“师伯,时间宝贵,开始吧,完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来陪师父最后一程。”
理智上讲他们能同闫长青的元婴保持着联系。及时认出“捉婴塔”这件法宝,免得季有云杀到时还茫然不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在感情上,要用这样一种方式同闫长青诀别,不管井白溪还是红笺,都有些难以承受。
井白溪的元婴未遇丝毫阻碍,顺利地进入闫长青的身体,占据了紫府。
这大约是天底下最轻而易举的夺舍,修真之人泥丸宫内不能住二主。闫长青元婴在外,一感觉到师兄的元婴进入,随即便主动切断了同身体的联系。
井白溪虽是二次夺舍,但因为这具身体本身即是元婴修士,且已将神魂易主的伤害降至最低,奇迹般地竟没有当即崩坏,红笺当即将那颗丹药给他服下。
接下来井白溪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熟悉身体,炼化丹药。但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
石清响催道:“这里和元必简的洞府,都需要清除痕迹。不过再怎么遮掩,戴明池也知道是你做的,红笺你立刻送井前辈回晚潮峰去,然后不要耽搁。赶紧离开丹崖宗。”
他一安排完便对上了红笺含泪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好吧,这里交给你。剩下的事情我去做,你千万不要停留太久。”
红笺点头,没有说话。握紧了手中的“流水知音”。
红笺要留下送闫长青最后一程,闫长青境界未稳,失去身体之后元婴能撑上一刻钟都是多的。石清响也是出于谨慎才反复叮嘱,最后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不要超过一刻钟。”
千头万绪等着他去处理,石清响站起身,吃力地背起了井白溪,快步往元必简地洞府退去。
经过这片刻的休养,清除这些地方他曾涉足过的痕迹他还勉强做得到,元必简死了,戴明池绝不会善罢甘休,事已至此,自己只能赶紧想想接下来怎么利用戴明池的怒火,寻找一只合适的替罪羊,最大可能地保护自己人。
红笺独自一人坐在泉眼旁,似乎这样离闫长青就会更近一些,然后她通过“流水知音”,低声唤道:“师父,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季有云就要来了,你怎么还不走?”闫长青的反问随之而来。
到这时候了,这老头子口气依旧强硬,红笺听在耳中,却只觉心酸无比,她柔声道:“把师父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实在是太孤单了,弟子陪陪您吧。”
闫长青默然,但他很快道:“勿做儿女之态,快些走吧。保住有用之身,早早修成元婴,到时再来定要小心,要记住师父今日的教训。”
“是,师父放心。”话虽这样说,她却没有挪地方,将手臂抱着头缩成一团,泪水慢慢流下,洇湿了一大片衣裳。
闫长青感觉得到红笺还在附近,这个徒弟从小就很有主意,经历又坎坷,到现在闫长青也渐渐习惯,不再指望着她会多么听自己的话,叹道:“以后有你大师伯在,你跟着他好好修炼,有不懂的地方要多问。”
“嗯。”红笺不由闭上了眼睛。
闫长青感觉自己正在快速地衰弱,这一生就要这样结束了,有些话在心头盘旋多时,若在平日,他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可此时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终于他以十分别扭地语气道:“师父以往对你多有不公,修炼上也没有尽心教导,今日这样,师父想弥补也没有机会了,你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