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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婉坐在一旁，脸上笑容不断。
这些年来，她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
见到燕赵歌回来，锦帝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问道：“看你这模样，是你胜了，陈干华回界上界了吗？”
“他自己主动前往九幽了。”燕赵歌摇摇头。
虽然当时被九幽吞没一般身躯拉扯住，但陈干华如果挣脱天地界域对其修为的压制，便可以同时摆脱九幽的侵蚀，飞升重返界上界。
而燕赵歌当时也已经做好准备。
因为九幽的存在，会让陈干华飞升时略受几分阻碍。
之所以燕赵歌番天印勐砸，生生把陈干华打落深渊，就是为了让九幽缝隙绊住他。
如此一来，他如果试图挣脱界域之力压制飞升界上界，燕赵歌就准备在那时候截击他。
当然，即便如此，也没有足够把握就此将陈干华彻底留下。
但对于真实修为实力卓绝的陈干华来说，这是对付他的最佳策略。
可惜，神经病人思路广。
锦帝闻言，徐徐点头：“这倒确实像他的一贯作风。”
“不过，他临走前，我送了他一个魔魅之仪。”燕赵歌耸耸肩膀：“群魔围猎，他就算不死，短时间内也别想脱离九幽。”
把这个不安定因素暂时限制在九幽之地，燕赵歌接下来这段时间便可以放心同锦帝、孟婉一起去寻封云笙。
虽然，封云笙前往异域虚空，也可能与九幽有关。
“少有人愿意同陈干华交手。”锦帝俊逸的面孔上带着几分笑意：“绝大多数人打不过他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就算能胜过他的人，跟他动手也索然无味。”
“因为这个人，没有生死成败荣辱的概念，赢了他，他也不会感到耻辱，懊恼，丢脸，失落。”
锦帝一笑：“胜者从他那里夺走多少战利品，他也不放在心上，连生死他都不在意。”
陈干华热衷的并非战斗本身，而是与人交手的过程中，对手能否带来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除此以往，恩怨情仇，胜负生死，收获损失，他都不甚在意。
或许应该说，他追求的东西，与大多数人压根就不在一个圈子。
疯子的世界总是与众不同。
“没有败者的哀怒，胜者的喜悦自也淡了许多。”锦帝随意的说道：“对于了解陈干华的人来说，同他交手，赢了也没什么可痛快的。”
燕赵歌嘿然一笑：“却也未必，用他陈干华的话来说就是，拍虫子一样拍他，对我来说，其实也有些乐趣，至于他怎么想，我不在意。”
锦帝莞尔：“相近修为境界，能拍虫子一样拍他的人，有几个呢？”
他站起身来，看向孟婉和陈明瑛：“既然此间事情已了，那我们便重返界上界吧，今日叨扰了，陈道友勿怪。”
“虽然先前说过，但本座还是要再唠叨一句，同婉儿失散多年，本座没尽到为父的责任，全有赖你抚养教导婉儿，实在感激不尽。”
陈明瑛连道不敢当，看着又要分别的孟婉，心中颇多不舍。
孟婉安慰她：“来日若有机会，弟子一定再来看望师父。”
锦帝微笑颔首。
燕赵歌目光微微闪动。（未完待续。。）
1081。森罗大帝
辞别陈明瑛之后，燕赵歌同锦帝、孟婉一同离开八极大世界，重返界上界。
这一次，便直接走大日圣宗遗址的天壁之伤，来到界上界广乘山后山坎水峰下。
“我们先往金庭山一行？”燕赵歌探询着看向锦帝：“唐师兄重建大日圣宗，少不得东南至尊的支持。”
锦帝微微一笑：“自然无妨，本座也有许久未曾见过曹道友。”
一行人便即动身前往金庭山。
走在路上，有消息渠道联系燕赵歌，让燕赵歌了解界上界的最新情况。
消息有好有坏。
屋漏偏逢连夜雨，最坏的消息莫过于隐皇闭死关，同外界隔绝音讯。
不论南高峰麒麟崖上的王正成、李君信他们，还是北高峰玉京岩上的王普等人，都只能坐困愁城，无可奈何。
女帝解明空对于这种事不关己的事情，向来无心过问。
干帝同锦帝关系本就不和睦，他来插手管这件事情，锦帝的反应殊难预料。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是一场真仙之间的大战。
当然也有好消息，同锦帝、干帝他们并列界上界五帝之位的森罗大帝，于近日从域外虚空返回界上界。
森罗大帝厉军，又称罗帝。
界上界中央钧天境昆仑山圆慧岭万象洞之主，五帝之一，实力卓绝。
先前锦绣大帝傅云驰和荧惑戟之间的大战，他便是调停人和见证人之一。
在他的见证下，锦帝最终和荧惑戟约战虚空。
不过，大战之日，罗帝前往域外虚空，并没有返回观礼，只有地至尊王正成一人负责见证。
之后这些年来，森罗大帝同地皇、剑皇等强者都一直在域外虚空，没有返回界上界。
直到不久之前，才终于回归。
他刚一回来，还没顾上回自家圆慧岭万象洞的道场洞府，就先接到通知，听闻锦帝走火入魔的事情。
南方炎天境映星湖揭露无量天尊之名，险些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因为燕赵歌的缘故，事态没有扩大，但锦帝自己的徒弟何熙行，还有地至尊王正成的徒弟李君信，全都被坑。
在很多人的认知中，还有同样在场的燕赵歌。
得知燕赵歌和锦帝都去了金庭山，罗帝便也径自到了这里。
对于森罗大帝厉军，燕赵歌自然早有耳闻，不过今天才第一次见到真人。
一袭黑衣，鹤发童颜，雪白发亮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
整个人站在那里，与天地一体，难分彼此，每一个动作都浑然天成，近乎于道。
“罗帝陛下当面，燕赵歌有礼了。”燕赵歌微笑着与之见礼。
森罗大帝看着燕赵歌，微微点头：“英雄出少年，金曜太白上尊有血脉如此，实乃人生幸事，亦是我道门幸事。”
“罗帝陛下过奖。”燕赵歌微微一笑，他从对方的目光中，分明能读出惋惜的意味。
果然，罗帝同燕赵歌、曹捷见礼之后，目光便落在锦帝身上。
锦帝表情如春风般和煦：“又麻烦道兄了，本座惭愧。”
罗帝叹息一声：“当年便曾劝你莫要走这条路，你若听一句劝，何至于此？”
“该来的终归要来，之前得享千年清净，最终不还是要面对那一劫？”锦帝笑道：“好歹荧惑戟那一劫，总算还是渡过去了。”
罗帝言道：“过了旧劫，又生新劫，你眼下这一关，同样不好过。”
锦帝脸上笑容消失，略微沉默一下后说道：“确实。”
他抬头看向罗帝：“道兄此次前来，准备如何行事？”
“那要看你准备做些什么了。”罗帝雪白的长眉微微耸动：“映星湖的事，绝不能再发生。”
锦帝微微仰头，半晌后喃喃说道：“准备做什么？本座自己也说不清……”
听他这话，燕赵歌、曹捷和森罗大帝，都神色凝重。
因为他们都知道，锦帝这看似含混不清的随口敷衍，其实却正是他内心想法最准确的描述。
“小女有一挚友，前往极北之地，入了异域虚空一直未归，她们已经有多年没见了，彼此之间始终思念。”锦帝回过神来说道：“本座准备携小女前往北方，尝试寻访。”
“我们父女失散多年，本座一直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每每思及，心中都颇感愧疚。”
他看向孟婉，目光温柔：“婉儿懂事，还在一直安慰本座，她难得有些事情想做，本座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竭尽全力为他办到。”
罗帝目光平和，古井无波，只是静静看了孟婉一眼。
视线在锦帝和孟婉之间转过一圈后，罗帝徐徐说道：“极北之地通向异域虚空的界域通道，有个别几条，隐隐同九幽有关。”
“是啊，小女正为此担心不已。”锦帝颔首：“不过那毕竟是少数。”
罗帝言道：“老夫同贤父女同行，不知傅道友意下如何？”
事涉九幽，罗帝可不会有所怠慢。
别看他同锦帝是老交情，现在言谈甚欢，锦帝看起来正常无比。
但天才晓得锦帝这一去，会搞出怎样的事来。
映星湖一事，足以让每个知情者如临大敌，对这位昔日的妙飞峰红莲崖之主，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本座自然不介意，只是辛苦道兄，难免心下不安。”锦帝笑着看向燕赵歌：“对了，婉儿的朋友，正是这位燕小友的爱妻呢。”
罗帝眉毛轻轻一扬：“哦？燕小友可是要同行？”
燕赵歌同样笑着答道：“我与拙荆也有多年没见，心中思念得紧，难得有二位陛下出手寻访，我怎么也要跟上走一趟，万望罗帝陛下准许。”
罗帝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自无不可。”
锦帝看向曹捷，笑道：“宜早不宜晚，我等这便出发了，大日圣宗在界上界重开山门之事，曹道友多帮忙看顾提点一二。”
曹捷目光中忧色一闪即逝，但还是平静答道：“放心。”
一行人当即动身出发，离开金庭山。
一路北上，穿越中央钧天境，前往北方玄天境。
锦帝却没有在昆仑山停留，也没有返回妙飞峰红莲崖，仿佛完全忘了自家山门，忘了那里还有他另一个女儿傅婷。
而燕赵歌和罗帝，却也同样默契不提此事。（未完待续。。）
1082。幽垠之地
如果可以，燕赵歌其实希望傅婷离开妙飞峰，索性躲到逸仙谷，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去。
他相信锦帝处理完孟婉的事情后，自然便该轮到傅婷。
但是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在锦帝实际行动之前，谁也无法确定这位大帝到底想怎么做。
妙飞峰上众人参悟太清传承多年，对眼前的局势也都有了解。
相信傅婷等人最终会有判断与决定。
燕赵歌眼下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封云笙和孟婉这边。
两位大帝莅临北方玄天境，这里自然不安生。
北方至尊早早出迎，恭候锦帝、罗帝大驾。
如果说往日还只是出于礼遇的缘故，现在则是多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南方炎天境映星湖上发生的事情，只在高层之间流传，没有宣扬扩散。
但北方至尊自然知情，对于眼下的锦帝，当然有所戒备。
燕赵歌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位北方之主，也就是关雨落的祖父。
皇笳海广乘山开山大典，十方至尊到了足足七位。
除了上方至尊陈干华和地至尊王正成没到场以外，就只有北方至尊缺席。
之后燕赵歌、燕狄父子二人身份公布，引起整个界上界震动。
但北方至尊仍然没有什么动静，既不像西方至尊郎青等人那样排斥敌视，却也不曾有任何亲近的表示。
这倒与北方至尊一贯的作风相似。
十方至尊之中，北方至尊大约可以算是最为低调的一位。
行事风格与女帝有几分相似，少与外人交流。
这并非全无原因。
燕赵歌其实对其观感很好。
因为在母亲雪初晴的事情上，北方至尊始终谨守中立的立场，也约束自家云阁山玄留观门人不参与进来。
虽然没有关照周全，但对北方至尊来说，这已经是一种善意。
北方玄天境云阁山玄留观，向来以先天卜算之道闻名于世，北方至尊更是其中顶尖好手。
他和门下弟子若是参与围捕，雪初晴的逃亡之路将会变得无比艰难，尤其是当初雪初晴修为境界还低的时候。
虽然雪初晴身怀半张河图护体，但她需要用到这半张河图的地方太多了。
纵使顶尖强者互相牵制，北方至尊不会亲自出手，但有大量玄留观弟子参与围捕，雪初晴很容易顾此失彼，隐匿风险大大提高。
也正因为精通此道，所以北方至尊一脉向来低调，极少参与各种纷争。
“北方至尊当面，燕赵歌有礼了。”见到北方至尊，燕赵歌行了一礼：“有日子没见关姑娘了，她可还好？”
如果仅从外观上来看，北方至尊怕是十方至尊里最不起眼的一位。
形容枯藁，垂垂老矣，目光浑浊，甚至还有点耳背的模样，一身精气神不见，仿佛随时可能驾鹤西去。
十方至尊里，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人，无疑是地至尊王正成。
其次是东北至尊刘铮谷，当然，他的年龄比起王正成仍要小不少。
然后便是北方至尊。
只是从外观上看，年龄更大的刘铮谷，反而比北方至尊看上去更年轻，刚勐威严，精神矍铄。
同燕赵歌、锦帝、罗帝一行见礼之后，北方至尊微笑说道：“小丫头疯疯癫癫，让燕小友见笑。”
燕赵歌言道：“哪里，还要多亏关姑娘热心，燕某才能知道拙荆的大致去向。”
到北方玄天境的来意，之前已经提前跟云阁山玄留观通过气，北方至尊自然知情。
他略微沉吟之后说道：“燕小友、傅小友，你们先有个准备，封小友此次前往域外虚空的那条空间界域通道，怕是真的受到九幽侵蚀，成为一块幽垠之地。”
所谓幽垠之地，并非九幽界域，而是九幽侵蚀虚空所成。
九幽之力霸道诡异，不论有形无形之世界，都会被其侵蚀。
但域外虚空纷乱复杂，九幽侵蚀不易，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方才能将之真正化为自身一部分。
在此之前，那被九幽魔氛沾染的虚空，尚算不得真正的九幽之地。
是以称之为幽垠，大体可以算是九幽同寰宇大千中间的灰色地带，与一般认知中的九幽裂缝侵蚀世界迥异。
在提前得到通知，明白燕赵歌、锦帝此行来意后，多年不曾亲自出手的北方至尊便卜了一卦。
以他和封云笙之间的修为境界差距，正常情况下推演其行踪下落，该是百发百中才对。
就算封云笙身处域外虚空难以索性准确位置，也能知道个大概方向。
但卦象混沌不明。
结果不言而喻。
“我明白，多谢北方至尊提点。”燕赵歌深吸一口气，向北方至尊拱了拱手。
孟婉有些紧张的看向父亲，锦帝说道：“我们去看看。”
北方至尊言道：“老朽随两位陛下前往极北之地，在那里等候，以策万全。”
罗帝平静的看向北方至尊，冲他点点头。
一行人便即动身，很快来到极北之地的冰天雪地中。
众人循着封云笙先前留下的线索，一起寻找，最终渐渐圈定了一片范围。
锦帝抬手，眼前世界顿时变了模样。
漫天风雪，皑皑冰原，尽数变得虚浮，仿佛真实天地空间，成了平面的画像。
此乃太清绝学太始空明体的一重变化。
太始空明体护御之力卓绝，却不是单纯防御的法门。
攻守兼备，自有妙用无穷。
只是如锦帝这般深厚造诣，目前界上界也唯他一人罢了。
众人定睛看去，就见眼前仿佛化作一副山水画的天地中，隐隐有几道黑线浮动。
就像是画卷上有撕裂的痕迹，之后又经过修补一般。
锦帝施展这手段之前，人们看正常的天地世界，却看不到这些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