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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这么一个套,自己还得要好好想想怎么来破这个局才行。
一行人汇合之后刚走出百余步,就见一仆从模样的角色疾步奔一行人而来,立即就引起了鞠蕖、李桐等人的警惕,下意识的扶刀按剑,以防不测。
一直到那名仆从道明来意,江烽放眼望去,见巷口几人也在望着自己,知道对方是不欲引人关注,便点点头表示知晓,几人便径直离去。
“江大人,以为刘玄相邀是因何事?”江烽正欲策马前行,却听得旁边黑袍高髻男子目注于他问道。
“过之以为呢?”
“怕是刘玄已经知晓李氏意图,要逼江大人表明态度吧?”黑袍高髻男子沉声道:“江大人就不怕那是鸿门宴,一去不复返?”
“有此可能,可是过之觉得我不该去么?”江烽笑着反问。
黑袍高髻男子略一思索,“不去恐让其更起疑,只怕我等难以离开南阳返回固始呢。”
江烽见张挺已经知晓了尉迟无病邀自己一谈的目的,也有心要看考较一下对方,便道:“以过之之见,这光州,我是当进不当进?”
“某看江大人似有定计,莫不是打算要博这一把?”黑袍高髻男子眼睛里越发精芒闪烁,“久闻江大人赌性奇大,尤擅押注,看来此言不虚啊。”
“哦?看样子过之是看出了我的定计,说来听听。”江烽也没想到自己尚未完全决断,也就是有这方面的想法,本来还说找个人再合计合计,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就能看出端倪来,看来此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大人如果要进光州,欲待如何获得刘玄的认可呢?难道说是要与刘玄共同驻兵光州?”张挺眼睛盯着江烽,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如彗星般掠空而过的家伙胆子奇大,竟然打算和刘玄共谋光州。
江烽也是微微一震,还真被这家伙看穿了?
他也是从养心斋出来时才慢慢琢磨出这个道理来的,光州的得失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刘玄,在于刘玄对蔡州一战是否顺利。
刚才李桐已经悄声将晋军出兵怀州与大梁激战形成僵局以及泰宁军至今未出兵这两个消息告知自己,再加上先前尉迟无病的恫吓之语,江烽觉得恐怕也不完全是恫吓,而是有实实在在的手段在其中。
南阳军东取申州,南占安州,这般顺风顺水,恐怕也有些骄纵了,申州和安州是南阳谋定而后动所得,可蔡州不一样。
蔡州是袁氏的根基,苦心经营数十年,州内士绅大户都与袁氏休戚相关,不到万不得已,这些士绅豪门都会和袁氏共进退。
而百战之军蔡州军也不会像申州军和安州军那么轻而易举被南阳军所灭,纵然在兵力上不如人,但是一旦蔡州全力以赴动员全州力量来与南阳军周旋,只怕这一战还有会有许多曲折,说不定南阳军就会陷入在这个泥潭中。
关键在于大梁。
大梁有无决心一举灭蔡?
江烽觉得这一点很可疑。
制约大梁决心的因素太多了,内外皆有。
外部有大晋、泰宁军、感化军以及关中,现在南阳被分化,刘玄成为大梁盟友,但大梁还有很多问题。
大梁内部的分歧是根本。
大梁成立数十年,当年朱温立国时的血性和勇气已经被磨灭得差不多了,或许在面对外敌入侵时,梁军还能爆发出一战的勇气,但是在主动对外攻城略地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进取心。
三代梁王,除了首任梁王朱温外,前任梁王朱友贞和本代梁王朱允均无开疆拓土之志,安于现状。
之前大梁内部虽然也认为蔡州是心腹大患,但是总还是觉得大晋才是最大的威胁,所以对蔡州一直是采取安抚笼络之策,可对大晋,大梁却又无可奈何,所以这种战略目标上的模糊使得蔡州实力迅速膨胀起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就是江烽给大梁对蔡州政策下的评语,放任蔡州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结果尾大不掉,反噬大梁。
现在大梁深刻意识到了蔡州的威胁,却又已经有心无力了,所以才不得不想方设法把南阳拖进来,从目前来看,这一步走成功了,但是联手南阳就能一举成功么?
江烽觉得大梁和南阳,尤其是南阳还是小觑了蔡州的韧劲,尤其是在背后更有关中李氏穿针引线,再加上南阳吞并安州给杜氏也带来了极大刺激,这些都使得这一联手灭蔡的动作力度可能会受到多方牵制。
既然大梁、刘玄可能会在联手灭蔡上有波折,江烽觉得那就不妨可以在光州得失上搏一把了。
江烽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于爱冒险搏一把了,连眼前这个家伙都都能从自己短短半年内的活动轨迹中判断出自己酷爱冒险,赌性奇大。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处于这个位子上那也是不赌不行。
江烽坚信,随着时间推移,那种诸藩和睦相处的局面不会持久,只要有一条鲶鱼搅合进来,那么这种局面就会被逐渐打破。
而蚁贼这条鲶鱼已经进来了,蔡州和刘玄也都表现出了足够的野望和进取心,像前几十年那种大家和睦相处间或夹杂小打小闹的局面就不会持续太久了。
自己既然身处这个乱世,又不幸的忝居这个连小藩阀都还算不上的固始军指挥使位置上,就不得不为自己这个群体的前途奋斗努力。
给自己和平发展的日子不会多,那么就只能抓住一切时机来壮大自己,冒险也是迫不得已之举了。
“那过之觉得可行么?”江烽笑得更加开心灿烂。
就像是嗅到了血腥气味的饿狼,张挺目泛奇光,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为何不行?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纵然这其中有几分凶险,但是江大人之前两战中哪一场又不凶险?”
“呵呵,过之,虽然这种夸赞听起来有点儿带贬义,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听,我接受了,嗯,人坐在屋里都还有屋子突然垮了压死的风险呢,更何况打仗?你说可行,可有依据?”江烽漫声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挺脑子急速飞转,他也是越来越佩服江烽的胆魄了,这种事情居然都敢做?还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呢,一旦被拆穿,只怕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在诸藩之中就再无容身之地。
但是越是这种胆大包天之举才是越是能激起张挺的兴趣,这一趟来固始看来是真来对了。
“不知道江大人准备如何给刘玄一个交代?真要先接下光州,再邀请对刘玄驻兵光州,以示坦诚?那关中那边又如何交代?我不信江大人愿意放弃浍州设州之举,恐怕江大人更看重浍州吧?”
张挺没有回答江烽的问题,反而连问江烽几个问题。
这的确是几个棘手的问题。
江烽很清楚如果不能得到刘玄的谅解,这光州城是坐不稳的,若真是招来刘玄的攻击,那反而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江烽甚至可以肯定一旦自己进驻光州,只怕尉迟无病这个家伙还会有一连串的手段出来,迫使自己和刘玄反目,所以在此之前就必须要把刘玄这边搞定。(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节 入局,破局(为bbynf 加更!)
“看样子过之对我们固始军下一步动态很感兴趣啊,有没有意愿到我们固始军来?”江烽也没有回答张挺的话语,反问道。
张挺有些恼怒,瞪着江烽一时间没有说话。
江烽的意思也很明白,如果没有加入固始军的意思,那这等秘密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得闻,这后续事情也和自己无关。
但是张挺却真的是被勾起了兴趣,这个江烽真的够大胆,敢玩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活儿,左右逢源岂是这么容易做到的?以尉迟无病的老练,他们岂容你搞这种阳奉阴违甚至暗通款曲?
“如果江大人真的要进光州,我愿意陪江大人一道玩这一局!”张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好,那过之就陪我去一趟玄公府上吧。”江烽笑了起来:“蕖娘,你和四郎他们待会儿就留在府外,我和过之进去就行。”
他很喜欢这种有性格的男人,敢于冒险,崇尚挑战。
这样的人才更有进取心,才能引导一支军队去不断追求胜利,驾驭得好,这种人就是一柄锋利无比的战刀,可以为你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刘玄虽然不常驻南阳,但是作为刘氏嫡子,刘玄在南阳城内的府邸占地极宽,楼阁连云,两具石狮自带一股威势,江烽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石狮乃是用价格不菲的青云母雕刻而成,青云母石自带湿润之意,有防火之功效,没想到这等术法石料居然被刘玄用来雕刻石狮,也足见刘玄的豪奢。
刘玄宅第外的广场上停放着多辆马车,亦有不少骑士随从在广场外等候。
从远处就可以看见围墙四角处均有高阁,造型古朴,装饰精美,但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这是遮掩下的专用哨楼,哨楼上不用说都设用大弩颌术法器械,防止敌人强攻。
“看来刘玄对其兄也还是不放心啊。”张挺陪着江烽步入大门时,小声说了一句。
“哦,何以见得?”江烽随口问道。
“以刘玄的武技水准和南阳城的防御严密,自己大宅,何须建造得这般固若金汤?”张挺接口道:“要么就是刘玄疑心过甚,要么就是他们两兄弟关系根本不像外界想象的那么和睦,刘玄也担心其兄对其不利。”
对张挺的分析解读能力已经有了一个初步了解的江烽心中也暗自竖了一个大拇指。
难怪杨堪也对此人赞不绝口,称其看问题的角度总与常人不同,只是唯一的遗憾就是此人在人际关系相处上始终磕磕绊绊,很难有上司喜欢他这种部下,江烽深以为然。
他也不喜欢这种有些矫情的高冷范儿,但喜欢和重用往往不能划等号,甚至很多时候还恰恰需要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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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亲眼看到江烽进了刘玄宅院?”
“亲眼所见,而且属下还在外边守候了半个时辰,一直没见二人出来。”抱拳一礼的男子沉声道:“随同江烽一道入内的,如果属下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城东张家八郎,张挺张过之。”
“哦?张过之也跟从了江烽?”在上首盘腿而坐的老者讶然睁开眼睛,“这匹桀骜不驯的烈马,江烽能驾驭得了?”
“不清楚,但属下看他二人是一道来的,其余几人,包括江烽那名女性护卫都留在了府外,只有张家八郎跟随江烽进了府邸。”
“天麟,你觉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老者摇摇头,微微一笑,“刘玄招江烽入府,江烽也是前脚出养心斋,后脚就进刘玄府邸,看样子刘玄是要逼江烽摊牌啊。”
“云公,其实正如你所说的,江烽也就是一个墙头草而已,他的出现对大局无碍,而且从现在局面来看,刘玄已经下了决心,无论江烽是否要接手光州,也无法改变刘玄的决定,顶多也就是他们讨价还价一番罢了。”
被唤作天麟的男子身高八尺有余,隆准鹰眸,一道淡淡的伤痕从左脸颊斜贯而过,但是这道伤痕非但没有影响到其英俊的面容,反而为其平添了几分冷峻的气息。
“嗯,我们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不过老夫还是想看到江烽怎么应对刘玄,也许这家伙就走不出这道门了呢?”老者意态悠闲。
“云公,那倒不会,江烽敢进去,肯定也有应对之策,没准儿进去纳头就拜,直接请刘玄接管光州呢。”鹰眸男子也笑了起来。
“对我们来说,只要拉了刘玄入局,就是的结果了,自此以后,我们大梁南边可高枕无忧了。这一步棋,云公,你走得堪称国手!”
老者抚须而笑,显然也是颇为得意。
南阳虽然从未真正参与过对大梁的进攻,但是其十多万大军摆放在南面始终让大梁芒刺在背,而南阳与关中李氏的关系却更是让人放心不下。
为了拉刘玄入局,甚至动用了大梁在安州的一些关系,让刘玄能如此顺利的拿下安州,现在更是把南蔡州四县和光州也交与刘玄,支持其吞并黄州和蕲州,这样的条件还不能拉刘玄入局,那就真的是没办法了。
当然,老者也清楚刘玄不是光靠开出一些条件就能打动的,真正打动他的还是他自己那颗不安分的心以及挡着他上位之路的那位兄长。
没有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像自己一样屈居人下,他刘玄这一辈子也许就这么过去了,可他绝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过同样的生活,尤其是在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情况下。
“大梁这么些年来一直为外敌合纵所困,李氏是其中穿针引线的罪魁祸首,可我们囿于大义,却无法对李氏有所动作,只能舍本逐末,现在好不容易总算破开了其中一环,也许我们大梁可以松一口气了。”老者点点头,“只要刘玄入了局,日后他就别再想出局了,当然,只要他老老实实的留在局中,大梁也不会亏待他,南蔡州和光州,乃至蕲黄二州,都可以由他支配,只要他吃得下。”
“云公,如果这一次能够解决蔡州问题,那大梁下一步就是一片光明了。”鹰眸男子顾盼神飞,显然是在憧憬日后领军出征的美好场景。
“天麟,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刘玄手中大军战斗力究竟如何,还有待于考验,我始终觉得安州和申州取得太过容易,没有见识到南阳军的真实实力,或许南阳术法一道高明,武将也是名声很大,但是战争往往不是靠这些虚名,而是只有打了才知道。”
原本兴致高昂的老者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又慢慢的沉静下来。
“蔡州军的情形也让我有些不解,他们能在三线都和我们打得难解难分,为何却又在固始那等小城折戟?纵然只打了半天,但我以为一万多大军对阵固始五千州军,完全应该横扫才对,为何却又退兵?这让我简直无法理解,如果领军的不是袁无为,我真觉得这支军队主帅应当军法从事。”
“或许固始军的确在防御战和术法一道上有不俗的实力?”鹰眸男子沉吟道:“我知道邓龟年在术法一道上颇有造诣,他去了固始,而且还带了不少人过去,想必对固始军助力不少,包括杨家、郭家不少子弟也参加了固始军,另外也从我们大梁招募了不少老军,另外据我所知固始城从北周时代开始就是要隘,城防建设还是比较牢固的,江烽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击败蚁贼和蔡州军。”
“也只能做此解释了。”老者微一沉吟,“这一次我回去之后,要向崇政院建议,不得再让固始再在我们大梁招募军士!我们连番战争,本身就缺士卒,如何能让外人来把我们精锐老卒拉走?!”
“云公,这恐怕不行,那些老军都是龙虎军和广胜军裁撤下来的,本来地方上就对这些人感到头疼,他们大多皆成父子之军,不习农桑之业,罢归陇亩,衣食无着,军中又不可能用他们,所以能够把他们推到固始应该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鹰眸男子的话才让老者想起这帮人的来历,他也只能默默点头叹息。
“云公宽心,这一次我们破了李氏的纵横之局,想必这个时候也该李氏头疼无比了,如果能够这一战彻底解决蔡州,日后我们对沙陀人,对泰宁军,对感化军,我们都可以任取任予了,尤其是感化军,到时候倒是要看看时家怎么来应对,我们也可以让他们尝尝顾此失彼捉襟见肘的滋味。”
老者也对鹰眸男子的话语很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