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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被转得有些头晕,摸着门框摇摇晃晃的走了。
书房的熏香静静的燃烧着,弥漫开来的雾气给人安神的作用。老夫子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却突然被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给拉回了现实。
三长一短的节奏,真是让人想忘记都难。
“爹。”
经过这么些年的磨砺,书生叫出这个词的时候已不会再害羞的整张脸都泛出好看的红色了,老夫子看着眼前这个安静沉稳的少年,在感叹时光的流逝时,也有些怀念那个时候逗一逗就会脸红的书生了。
“恩,安儿来了啊。”老夫子放下了手中的书,对书生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书生踏着小碎步一点点蹭过去了。
“我又没在算计你 ,你在我面前总这么小心翼翼作甚?”老夫子笑起来,话题一转,又道:“你今天过来是来告假的吧。”
书生知道老夫子料事如神的本领,于是只安静的点了点头,便在一旁默默等候老夫子的回答。
“哎,去吧去吧,儿大不中留啊。”老夫子装作悲伤的捋了捋胡子,一脸心痛的表情成功的挑起了书生脸庞的绯色。
其实也不怪书生的小心翼翼,每次他过来总会被老夫子逗得脸红一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夫子就把逗弄自己的孩子脸红作成一件每日必修的功课了。
这可真是难为书生了。
书生临走时,老夫子突然轻道了一句叮嘱。
“安儿,过执则成魔,你要记住我这句话。”
书生的身影呆滞了一瞬,他不甘心的咬了咬唇,本想像往常一番告罪离开,可惜忍了这么多年,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书生转过身,一双眸子里再不复往日的平静。
“爹,为什么?”
书生站在门口,向着坐在门内深处的老夫子轻轻发问。
门外的光线停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入房内,也自然照不清老夫子现在的表情。
老夫子悠悠叹了口气,反问道:“天上的飞鸟和海中的鱼,他们之间的距离远吗?”
书生被噎的又是一愣,他想反驳,张开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所以他只能忍着心中的不甘,轻道一句:“学生受教,夫子,告辞。”
书生转身,带着不甘的背影在阳光庇佑下也没能照亮他心里半分。
老夫子有些出神的坐在书房里,他想捡起放在手侧的书继续看下去,却发现他的心已经乱了。
老夫子又坐了一会儿,缓缓走到书桌前,将放在书桌左上方的笔筒轻轻扭转了一个方向。哗啦一声,书柜的底部忽然出现一个暗格。老夫子作了个深呼吸,才走上前,蹲下,万分仔细的将那个藏匿在暗格深处的雕花檀香盒取出。
檀香盒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但它所散发出的淡淡木香却依旧环绕在木盒周围,仿佛时光怜悯,带走了它的青春,却没有带走他的记忆。
“我也是曾经年轻过的人啊,你说对吧,傲天?”老夫子小心翼翼的捧着檀香盒,想勾起一抹弧角,但太过用力的勾唇却让眼泪都差点被逼了出来。他收敛了一下神色,眼神望着无边的黑暗,才喃喃道:“傲天啊,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执着呢?我都说了过执则成魔了不是?想当年,这句话还是你对我说的。”
老夫子悠悠叹了口气,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练就可以安静想念一个人的本领。他总是会忍不住的难过,忍不住的伤心,忍不住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重蹈覆辙。
傲天,我也不甘心我们是这样的结局。
世事无常,你总料不到在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青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念。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一生,求而不得的东西。
书生走出书房,他想了想,咬紧的唇松了松,这才转过头,站在花团锦簇中遥遥望向老夫子所在的书房。
为什么刚刚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那么难过?
为什么爹的反问,不像在问自己,倒像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
还不待书生思索清楚,一个充满少年独有气味的怀抱已经把他牢牢锁住。书生眯着眼抬头,看见将军一双带笑的眼,那眼里倒映出的,便是他全部的世界。
将军啊,一生中有那么多求而不得,我都可以放弃,但惟独你,不行。
安静的书生很少有执念的产生,但那心魔一旦筑成,便是拨筋抽骨,粉身碎骨,也不能消磨半分执念。
微风拂过垂柳,阳光悠然的照耀大地,我们互相拥着彼此,仿佛岁月静好,流年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世上求而不得最是辛苦
☆、也许分离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爹同意了吧。”将军笑着拥住书生,上扬的声音里忍不住得意的心情,“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是是是,我们无所不能的将军当然料事如神。”书生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享受着阳光照射的温暖。
“真不想去习武了。”将军喃喃道出一句,越发用力的拥住了书生,“要是我能这样一直抱着你就好了。”
“你还想不想成为将军了?”书生挣了挣手,从将军的怀抱里走出来,催促道:“别让福伯等久了。”
将军一脸挫败的走远,边走边道:“平安你就这么舍得我?太狠心了,果然我还是没有小时候讨人喜欢了。哎……”
清风吹过,带起了书生的发丝,也传来了将军的抱怨。书生望着将军的背影越来越远,苦笑道,“我才是那个最舍不得你的,可是我却不得不舍。”
我的将军,你知道吗?我是那么恳求上天,只希望不让你成为我的求而不得。
扬州湖畔,武举会场。
小胖一脸惊奇的抓住书生的衣袖,讷讷道:“我还以为武举就是上去打擂台,谁赢了谁就是状元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东西要考啊……”
将军一脸鄙视的瞥了小胖一眼,嘲弄道:“这武举考试的科目可多着,不仅包括长垛、马射、步射、平射、翘关,负重等,还要考武经七书。你以为只要是个莽夫就能当将军吗?你懂不懂什么叫文武双全?”
小胖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在了书生身后,他嘴拙,翻来覆去也就会那么几句抬杠的话,与旁人争论都难得赢面,何况是与这样能说会道的将军。
书生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俩争执,摇头道:“你们两个真是冤家。”
“谁愿意跟他是冤家啊!”两人齐声怒吼道。
书生大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摆手,示意他们两个不要再打闹下去了,他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笑,也是需要体力支撑的。
“天佑,这边!”
将军回头,望见不远处福伯在喊他,他双眼一扫,发现福伯旁边还站着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看那风度,应该是今年武举看好的一位选手。
将军想了想,怕书生不适应他与其他武生的交流方式,于是俯下身子,贴着书生的耳朵轻道:“我先过去一趟,你们俩在附近走走,我等会就来找你们。”
书生捂着发红的耳朵,笑着点了点头,催促道:“那你快去,别让人家等久了。”
将军答应了一声,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那风姿气度,惹得旁人又是一阵议论。
“那就是南城书院里出来的楚天佑吧,哟,看那个模样哦,果然是当将军的料。”
“有才华不说还生的好,这得让多少姑娘家倾心啊。”
“那可不一定哦,听说人家可是专好龙阳的。哎,可惜了,好好的一个苗子,就这样毁了哟。”
“不是吧……龙阳之好,这……跟谁啊?”
“你看,旁边那个,长得清秀的那个书生不就是了吗?天天同进同出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想不到啊,一个读书人也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小胖看到书生脸色不好,狠狠瞪了附近嚼舌根的两个婆娘一眼,恶声道:“春香婶,你一个妇道人家来武举会场作甚?前几天还听说你给刘三哥在外面找了个野汉子,啧啧,看来今天是来私会骈头的吧?那汉子是在场的哪一位啊?”
站在春香婶附近的汉子们听到这句话立刻退出几丈远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春香婶被这阵势气的白眼一翻,气呼呼的走了。站在她旁边的那个婆娘还想骂两句,书生淡淡一个眼神扫过去,不禁让她打了个冷禅,诺诺的骂着什么,追着春香婶逃走了。
书生听到刚刚那些话还是有些转不过神来,于是他任由自己被小胖一路牵着往前走,小胖好容易寻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才叫了书生几声,示意他坐下歇息一会。
书生抬头,有些迷茫的望着湖面。五月的清风带来湖对岸姑娘家的脂粉香,他望着那些窈窕的身影,突然想到,其实爹说的话都是对的,将军是一个留不住的人,他这样执着的不放手,又有什么意义?自古英雄配美人,最适合将军的,还是柔若无骨美丽大方的姑娘家吧。
书生难过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疼,他不想放手,可也不想毁了将军的大好前程。
他不能,毁了他心中最宝贵的这个人。
“平……平安,你还好吧?”小胖看到书生脸色苍白的弯下了腰,急道:“你别听那些三姑六婆乱嚼舌根,你知道,妇道人家里总有些长舌妇,她们没个子嗣出来,嫉妒咱们家天佑,才会这样诽谤的。”
“诽谤……”书生苍白的脸又难看了一分,他转头直视小胖,凄苦的问道“你也认为那是不好的事情吗?”
小胖被书生那双眸子的里的绝望吓了一跳,他知道他又说错话了,却不晓得如何去弥补,只能急的抓耳挠腮,却说不出半个字。
书生转头低笑,压抑的笑声从胸腔里传出来,听得人心脏一紧,难受至极。
“小征。”书生低头喊了一声小胖,小胖立马蹲下身去,焦急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书生白着一张脸,苦笑着摇了摇头,轻道:“你去找将军,说我想去买点书,先去外边一趟,要他忙完了再到书院里来找我。”
小胖一脸担忧,“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看起来很不好。”
书生强撑着直起身,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武举一年一次,你不是老早就想来了吗?跟我回去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可是……”小胖瞥起眉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书生的抢话打断了思路,书生缓缓诱劝道:“小征,你就在这好好看,多长长见识也好,等会找着了将军,千万不要离开他半步,知道了吗?我只是胡乱走走而已,我都这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
小胖一方面放不下书生,一方面也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武举。胡思乱想好久,终于还是被书生的诱劝说动了心。
“那……你一个人回家要小心。”
书生点了点头,催促他快些去找将军,小胖再三叮嘱,直到书生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才一路踢踢踏踏的跑开了。
书生撑着身子直到小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突然松了一口气,强撑的身子一垮,就这样跌落在石凳上,幸亏石凳背后有一颗百年柳树阻止住了书生身子往下滑落的趋势,要不然,书生非得一下栽到湖里不可。
是不是,只有分开,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是不是,你注定是我一生中的求而不得?
是不是,我们……
书生双手捂住脸,一脸无助迷茫的神情,除了五月的清风,没人看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
书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等他站到书院门口,他才猛然记起自己的钱袋还在将军身上,如果真按他刚刚给小胖的说法,只怕将军马上会起疑心。
他很想见见将军,平生第一次,他是那么渴望将军的拥抱。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分离才是他们最好的距离。
虽然不甘心,但他不能毁了他。
于是书生只能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着头皮走回了自己的院落。
书生从自己的书柜中拿起一本经书,想誊写几篇好让自己静心,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手会一直抖个不停,不要说下笔了,简直连蘸墨都难。
书生苦笑了一声,放下笔,摆好经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色,才略带急切的走了出去。
他想,爹是对的,他总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局面的。
书生刚走出房门,迎面就被一个人抱了个满怀,急切的将军满头都是汗,一看便知是急冲冲赶回来的,将军发鬓的汗水顺着他的脸腮滑下,留下了一道亮晶晶的痕迹。
将军上下左右反反复复把书生看了好几遍,确认书生没受伤,才长叹一口气,笑道:“我就说你银子还在我这,怎么可能去买书。害我担心你挑了书却没钱结账,就你这脸皮,估计当时会羞愤欲绝。”
书生有些傻傻的抬头,问道:“你就为了这个赶回来?”
将军一脸苦大深仇的看着书生,委屈道:“那可不是,我可是跑遍了附近所有的书店,才一路脚不沾地的赶回来的,我的乖乖哦,可差点没把我给急死。”
书生愣住了,他贪恋的望着将军,心中满是欢喜,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将军对于武举的重视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却仅仅因为害怕他尴尬,便放弃积累经验的机会一路匆匆赶了回来。他被震撼得连心脏都在发疼,他很想说一句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可转念,马上被一个现实击溃的体无完肤。
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将军的累赘。
总有一天,他会毁了将军的前程。
书生想到这,猛的把将军推开。将军一个踉跄,有些不解的望着书生,眸中的点点受伤让书生疼得心都揪了起来。
“你快些回去,如果快的话,还来得及的。”书生为了掩饰自己的反常,一把把将军推远,他低头轻道:“今年的武举难得在扬州举行,错过这一次,下次不知还要等多久,更何况你后年就要……”
更何况,你后年就要离开我了。
书生的这句话哽在喉管里,他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哦,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将军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反身抓住书生推他的手,调笑道:“担心我就直接说嘛,这么别扭作甚?跟个姑娘家似的,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书生猛的抬头,惊异道:“你……你觉得姑娘不好吗?”
将军趁机一把抱住书生,那神态就跟街边调戏良家妇女的泼皮一番,他笑道:“那是自然,天大地大,再美的人儿都没有你好。”
书生觉得他的心都开始疼了起来。
“你终究是要跟姑娘家成亲的。”书生的眸子暗沉了下来,他借用巧劲,悄然滑出了将军的怀抱。“你快些走,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书生说完便转身回房,将军还想说些什么,可看书生的状态不对,想着让他歇息一会儿也好,于是又道了几声叮嘱,便一个大鹏展翅,潇洒的离开了书院。
书生在将军离开的时候猛然回头,那个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背影与现实重叠,仿佛真的要永远离开他一番,他在那一瞬反悔,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却连将军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
他们,是不是这样才是最好?
书生笑了一声,眼泪突然落下,碎开在青石板上,开出了一朵朵好看的小花。
书生终于在后院找到了正在浇花的老夫子。
“爹,我回来了。”
老夫子听闻书生的声音蓦地一楞,他有些迟疑的转头,奇怪道:“安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咦,你脸色怎么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