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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我现在应该赶往在黄泉路上,同伴是黑无常和白无常。
*****
阴曹地府贵宾审讯室
进这个审讯室时,我下意识瞄了一眼门口的牌子,“审讯室”三个字旁边居然写着极小的“贵宾”二字。
审死官一身紫袍,那张紫脸像极了戏台上的老生,他皱着眉,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姓名?”
周围一团漆黑,唯有我和他的周围,光亮如白昼,这感觉很阴森也很奇特。
我很镇定,处变不惊是我的必修课,“我叫啰嗦,不,我叫李……东……田。”
审死官怒目而视,“说实话,必须的。你以为这是哪?这是阴曹地府。”
多年的磨练训练以及苦练,再加上我从入行第一天起,所树立的高尚的职业素养,还有无数他妈血泪事实教会了我:既然说与不说,都是个死,那么打死也不能说。
因为任何时候,说实话都是要倒大霉的。
“时光荏苒,人生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忽然跳闪在我的脑海中。
这些年,什么老子庄子孙子韩非子,什么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隐;琴棋书画,诗歌礼韵;轻功刀剑,骑马射箭;煎炒烹炸,缝补绣花。
除了生孩子,我好像现都已经学会了。
用十年的时间,一直走到今天,完成了人生最为华丽的蜕变。
十年时光,从一个大字不识,成天流着鼻涕,到处要饭的丐帮小乞丐,到被组织上赏识,挖掘,悉心栽培……
我从一个标准的少年无业游民,成长为了一个大宋三等特务。
我实在应该为自己的一生感到荣幸。
审死官晃悠着脑袋,拍着桌子,“喂,别发呆,我这是不给钱的加班,拜托你尊重一下我的劳动,老弟,我问你哪?你叫什么?”
周围的莫名的白光,让我的思想游离了,游离在黑暗之中。
看到眼前这个地狱官差,如此的不淡定,我淡定的缓缓开口了,“俗话说一死百了,一切都应该如此简单。不是直接看生死薄,依据功过善恶,折算一下是去哪层地狱,然后投哪个道?不用这么费劲吧?”
我习惯了,淡然处之的外交辞令。
避重就虚,就不答你丫问的。
审死官无奈的摇着头,“那是他们,你不行,你这个属于特殊情况,上面特批的,得记录清楚,配合一下。”
我心中有些惊诧,我真的有什么与众不同吗?
如果真有与众不同,那就是我的特殊职业。
我决定装疯卖傻一下,“什么意思,我不懂,真的不懂。”
审死官扬着一条眉毛,“想知道吗?”
审死官又扬着另一条眉毛,“真想知道吗?”
我咬着嘴唇,冷静的回答,“当然。”
好奇是一个特务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即使是用自己最宝贵的一切去交换一条诸如:汴梁的大白菜明早开市多少钱一斤的消息。
审死官看了看卷宗,抬头看我,“你先说说姓名,性别,职业,年龄,婚否,爱好,有无住房,基本条件。你先说实话,我再慢慢和你说你的问题。”
我明白了,这是交换秘密。
很公平的交易。
我努力的回忆着我的原始姓名,“我叫什么来着。马小云,唐小俊,罗小浩……”
审死官听的不耐烦了,“你叫端木凌云。”
“我叫端木凌云?”我稍稍有些激动。
这是我离家出走后,第三次这么正式的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认真追忆,第二次是在加入组织的时候,庄重而威严;第一次是在很多年前……
*****
丐帮吴中分部,实际上就是一个破庙。
一袋长老插着腰,颐指气使,“臭小子,你擦擦鼻涕,你瞧你这脸黑的。姓名报一下。”
“狗蛋,狗剩,二狗子,写什么都行。”我用力抹了抹脸,蹭了蹭鼻涕,我这脸还叫黑,我就是抹黑了,我也是个白净的人。
一袋长老拿起毛笔,白了我一眼,“说大名。那些个是名字吗?啊?”
“我,我,我叫端木凌云。”我颤抖而骄傲的爆出了这个让我恶心想吐的名字。
一袋长老直着腰,目瞪口呆,“你可真行,你一个要饭的,还是没有组织,一直自己单干的要饭的,你居然起了这么一个高雅的名字?谁给你起的。”
“我爹。”我极不情愿的开口回答,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厌恶“爹”这个字眼。
一袋长老挠了挠胳肢窝,闪进了里屋。
不多时,他弯腰驼背的走了出来,眉开眼笑,“我看你聪明伶俐,非常,十分符合我们丐帮的要求。想不到,丐帮居然能傍上你这个富二代。你知道你爹悬赏找你吗?”
我冷冷的说道,“我爹已经不在了,我没有爹。”紧接着,我又甩了一句,“给句痛快话,你们收不,不收我继续当个体乞丐去了。”
我那个没有人性的爹,很不幸,其实还活在世上。
不是都说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吗?
我真的不知道,他啥时才能抛妻弃子丢小三,直奔阎王爷那去反省一下自己的人生……
作为一个人,我为我有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渣爹而自卑和脸红。
但是作为一个特务,我又何尝不曾干过一些黑暗而又龌龊的勾当。
我曾经无比憎恨这个男人,可是当我明白,就算这个男人真的倒霉透顶了,我娘也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
这种恨就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淡漠了。
只是很不幸,在我变得坚强以前,我娘就揣着满是泪痕,字迹早已模糊的一纸休书,含恨而去了。
从那以后,我就离开了家乡彭城,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足足离我家有十里路远。
我要急死渣爹,就不让他找到我,我要冷静的看着,看着他和那个胡美丽是如何覆灭的。
我那时常会问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孝了?
但是就算天打五雷轰,我也不要再去认他。
我知道,如果和他朝夕相对,即使天天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我也会疯的。
因为每次看到他,我会不停的想起娘的音容笑貌……
想当初,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家闺秀,不幸的是,之后她竟鬼使神差的嫁给了爹,同时也把自己的家产带给了这个曾经一穷二白的书生。
爹,你怎么就能这么恨心。
占了人家的家产,人家的房子和地,让人家给你传宗接代,你还要赶人家走,临走了还送张休书?
我恶狠狠的诅咒这个男人,这个本应该和我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男人。
有一天能变成天底下最彻底的倒霉蛋。
即使我知道,这诅咒很不孝,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但是,那又怎样?
哥不怕,哥死扛着,为了娘,值得。
老天似乎一直在考验着,我的意志品质是否足够的坚定,于是我这一诅咒就是十年。
皇天不负苦心人,不知道是我的诅咒,还是天道循环终于应验了……
*****
“啪。”审死官气得直拍桌子,“别走神,再发呆我给你动刑了!继续,你继续往下说。问啥说啥,先别回忆不该回忆的了。怎么上面来的人,都这奏性。”
人可不是都这样?
虽说与现实相比起来,回忆更加痛苦。
可是我怕喝了孟婆汤,去了望乡亭,就再也不会记得这辈子在人世曾经走过一遭了。
我原以为我不会留恋尘世,就像当初加入组织的宣誓:视死如归。
但是很明显,我在为自己拖延活着的时间。
只是,眼瞅着审死官那对比黑夜还要漆黑的黑眼圈,我知道自己得够意思点,让人家早点下班回家。
“我叫端木凌云,性别,你也看见了,男,职业特务,二十五岁,未婚娶,爱好好像没有,没房子,当然如果女方有房的话……”
审死官“绑”的敲了一声惊堂木,“别啰嗦,你真他妈……啰嗦。呸呸呸,阎王说不让说脏话了,刚开完会,要注意语言美。就算你回答属实吧。”
我一皱眉,“都知道了你还问?我说完了,但是,您好像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正式的审问我,我为什么是特例?对吧。”
审死官叹了口气,“唉,还不是因为你刚才救了下凡的七煞星。”
我瞪大眼睛,语气却平静,“谁,你说我救了谁。”
审死官一摊手,“七煞星,唉,就是宋营里那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苏六儿,偷羊腿那个。刚才你给她挡了一箭,哦是,是弩吧,我的线报上说的。”
我疑惑的问,“哦,她不是人?”
审死官挠了挠头,“你就别操心她了,她的身份也很特殊。不过,上面发红头文件了,无论如何,不让我们这边收她。她来我们也不要啊,倒哪哪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我们这也讲究和谐。”
我又点了点头,“哦,她是神仙。”
审死官皱了皱眉,“现在不是了,太白金忽悠她喝神水了,然后一张混元大网就给拍下来了。”
他回忆了一下,肯定的说道,“好家伙,当时差点没把我们第五层地狱给砸穿了。到现在上面四层的窟窿还没全部补好。”
我乐了,有点没绷住,在嘴上和心里都发出了笑声,我怎么觉得是我在问审死官。
审死官看我笑了,样子很生气,“严肃点,你严肃点,咱们这审死哪。我继续,下面是选择题啊。你别笑。你救她的动机是什么?靠,谁写的这是,这么长,这么拗口,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了屎黄色的审死壮,
一,出于一个三等特务的高尚而又无私的责任使命感。
二,出于一个人之初性本善纯洁美好慈悲的人性本能。
三,出于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单纯倾慕与暖暖暗恋之情。
四,出于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的一种临时冲动。
这他妈是人写的吗?
我都要哭了。
审死官往前探着身子,“你好好看看,选一下,多选或单选随意。”
我的眼中涌出了泪光,“真的非得选吗?选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审死官一怕脑门,“你傻啊,当然有了。要是你救别人就好说了,你救了苏六儿,她是这届下凡拯救黎民的特使,你功劳很大。但功劳不能白沾。你的动机如何,决定了你下辈子的命运和福报。”
我听此话的意思就是说,苍天不但有眼,还有心眼。
真真是一分一毫都要和你算清楚的,还是秋后算总账那种。
我又仔细看了看这些个选项,真让我说实话吗,好难开口……
我开口了,“大人,我觉得和您特别有缘分。”
审死官一摆手,“打住,别套磁,来的都这么说。”
我站起来装出很傻很天真的样子,“大人,我好不容易死一回,您就不能发发善心慈悲一下我,透露点内幕消息。选什么会比较好。”
审死官激动的站了起来,愤怒的啐着我,“呸,想作弊,不要脸。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立刻变脸,严肃起来,“大人息怒,我是开玩笑的。我其实,我当时大脑一片的空白。”
审死官认真的看着我,“那你救人总得有个动机吧?就是往后猛的一倒那下……”
说着审死官站了起来,学着我当时的样子,两手抓住前面莫须有的少女的衣服,上下抖动着身体,猛然间往后一仰身子,紧接着“绑”一声从马上跌落……
你别说,学得还挺有神彩。
不仅动作到位,还有适度的表情配合。
……
他怎么知道我当时的表情。
我的崇拜之情突然间油然而生,“啪啪啪”我连拍了三个巴掌,看他的举动,我就知道,这大人不是吃素的。
“大人,您十分真实的还原了当时的情形。要是有机会,我们没准能交流一下,关于表演……”
审死官喘了口气,“我这是家常便饭了,模仿秀的好坏,直接关系到是不是能套出别人心中的实情,以便我们公证的裁决。这也是职业需要。我辛苦表演了一遭,你还不快如实招来。”
我摸着自己的良心,摇了摇头,“实在有点辜负您精彩万分的表演,我真的……没有动机。”
审死官摇头一乐,态度看起来好多了。
看来刚才的马屁奏效了。
我就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不说话,只是转过身,去成千上万数亿的档案资料里,翻找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纸袋。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打开了纸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在了桌面上,“你先看看上面写的,再回答我。”
(qq群:133310106。年年感谢大家的收藏和推荐,虽然是个新人,但是一直在不断的努力前进。因为喜欢写字,所以能够和朋友们一起分享生命中的喜悦和感动,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第二卷 第四十章 我是特务(二)
我接过了这一页陌生的纸张,默默的看着,一言不发。
审死官问道,“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奇?这么的平静,实属少见。”
这张纸清晰的记录着我的心路历程,它甚至比我自己的大脑,更加清楚而完整的记录着我的故事。
我才明白为什么当他问我救人动机的时候,会有那四个选项,一种暖暖的爱恋,还是暗恋的感觉?
这么细微的一点点感情的波澜,居然都被这帮孙子给捕捉到了,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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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我的直接上级——大熊,我们从加入组织开始,就不再使用自己的名字,即使是潜伏下来临时用的名字,也是绝对不能被****的。
大家都一样,反正全都是在伪装,姓名就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的代号叫灰兔。
大熊发来一条消息:兔,这一两天大概将会有人潜入金营,目的不祥,望你观察动向,注意隐蔽自己,见机行事。
唉,终于接到上级的任务了,不然我怕我该生锈了。
金营这边待的实在是太爽快了,我都怀疑这是组织上给我的特殊福利。
前任统帅本多哈,几乎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我们成天不用操练,不是吃肉就是喝酒,再不然就是倒头睡觉。
害的我来金营之后,长了不少的肉。
接到上级的这个指示,我慵懒的身体和心灵,瞬间全被惊醒了。
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耐心的等待与思考着:即将准备潜入金营的,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和我是同道中人,也有着特殊的使命?
看吧。
我决定想尽办法参加近几日大将军的巡夜工作,以方便自己开展进一步的调查行动。
估计大白天的,没人会这么笨吧,白天进来……
于是当天下午,我在一个要和金扎吉值夜的某铁杆亲兵的水壶里做了手脚,哥们已经太累了,也该歇歇了,回去狂泻不止吧。
这样我才有了机会,以好弟兄的说辞,自告奋勇替他加入到了巡夜小分队里。
这些年,经验告诉我,要想躲避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危险靠得最近。
我确信,当我和金扎吉离得最近的时候,才能在关键时刻,最及时的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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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了夜晚的来临,一切很平稳,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