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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宫女拼命挤出一脸的可怜样,作为陪着自家殿下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喜儿当然知道自家这位貌似清纯的主子,在每次“干大事”之前,都会露出这等表情的习惯。
这位少女叫赵嬛嬛,是赵佶的第二十女,原本该称柔福公主的,可赵佶这位喜欢把什么都改上一改的皇上,却把公主的名号给改成了帝姬,因此这位赵嬛嬛现在叫做柔福帝姬。
柔福年方十五,却是个自小就喜欢作弄人的性子,从小到大,也不知有多少人被她戏弄过,便是赵佶都没能幸免。
这所谓的“干大事”,便是喜儿给柔福作弄他人的行为起的代名。因为每次柔福搞完事情,总会有人大惊失色地大叫:“出大事,出大事了!”
赵佶此时正与高俅一干约好的大臣们,斗虫儿斗得不亦乐乎。
高俅献上的玉宝大将军,果然是只极品斗虫儿,几乎都是一个招面儿,便将对方一个咬摔,狠狠地摔飞出去,每次一听到斗虫角斗的玉罐罐壁发出啪地一声响,便是玉宝大将军又胜了一局。
赵佶兴高采烈地拿着他收藏的一幅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作注,此时赌斗不过刚刚开始,陪他斗虫的几位大臣们,便都已变了颜色。
看着臣下的脸色,赵佶却一脸无耻的道:“朕的吴道子真迹价值连城,你们作注的几座宅院,不过一城之万一,赌注上吃亏的明明是朕,你们却摆出这般表情,让朕情何以堪?”
正拿着一本书在旁边看着的李禾,浓眉一挑,忽然大着嗓门读出声来:
“相鼠有皮,(看那老鼠有张皮)
人而无仪。(却见有人没威仪)
人而无仪,(却见有人没威仪)
不死何为!(为何还活不倒毙)
相鼠有齿,(看那老鼠有牙齿)
人而无止。(却见有人无廉耻)
人而无止,(却见有人无廉耻)
不死何俟!(活着不死等何时)
相鼠有体,(看那老鼠有肢体)
人而无礼。(却见有人不懂礼)
人而无礼,(却见有人不懂礼)
胡不遄死!(何不赶快就断气)”
这是《诗经》上的一首《相鼠》,此时被李禾恰在这个时候读了出来,却听得一旁伴驾的内侍宫女们面无人色,有那胆子小的,浑身竟已哆嗦起来。
好家伙,这是当面骂皇上:你还不如老鼠有齿哪,你怎么不去死哇?
“呛啷!”
一旁的带刀侍卫一见赵佶袖子一甩,立刻拔刀出鞘。
“狂徒作死!”一名侍卫头领更是双手擎刀高高跃起,对着李禾就劈了下去。
这位名叫李诩的侍卫头领,家中自大宋开国以来便是世代御前听用的大内侍卫,他自己也是经历了层层选拔后的正牌出身,并非凭了祖荫,素来心高,对于李禾这个棒槌货能享受官家的特旨殊遇,早就心怀嫉恨,此时一听李禾出言犯驾,立刻便要借题发挥,将李禾斩于刀下。
不想这一声大喝,却是将恼羞成怒的赵佶给唤醒了,想起自己的圣人身份还需要这头大犟头给衬托出来,赵佶都来不及平复抽搐的面皮,便开口大喝:“不要伤他!”
此时李诩已自空中落下,这一刀跃击招式已然用老,却是改不得了。
“啊!”有那胆小的宫女已经一声尖叫,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这一式跃击,却是当年太祖赵匡胤传下的斩马刀法,传说当年太祖曾以此招跃身一刀,将一匹战马一刀劈成两半。
这些宫女没见过斩马的场面,却亲眼见过这李诩于日常演练时,将那一截粗若车轮的木桩一劈两段儿的画面,一想到面前这看上去比其它侍卫都更顺眼的黑大个儿,便要落得树桩一样的下场,有那多愁善感的宫女,已经作好了晕厥在地的准备。
那李诩的快刀已经劈了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跟着落下,而是突然停在了空中。
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惨叫声,有宫女便悄悄叉开遮面的手指,从指缝中向外观瞧,却见那拔刀的李诩正被人拿着裤腰单手举在空中。
那李诩手里还拿着刀,却是不敢再次举刀劈下,只是拼命咬住了牙齿,不使自己叫嚷出来。
“咚!”李禾放下了李诩,咧嘴一笑,替他正了正歪掉的头盔。
李诩黑了脸,一声不吭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赵佶这时候已经省过味儿来,又开始装起了圣人:“贤卿直言,当赏!”随手便抓过刚赢来的一叠地契,塞给了李禾。
赌桌对面的梁师成见了,眼角立时一阵儿抽搐,那叠地契正是他刚刚输出去的,光是买下这几处园子后的翻新,便花出去了十多万的现银,此时一见这几处园子归了李禾,自家便想翻本也没了指望,心中立时生出一计,道:“古之圣人,以江山社稷赐予贤者承继,谓之禅让。陛下古圣转世,便不以国赐,也当连城之物厚赏之,方显陛下古圣之德。”
梁师成这人天生一付好贼胆,敢找人模仿赵佶的笔迹假传圣旨卖官儿发财,又敢向赵佶说自己是苏轼的遗腹子,其腹黑皮厚,便是连同为赵佶宠幸的蔡京、高俅等人都为之忌惮。
他这话一出口,却是拿住了赵佶称李禾为贤卿的话柄,说古之圣人遇到贤者都把整个江山送了人家,您是古圣转世啊,不说把国家送给贤者吧,也要送件价值连城的东西才好意思吧!
赵佶咧着嘴角把那幅吴道子的真迹画轴递给了李禾,心中却是肉痛无比,颤着声音道:“此画仙家笔法,非人间俗物,贤卿当珍重一二,勿使污损。”这话说得已经露骨了,若是给在场这些官油子听了,肯定是坚辞不受,赵佶也就顺水推舟收回这画,大家皆大欢喜。
可李禾……
第六十四章 柔福
看着李禾无动于衷的表情,赵佶充满希冀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画轴上的十指,似乎突然成了临终老人的双手,动作迟缓地一点点蹭离了画轴。
“大家喝些凉茶解解渴吧!”一个声音突然自李禾身后冒了出来。'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李禾一转头,却见一个宫女端着茶盘走了过来,茶盘上放着一杯杯墨黑色的茶水,却是出自内库秘制的乌云茶。
等李禾转过脸时,却见那赌桌上的君臣人等都是一脸的古怪。
“咳嗯!”端茶宫女一声咳嗽。
赵佶浑身一颤,忙道:“喝茶,诸位爱卿喝茶,朕也渴了。”
众人接过茶杯,却见一个个都是大袖遮面,无比斯文的一仰脖。
李禾目光一动,梁师成的大袖下沿,正有几滴茶水滴落地面。
看着正端茶给自己的宫女,李禾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晃眼的白牙。
宫女目光一闪,旋即恢复正常,看着李禾接过茶杯凑到嘴边,也对他回了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那宫女看着李禾仰起的脖子,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却在这时,李禾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茶杯还凑在唇边,却是忘了喝,只是凝目看向远方,露出一脸惊奇神色。
“怎么?”那宫女一脸的关心。
“你看!”李禾抬手指着天边。
众人都顺着李禾所指的方向看去,有那眼尖的还能看到天边的一个黑点儿,其它人等都是一脸的茫然。
却听李禾感慨道:“好大的一个风筝啊!”
“嘁!”众人齐齐给了李禾一个鄙视的眼神儿,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李禾拿着茶杯凑到唇边,却突然看到那端茶宫女两眼期待地盯着自己,便将杯子递到宫女身前:“看你也是渴急了,这杯你先喝吧!”
那宫女见李禾误会了自己,急忙道:“我不渴,真的不渴,”见李禾一脸执拗地拿着杯子,一乜眼,见桌上茶盘中还有一杯茶水,便一把抓了过来,道:“我也有,咱们一起喝!”说着又再次挤出了一个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二人同时一仰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看着李禾手中见底的空杯,宫女大大的一双眼睛,笑成了一弯细缝儿。
李禾嘴巴一咧,回了宫女一个憨厚的笑容。
“你!”宫女突然一脸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禾露出的一口白牙,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呀!”几乎与此同时,李禾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宫女的牙齿,“你的牙……”
“啊?”宫女慌忙低头,伸手在嘴里一抹,却见一道浓黑墨痕,被那白玉似的小手衬得格外醒目。那宫女一张嘴,却是露出了一口墨黑的牙齿。
“啊!”那宫女发出一声尖叫,捂着嘴巴一溜烟儿跑得不见了踪影。
看着那宫女兔子一样的身影终于消失,赌桌边围着的君臣一伙人,这才突然暴出一阵大笑,有那夸张的,竟是捧着肚子钻到了桌子底下打起滚儿来。
赵佶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真真是一物降一物,嬛儿这回终于遇到克星了。”
在场的这些,都是赵佶平素宠信的近臣,时常进出宫中,无一例外的都吃过小柔福的亏,一听赵佶这话,都是一脸的心有戚戚。
今天这丫头本是弄了一杯墨汁混在同是黑色的乌云茶里,要把李禾那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染成黑色,让他当众出丑,却不想被李禾识破,暗中调换了茶杯,结果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当众出了大丑。
“喜儿!”柔福回过头,张大嘴巴发出一串含糊的声音,“洗干净了吗?”
“殿下,还有一些。”喜儿苦着一张脸,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关于李禾的消息,还是她告诉柔福的,却没想到向来整人无往而不利的殿下,这一回却是自作自受,当众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一想到自家殿下接下来的疯狂报复,喜儿便开始为李禾默哀,觉得是自己害了一个大好青年。
在喜儿眼中,李禾还不如现在就死的好。
十多年的主仆情深,已经让喜儿对柔福的整人天赋生出了盲目崇拜。用喜儿伴读时从书上学来的话说,自家殿下在整人一道上,那就是生而之知的。
整整七天时间,柔福见人说话时,都是闭着嘴巴,那墨是她亲自找来的,是一种专门用在象牙贝壳制品上的着色染墨,染到牙齿之上,便极难清洗。
看着大家听到自己闭嘴说话的古怪口音,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柔福简直恨死了李禾。
待到牙齿终于洗净,柔福便气势汹汹地跑到赵佶那里,却发现那天杀的蛮黑子,并不在赵佶身边。一打听才知道,李禾已经向赵佶告了几天假,前脚刚走,现在可能还没出了宫门儿。
柔福一听,调头便走,看得赵佶在身后大叫:“莫要闯祸啊!”
几乎便在李禾刚出宫门的时候,柔福已冲到了直通宫门的那条阔道上。
再次打听了一旁值守的宫人,得了确信儿,柔福便一头冲出了宫门。
柔福生母去世的早,赵佶更是个喜欢荒唐的,自小便无人对她作弄人的事情加以管教,如此十多年,她“干大事”的名头在宫中早已是如雷贯耳。
此时见她奔出宫外,宫人都只作未见,唯恐惹祸上身。
此时原本该当跟在柔福身后的喜儿,却正被李诩缠住不放。
李诩那日刀劈李禾不成,反被李禾拿住,本就已经丢了面子,没成想那日卸职时,正要褪下一身披挂,却突然发现头盔拿不下来了。
找人一看,那头盔下边竟是被人用手劲捏扁,上边五个手指印出的凹坑清清楚楚。
李诩这才明白,自己是被那黑炭头儿利用给自己正头盔的机会,动了手脚。可这事儿实在太也丢人,李诩被人摆了一道,却只能哑巴吃黄连,偷偷花高价请来巧手匠人,又吃了点儿皮肉之苦,这才好不容易将头盔拿了下来。
只看李诩当初借题发挥,当众便要拿刀斩了李禾,便知此人心胸狭隘手段歹毒,如今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李禾在他心中更是不共戴天一般,那是非要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的。
可李禾此时圣眷正隆,又有御前随意的特权,虽然还没认亲,高太尉私生子的身份却也是人尽皆知,想将这等对手置于死地,非得借力不可,李诩便将他的主意打到了同为李禾对头的柔福身上。
要想利用柔福,自然要先接近她的贴身侍女。
在李诩接连几日的甜言蜜语礼物不断的攻势之下,喜儿已经有些心动了,今日遇见李诩后,又被他拉进小树林里,说了好一会子话,等她再出来时,却已经不见了柔福,四处打听宫人一圈,却都是一问三不知。
喜儿心里此时已经有些发慌了,却也知道自家主子偶尔一时兴起,也会一个人躲起来玩些花样,所以也不敢向上禀报柔福失踪,只是一个人在寝宫里转来转去六神无主。
第六十五章 寻虫
李禾今天请假,却不是为了自己。
赵佶将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送给李禾,却非心甘情愿,肉痛之下,自然要找些补偿。'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刚好高俅将那只至今未尝一败的玉宝大将军献了给他,于是自那天起,高俅与一干近臣,便天天早晨捧着个虫罐儿,奉旨进宫与赵佶日日斗虫儿。
这一下可是把这几位惯会刮钱的“能臣”给输得惨了。
最近几日,每天早饭时,李禾都可在高俅的鬓角发现新生的白发。便是如此,明知症结所在的高俅,也没有向李禾提出将那轴《天王送子图》送还赵佶以平息圣裁的事情,甚至便是那画的名字都没有提过一次。
因为高俅发现,李禾每天都会将《天王送子图》的画轴带在身边,一有空便会展开来观瞧一番,显然是极喜欢这画。
虽然没有认亲,李禾却知道高俅是真的对自己好,心中也自感念。
甚至有一次,梁师成带了这些御前赌友,竟一起到了高俅这里,每人出银十万两,要求他赶快把那《天王送子图》还回去,免得大家输到倾家荡产。高俅斩钉截铁的拒绝,虽然隔着几层墙壁,可以李禾此时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李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明白个中猫腻后,反倒激起了他的犟劲儿,誓要捉到一只能够打败那玉宝大将军的蟋蟀,给赵佶好好喝上一壶。
为此,他还专门请教了高俅府上专门懂得相虫捉虫的高手,特别是一位年过七十的王姓老者。
这位王老现在是因为年纪大无法亲自进山捉虫了,可高俅所有斗虫儿,在上场前,都要交给他相看一番,然后依着他的指点调理伺弄上一段时间,这才能够上场比赛。
那位捉到玉宝大将军,后来被毒蛇咬死的“虫王”,便是他一手调教出的直系徒孙。
李禾今天请假,正是要进山捉虫。
李禾一边赶路,一边回忆着王老关于寻虫的口决传授,却是不知身后已经多出了一只小尾巴。
柔福一路跟着李禾,出了西城门儿,进入到一片菜户聚居的地方。
“大哥!”正在院里忙碌的张青一脸惊喜地看着门口。
李禾并没有直接进山,而是先到了张青家。
“大哥!”张青看着李禾递过来的黄金,眼圈瞬间红了。
李禾笑了,拍了拍张青的肩膀:“这钱不白给你,算我入的股。”
“嘁!”张青一抹鼻子,强装坚强道:“我可还没同意呢,现在想入我股的人多了去了……”张青一阵喋喋不休,讲着最近几天卖冰生意的红火程度。
毫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