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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同元信子在内,以及历粟等人皆摇头不知。
林一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转身远眺。
四方寒光闪烁,地势极为平坦。即便抛开神识不用,远近的情形也是一目了然。而百千里之内,却难见人影。要知道来到九天塔三层的修士,仍有三四千之多。莫非皆已越界去了四层?还有老龙与虎头那两个家伙,与谁拼杀,竟敢抛下老大不顾……
且不管这许多,脚下自有去处!
林一想到此处,再次端详起身前的坚冰。片刻之后,他神色微凝,脚尖轻点,瞬间已到了数丈之外,全无禁制之下的沉重,反而步履飘然。尤其是那矫健的身姿,宛若蛟龙出巢,煞是轻盈洒脱!
见状,元信子等人钦羡不已,随后跟着挪动脚步,初始僵硬缓慢,渐渐自如起来,虽不能一去数丈,足踏滑行之间倒也快捷了许多。
在这银光四野的茫茫冰原之上,一行人穿越在阵阵的寒潮之中。没有方向,只管一路往前。
一日过去,四方情形如旧。
三日过去,冰川还是不见尽头。
十日过去,众人在一道冰丘前停了下来。说是冰丘,实则披着一层厚厚坚冰的山坡而已。不过,数百丈方圆的一块隆起,在平坦的冰川中倒是极为醒目。尤其是那十余丈的最高处,好像摆放着冰石雕凿之物。
林一抬眼观望之际,身后的众人借机歇息。
元信子枯瘦的双颊有些苍白,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又要运功抵御寒潮的侵袭,又要全神贯注留意着脚下的冰滑,且接连十日都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这一路之上着实累坏了。而一身的修为,也在不知不觉间耗去了四五成。若再寻不到越界的途径,天晓得自己还能不能撑持下去!
元信子摸出一块神石藏于袖中,暗自吸纳调息之际,回头看向身后。与其相比,历粟等人更为不堪。
那二十位梵天境的仙君修士,一个个脸色发青且神色惶惶,并各自浑身上下裹着层薄薄的寒霜,俨然已是修为不济、并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再耽搁几日,冰原之上多说不定就会多出几块冻僵的石头来!
元信子不屑地哼了声,转而定了定神,冲着不远处犹在背手而立的林一说道:“林尊!我等脚下之快虽不比以往,而连行旬日,也该有过半的行程,不若登高一看,或有发现也犹未可知……”他话到此处,忍不住便想动作。而冰上行走,高低皆不易。其一步才去,过了丈余;二步又起,却滑了回来;接着三步,竟然原地不前。唯两脚交错,狼狈中倒也别致有趣!
“呵呵……”
元信子正自窘急,忙停下脚步,恰好回到了原地,却是顾不得许多,即刻回头怒叱:“谁在发笑……”
数十丈外,一道道裹在寒潮冰霜中的身影肃穆无声。
元信子一时难以责众,只得两眼怒视,大袖一甩背过身去。
与其同时,那二十位魔城修士的僵硬神情中,皆有幸灾乐祸的笑意闪现。
元信子转向前方的那道背影,举手道:“林尊……”
林一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而是撩起衣摆,脚尖用力往下一点。随着坚冰发出“喀”的一声碎响,人影倏然离地,瞬间十余丈,未见颓势,再又急蹿直上,不过眨眼之间,已然到了冰丘高处……
那是何种功法,又是出自仙、魔、道的哪一家?
元信子诧然之余,不忘观摩体悟,才有所得,急忙也撩起衣摆,随后来个如法炮制。急跳急蹿之间,慢慢往前……
林一到了冰丘之上,凝目端详。在他面前竖着一块丈余高的寒冰,有法力雕凿的痕迹,并有人刻下着一行字痕,虽凌乱模糊,却也堪堪可辨:冰火两极化阴阳,万物混沌有五行,九霄之上各不同,玉琅景碧丹紫神……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寒烟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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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悉,九天塔,是仿照着九天之上的情形炼制而成。
回头想来,九天塔底层为神龛环绕,一如人世间的场景。而供奉膜拜之上,并无神灵降临,只有焦赤万里,并以紫霄、火霄而炽烈更甚。由此越界而上,还是不见旖旎,反倒是一片生机断绝的冰寒天地。
莫不是说,这便是冰火两极的寓意?当混沌寂,阴阳出,接下来便是五行的衍生以及万物的变化吗?
霄有九重,重重不同。紫霄、火霄之外,则是玉霄、琅霄、景霄、碧霄、丹霄、紫霄与神霄?若真如此,倒是与九天之中天、妙成、无上、玉隆、禁羡、龙变、大赤、禹余、清微各界的说法暗合。
之所谓,冰火两极化阴阳,万物混沌有无五行,九霄之上各不同,玉琅景碧丹紫神……
恰于此际,有人终于一跳一蹿地到了近前。
林一退开两步,转身远眺。目力所及,天地一色。随着阵阵寒潮掠过,茫茫冰原荡起层层云烟。而稍加辨别之下,那平坦的四方,各有起伏……
元信子脚下滑动,落地甚稳,忙带着几分自得的神情拱了拱手,却迎来一个傲立的背影。他不以为然地缓了口气,便迫不及待地探身凝视。少顷,其手抚胡须,疑惑道:“这冰块应该出自高人之手,似有刻痕,却无从辨别。古怪……”
林一闻声回头,两眼中有血光一闪即逝。那竖立的冰块之上,瞬间浮现出一行字迹来。而随着幻瞳隐去,所见之处只余下晶莹玉透的一片凌乱刻痕。他微微一笑,接着看向远方。
元信子倒是所言不差,冰块应该有些来历。或是高人临时起意,便信手涂抹了几句话,奈何年月太过久远,再加上寒潮的不断侵蚀,使得冰块上只留下一丝黯淡的法力印记。若非动辄以幻瞳探路,一时倒也无从发觉!
“又该去往何处,还请林尊示下……”
元信子在寒冰上看不出名堂,只得退至林一的身旁。他以属下的身份讨教一句后,跟着举目四望,忽而抬手一指,又道:“那千里之外,地势沉降,或有出路……”
林一循着元信子所指看去,问道:“有何见解?”
元信子悄然一瞥,见对方神色关注且若有所思,他不由得慢慢挺直了腰身,又暗自斟酌一二,这才出声示意道:“远近平坦开阔,纵有起伏,也成绵延不断之势。而林尊请看……”其稍稍一顿,抬手又是轻轻一点,接着说道:“虽神识受阻,且目力有限,彼此却有一点光影黯淡尚可辨别,犹如草蛇灰线而伏脉千里,分明由地势沉降所致啊……”
林一没有吭声,好像是无动于衷。
元信子有些焦躁。是自己没说清楚,还是某人心智堪忧?他耐心大声又道:“万里冰原,举步维艰。若遇高峰,更难前行。故而,此去宜下不宜上。但有沉降地势,或为出路之兆。可见越界本非难事,不然那数千之众又去了何方……”
林一忽而转过身来,眼光审视而神色莫名。
元信子正自指点激昂,猛然一顿,慢慢往旁边闪开一步,佯作从容道:“林尊!在下所言若有不妥,勿要介怀……”
林一摇了摇头,咧嘴笑道:“若非你的明辨洞察,林某尚难醒悟。凌道门下的管事长老,绝非泛泛之辈!”他脚下移动,转眼间已从冰丘上滑行而下。
元信子站着没动,一阵心绪跌宕。方才的那句话,究竟何意?不过,凌道妖尊慧眼蒙尘,倒是真的……
林一从冰丘落下,并未止步,而是足尖轻点直奔前方飘然而去。
见状,厉粟等人不作迟疑,各自迈开大步奋起急追。
元信子只得揣起心思,随后顺着冰坡就势滑行。一阵寒潮袭来,直透护体法力。他须发飞扬,颇有几分乘风的快意!
冰原茫茫,寒烟重重,一行人影正忙……
……
一个多时辰之后,疾行中的林一忽而放慢了去势。少顷,他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的平坦开阔之中,斜斜沉下去一道沟堑。其足有百丈之长,数丈之宽,渐去渐沉,直至黝黑而不见深浅。乍然一见,那便好像是天地冻结时留下的一道疤痕,煞是引人注目;又如这冰寒枯寂中的一只眼,犹自不肯入眠……
“林尊!果然不出在下之所料……”
元信子急急赶来,越众而过,却收脚不住,直至摇摆着滑出去几丈远,还不忘手舞足蹈般地连连比划道:“此处沟壑暗穴,必有蹊跷!不妨差人探路,一见分晓……”当他在冰沟前的不远处站稳了身形,稍稍探望,随即回过头来示意主张。
厉粟等人相继至此,左右散开围在林一的身后两旁。
林一冲着那道沉陷的冰沟打量了片刻,眼光落在元信子的身上,从善如流道:“林某正有此意……”
元信子重重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地扬起了右手,顺势遥遥一点,指向厉粟等人,不容置疑地命道:“你、你,还有你,前去探路……”他好像是回到了从前,管事长老的风范不减当年!
厉粟与左右两位同伴首当其冲,不由得脸色一变。
那冰沟看起来倒也无妨,而其尽头却分明是个深浅不明的冰窟窿。倘若贸然前往而但有不虞,说不定就要为此枉送了性命!
厉粟心生怨念,左右两难,索性与两位同伴愣怔原地而迟迟不动。
元信子见没人应声,顿时怒了。以上驭下,令行禁止。如此置若罔闻,无异于当面抗命,真是岂有此理!视本长老何在……
林一突然抬脚往前,摆手说道:“有你我在此,又何须小辈以身试险……”
元信子才要发作,生生僵住,愕然片刻,牵强笑道:“林尊所言极是!”他虽摆出恭谨听命的架势,却是有些沮丧与不以为然。既然身为前辈高人,竟要为一群小辈开路。真是天地颠倒,尊卑不分!
厉粟等人意外躲过一劫,顿时松了口气。那个元信子不仅颐指气使,还总是仗势欺人。所幸林尊体恤有加……
不过转眼之间,林一走到了冰川地沟之前。他两眸微缩,稍加凝神,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一趟的登塔之行,不会太过于轻松。而愈是往前,则愈发的艰难。诸位当见机进退,切莫自误!”
九天塔的一层,可以忽略不计;九天塔的二层,但凭运气保命不难。照此看来,此行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艰难。不过,一时安静的恍惚,往往总是狂风骤雨的前歇。接下来的路程,或有生死莫测,或有凶险重重,一切犹未可知!
元信子冲着林一的背影稍稍失神,随即慢慢回首斜睨着厉粟等人。他见对方一个个神色躲闪,不由暗哼了声,猛然转身趋前几步,信誓旦旦道:“林尊无须多虑,有在下生死相随!”
林一还是没有回头,只有嘴角微翘,接着大袖挥动,腰间的紫金葫芦没了,手中却是多出一把小巧的龙形金剑。随其手臂一振,金芒吞吐之间,剑身暴涨三、五尺。他又是手腕轻抖,几朵剑花飞旋而出,凌厉的杀意直透寒烟,碎风的呜咽声悠悠不散!
元信子犹在数丈之外,还是禁不住暗暗瞠目。见得次数多了,这分明要动手杀人的架势!虽说法力受制,以修为强行加持飞剑倒是不难,而如此诡异的花样倒是罕见……
林一手持长剑,抬脚往前。他看似步履舒缓,却去势极快。犹如踏上了一条不归途,多了几分没可奈何的急切。而那狭长的冰沟,兀自静静倾斜着,并无情的直直沉向百丈尽头的黝黑洞口……
见状,厉粟与同伴们纷纷扯剑在手。随着法力加持,一道道剑芒在寒冰上闪烁。虽三、两尺长短不一,至少有了自保之力。众人不等吩咐,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向前方。
元信子也是摸出了一把飞剑,才要发号施令,却又脸色一沉。少顷,他有些郁闷地哼了声,甩动着剑芒随后而去。
……
百丈尽头,是两丈大小的一个洞口。由此继续往前,原本的晦暗黝黑消失不见。莹莹冰光之中,一道冰窟在向着莫测深处延伸。一行人默默穿行,身影匆匆。
半个时辰之后,地势陡降。众人惊奇未止而惕然犹存,顿作忙乱……
林一只觉得脚底一轻,紧接着又身形一沉。
行至此处,冰窟并无异样,唯有斜伸的去路塌了一截,叫人根本无从提防。
林一遇变不惊,只管往下坠去。倏忽十余丈,其人已落在了一道冰坡之上,却收势不住,只得继续下滑。再又片刻,他猛然凌空急踏了几步,霎时撞破寒烟、并横去十余丈,旋即稳稳落地而举目四望。
这是何处?只见寒冰为盖,群峰耸立;峡谷开阔,沟壑纵横。而这无尽的萧杀寒意之中,似有喧嚣传来……
与之同时,一道道身影急坠而下,相继砸在林一躲过的那片地方……
…………
ps:出错了,我语文与数学都是跟体育老师学的。昨天看笔记对照,又掰着指头数了好几回,才发现中天九城少了一城,我好奇半晌,只能归咎于粗心大意。不管有没人发现,道个歉,瞅机会一一改过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真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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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相继坠下,各自收势不住,顿时挤作一团,很是狼狈不堪。
元信子随后而至,已然是无处落脚。其本欲躲避,为时已晚,随即“扑通”一下砸在人的身上,瞬间招来连声的怒骂。当他东倒西歪地爬了起来,对方早已趁机溜到了一旁。
“小辈可恶!”
元信子啐了一口,狠狠瞪向四周。他见没人再敢放肆,威严不减地甩动了下手腕子。而所持的飞剑虽有光芒吞吐,却是抖不出剑花来。其又哼了声,悻悻越过人群,抬眼张望,诧然道:“冰原之下,竟然藏着如此巨大的一片冰窟,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十余丈外,林一犹在冲着远处张望。
意外寻至此处,元信子自认功劳不浅,边走边道:“若要论及叹为观止,这冰雕玉砌的天地还真是一点都不为过!且看山峰险峻、沟壑惊心、峡谷纵阔,恰如鬼斧神工,却又浑然天成,啧啧……”他慨然摇头,忽而又神色一动,急急趋前,抬手指向远处示意道:“林尊……”
恰于此时,一阵风潮随着寒烟漫卷而来。随之有喧闹声起伏回荡,清晰可辨!
“前方有人厮杀……”
元信子话音未落,眼前有灰影一闪,瞬间已去十余丈,在禁制重负之下,犹然轻盈异常。他冲着那快如蛟龙的身姿微微诧然,不及多想,沉声命道:“还不速速保驾护法,更待何时……”
众人在接连奔波之下,早已呈现出了倦态。而这回根本不等元信子转过身来,原地竟然空空如也。厉粟等二十位魔城修士皆为死里逃生的历练之辈,知道跟着林一便意味着机缘无限,怎能不争先恐后……
……
峡谷足有数百里方圆,所去冰川铺地,两侧奇峰耸立。之上则是冰原穹顶,四方寒光蒙蒙。在这上下之间,除了彻骨的阴寒与阵阵弥漫的风潮之外,则是二十余道疾驰的身影。
林一独自冲在前方,一步跨出十余丈,余势未尽再又脚尖疾点而掠地疾行。其去势之快,使得手中的金龙剑在身后拖曳出一道淡淡的光芒。此时的他法力受制、神识受阻,只剩下难以施展的修为与一身的钢筋铁骨。而他浑然不觉,反倒是愈发的自如。好像是又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