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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死亡
蒙市。
用四季如春来形容这个城市的天气一点都不过分,现在不过是二月中旬,正午的太阳却早已高高挂在天上,严格来说二月还算是冬季,却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一点冬季的寒冷。
忙碌了一早上的人们也暂时放下了自己手头的工作,或许是气候的缘故,蒙市的市民们做事总是慢条斯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常年处于这么一个环境中,自然而然,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但有一个地方却有些不一样。
“病人情况很不好,加大电压!”市医院的icu里,一个医生语气急迫地对一旁的护士说,在说话的同时,他手中的起搏器也在一直工作着。
这只是病房里的一个画面,其余还有很多护士在对病床上危在旦夕的病人做着急救。
半小时后。
随着病房“咔嗒”一声,之前的那个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等在病房外面的人们在一瞬间围在医生的旁边,其中一个年约四十的女人开口说道,语气中充满着急切与关心。
医生深深地看了女人一眼,虽说她已有了一定年纪,但因为平时保养得好的原因,她的外表要比实际年轻得多,作为她口中“儿子”的主治医生,他亲眼目睹了这段时间来她的变化。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看着和第一次见面相比像是老了十岁一样的女人,医生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从嘴里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医生穿过人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早已见惯生死的医生甚至连遗憾的情绪都没有,尽管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相信自己也同样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听着身后传来的悲怆哭喊,他在心里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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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无血色的脸。
当病房外的人们掀起盖在病人脸上的床单后,映入他们眼里的就是这么一张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
待看清后,之前和医生对话的那个女人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站在她身边的人急忙扶住她,一阵纷乱后,将她送入一间普通的病房。
人们无不落泪,这其中有一男子,他紧紧握着床上少年的手,死死盯着他面无血色的脸,咬紧下唇,眼泪却大滴大滴落在男孩的手上。
他是男孩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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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这是在哪?”“哇呀!”缓缓睁开眼睛,林洛嘀咕道,但还不待他看清自己身处地方的情况,一张脸却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是谁?”双手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林洛惊魂未定地看着自己身前的男人,问道。刚才的确是吓到他了,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从地上蹦起来的动作有多夸张和搞笑。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唐突,男人脸上带着道歉的笑容,将双手放到胸前晃了晃,说道。
听了男人的话后,林洛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直到现在,他才能仔细地打量起自己周围的情况以及男人的样貌。
自己此刻貌似是在一个大殿里,对此林洛也不是特别确认,他的四周有着一些高高的柱子,柱子顶端是一个火盆,其中正燃着火焰。
但是远方却是没有火焰的,尽管林洛已经在尽力去看了,但除了黑暗,他却是再不能看到其它任何的东西。得出大殿这么一个结论,也是因为那些柱子的存在。
“不过真是有病啊,有灯不用,用什么火嘛。”也是林洛神经有些大条,放弃了对远方的观察后,他不满地嘀咕道。
“等一下!”他神经大条不假,却不代表他傻,在嘀咕完之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进而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此刻他在的这个地方,不是他所在的那个时代!
先不提为什么林洛醒来后会发现自己不在医院这个问题,光是这里的人利用火焰来照明就可以说明一些东西,就像林洛自己说的那样,谁没事会不用电而用火?
“的确如你想的那样,这里不是你生活的那个时代。”像是懂得读心术一般,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林洛,说道。
被看得有些发毛,林洛退后了两步,有些警惕地看着男人,问道:“你是谁?”说话的同时,他也是在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我叫莫非。”丝毫不介意林洛对自己的态度,莫非笑着自我介绍道。
他看上去三十左右,属于耐看型的,五官普通,没有一处是出彩的,但就是这普通的五官,凑在一起却变得不普通,对此林洛也是暗中叹了一声。
有一点让林洛觉得特别奇怪,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没有和莫非见过面,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见面,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应该是初次见面,但林洛总觉得莫非身上有一种亲切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事实上这种感觉也正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亲切感越来越强烈,林洛也有些迟疑地问道。他可以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莫非,但是也说不准是自己搞错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它什么,林洛甚至觉得就连“莫非”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
“没有,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只是出乎林洛意料的是,莫非连想都没想就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非凡倒是真的。”
“哦?”或许是真的没有从莫非身上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任何的恶意,此刻林洛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尽管他的心里依然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疑问,但也不像之前那样慌张了,而且莫非的后面一句话也成功地勾起了林洛的好奇心。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应该可以算是你的爸爸。”莫非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说你是我的什么?”看着莫非脸上的认真,林洛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种玩笑他和他的朋友们也经常会开,但那是建立在双方是好朋友的前提下,对于林洛来说,莫非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再加上说这句话的时候,莫非脸上的表情也完全没有玩笑的成分,林洛是一个十七岁的小伙子,虽然重病缠身,但也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
“听我解释。”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白,莫非急忙摆手解释道。“你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吗?”
莫非的话让林洛一下子愣住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刚才在生气的时候,从他的身上涌出了淡淡的黑色雾气,但一直注视着他的莫非发现了这一点,不过莫非却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而是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什么意思?”林洛皱着眉头问道,随着他的问话,黑气也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不过他依然是没有任何察觉。
“之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莫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林洛默然。
他当然记得自己的悲惨遭遇。他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高二学生,在高二刚开学的一次体育课上突然晕倒,送往医院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检查过后,连医生都认为他是没休息好,只是嘱咐他多休息。
一个星期后,还是那节体育课,林洛又晕了,不过这一次他是第二天才醒过来的,而醒来之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几乎让他绝望的消息,他得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病。
这病罕见到什么程度?最近的一起病例要追溯到六十年前,而且记录在册的也就只有这么一起,也就是说这六十年来,全世界只有两个人患过这种病,而林洛就是其中的一人。
这又怎么可能不让林洛郁闷?如果这病只是小病也就算了,只要最后能痊愈,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又是一种绝症,由于极其罕见,医生们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而之前和林洛有同样遭遇的那位仁兄,最终也是这么死掉的。
医生们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林洛的血液里多出来了一种东西,而这种东西也就是导致林洛患病的主要原因。
但有些时候知道了原因所在,并不代表就能解决问题。这多出来的东西在林洛的血液里飞速繁殖,医生们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去抑制它的繁殖,就算是对林洛采取换血的措施,也依然是没有任何作用,而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当这物质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也就是林洛的死期。
果然,到了后期,林洛百分之九十的血液里都有了这种东西的存在,唯一的净土则是他的心脏,那里到还是干净的,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别提了。”想到这里,林洛摇了摇头,不想再多说,患病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在想,或许自己就这么死了也还好,不然这么活着也是一种折磨——在此之前,医院以及他的父母为了挽救他的生命,已经给他做了各种化疗、放疗和手术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六十年前,在知道自己的情况后,我也是这样的心情。”莫非突然说道。
林洛一惊,因为莫非的话,而且他还突然想到,他有看过这历年病例,六十年前的那个患者,刚好也是叫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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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方
“你说,你是六十年前的莫非?”林洛退后了两步,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自称莫非的男人,艰难问道。
“我是莫非。”丝毫不介意自己之前已经自我介绍过一次,莫非再次肯定道。“那个六十年前莫非。”
一瞬间,林洛瞪大了双眼。
这实在是太恐怖了,先不说根据病例以及医生们的结论来看,林洛的这病就是真真正正的绝症,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是完全无法治愈的,甚至说连延长生命都是十分困难,那么和林洛同样情况的莫非应该早就已经死了,之前的病例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莫非已经死了。
退一步来说,那毕竟是六十年前的事,有可能后面莫非并没有死,而是活了下来,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但是也并非是零,但是六十年前的人,六十年后再怎么也不应该是三十岁的样子。在林洛看来,莫非既不是女人,又不是什么明星,完全没有做手术驻颜的理由。
“你、不是应该死了吗?”再次往后退了退,林洛死死盯着莫非,问道,声音中带着他自己控制不了的颤抖。
“我的确是已经死了。”莫非回答道,语气平淡,仿佛他口中的那个人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小猫小狗而已。
“你先别忙着害怕,让我把话说完。”看到林洛因为自己的话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莫非微微皱了皱眉,说道。
“你应该知道,人类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在地球上了,而生老病死,更是人类无法逃避的自然法则。这四个字在远古时期,更是如此。”因为那时候的人类,各种科技都远远比不上现在,自然无法很好的保障他们自己的生命。
“那时候人类的数量当然比不上现在,但是也是每天有人死去有人出生的。”
“对于生者,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而对于死者,活着的人也只是就地掩埋而已。”
“有一天,一个年轻人患了感冒,这在现代连病都不算,但是在那个时候,却也是属于绝症的,运气好的人可以挺过来,而运气不好的人,就只能无奈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很不幸的是,这个年轻人属于后者。”
“就在人们要将他的尸体掩埋的时候,他却突然活了过来。”听到这里,林洛也不由变得紧张起来,莫非讲的故事可以说很老套,但并不代表林洛会认为那是假的,现在也没有任何的理由来支撑他有这样的想法。
“然后呢?”看着莫非停了下来,林洛急忙问道。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但既然人活了,也没有人太过于追究这件事。”“只是很快的大家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最先发现问题的是年轻人的妻子,她感觉自从年轻人‘死而复生’后,他的体温就很低,一开始她只是认为是年轻人大病初愈的所在,但后来她也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自己的丈夫完全痊愈了,但他的体温依然冷得吓人。”
“此外,年轻人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自从自己‘活’过来之后,身体的各项机能仿佛停止了一般,自己不会再出汗,也不用上厕所,甚至不需要呼吸,这种种现象让他觉得无比恐惧,因为死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他却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异常,毕竟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他也怕大家知道后把他当作魔鬼进而连累到自己的亲人。”
“你说的这些,都是一个故事,对吧?”林洛问道,自己的潜意识告诉他应该相信莫非说的这个“故事”,但理智却又在嘲笑这一切,毕竟莫非说的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天方夜谭了。
“我知道你不信。”早已料到林洛的反应,莫非没有丝毫的意外。
林洛再次吓了一跳,之前他距离莫非有怎么也有五步远,但是莫非却在一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还不待林洛做出什么反应,他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瞬间,林洛吓得面无血色,被莫非抓住的那只手用力地往回收,另外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头,闭着眼睛,双腿在地上不断地乱跳,尖声叫道。
“你感受一下,我有什么不同!”莫非一声低喝,将林洛的所有动作暂停。说来也奇怪,这只是一声普通的喊喝,但却像是打在林洛灵魂上一般,让他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嘶~”冷静下来后,林洛下意识地就要从莫非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因为从莫非手上,他只能有一种感受,就是冰冷。而这一次莫非也阻止他。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林洛不解地看着莫非。“你是说,你就是那个年轻人?”
不怪林洛反应迟钝,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有些不正常。
莫非差点没被林洛的话呛到,急忙咳了咳,有些没好气地看着林洛。
“我当然不是他,但我和他的情况是一样的。”看着林洛,莫非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洛再一次睁大了眼睛,他当然能知道莫非没有说出来的话——莫非和那个年轻人一样,而自己又和莫非的情况一样,那是不是就是说,自己也和那个年轻人一样,“死而复生”了呢?
“你终于明白了。”看到林洛的表情,莫非也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没见他怎么动,整个人向后滑去,和林洛的距离再次保持在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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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能相信。”此刻林洛的手上多了一个伤口,那是他利用柱子的边缘划出来的,看着没有血液流出的伤口,林洛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是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少年,要不是莫非给他展示的以及他自己的情况也的确如此,他甚至会认为莫非就是一个脑残的神棍,而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但是这就是事实。”莫非来到林洛身后,探头看了看林洛的手臂,轻笑道。
“后来呢?后来那个年轻人又发生了什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林洛转身,看着莫非,语气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