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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华回了叶家，便吩咐司琴，“昨天上车那位，是我以前贴身伺候的丫鬟，后来犯了事被姑祖母卖掉了，可她现在过得非常不好，想重新奔投我们叶家，但你也知道，姑祖母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能再更改，我已经劝她回去了。你捡几件穿旧了的衣裳给她，回头我再给你做新的。”说着又拿些许碎银子，“帮我把这个也带给她。”
司琴听得连连点头，“姑娘的心肠真好。奴婢定帮着姑娘将这件事办妥了，请姑娘放心。”
但她去了叶锦华所说的庄子上，才打听到如画已经更名为如花，早几个月之前就不见了。
对方花银子买了人，得知司琴见过，自是免不了一番询问，司琴忙将叶锦华交待的话一字不漏地学舌了一番。
那家人免不了又将叶锦华夸了一通，并且满怀希望地去城里找人，找了几天什么也没找着，只得回去了。
“那女人一心想逃，又怎会留在城里让我们找？反正这银子比当初买她的还多一些，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再买一个就是了。”一家人互相安慰道。
杜嬷嬷虽然将人卖了，但考虑到这两位毕竟伺候过叶家的姑娘，便去官府把奴籍给消了，像征性地问买她们的人收了二两银子罢了。
司琴去过如画的家，又去了如诗家，又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买如诗的人对如画还不错，送走司琴就将钱直接交了如诗，“既然是给你的，你就自己做着当零花钱吧。”
如诗道了谢，便收下了。
心中暗道：我伺候了叶三姑娘好几年，从来没得过赏，姑娘怎么现在特意又给我送赏银来？又想到如画的失踪
不禁暗暗白了脸，当夜就揣着银子离开了丈夫，离开了泉州。
司琴回去交差事的时候，叶锦华得知如画没去，不免伤心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她居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但毕竟主仆一场，你再帮我过去看看，若是她回去了，就代我劝劝她，好好过日子吧。”
当日发生的司琴虽然没亲眼看到，但府里众人却皆告诉她是两个丫鬟不对在先，现在叶锦华却这般关心那二人，“奴婢再也没见过比三姑娘心肠更好的人了。”
遇到这样的主子，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司琴去了那农家，不仅没看到如画，连如诗也不见了，只得将叶锦华的打算和两家说了。
那农户叹道：“有这样的主子，也算是她们的福气了，只怪这她们不成气，辜负了叶三姑娘。”
第156章 沈辉
“真真儿这孩子心倒是挺细的。”安国夫人笑着向叶尚武说道，“你看看这帐本，记得多清晰明了，这孩子平时不吭声，倒是个非常明白的人。”她堂堂一个国夫人，自然不愿意和杨淑仪那等妇人计较，但杨淑仪的人若是做错了事，她也很乐意将人给换下来。
叶尚武打开帐本翻了几页，“果然不错。之前你说让她管家，我还怕她年纪小，降服不了众人。”没想到叶锦辉走马上任就把厨房里的管事给换了，这个位置算是叶家内宅油水最丰厚的地方了，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让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和你年轻的时候倒是有点像。”
安国夫人：“我那是凭着一股憨劲往前闯，她却凭的是计谋。我准备把外院的一些事也交与她。”
叶尚武瞪眼，“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想撒手不管了不成？”若是这般，她就又有可能离开故土，年轻的时候也罢了，现在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曾成亲，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安国夫人忙道：“我不是想走，不过是觉得老大他们几个志向都不在这些地方，但那些事务没人打理却不成，我现在能管着，可又能管多久呢？”
叶老爷子摇头：“可女孩子毕竟是要嫁人的。”叶锦辉管上三五载，嫁了人，又要重新找人了。
“到那时候，阿宽已经长大了，有了这几年的磨砺也够独挡一面了。”安国夫人胸有成竹地说道，“现在虽有楚璃帮着，但楚家和咱们毕竟非亲非故，万一他有事离开，咱们怎么办？”
叶老爷子不得不承认安国夫人说得很有道理，不得不笑道：“这些事本就是你在管，你找的人，就算是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不如依我说，这内宅就给阿月，让真真儿负责外面。反正只是出谋划策，跑腿的事自有那些管事和阿宽去做。”
安国夫人满意地点头，“你同意就行，具体怎么跟她说，还是我来吧。”
在叶老爷子看来，这根本不算个事，爽快地应了。
安国夫人却想着叶锦辉自来主意极多，并不能像对待普通的孩子那般对待，若是她不愿意，说不定效果还会适得其反。
她徉装无事一般将叶锦辉叫到了正房，“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你做事还比较认真负责，准备给你一些奖励。”
眼见自己的辛苦得到了长辈的承认，也叶锦辉也很高兴，却道：“身为叶家的一份子，我们姐妹又怎能看着您一个人劳累而自己坐享其成？”
安国夫人十分欣慰，“我这两年，渐渐地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可见是真的老了！”
叶锦辉忙道：“您要觉得劳累，不防将手里的事先放一放，歇息一段时间再说。”
在她看来，事情一旦走上正轨，便可交与各处负责的管事负责，而做为主事人的安国夫人便可以稍稍轻松一下。
“我是想放一放，但你也知道，你祖父这些年都忙着卫所的事，自家的事不过是将就着，不然你们那次到杭州也不会出那么多事了。”安国夫人说道，“那帮人，本就是亡命之徒居多，不能像管家生奴才那般去管。从你父亲到你四叔，都没有习武的天份，不过是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不然你祖父也不会这么执着让你习武。”
一说到习武，叶锦辉难免有些心虚，她对琴棋书画的兴趣比习武大多了，又想着学医，还想着赚钱，还要日常应酬，时间很明显有些不够用。
倒是没想到，姑祖母也希望她习武。
安国夫人一看叶锦辉的神色，如何不知她内心的想法？
“不过现在好了，你李家表哥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虽然跟在楚四公子身边，但是若要学成只怕还要好几年，但楚公子却不可能一直呆在闽地，不如你先帮衬他一二。”
李志宽天赋在好，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和叶家又隔了一层，楚璃愿意带他，也不过是面子情。但叶锦辉就不一样了，从血缘上讲，楚璃是叶锦辉的娘舅，就算楚璃有藏私的打算，必定不会对叶锦辉藏私。
并且，诸多证据显示，这位楚四公子并不是不关心叶锦辉。
叶锦辉却傻了眼。
安国夫人居然想着让她跟楚璃学东西？
可她又非常明白，安国夫人非常强势，现在商量着跟她说这个问题，不过是对方高兴罢了，若她不同意安国夫人也多的是办法让她同意，到那时她势必会在安国夫人心中落下一个不好的印像。
“多谢姑祖母，这样我岂不是可以经常去杭州了？”凡事必须多往好的地方想，不然活得会很累。
反正楚璃不可能一直呆在闽地，就算他呆在闽地，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做，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别得罪了他，等过个一两年之后他离开了闽地，也就好了。
到时候她穿上男装，一样可以天地任我遨游，就不必像上一世一样，死守着着高墙上面的一角天空而虚度余生了。
叶锦辉这样一想，心情竟无端地好了许多，“多谢姑祖母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好差事。”
安国夫人满意地点头，“但，还有一样，你不能用叶家大姑娘的身份在外面做生意。”
叶锦辉忙道：“这是自然，侄孙女已经想好了，若要在人前亮相，我便是江南沈氏的公子沈辉。”
叶大太太不是怨恨她么？她偏要用“沈”这个姓。
安国夫人便递了一串钥匙给她，笑道：“若是如此，我那套别院就借给‘沈公子’用吧。”
叶锦辉童心大盛：“如此，晚辈多谢前辈成全。请问前辈如何称呼？”
安国夫人听得这话，便似又回到青春年少行走江湖的时光，竟笑了起来：“江湖给我送了个绰号，称‘美髯公’。”说着又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找些好玩的东西来。”
等安国夫人再出来，手里便多了个檀木小箱子。
叶锦辉忙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张极薄的面具。
其中有一张居然还有长长的胡子在上面，想必就是美髯公了。
确实是好东西！
第157章 被捉
安国夫人却交待她，“这面具可大可小，若想和脸型相契合，必得先在清水里泡上两个时辰，用完之后须得取下来清理好，晾干了再放起来。”
叶锦辉高兴地道谢，也不用丫鬟帮忙，自己将东西抱了回去，照着安国夫人说的办法将面具泡了，晚间的时候迫不及待在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个青葱般的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俊眼修眉的少年。
这下好了，就算是楚璃也不肯定认不出她了！
安国夫人比她预想的还要周到，直接送了两名十二三岁的少年给她，“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为了掩人耳目，桂枝和茯苓你出府的时候就不要带了，我会另外派两名侍女给你。”
叶锦辉亲眼看过安国夫人的侍女如何收拾高吉胜的家丁的，心里越发高兴，“有了姑祖母给的这四个人，我走遍天下也不怕了。”
叶锦辉摇身一变，一下子变成了江南富家公子沈辉，当晚就兴致勃勃地住进了安国夫人的别院，亲自写了块门匾——“永辉小筑”。
安国夫人亲自给鸣翠居的姑娘们发了话，“真真儿最近会帮我办点事情，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切不可说漏嘴。”
但叶锦辉也不会长时间不回家，总是隔三差五的回去一回，反正江南富公子沈辉是来闽地游山玩水，顺便学做生意的行踪不定，叶锦辉每每只要大摇大摆地带着下人在人多的时候回来几次即可，寻常人家若是有了请贴，也会和叶家的姑娘们一起出面应酬。
或者是前世做叶锦辉做得太憋屈，一换成沈辉她只觉得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畅惬意，“公子我需要好好的休养几天，你们注意着叶家楼船的消息，李公子一回来就拿了我的名贴过去，跟他约好见面的时间。”
照安国夫人的意思，本是让叶锦辉马上接手生意的，但叶锦辉却想先用沈辉的身份暗地里先观察一番，“若是我能用沈辉的身份跟表哥他们合作，倒是更妥当一些。”
不然沈辉这个身份就是个摆设，总有说漏嘴的时候。
安国夫人略一想，也就同意了。
反正现在楼船那边一直正常，短期之不会出任何问题，她用叶锦辉不过是未雨绸缪的意思，也就不在乎早一天晚一天了。
就算叶锦辉不学无术，反正只要她挂着管楼船的名号，楚璃便不好做出不利于叶家的事来。安国夫人这个主意，更主要的是让李志宽早日熟悉状况，能独挡一面。
叶锦辉自然不知安国夫人的想法，每天顶着沈辉的名字斗鸡走狗，玩得不亦乐乎。
本以为李志宽会在外面呆久一些，没想到还没到腊月，下人便禀告叶锦辉，说李志宽回来了，听说沈辉有兴趣找他做生意，便约了她三日后在醉仙楼见面。
“他不是才回来，总要走亲访友接风洗尘的吧？怎么这么快就约了我？”叶锦辉抱怨道。
小厮忙躬身道：“李公子扬言一定要在及冠前还完欠下的债，接风洗尘自然要往后推一推。”
李志宽回来必定要去鸣翠居，为避免穿帮，叶锦辉觉得自己须得先回去一趟。
可她现在是沈辉，一个十多岁的富家公子，客居的地方自然不能有女装，只能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从永辉小筑翻墙回叶家。
这么一想，叶锦辉便早早地歇下了，等到夜半悉悉索索地爬起来穿了衣服，悄悄地开始攀爬叶家后花园的院墙。
但永辉小筑的墙只有半人高，很轻易地就过去了，叶家老宅则不然，这是真正的高门大户，院墙的基座是石砌，上面是青色的方砖，足足有两个叶锦辉那般高。
叶锦辉虽然习过武，但想一下子跃上叶家的院墙还有些难度，幸好她早有准备，先准备了攀墙的钩子和绳子。
月光十分皎洁，一切都很顺利。
可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大冬天的，等她从院墙上往鸣翠居里面跳的那一刹那，忽然被人像提菜那般给提了起来。
叶锦辉本能地想大声呼救，耳边却传来对方低沉的闷笑声，“你敢喊出来，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
自己现在可是在装沈辉，若是被送到官府，岂不是人人都会知道，有男人出现在叶家姑娘的院子里的事情？
叶锦辉直觉地闭了嘴。
那人已经带着她，几个起落出了叶家，叶锦辉终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抓到她的这个人，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似乎就是——楚璃！
大冬天的晚上，楚璃跑到叶家内宅来干什么？
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倒是喜欢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楚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叶锦辉正在暗自腹诽，不防对方已经将她给丢在了地上，叶锦辉没有任何防备，差一点啃了一嘴土。
好在又被抓了起来，直接丢到了一张大大的椅子上。
叶锦辉提着的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却感觉到有人在对面，抬头不期看到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头正好奇地盯着自己，正在疑惑，那老头却站了起来，蹲到了她的旁边，“这小子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叶锦辉的脸。
叶锦辉忙把脸往一边偏，心里暗暗叫苦，又不敢开口，一开口就算这老头听不出来，楚璃肯定能听出来。
她并不怕楚璃听出来，但却想借机查探他为什么会半夜三更的去叶家内宅，难道也是和楚瑭一样，为了那藏宝图吗？
若真是这般，自己一定要早下手除了这个后患！
“那是面具，仔细上面有毒。”果然是楚璃的声音。
老者忙将手缩了回去，语气却十分得意，“难怪我觉得眼熟，肯定是这娃娃跟踪过我，求过我收他为徒。”
这老头爱到处收徒的习惯果然没改！
“那您何不直接收了他？”楚璃漫不经心地笑道。
“这根骨，上佳，不练武可惜了。”老者啧啧有声。
叶锦辉听得只想翻白眼，他不会是见了谁都这么说吧？
却听楚璃道：“那就快让他拜师吧，若是不肯，咱们现在就可以把他送到衙门！”
真真是贼喊捉贼。
叶锦辉又好气又好笑，猛然又惊醒过来，难道我哪里出了破绽，被楚璃给认出来了？
第158章 害怕
若不是认出自己，楚璃绝对不可能怂恿这老者收下自己。
但这老者却显然很听楚璃的话，闻言一下子笑了，“我等那女娃娃许久，偏一直没等到，你这个又戴着面具，看这资质倒是有些像，难怪我觉得眼熟！莫不是他就是那个女娃娃？”
这面具本是叶锦辉最大的倚仗，没想到三言两语就被这二人给揭穿了。
可她又不想拜这个怪老头为师，更不想被送到官府，索性来了个先发制人，“不错，我就是叶家大姑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