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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出手,刚想劝他有点毅力时,突然发现在铁网的有一角,居然破了个大洞,我惊了一下,道:“你弄的?”
“狗洞。”闷油瓶说完,就钻了过去。
算了,狗洞和盗洞,其实差不了多少。我连忙跟在他后面钻过去,狗场中央的位置,全都被铁皮房保温起来,那铁雷张给上面办事,必定是心绪不定,等着刘麻子等人复命,而我和闷油瓶在外面等了一下午,也没有任何人外出,那么也就是说,铁雷张还在狗场里,很可能就是这些铁皮房的中央位置。
我没多说,进去后便弓着身体,靠着铁皮房一路往中央地带而去,一路上时不时可以听到从铁皮房里传出的声音,有赌博的,有喝酒的,甚至还有在床上做运动的,可以看出,这地方人不少,估计这次截我的命是件大事,铁雷张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将大部分人都调过来了。
我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怎么?如此殊荣,恐怕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闷油瓶耳力极佳,偶尔有狗场的‘工作人员’巡逻,他也能很快发现,极快的隐秘起来,很快,我们穿越了外围的铁皮房。一动黑色的别墅建筑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栋别墅修建的很低调,从外表看不出多精美,但灯火通明,角落的地方,肉眼都可以看到很多摄像头,我们避开那些地方,从别墅后面翻了上去,在闷油瓶的帮助下,如同小偷一般,爬上了其中一扇窗户。
透过窗户看过去,这是一间书房,灯打开着,没有人,我才冒了个头,正打算推窗进去,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接着,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踱步进来,穿着白色的唐装,竖着寸头,显得很悠闲,他一进门,目光顿时和我对上了,霎时间就一个踉跄,失声喝道:“谁!”
我估计,任谁看到窗户上出现一颗人头都不会镇定自若。这人我认识,就是铁雷张,虽然之前想不起来,但一看到本人,还是有些映像。
我笑了笑,推开窗户,翻身进去,道:“张叔叔,你忘记我了吗?”
第六章 (上)
那人怔住了,警惕的看着我和闷油瓶,戌时,他大概反应过来,略显浑浊的目光望向我,声音有些嘶哑,道:“是吴邪?”
他的眼神与声音,不像一个黑道枭雄,到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语调不紧不慢,让人察觉不出丝毫波动。
我没想到他会一下子认出我,不由有些惊讶,没等我开口,他继续道:“一转眼长这么大了,咳咳……我当年第一次抱你的时候,才这么高……”他一边咳,一边比了个高度,似乎没有叫人的打算。
紧接着,他反手关上了房门,走到书桌旁坐下,随即冲我和闷油瓶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自己落座。不仅是我,连闷油瓶神情都变了,眉头皱了一下。
这人的表现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自己下令暗杀的人,如今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里,即便第一反应不是叫人来捉拿,也应该是水火不容,像这种平和的如同走亲戚似的场面,连我都有些懵了。
这人究竟打什么算盘?
我和闷油瓶没动。
铁雷张咳嗽了一声,径自泡起了茶,有模有样的。
在我模糊的记忆中,铁雷张是个高大而嚣张的人,据说他祖上是铁匠,擅长打造兵器,新中国成立后,冷兵器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一家人靠做些剪刀、菜刀过活,铁雷张得了父辈真传,会打造铁器,据说还能制作一种类似散弹的暗器,因此才有了铁雷张的外号。
但此刻,我却无法将眼前的人和铁雷张联系在一起。
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人很稳当,一直平心静气的泡茶,这种平和感,让人觉得很不安,因为我深知眼前的人想杀我,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
而且这个人是个枭雄,枭雄的意思就是心狠手辣,这样平和的外表,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老头在耍花招。
我心中警铃大作,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便打断铁雷张:“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铁雷张笑了笑,泡茶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现在不就见到了吗……要做成一件事情,只要你真的想完成它,就一定能办到。”
我有些想骂娘,心说,我来这儿,不是听你开教育会的,当即也不周旋,转身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道:“您是道上的老前辈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这房间里,就我们三个人,我们如果要取你的命轻而易举,不过……我不要你的命。”
“那要什么?”他停下动作。
我道:“买我命的那个人……是谁?”
他沉默了一下,叹气道:“亏你是吴三省的侄子,谁想要你的命,难道你不知道?就算你知道,那又怎么样?”顿了顿,他道:“你能找到我这里来,也算有些本事,究竟是哪个势力想要你的命,估计你比我更清楚,我只不过是替人办事儿,你能问出什么?”
他说的是事实,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我非常清楚,但另我迷惑的是,它为什么要对我下手?难道还是因为雅布达的事情?因为路人甲的行动失败了?
那我现在的境地,算不算是自找的?
一想到路人甲,我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二叔,离两个月的约定还有九天,二叔依旧没有消息,连老雷也放下盘口的事情,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它却按耐不住,想要我的命。
如果是它,我相信,它可以有很多种方法置我于死地,甚至让我们吴家永不翻身,但现在,它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一种很不入流的手段,让黑道势力暗杀,并且目标是我,没有累及我的家人。
这件事情很不正常,它不可能善心大发,同样,也不可能是因为路人甲的计划成功了。
想来想去,唯一可以解释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路人甲的计划出现变故了。这个变故,使得它不再对吴家斩尽杀绝,但却要杀了我?
我整颗心都凉了下来,为什么要杀我?我是挖了它家祖坟还是强奸了它媳妇?
“我和你三叔有过一段交情,如非必要,我也不会对你这小辈下手。”他食指敲击着桌面,继续道:“看在吴三省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立刻离开,否则,我就要向上面交差了。”
他所说的向上面交差,自然是杀了我交差,但事情到了这一步,让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实在是让人不甘心。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原因,即便我现在安全走出去,出了门,照样要面对其它的暗杀,如果它真的想要我的命,那么就绝不止这一次。
看铁雷张现在的态度,他显然也不想接手杀我这种烂摊子,估计也是被威逼,不得不从。想到此处,我放缓了语气,尽量显得真诚,对铁雷张道:“张叔,你也说了,和我三叔是老交情,我不想难为你,也希望你不要难为我。我只想跟你确认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并不会让你很难做,确认完了我就离开。”
铁雷张没开口,但也没拒绝。
我整了整思绪,道:“第一个问题,有势力要买我的命,它为什么会找上你?”
“那个人的势力很大,这片地头上,谁有能力暗杀你,他很清楚,所以就找上我了。”铁雷张回答了。我心中定了定,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他让你杀人,是用什么理由?”
“不需要理由,干我们这一行,只是拿钱办事。”铁雷张叹了口气,问道:“第三个问题是什么?”
“张叔,据我所知,你没有从中得到一分钱吧?”我道。
铁雷张脸色一变,随即沉了下去,道:“谁告诉你的?”我听到他的第二个回答,已经知道他在说假话,根据矮个子黄鼠狼交待,买我命那个人,应该是与铁雷张认识的,并且在商讨杀人的时候,还曾经发生过争执。
由此可以证明,铁雷张当时确实不想杀我,但最后或许是迫于威压,或许是其它原因,他还是答应了,但绝对不像他自己所说,是拿钱办事。
我道:“张叔,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重新回答我,我知道现在是在你的地盘上,到处都是你的人,但如果这次我问不出想要的东西,我绝对不会离开,哪怕跟你同归于尽。”
铁雷张脸色一变,目光闪烁半晌,突然冲上前,举起拳头朝我扑过来,他速度极快,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因此就晚了一步,一下子被他扑倒在地,后背撞上地板,痛得一阵发懵。
我暗骂,这挨千刀的闷油瓶,斗里的机灵劲儿到哪里去了,明明就站在我身后,居然也不帮一下忙。
我一倒地,立刻就在挣扎起来,一边护住胸口的位置,一边想将人压回去,就在这时,铁雷张突然低喝道:“这里有监控。”
我愣了一下,挣扎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铁雷张压在我身上,目光盯着窗户的位置,指了指窗户外面,随后又指了指墙角,道:“去那里说。”
我猛的一个激灵,顿时反应过来,失声道:“你被人监视了?”
铁雷张神情晦涩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想也知道监视铁雷张的是哪一帮人,那现在,我和闷油瓶岂不是早已经暴露在监控之下?
铁雷张开始往墙角的地方爬,闷油瓶不知何时也蹲到了地上,我跟着铁雷张身后往墙角爬,监控是以窗户为媒介进行的,由于窗户的高度问题,使得窗户下方的一处,形成了一片无法监控的死三角,而此刻,我们正朝那个死三角爬过去。
铁雷张故意做出跟我谈翻了的举动,上前揍人,实际上却是为了避开窗口的监控,我心里惊了一下,觉得一阵后怕,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
看着在我前面爬行的铁雷张,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格尔木疗养院那一幕,那个和我一模一样在地下爬行的人,我曾经怀疑过,这份磁带既然是文锦寄的,那么会不会是为了引我出洞,所以特意利用现代科技,制作了一些假的信息,但后来我也查过那份磁带,证明,那确实是真的。
至今为止,我都无法确定,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真的,还是只带了一副如同三叔一样的人皮面具。
很快,我们爬到了窗户下得死角,这时,铁雷张才道:“跟吴三省一个德性,倔的要命。”
我看他态度转变这么快,知道有门,立刻道:“张叔,我先前误会你了。”
铁雷张摆摆手,道:“你不相信我也很正常,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虽然我们这一行,都是做刀口上的行当,但行走江湖,义气为先,我当年认识你三叔那会儿,还是个刚笼的嫩仔,你三叔没少救过我。”我一听,虽然也不知真假,但显然,铁雷张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我没打断他,点了点头。
铁雷张叹了口长气,声音嘶哑:“年轻时候,都想着扬名立万,现在老了,却发现也就那么回事。你三叔回来了吗?”吴三省死的消息,一直没有公开,对外只宣称失踪,但倒斗的人都知道,在斗里失踪,十有**都是死在机关和粽子手上了。
铁雷张不可能不明白,但他还是问了,显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我能说出一个比较好的答案,比如三叔无恙。我有些感动,心道,三叔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朋友,居然都没有透露一声,真是太不厚道了。
“还没有。”我道。
三叔的死讯,我不打算公布,一个失踪的人,比一个死人,要更有悬念,或许潜意识里,这也是一种自我欺骗,在所有人都认为三叔只是失踪时,我也可以顺理成章当他是失踪了。
或许……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甚至我曾经自我麻痹般的想过,那个人俑棺里的禁婆,压根不是三叔,或许只是一个扒了三叔衣服的禁婆,而真正的三叔,或许正在哪个地方,寻找克制尸化的方法。
我想了很久,想的越多,记忆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就更加清晰,最后将我一切的幻想都击碎了。
铁雷张沉默了一下,又叹了口长气,道:“我跟你三叔认识的时候,你都还在喝奶,可惜了……可惜了。”他没说可惜什么,但片刻后,他就振奋精神,挺直脊背,又恢复成了枭雄铁雷张,他道:“时间紧迫,我们就长话短说。”
二十年前,飞虎帮还只是一个小帮派,后来飞虎帮的老大‘黑老虎’找到了一位靠山,从此就崛起了,这位靠山,隶属于一个更大的势力,变相的说,整个飞虎帮,实际上就是那个势力暗地里的走狗。
第六章 (下)
铁雷张年轻时倒斗,练出一身横胆,但倒斗这一行太刺激,用他的话来说,他这辈子,不怕砍活人,但就怕砍粽子,这一点上,我和他恰好相反,我现在看到普通粽子都能直接上去踹一脚,但让我去砍活人,我却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后来,铁雷张转行当起了小混混,收保护费,抢劫什么的,自然而然的就加入了飞虎帮,从一个小弟,坐到如今元老的地位。
用铁雷张的话说,地位越高,就知道的越多,这些秘密,都是应该带进土里,一辈子都不能说的事,也就是因为有些这些秘密,他开始担心,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但这一天一直没有到来。我三叔在斗里救过他很多次,因此与我三叔关系非常好,但他转行后,地位渐高,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为了不互相耽误,两人的来往开始减少,除了我爷爷大寿那一次,几乎再也没见过面。
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直到一个月前,黑老虎派下了一个任务。
我愣了愣,心道,一个月前?怎么会扯那么远?
铁雷张大约看出了我的心思,示意我稍安勿急。
他接着讲了下去,由于时间仓促,随时都可能有它的人过来,因此铁雷张讲的很精简。
就在一个月前,黑老虎下达了命令,就是派人去监视吴家祖宅,当时铁雷张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黑老虎怎么会突然对吴家下手?
随即他很敏感的意识到,或许这不是黑老虎的意思,而是靠山的意思。但他跟三叔已经多年不来往,二叔又失踪,那时候我也正在雅布达,他一时也无法报信,只能安排手下躲在吴家祖宅附近。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不仅是监视吴家祖宅有没有人进出,更重要的是要寻找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上面根本就没有明说,只说了一句棱模两可的话:那东西很特别,只要看到了,就会明白。
简单的理解就是,只要是不寻常的东西,都带回去。
他们在祖宅附近监视了好几天,确定祖宅没有人之后,准备第二天晚上对祖宅进行了一次搜索,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我和闷油瓶却去了。
他说到这儿,我整个人都惊了一下,脑海中顿时连起了一条线,难道那个将我和闷油瓶关在地下室的,就是铁雷张?二叔留下的黑匣子,现在落到了谁手里?
我顿时无法淡定了,下意识的拽住了铁雷张的衣领,此刻,去追究是谁把我和闷油瓶关起来,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道:“东西呢?”
“交上去了。”铁雷张拍了拍我的手,道:“本来我那天是想放水,但我没想到,我的周围也有上面安排下来的奸细,而且他们似乎是经过特种训练的,反应速度什么的,简直就不像是人,我放水没有成功,只能回了总部,后来……我曾经偷偷派人会祖宅去查过,不过那时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