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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彦超朝同伴们使个眼色,那意思:宁可任务失败,也别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
那边史匡威一报诗号,谭枫面色就不禁一沉,微露苦笑:“史将军果然要秤量谭某吗?”郭崇礼冷然一笑:“莫非谭庄主怕了?那也没关系,只要跪下给史将军磕三个头,自可免此一战。话说在前头,你接下三拳,或者磕头认输,咱家便放你你家人一条活路。嘿嘿,还真以为能逃得出去吗?”
谭枫闻言,脸色大变:“使帅,草民妻儿与此事无关”
“若真谋反,要诛七族,怎么能说无关呢?想他们没事也很简单,你就准备接史将军的刚拳吧。”说着话,郭崇礼后退几步,特意让出来一片空场。
史匡威不再废话,一矮身摆个弓箭步,就把一双拳头给举起来了。张禄见这人比唐丽语还高半头、壮上两圈,双拳几如手球般大,一亮姿势,全身都似有热气蒸腾,竟使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不禁暗中为谭枫捏了一把冷汗。
谭枫无奈之下,亦只得应战,当下牢扎马步,双掌交叉,掌心向外,竖在面前,摆出了严密的防御姿态。史匡威猛地大叫道:“第一拳!”右拳挟着劲风,势若奔雷,就直向谭枫当胸擂去。
张禄仅仅旁观,亦感觉劲风扑面而来,恍惚间天地之威全都凝聚在了史匡威那硕大的拳头之上。他觉得要是自己面对如此一拳,恐怕根本来不及躲避,就直接被击碎了肋骨,洞穿了胸臆这还只是脑海中模拟的结果,真要是直接面对,估计此拳威力更要大上一倍还不止!
谭枫长吸一口气,把全身真气都转移到双臂、两掌上,略略向下一沉,正好拦住史匡威的拳头。只听一声闷响,老庄主双目圆睁,胡须奓起,牙关咬得“咯吱”作声,交叉胸前的手臂挨着拳头,猛地朝内一缩,但是才触及,就又奋力反弹出去就这么一收一放之间,已将对方拳力卸去三成,但还是忍不住左腿一挫,后退了半步。
史匡威一拳未能建功,当即回收,腰胯一拧,左拳便又迅猛打出“第二拳!”张禄就觉得整个天地都以此拳为中心,在向内塌缩,仿佛史匡威搬运了万物之力,凝聚在这一拳之上似的。又是“嘭”的闷响,谭枫再退半步,面孔瞬间涨得通红,如要滴出血来一般。
史匡威二拳无效,只是略略回收,同时右拳又圈了回来,双拳拳心相对,并合在了一处,如同一柄巨大的攻城棰一般,三度向谭枫面门擂下“第三拳!”谭枫双膝已在微微颤抖,竭力凝聚真气不散,双臂仍然交叉,但是改掌为拳,拳心翻向内侧,打算再硬接对方这第三招。
张禄心说妥了,老头儿确实不凡,别说自己了,就算黎彦超他们,面对如此刚猛的拳法,最多能接一招,第二招就要骨头散架,但老头儿已经连扛两拳啦。除非对方前两拳没出全力,第三拳更要强上一倍力气,否则顶多气血翻涌一阵,多退个一两步,肯定能够接得下来至于会不会留下暗伤,自己就瞧不明白喽。
史匡威这三拳全无花巧,只是中宫直进,纯粹以力破巧,尤其第三拳集合双拳之力,其势更是骇人但是俩拳头搁一块儿,并不代表威力能够倍增啊,强上个三五成的顶天了吧。
然而在张禄的观感中,这一拳不再吸引天地万物,相反,倒似万物都被此拳所排斥一般,快速地在向外界膨胀或许换个说法更明确,那简直不是拳,而是颗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将周边一切炸成灰烬!
而且眼见得双拳就要接触到谭枫,突然间竟又分开,并且五指暴张,仿佛环抱着一个篮球大小的气团一般。这气团直撞上谭枫双臂,瞬间便即爆裂开来,声音不再沉闷,却如同惊雷炸响“轰”的一声,谭枫竟然倒飞出一丈多远,脊背狠狠地撞上了砖墙,整间正堂都因此而开始摇晃。
老头儿紧咬牙关,终于还是双足落地,但随即脸色一青,张嘴吐出一口血来。苏瑾大惊,赶紧扑上去扶住他,谭枫双目圆睁,紧盯着史匡威“这、这是拳王的传承!”
张禄心中疑惑,转过头去望一眼同伴,就见黎彦超等人也各面面相觑。风赫然低声道:“此世也有拳王?”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宦官是不会投敌的
“拳王”两个字,听着貌似平常,其实非常出格。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道世界以力为尊,谁不想搏个天下第一,然后挂个威风凜凜、当世无双的名号到处炫耀呢?但是你可以叫“第一”,甚至称神称圣,但是不能称王王侯将相,那得朝廷敕封啊,普通武人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挂此尊号?
所以张禄在天垣世界阅读前人笔记的时候,没见着什么“剑王”、“刀王”、“枪王”,光见过一个“拳王”,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因为这人根本不是王啊,而且来历诡奇莫测,露面次数也不多。但相关他的几次记录,都是三拳之内,便捶倒了当时数一数二的无人境的强者,然后扬长而去,下落不明。
历代笔记中记录着强者无数,也包括很多最终得以破境飞升的,往往细数生平,但只有这个拳王始终神龙见首而不见尾。他曾经问过黎剑池,黎剑池只是笑笑说:“传说罢了,我不信世上真有这般强人前人笔记不可尽信,瞎编乱造的也不在少数啊。”
天垣世界和钧天世界都属封建帝制,所以其理可通,就不应该出什么“拳王”名号。但是谭枫今天竟然提到了“拳王的传承”难道也跟我们那儿似的,有这么一段古老的传说,传说中有这么一个超猛的强人?
四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儿吧既有趣,又挺诡异。就在此时,但听史匡威“嘿嘿”一笑:“谭庄主好眼力,不错,某家这一招,正是北斗刚掌波!”
黎彦超他们对这句话都没啥反应,张禄脸上肌肉却不禁猛的一抽好熟的名字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合吧
谭枫面如死灰,浑身颤抖,难以抑制“老夫认栽了史将军竟然得到了拳王传承,学会了北斗刚掌波,老夫恭喜你了。”长喘一口气,望向郭崇礼:“草民全家性命,都任由使帅处置,只求使帅放过在场这些武林同道,他们并无罪过,只是受草民之邀而来”
郭崇礼得意洋洋地迈前两步,踮脚伸手,在史匡威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嘉慰史匡威赶紧弯下腰去,倒退到这宦官身后然后冷冷一笑:“首恶要问,协从也不能轻易宽放。不过嘛,咱家向来仁慈,让他们一个一个来,谁能接下这些朝廷军将的拳脚兵刃,咱家就放他家人全生。”伸手一指孤鸿道人:“你先来?”
张禄刚才在心里大致统计过了,此刻还留在枫晚山庄的二三十名江湖豪客,昨晚唐丽语向自己介绍过,值得注意的,还剩下正好一掌之数。其中谭枫、孤鸿道人入了无我境,苏瑾和其余两人都是窥奥,估计比自己强点儿有限,比黎彦超他们或许还有所不及。加上自己这四个穿越者,想打赢是千难万难,想破围而走,或许倒还有一线生机。
因为别瞧郭崇礼带来了十多名军将,从步伐、呼吸来判断,真正能打的也只有史匡威和另一名佩剑的将领。郭崇礼本人也身有武功,但未必比自己强,其余军将更等而下之除非隐藏着什么连自己不,连黎彦超他们都看不穿的大高手。要是谭枫能够绊住史匡威,孤鸿道人能够绊住那名佩剑将领,自己要想杀出重围,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混战尚有生机,可谁想对方竟然逐一挑战,史匡威先三拳把谭枫给打残了就算承认任务失败,那也得能够杀得出去,逃到无人处,玄奇界才会回收己方这四个穿越者啊。逐一跟他们斗?先不说郭崇礼只“放他家人全生”,未必肯宽纵在场之人,他要直接派史匡威一拳拳打过来,还有谁能够接得住?!
四人目光交错黎彦超沉稳点头,风赫然紧咬牙关,唐丽语双眉一轩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张禄雅善察言观色,倒是立刻就明白了他们表情中的含义:咱们为今之计,只有突袭并且劫持郭崇礼,不管想赢,还是想活,都没有第二条道路可走!
但是郭崇礼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鸟,而且他身后还站着十多名军将呢,只怕己方稍有异动,史匡威就先一道“北斗刚掌波”打过来不,对付咱们几个,他还用不上那一招。只能在下面的比斗中寻找机会啦,等到众人的目光全都被斗战吸引,那时候再攻其不备,快速下手
郭崇礼点了孤鸿道人的名字,并且说:“我知道你家在陵平,有一所小庄子、一百多亩地,一个儿子、三个孙辈,还有四个徒弟不想让他们陪你同死不,让他们先走,白发人送黑发人吧,要是不乐意,那就出来试试自己的剑法。”
孤鸿道人目眦尽裂,“唰”地就把腰下长剑给抽出来了,一跃而至场中,怒喝道:“我等不过想要为国出力,你这权阉却来阻挠,莫非你跟蛮人暗通款曲,想要投敌卖国吗?!”
话音才落,忽听身后有人朗声道:“道长此言差矣,谁都可能卖国投敌,包括你我,但在下相信,只有郭使帅一定是忠君报国的纯臣!”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年轻人,相貌普通,唇上留着两撇短须,倒好似生了四条眉毛一般那当然就是张禄张伯爵啦。张禄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赶紧迈前两步,朝郭崇礼拱手鞠躬,同时解释:“上起朝中大臣,下到地方官员,包括江湖豪杰,谁都可能投敌,因为只要有用,换个主子一样衣食无忧,百姓生死,干卿底事?只有郭使帅,身家性命都系于皇权之上,皇权若倒,自身必难保全,那是断然不会投靠蛮邦的。”
郭崇礼一挑眉毛:“你谁啊?报上名来。”
“贱名不劳使帅下顾草民张禄。”
“张禄没听说过,可有诗号?”
“更对残花一醉眠,人间几度变桑田。还应笑我功名客,年去年来两鬓斑。”
郭崇礼听了,上下打量张禄几眼:“不错嘛,是否你自己所作?”
“拙作恐污使帅尊耳。”张禄心说这死太监倒是个有学问的,知道我这诗好,非普通江湖草莽诗号可比那是集的唐诗成句啊,就算唐朝三流诗人,搁这儿起码搁武林中,那都是文章魁首、诗界大家了。
“两鬓斑云云却不似少年人语啊好吧,就算是你做的,既号功名客,为何流落江湖,不去应举为朝廷效命?”
张禄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因为朝中官吏多为庸碌之辈,科举选官,几同虚设。那些大头巾,从来见鬼说鬼话,见人也说鬼话,不似草民,在使帅面前,那是丝毫也不敢作伪的使帅是否有治国之能、统军之道,草民不知,但知使帅身为宦官,断然不会投敌卖国。岂有新朝君主乐意重用前朝宦官之理啊?”
其实中国历史上宦官卖国的也不少,但大多是些沉沦下僚之辈,要是掌权的大宦官,擅权的有,乱政的有,残杀忠良的有,投敌卖国的还真凤毛麟角因为他们在新朝中几无存身之地,投敌跟自杀也没啥区别嘛。
孤鸿道人怒斥道:“软骨头!胡言乱语!”
张禄朝着他微微一笑:“道长,扪心自问,倘若蛮骑掳了你的妻儿家胁迫你投降,你会不会犹豫?即便当朝宰执,不仅仅犹豫,直接投敌都大有可能。只有郭使帅这种宦官,无家小之累,无亲情羁绊,只忠于天子一人,才是断然不可能投敌的。”
郭崇礼伸手挠挠下巴:“这小子说得很有道理嘛。”
张禄及时转向,再朝郭崇礼深深一揖:“既然使帅不可能与蛮人勾结,那么草民却就不明白了,要向使帅请教”
“你问吧?”
“谭庄主等聚会豪杰,确实想要抵御蛮人,而丝毫无害于朝廷,倘若朝廷恐怕有人趁机生事,大可派官督察,或者直接下旨要我等散去,都合乎情理。为什么一定要拿下谭庄主等人呢?草莽愚昧,还请使帅开解。”
郭崇礼抽一抽鼻子,轻哼一声:“你小子是怕做冤死鬼吧?那好,咱家就告诉你缘由。什么蛮族大举来侵,其实无关紧要蛮子几乎年年来侵,我朝不仍旧稳若磐石?这一是恃的山川之险,二是靠的和亲之策真以为就那些老弱兵将,还有你们这些江湖草莽,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
“可是汝等不肯安生,听风就是雨,竟然想要渡河去袭击蛮军,这不是破坏了朝廷好不容易维护住的和平局面吗?一旦惹恼了蛮子,真的举全国之力而来,就你们这小猫三两只,哪怕本事大过天去,还能抵挡他们千千万万的具装铁骑不成?先不提蛮中也有呼延惟岳那种大宗师,就咱家调来这几员军将,你们能挡得住吗?不要以为朝廷无人,要靠草莽御敌今天咱家来就是来杀鸡骇猴的,让你们这些死不悔改的家伙瞧瞧朝廷的实力,咱家的实力,也警告天下人,切莫与朝廷作对,与咱家作对!”
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关键是,朝廷让你们做什么,你们才能做什么,朝廷不提,那就安生在家吃闲饭好了,别惹麻烦。”
张禄再度深施一礼:“使帅所言,大开草民茅塞,然而草民若知朝廷不允,断不会滞留此处啊,可昨晚就没人跟我说起过,要到天亮,才发现众人大多跑散还请使帅体察下情,宽恕草民之罪。”
郭崇礼嘴角撇一撇:“无名之辈,或许真没人通知过你吧。看在你还有几分诗才的份儿上,跪下来给咱家磕三个头,咱家不但饶你性命,还让你从此跟着咱家,将来有机会得个官儿做,如何?”
张禄有点儿犹豫,不禁转过头去瞟一眼同伴他本想趁机接近郭崇礼,然后实施突袭,没想到郭崇礼先要自己磕头。别说自己从来就没有磕头的习惯,这真要一脑袋扎下去了,将来还怎么见人啊?同伴们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但见众人脸上皆有鄙夷之色,只有黎彦超他们三个却毫无表情,只是朝着自己微微摇头,唐丽语还很明显地把拳头一攥。张禄明白了,同伴们都知道自己不是贪生怕死,是设计想要擒敌这才头一回合作,就得着他们如此的信任,老子夫复何求?!罢了,罢了
当下转回头来,一咬牙关:“使帅在上,请受草民三拜!”朝前一扑,直接就跪了下去。
他身子才刚一低,后面三人皆动:风赫然拔剑出鞘,唐丽语双拳举起,都直取郭崇礼黎彦超更干脆,背上两柄刀瞬间便到手中,然后扬臂一掷,划两道弧形就奔郭崇礼面门飞去。
促起不意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三人和他们的武器之上,但是真能及时出手的,也就只有在场功夫最高,入了无我境的三人而已。
史匡威迈一大步,遮护在郭崇礼身前,左拳打出,正中风赫然手中长剑,剑势立偏,风赫然就跟个陀螺似的,打着旋倒飞出去,直接就给崩入了正堂。唐丽语身在空中,陡然一转,打向史匡威她也是没办法,那家伙实在太高大了,把原本的目标郭崇礼给遮了个严严实实史匡威右拳当胸直捣,唐丽语不敢托大,被迫以双拳相迎,“喀喀”两声,手骨尽碎,人也倒栽了出去。
原本郭崇礼身后那名佩剑的将领也冲上前来,长剑出鞘,迎风一绞,便将黎彦超掷来的双刀一并扫落。黎彦超人随刀至,疾扑过来,那将挺剑刺其小腹,却被孤鸿道人出招震歪。双剑一交,孤鸿道人心下就是一凛:此人是谁?剑法精妙竟不在我之下,而力量更是大得惊人!
终究自己也六十多啦,垂垂老矣,对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