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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必在禁中之外、都城之内,还打算等几天后唐莹一切安排妥当了,自己就孤身一人去京城大街上晃当,引诱执铃人出来迷昏自己……
可谁能想到,铃声竟然真在禁中响起!计划尚未最终确定,别说张禄了,就连唐莹等高人也必然毫无防备,绑匪利用这个空档趁虚而入,这真使张禄欲哭无泪了……
其实意料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天垣朝的禁中防御并不严密,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刺客胆敢入内行凶——政元天子本身就是无我境高阶的强者,当世有几人是他对手?而那些无人境的高手,大多逍遥世外,谁会来谋害天子?
就算真有高手欲图潜入禁中,谋刺天子吧,你布置再多禁卫那也没用啊,谁能拦得住?
而且天垣朝的禁中并不严禁男子,不象东汉朝,即便内廷尚书台是设置在宫城内的,尚书作为完整的男人也能自由出入,那都必须远离天子寝殿和后宫夫人,能够日常接触到宫中女性的就只有宦官而已。天垣朝没有宦官,而且皇帝就在禁中办公,外臣白昼可随意出入,想要摸清禁中的门户、途径,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而既然张禄怀疑那位“大老”是朝中重臣,又怎么想不到“大老”或其党羽有可能潜入禁中来迷昏自己呢?
说起来一大篇,其实在张禄脑中也就一闪回而已,他都来不及懊悔,就自觉身陷黑暗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你的名字
张禄在榻上盘膝而坐,耳听得窗外铃声响起,不自禁的腰就塌下去了,头也朝肩头一歪,双眼闭合,瞬间已入梦乡。
随即门户悄无声息地打开,三个黑影闪将进来,其中一个黑影手中执着一枚银色的铃铛。另一个黑影则在墙边某处一掀,床榻无声地朝侧面移开,露出下面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来。
除执铃人外的另两人一搭头,一抱腿,抬起张禄便即跃下窟窿,执铃人随后跟进,接着床榻又再无声地移回原处,遮蔽了秘道的痕迹。
这条秘道貌似比方才唐莹带张禄进入的更长,并且颇多曲折,但他们并没有走太远,便即蹩进侧面的一间石室。倘若张禄还能眼见的话,当能发现这间石室与“升遐会”开远程电话会议的相差仿佛——应该是禁中地下的标配——室中也有桌案,只是桌边没有矮凳,而面对面摆了两把椅子。
两名黑衣人把张禄放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仰靠着椅背,并且把他脑袋扶正,随即伸手掏摸他怀里的东西,一样样全都摆在桌上。只有腰上的“玄霆剑”没有解下来。
要说张禄怀里东西还挺不少,有银钱,有药物——几部功法大多在禅善世界烧焦,所以并没有带出来——此外还有一摞堂阳季所赐的符箓和一块石头片儿(龙骨化石)。
执铃人在张禄对面落座,就着昏暗的烛光,仔细打量对方的面庞——“确实,刮掉胡子,简直一般无二……”
一名黑衣人探首室外,随即转回头来朝执铃人颔首示意。执铃人便即凝定精神,一边盯着张禄的面孔,一边开口说话——这与他方才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同,语声显得格外深沉、和缓,若有魔力,能够直指人心。
“你的名字?”
张禄在睡梦中啧了啧嘴,然后回答道:“嗯,是部不错的卡通。”
“……”
这回答大出执铃人意料之外,而且……他完全搞不懂张禄是在说些什么。于是停顿了一下,改换问题:“你是叫张禄吗?”
“在下张禄,草字伯爵。”
天垣世界之人向来只有大名,没有表字——乳名、雅号,乃至于绰号、匪号,那是有的——所以执铃人完全搞不懂张禄为什么要在自己大名后面多加四个字……就见梦中的张禄突然“噗嗤”一笑:“嘿嘿,伯爵,张伯爵,其实不过草民一个……”
执铃人愕然,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发问:“还记得在一处山洞之中,你与‘六龙’之嘲风对战吗?你是怎么在嘲风掌下逃生的?”
“老子福大命大,主角命格。”
“……还记得你穿梭千里,去到堂阳季的藏宝处吗?你是怎么去的?”
“青景符……”
“对,”执铃人面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因为他终于能够听懂张禄这句话了——“你从睚眦身上搜得了青景符,如何使用,才能抵达藏宝之处?”
“我没有用,是嘲风用的……”
执铃人面上再露怪异神色,顿了一顿,又换问题:“还记得你在海船上被海盗围攻吗?”
“什么海盗……‘六龙’啦……”
“不错,那你又是怎么从‘六龙’的围攻之中,负伤落海,而能侥幸不死,还泅水返回海岛的?”
“因为有符啊……”
“什么符?青景符?赤明符?!”
张禄的本意,是说他使用了自己书写的符箓,始得逃生,但执铃人误会了——因为天垣世界虽有符箓,都是江湖小道,真正的武人根本不认为那玩意儿有用,顶多也就安神定魄,起到一定心理安慰作用罢了。包括执铃人在内,在场三人都没有见过天垣世界的符箓,所以对于形质有所接近的清玄世界的符箓,也只当是一摞字纸而已,并未在意。
由此执铃人才会追问:“青景符?赤明符?!”
张禄笑道:“胡扯……那是我……”本来想说我写的符箓,但此符并非在天垣世界写就,而牵扯到了玄奇界,他不受控制地就打了个嗑巴,犹豫了一下,最终回答说:“不必问,不可说。”
执铃人都快疯了,他连问张禄好几个问题,不但没能得着丝毫有用的信息,反倒十句话里有五句都听不懂,而且最后还被答以“不必问,不可说”?他自从机缘巧合,得此宝贝铃铛以后,日夕揣摩,也不知道拿多少人练过手,某些人心防甚严,有可能答非所问,或者含糊其辞,还得他反复诱导,可从来也没人直接叫他闭嘴,说你别问了呀。
这家伙真的被催眠了么?
不禁站起身来,绕过桌子去摸了摸张禄的脉搏,又翻开他眼皮瞧了瞧,然后凝定心神,再摇铃铛。
等确定张禄确实是睡着了,执铃人返回原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禄有些邋遢的睡姿——这家伙竟然还流口水——重新发问道:“你落水之时,确实身负重伤么?”
“我何曾落过水?”
“你的意思是说,并非落水,而是主动投入海中去的?”
“我一直都在船上。”
“……当时你是带着人皮面具,手持一柄锋刃琉璃色的长剑吧?”
“不错。”
“难道不是狻猊击落了你的剑,你为拾剑而被椒图重伤堕海的么?”
“一派胡言,谁能落我的剑?谁能伤我的身?”
执铃人闻言,不禁抬起头来,朝着室门的方向张望。貌似门外有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站在门口的一名黑衣人躬身领命,随即走到执铃人面前,低声道:“仔细盘问这一节。”
执铃人点头,决定把海盗劫船事件从头问起:“你枯居海外小岛,守着堂阳季的宝藏,是唐时章率领海船来接你的吗?”张禄老实回答:“正是。”
“你何时戴上人皮面具的?为何要戴?”“因为睚眦认得我,我不欲被他看破行藏。”
“那么你与椒图等人曾经见过面吗?何时,何地?”“在岿山山谷中见过……”
“他们登船之后,可有与你对话?”“不记得了……”
“可有与你搏战?”“有。”
“谁胜谁负?”“他们也没赢,我也没输。”
“你并未落入海中,一直都在船上?”“是的。”
“你在船上都做了些什么?”“摘下唐时章腕上的虚空镯,戴在自己手上。”
“堂阳季的藏宝就在虚空镯里?”“正是。”
“睚眦他们是否知道?”“不知。”
执铃人微微一皱眉头:“是他们不知道,还是你不知道他们知道不知道?”“他们的事,我如何知道?”
张禄估计睚眦他们不知道藏宝所在,否则就不用满船舱和岛屿上搜寻啦,但这终究是他的猜测,对于执铃人的问题,本能地要实言以告——除非事涉玄奇界,那真是心里有道障碍,说不出来——所以才回答“我如何知道”。
“是否你与睚眦等人做了什么交易,他们饶你的性命,你收起了藏宝……”
还不等张禄回答,就听室门外轻咳一声,执铃人赶紧站起身来。随即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要你发问,不是要你胡猜——算了,时间也不早了,先送他回去吧。”
“可是大人,正问到关键问题……”
“是否关键,要由我来判断。反正还有的是时间……或许等他离开禁中,返回唐郡的时候,再施法会更为简单——且送回去吧。”
三个黑衣人都躬身领命,执铃人似略有不甘之意,但也只好眼睁睁地瞧着同伴把桌上的东西重新归入张禄怀中……
突然门外之人开口问道:“那是什么?取来我看。”
一名黑衣人正好捡起那摞符箓,得令后赶紧递出门去。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光传来翻阅纸张的细微响动,好一会儿,才貌似自言自语地道:“有趣,难道是……”随即吩咐:“明晚若有机会再审他,就先把这写字纸都抄录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多宝囊
张禄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隐约记得梦见自己又穿越到了民国时期,被人架到一处密室中拷打审问——对方究竟是日寇还是汪伪要么蒋帮?不记得了,反正自己绝对该是正义的一方!
可是随着苏醒,梦中的景象逐渐远去,光存留下心底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感记忆——是恐惧无助还是坚贞不屈?貌似很难分辨得出来。同时现实世界的真实记忆逐渐回到脑海,他不禁悚然一惊,赶紧睁开眼来四周打量。
仍然是那间唐莹所安排的禁中寝室,自己仍然端坐在床榻上,貌似只是打坐练功过程中偶尔瞌睡了一下而已。伸手入怀掏摸,也并没有遗失任何物品。
他跳下床榻,推窗朝空中一望,还记得从唐莹处返回的时候,才是后半夜,如今却晨光熹微,天色将要放亮啦。在天垣世界住了那么久,对于此世的昼夜变化、时间流速,张禄早就有了清晰的认知——这不是一个小瞌睡,自己起码睡了有俩小时还多!
凝神细想,确乎确在睡着之前,曾经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细碎而轻微的铃声……
要说殿宇之中,有铃声响起也并不奇怪:檐下有风铃,为驱鸟雀也;宫里还有不少婢女,再包括唐莹带进宫的女弟子,行动之际难免环佩叮咚——要说身上不装那些零碎的贵族女子,此世张禄只见过唐丽语一个,就连唐莹都未能免俗。
但张禄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听到的绝非风铃响,也不是女人路过时的佩饰鸣响,或者别的什么声音,而一定是激发了某件法宝。他曾经在唐丽语的记忆深处听到过这种铃声,就此留下了非常深刻的记忆。
一般情况下,被宝贝铃铛迷昏之人,即便听觉再如何敏锐,又是在无风的旷野之中,听到了这声轻微的铃响,一般也不会放在心里——若非张禄发觉,唐丽语就根本没往心里去——而且受催眠遭讯问,也并不会因此引发什么幻梦。但张禄的躯体终究与正常天垣人不同,他又熟习术法,虽然不能正常使用,但对于术法尤其是幻术的抗性,还是比一般人要强的,所以联系那个被拷问的幻梦,当即醒悟过来——糟糕,老子中招了!
这真是阴沟里翻船,自己竟然会在一个武道世界被幻术迷倒,这跟五十七阵战无伤最后却被小刻刀拉破手然后挂了的本多高达有啥区别?!
张禄心中又是懊恼,又感恐惧,仔细回想梦中的情形,希望能够发掘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但梦境就如同水中之月一般,若不去捞,明月宛在,甫一探手,月影立散……你永远也别想清晰地复原一个梦,越是回忆,反倒越是模糊不清。
倒霉就倒霉在这是个武道世界,或者起码是自己还搞不清楚天地法则的兼修世界啦,否则只要朝自己使用“灵台蜃景”,有什么潜藏记忆挖不出来?哪怕直接去跟深层意识也就是灵台兄对话,也不为难啊。
无奈之下,只得在天光大亮后匆匆前去求见唐莹,请求老太太摒退众人,然后将自己的怀疑合盘托出。唐莹也不禁微微一惊:“你确定吗?”张禄点头:“确定,我肯定是被那铃铛迷昏过了,至于对方对我都做了些什么……很有可能是遭到了讯问。”
唐莹紧锁双眉:“那么,你有无将‘升遐会’之事泄露出去?”
张禄摇摇头,苦笑道:“在下怎可能还记得……”但他随即就收敛笑容,说我仔细回忆了被催眠的过程,掐算时间,由此得出几个推论,前辈要不要听?
“你说。”
张禄一枚枚竖起手指来:“首先,对方不可能是在室内讯问我的,因为太过容易暴露……”终究在禁中,是时常会有禁军将士往来巡逻的,而且其中不乏耳聪目明的高手,他隔壁又睡着无我境的黎彦超——风赫然在黎彦超隔壁——要是就直接在屋中讯问张禄,就算你再怎么放低声音,小心行事,也难免不会遭人察觉。
“前后最多一时半(相当于地球上两个小时),即便有秘道,也不可能将我搬离太远讯问……”
唐莹点点头:“禁中秘道我所知也并不多,且待详细向天子询问,看看你屋中是否有入口,或许可以进去搜查些蛛丝马迹出来。”
张禄摇摇头,说先不宜打草惊蛇,咱们必须谋定而后动。
“第三,我曾经挖掘过唐小姐的深层记忆,见到过那执铃人讯问她的场景,此人的问题么,嘿嘿~~”要说这执铃人虽非愚钝之辈,却并不怎么懂得审讯技巧,连普通的心理咨询师估计都比不上,往往十个问题当中,只有一两个可以切中窍要。所以张禄判断,正因如此,那位“大老”才一定要靠近了旁听,由自己亲下判断,而不可能彻底委任给执铃人——
“时间既短,对方又缺乏审讯技巧,在下心智也比较坚韧,相信他们不会从我口中得到太多重要讯息——在催眠状态下被讯问之人,只能问一答一,他们应该不会想到询问相关‘升遐会’之事,在下更不可能主动泄露……”
唐莹点头:“若如此便最好了。”
“倘若在下所料不差,确实没能问出什么关键答案来,估计那‘大老’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可能还会找机会,再次催眠和讯问我——或许就在今日夜间!”
唐莹双眉一轩:“既如此便简单了,今夜我便潜伏在你寝室之侧,闻有铃声,便可将那贼子当场擒下!”
张禄还是摇头,说:“此计不妥……”
他倒是并不怀疑唐莹能够逮着人,那铃声再细微,终究难逃无人境大高手的双耳,而唐莹若然出手,还有什么家伙是拿不下的吗?除非对方是独孤恨……也不怕执铃人再想迷昏唐莹,他的法宝若能轻松对付一位无人境,根本不必委身于人,自己就能包打天下了。
然而就怕——“执铃人易擒,那‘大老’却难拿啊……”大老很可能也是一位高手,起码得是无我境中阶吧,他若是提前潜伏在侧,恐怕唐莹未必一定能够察觉。再说了,既然判断不是在寝室中讯问的自己,那‘大老’很可能是等在别处——你真拿下了执铃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