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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力,张禄心说没错,就是重力问题。这福瑞世界虽然是处碎片天地,重力却是天垣世界的三倍还不止……
若论武道,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别,即:练体之术、练气之术和练技之术。所谓“技”,当然是指武功招式,或拳脚、或兵刃、或身法;所谓“气”,是使自身勾连天地气意,一般只有达到窥奥巅峰才能开始习练;至于练体,就是磨炼自己的**机能,包括锻炼肌肉、皮骨和气脉。
通过增加负重来练体,本就是绝大多数武学流派都非常重视的锻炼手段,但一般情况下只能磨炼部分肢体,比方说在腿上绑沙袋奔跑,在臂上装甲片习拳,或者背负重物反复蹿高伏低,等等。很少有人能够使全身肌肉都处于同样负重状态下,进行总体性地均衡锻炼,所以负重练体始终都只能作为辅助修炼手段。
既然说“很少有人”,当然就有例外,比方说唐丽语的太祖姑唐莹。据说唐莹中年时代得到过一本秘笈,通过修炼,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身周的重力。她一开始只当那是一门辅助防御的功法——不管是敌方的肢体还是兵刃接近自身,突然间重力改变,则招式必然会偏移甚至是变形——后来却发现,维持高重力状态非常有助于煅体。
据说这是唐莹最终得以突破无我境,迈入无人境的一大契机。
当时唐莹已经出嫁,故而这门功法就成为桓氏的秘宝,但据此而在修行上得到很大的助益的,就目前而言也仅仅唐莹一人而已——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手练的,首先必须达到无我境最高阶“入化”的水平,其次还得有足够的身体素质和领悟力,第三,非十年苦功难以修成也……
对于这门功法的存在和作用,桓氏自然讳莫如深,但唐莹终究是唐氏出身,唐府高层也是有所耳闻的,唐丽语颇得太祖姑的青睐,自然也听说过。当下她一时激动,就把此事向同伴们合盘托出,随即才觉出不妥来,告诫道:“还请三位不要外传。”
风赫然耸耸肩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话说我暴过粗口,张禄他不是那个……哈哈哈~~唐小姐又泄露了桓、唐二府的秘辛,都各有把柄抓在别人手里啦,就差彦超了。来来,你有什么秘密,说出来我们平衡一下心态。”
黎彦超不去理他,只是游目四顾,仔细探查这福瑞世界的状况。
整体而言,这个世界非常昏暗。他们刚才在孤岛之上,本是白昼,抵达此界却似黑夜,而且空中有星无月。然而与天垣世界的暗夜不同,整个世界仿佛被笼罩在一种淡淡的橙红色的光芒之中,可见度比普通的夜晚要高得多——倒有点儿象浓云密布的阴天白昼。
空气非常稀薄,如在天垣世界攀登至高山之顶。空气中的元气含量比要较天垣为高,但绝对值却又远远不及。张禄不禁撇嘴:“谁说可资修行的碎片天地元气充沛来着?”
唐丽语道:“利于修行的,应该只有重力吧……”
唐莹能够改变身周的重力,或减弱,或增强,但幅度并不算太大,根据唐丽语的介绍,最低也就减弱五成重力,最高不过增幅六到七成而已。而此界竟达天垣重力的三倍还多,比唐莹极限威能翻了两翻,就相当于在身上多绑两个自己再加几十斤重物,在这种环境下煅体,料必能事半而功倍吧。
唐丽语抢先活动了起来——她放下肩上的包袱,先后退数步,伸臂蹬腿,还稍稍跳跃了几下,随即便拉开架势,开始打一套拳。很快,观察完周边环境的黎彦超擎出双刃,风赫然长剑出鞘,也做开了锻炼前的准备工作。
张禄一手捏着风赫然送他的《流云十三剑》,另一手差点儿举起来,连抽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
他心道我说不上什么老谋深算,可也不傻啊,平常心思还算缜密,怎么今天却连续犯错呢?首先是差点儿忘记了要携带食水,然后又忘记在穿越前先把《流云十三剑》好好研读一番啦。
来到这种空气稀薄,重力有异的碎片世界,当然以练技和练体为主,若是练气,不但毫无增益效果,反倒可能因为元气稀少而事倍功半。可是自己并不懂什么练体的手段,至于练技,练什么技?“裂石”、“柔云”都不适合他这时候的无我境界,练也白练——为了应付高中的数学考试,就算连做一万道十以内加减法也无济于事啊,完全浪费时间嘛——而至于《流云十三剑》……我总得先学会了才能开练吧?
早该想到的,就应该先让同伴们给自己数个时辰,等把这套剑法通读甚至烂熟于胸,再进这福瑞世界来……
算了,既然都已经犯了错,后悔药没处吃去,还是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念念书吧。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平地,脚下虽为泥土,或许是重力过强的缘故,被压缩得平整如镜,坚硬若石,倒是天然的练武场。张禄既想读书,怕和同伴们互相干扰,干脆朝远处走开几步。因为光线昏暗,即便以他如今的目力,也不过能够望清数十丈外的事物而已——远处巍峨嶙峋,貌似有几座高峰拔地而起,他暂时选定的合适地点,就是最近一处山脚。
提足之际,沉重无比,虽说以张禄如今的功力不至于被三倍重力压垮,但想发足疾奔是很困难的,此时迈步的姿势,倒有点儿象当日在虚梵世界的天柱之下,身负重伤后挣扎着去拔“电光影里斩春风”。好在那座山峰并不算远,有个二十来步也就到了——随着张禄越走越近,这山峰的全貌也终于从昏暗中展现出来。
这山,有点儿奇怪啊……
虚梵世界的植被就很稀少,如今在这处碎片天地了,更是不见一株草、一棵树,四下空寂,仿佛是一片死亡的世界。想想也对,不管是微星也好、残星也罢,都很可能无法孕育生命,最多也就产出点儿微生物来,要是碎片世界里郁郁葱葱,鸟鸣兽走,充满了勃勃生机,那才比较奇怪吧。
所以张禄面前这座也是彻底的童山,怪石嶙峋,崖壁陡峭。从他这个角度来观察,此山覆盖不广,但是极高,就象是一个顶角小于十五度的等腰三角形。但细一打量,在这三角形的右腰上,却存在着一道长长的罅隙,从山腰斜切至山脚,仿佛被一柄巨剑硬生生劈开来一般。
可是走得越近,张禄却越发感觉,所谓巨剑劈开并不是一个比喻,而很可能是事实……切线笔直如矢,切面平滑如镜,这绝非是天然形成的!然而世间又岂有如此巨大的剑?难道是巨人甚至传说中巨灵神所持握的吗?还是说,切开山壁的不是剑身,而是剑气……
迈入无我境之后,张禄也可以一定程度上激发剑气,不过到目前为止,突出剑尖,最长也不过两尺左右。而倘若确实是以剑气切开的这处山壁,那这剑气少说也得两三里长吧——则这用剑之人该是何等境界?无人?
忍不住就高呼一声:“赫然,过来瞧瞧!”
风赫然虽然迈入无我境比张禄略早,但就在虚梵世界的表现来看,或许实战能力反倒一定程度上被张禄赶超了,只是他终究从小便入流云这天垣世界数一数二的剑术宗门修炼,又学习过适合无我境运用的剑法,就剑道而言,绝非张禄可以窥其项背。张禄用剑是半野路子,风赫然则是真正科班出身,后者未必就一定比前者强,但基础之扎实、经验之丰富、眼界之开阔,肯定是前者鞭马也追不上的。
风赫然远远地听见张禄招呼,不明所以,只好收了剑势,疾奔——缓缓跑来。张禄伸手一指那道罅隙:“你看。”风赫然略一端详,也不禁双目原睁,面色凝重,并且当即断定:“是为剑气所开!”
两人直愣愣地盯着这道罅隙,猜测使剑之人——倘若那真是人的话——的运剑之法:身处哪个位置,如何驱策手中长剑,由何角度切入,纯以力破还是用了巧劲儿……观察和揣摩高手的出招痕迹,对于自身功力的增进也是有可能起到相当大助推作用的,就好比“六龙”中的睚眦就自称在岿山山谷里揣摩拳王打出的拳印,苦修数年,武道大有进益,就此胆敢正面挑战黎世杰。
只是这道剑痕太过简洁明了,使剑之人和张禄他们的差距,似乎又比睚眦和拳王的差距更大,张、风二人盯着剑痕瞧了老半天,甚至还左右更换角度,虽然表情都如痴如醉,其实所获非常有限。哪怕天才,顶多也就跳两三级修业,想直接从小学跳成研究生,那根本不现实啊,有太多的知识点从未接触过,阅读高级教材必然是一头雾水。
风赫然首先醒悟过来,伸手一拍张禄的肩膀:“还是算了吧……”他说这般高人留下的剑痕,若能日夕揣摩,花个三五年时间,必能窥见其精要之一斑,但问题咱们如今才只有十天的时间啊,恐怕啥都没瞧出来就必须得撤了,那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习武最忌好高骛远,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才能期望在有生之年迈上巅峰。
常人走路,天才可以尝试奔跑,但你一上来就想飞,这不是扯淡哪嘛。
张禄嘴里答应,但眼神却如同被这道剑痕粘住了似的,直到风赫然走得远了,依然舍不得挪开。并且他不知不觉地向剑痕走近,缓缓伸出手去,尝试触摸那光滑的切面——突然间,一道影像落入脑海!(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审问和招揽
张禄探出手去,触摸那童山上被剑气所斩出来的切面,突然间,一道影像落入他的脑海之中。
恍惚中他见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手持一柄双手大剑跃起在半空中,随即剑气由上而下,挟着无尽的风雷之势斜斩下来。虽然只是残缺的影像,是剑痕中残留的意念,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其威势却仍然使张禄战栗不已,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背上有冷汗涔涔冒出
他本能地觉得,即便无人境巅峰的高手,要想斩出这样一剑来并不难,但要凝聚起如此显赫的气势,恐怕也力有不逮吧?影像中确乎是个人形,但他真的是人吗?还是一位仙人,是天,或者魔?
可是天、魔为什么要跑到这个碎片世界来开山呢?是简单的试招,还是山中有祂所期望斩开的什么事物?张禄在昏暗的环境下,不由自主地抚摩着剑痕,一步一步,更向山隙的深处走去。
这道剑痕最高处离地在百丈以上,正好切断山根,入地不过半尺多深。山隙在靠近地面的部分是非常狭窄的,张禄必须侧着身子,才能够勉强挤进身去。他双手分开左右,摩挲不同的两处切面,触手处光滑无比,不管山石分多少层次,就中蕴含着什么不同的矿物,貌似都无法对剑气造成丝毫影响这必非凡兵所可为之也。
双手触碰之时,斩山的影像就从不同角度映入他的脑海,但若不去仔细思索,这影像仿佛清晰无比,若想牢牢印刻在心中,影像却又瞬间淡化了。就仿佛才从噩梦中醒来,脑海中仍然残留着破碎的影像,心底仍然萦回着恐怖的回忆,但若想要抓住这些影像和回忆,却如同水中捞月一般,只能捉到些虚幻的吉光片羽罢了。
越是恍惚,便越是渴望,张禄不由自主地越走越深,越走越远。突然之间,他发现左手触摸处不再平滑,好似摸到了埋藏在山壁中一块莫名其妙凸起的粗糙事物。
恍然醒觉,但觉四周一片黑暗既已深入山壁,则外界的昏暗光线也很难投射进来了。张禄把双手都覆上了那片粗糙,仔细探查,发现这段物体非常之大,并且向下的一端形成一个锐角。他伸手入怀,摸出火镰来打着,火光一闪即灭,终于被他窥见了此物的全貌。
第一印象,那是一段枯木,树皮粗糙,斜埋在岩壁当中,仅暴露在石外的就有数寸厚,一丈多宽,下部有尖,上部延至不可见的高处。但是当火光熄灭以后,张禄继续触摸这片粗糙,却赫然发现其上的凹凸、斑痕都是有规律的,就理论上而言,一棵树木的表皮绝不会呈现如此严整的形态。
这不是树,这是兽皮,粗糙的突起乃其麟甲!
这就是剑士真正欲斩之物吗?它的本体究竟有多么巨大?张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猜测,但很快便独有一个念头压过了所有想法这种麟甲,其外形和排布方式,我曾经见到过的!
有些事物因为种种原因,在人的记忆中会被联系在一起,比方说听着一段音乐读某部书,倘若印象足够深刻,那么当你再回想起这部书来的时候,当时所听过的音乐就会如在耳畔回响,当你再回想起这段音乐的时候,那部书里的文字也会同时映入脑海。而张祿在触摸着这片粗糙,恍然醒悟曾经见到过的时候,仿佛有一个声音也在他心底响起:
“你是,我们的,希望。”
这是龙!是曾经在虛梵界天柱旁见到过的那种龙!
当终于明悟了这点的时候,张禄就觉得眼前豁然敞亮
“唉你怎么了?”风赫然的手在自己眼前晃动,“中邪了么?”
张禄大喘一口气,左右望望,不禁大感惊愕:“咱们怎么回来了?”
“想必是十日之期已到,当然就返回天垣来了。”
“不会吧”张禄瞪大了双眼,“福禄世界的十天这么短暂?!”
唐丽语皱眉道:“其实也不算短虽然那里并没有昼夜之分,也无从判断日期,但根据我的估算,福禄的一日应该等同于我天垣的两昼夜啊对了,练功练得神游物外,我都忘记叫张兄你过来用餐了。你跑哪儿去啦,难道这十天来你一直都没吃没喝?”
张禄嘬了一下牙花子,这才感觉口干舌燥,腹内空空,就连肠胃也略略有些绞痛“我,我才真的是神游物外呢”
也不知道在那山隙之中,确实是时间的流速与外界不同呢,还是自己在触摸剑痕时,竭力想要抓住那残留的一点点影像,导致神思不属,从而如同做梦一般完全误判了时光流逝的速度但总而言之,自己貌似并没能从那道剑痕中揣摩出任何高手使剑的精义来,却白白浪费了太癫魔所赐的修炼机会。
张禄又气又悔,咬得牙关“咯吱”响,同伴们都把惊愕的目光投向他“张兄,你这是”
“我这是饿的!快,给我点儿吃的不,先给点儿水喝!”
张禄如同饿殍一般拼命补充食水的功夫,三名同伴相互交流修炼的心得,貌似都大有进益。最终他们再次望向张禄,风赫然问:“本宗的流云剑法,你可练熟了么?”张禄嘴角一撇,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个字都还没有时间看呢!”
当下即将自己的遭遇合盘托出,风赫然耸耸肩膀:“早叫你不要好高骛远嘛”黎彦超却说:“高人即便只留下一道剑痕,其上也会蕴含着强大的气意,张禄你陷身在这气意之中,恍然而不知时光飞逝,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若从中没能窥见丝毫精义,那就实在太过浪费啦。”
张禄双手抱头,苦着脸道:“别再说了我想静静”
他们往赴福瑞世界修炼,也跟由玄奇界中转去异界执行任务一样,倏忽来去,离开这段时间,天垣世界的时间就仿佛停止了一般。因此回归以后,直到张禄补充完食水,又倒完苦水,山洞中的点算和分配工作还远没有完成。三名同伴意犹未尽,便在这孤岛上寻找合适的地点继续修炼,张禄则只好缩在一株大树下,第一次翻开那本流云十三剑。
流云剑法据称乃流云宗开派祖师于一千七百年前所创,在天垣世界也算无我境排得上名次的精妙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