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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制造的超强度质量场导致了物质向内坍塌,最终形成了超质量体。
‘原本用于深海作业的潮汐制动阀本不存在这样的效果,因为应对的物体大部分都是由水组成的液体,被压缩到了某种程度就会自行蒸发,了不起留下一部分盐分,也会在深海中溶解。可一旦环境变成陆上,就会形成超出预想的灾厄……’
伴随着制动阀的启动,叶喧的破碎记忆也不断地从叶清玄心中浮现,令他十分迷惑中解开了三分,还有七分无从解决,只能将其惊叹为史前的奇迹。
或许教团的技术封锁,正是为了将这种太过超出时代的东西彻底隔绝吧?原本单纯的初衷到了后来,变成纯粹的技术垄断,就连自己都开始监守自盗,带头研究黑暗时代之前的技术……
从制度的确立到实施,再到扭曲变形,面目全非。
也不过是一百年而已。
至于后面,便是漫长的腐烂时光……
一百年,短暂又漫长,看上去如此荒谬,但对人类的恶劣本性而言,却又仿佛是一个超出极限的奇迹。
手握着不涉及以太就能够造成恐怖破坏的武器,甚至就连长城的封锁都没有丝毫作用。
原本用来破坏的以太储备,现在已经被叶清玄用来最大程度地维持自身的完整。
饶是如此,他的半身也有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痛楚。
只是开启了一瞬,便瞬间关闭,也带来了恐怖的重压。
幸好,还能撑得住。
伴随着宫阙的坍塌,叶清玄走进了皇宫之中,自废墟之中,弯腰捡起了那个奄奄一息的装甲骑士。
他还记得,刚才是这个家伙站在城墙上指挥防务。
应该是个大人物吧。
“抱歉,虽然可以说事急从权,但这么做多少有点卑鄙,希望你不要见怪。”
钢铁扭曲的声音里,叶清玄扯碎了他的面甲,按在他的额头上,漆黑的眼瞳中闪过诡异的虹光:
“白汐,在哪里?”
只是瞬间,心相学派的乐理便千丝万缕地扩散开来,通过念线,直接钻入七窍之中,强行接合了神经之后,粗暴地攻破了大脑外层防御,开始肆意地翻动着他的记忆。
只是瞬间,高热就令颅骨之上浸出一层汗水。
而无数破碎的景象和记忆也已经自念线之中传递回来。
“天禄阁?谢谢。”
叶清玄松开手,将已经陷入晕厥,差不多去了半条命的装甲骑士丢到了一边,然后抬起头。
刺耳的警报声里,无数装甲骑士狂奔而至,大口径地熔铅武器对准了叶清玄所在,团团包围。
“那么,问题来了……”
叶清玄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看向周围的人,轻声问:“有谁知道,天禄阁怎么走?”
轰鸣声迸发。
…
原来传来了地动山摇的巨响。
庞大肃冷的宫殿中,宫人们的神情惨白,倾听着那动荡的声音,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
未央宫之中,仿佛在进行宴饮。只不过相较往日的喧嚣和热闹,此刻宴饮分外静谧,甚至参与者也只有两个。
皇帝和罪人。
白恒跪坐在台阶之下的矮桌之后,看着面前的菜色,沉默地端起了茶杯,凑至唇边,可伴随着远方的轰鸣,尘埃从房梁上簌簌落下,落进了杯中,渲染开一片令人厌恶的灰白。
他放下茶杯,摇头叹息。
“你究竟在想什么?”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凝视着殿外,倾听着巨响不断地浮现。
不断地,有慌乱的宫人从殿外疾步走进,跪地禀告:
“陛下,逆贼叶清玄已经闯入沧池!”
“陛下,逆贼闯入椒房殿,刘良人受惊,呕血了……”
“哦。”皇帝的眼眸低垂:“死了么?”
“有赖陛下洪福,刘良人有惊无……”
“其实死了也没关系。”皇帝打断了太监的话,语气冷淡:“没死就安静一些,不要再呱噪了。”
太监匍匐在地,用力磕头,不敢说话了。
只有白恒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感叹:“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陛下这么薄情,非震旦之福啊。”
皇帝撇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讲话。
又是一声轰鸣。
自远方传来。
“看来无缘阁也塌了啊。”
白恒摇头,看着皇帝:“你这是何必?徒然将叶清玄逼到你的对立面上去,过河拆桥也不是这么玩的。”
皇帝依旧没有说话。
只是倾听。
再无轰鸣传来。
因为叶清玄轰塌了最后的高墙。
…
尘埃之中,叶清玄踏着钢铁的走廊,走近了黑暗中。
越是向下,就仿佛越是深入过去。
时间在迅速地倒退,现代的痕迹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钢铁,圆滑的设计,难以辨别方向的走廊迷宫,还有头顶那个绝非如今时代的白炽灯。
就好像向着过去前进。
震旦的皇宫之下,仿佛埋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造物。
恍惚之中,叶清玄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依旧沉浸在叶喧的回忆里,甚至有的地方还有没有褪色的残缺字母,提醒着叶清玄,这里已经不再是他曾经所认为的地方。
可越是向下,来自白汐的感应就越是强烈。
那是铭刻在白汐体内,被赫尔墨斯亲手所束缚上的‘锁’,炼金矩阵之间的强烈共鸣,以太化作信使,引导着叶清玄前进的方向。
向下,向下,再向下。
在钢铁破碎的轰鸣声里,他穿过了层层断裂的线缆,踩灭了火花,跳进了庞大的空间里。
他曾经来过这里。
或者说,叶喧曾经来过这里。
他还记得,叶喧曾经在这里为自己的唐突行为接受船员委员会的质询。只不过那个时候光芒阴暗,没有如今的亮堂。
也没有如今的肃冷和诡异。
一切无关的事物都已经被清空了,不见桌椅,也没有那些古怪的数据和景象投影在空气之中。
就仿佛钢铁的神殿一样。
只不过神坛之上所供奉的不是神明。
而是被束缚的少女。
在沉睡之中,她倾听到了来自前方的轰鸣,睁开眼瞳,扩散的瞳孔聚焦在叶清玄身上,眼神就变得欢欣。
就像是黑暗里亮起了光。
“好久不见啊,表哥。”
漫长的寂静中,时光仿佛凝固。
她凝视着叶清玄,眨巴着眼睛:
“想我了没?”
叶清玄愣了一下,低头揉了揉鼻子,忽然有些尴尬,想要移开视线。
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明明相较漫长的距离而言,分别的时光是如此短暂,可是她的变化却大的让叶清玄几乎认不出来。
个头高了许多。
头发长了很多。
腿长了很多。
胸部也变大了许多。
和过去那个麻烦小鬼不太一样了。
终于,像是个女孩儿了。
叶清玄轻声笑起来,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感觉到熟悉的触感:
“变漂亮了啊,白汐。”
第八百二十章 请君入瓮
如今回想起来,和白汐在圣城分别的时候还像是昨天一样。
可仿佛只是短暂的一日分别之后,她便已经不复是往日那个死小孩儿的样子,叶青玄也没有办法将她当成过去那个烦人又捣蛋的小孩子了。
凝视着她的面孔,叶青玄轻声感叹:“真的长大了呀,白汐。”
“怎么样?有没有惊艳了那么一下下?”
白汐眨着眼睛,想到了什么,就忍不住撇嘴:“其实原本我有准备化妆的,可惜,你来得不巧,今天看不到啦。”
“见到你就好。”叶青玄说,“其他的看不到也没关系。”
白汐笑了:“是不是很好看?”
“嗯。”叶青玄点头。
白汐笑容变得古怪起来:“是不是想多看一会?”
叶青玄无奈叹息,没有说话。
“我的意思是,等会你想看多久都随意啦,但在那之前……”白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锁链,“你就不能先帮我把这个玩意儿解开?”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叶青玄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锁链切断,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
“抱歉,抱歉,没注意……”
回答他的是久违的拥抱。
可是触感却和往日决然不同。
“没关系。”
白汐用力地拥抱着他,就像是要挂在他的身上一样:“原谅你啦。”
那么大的力气,就像是要将他扑倒一样,不,更像是要将他收起来,拷住,捆绑,带在身上。
变成自己的东西。
那么用力……
“白汐?”叶青玄回头,茫然地看着她的侧脸。
“对不起,将你拖进这里,这是我的错。”
她轻声呢喃,“明明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可还是想要看你来这里,想要到看你来救我。”
她闭上了眼睛。
“我真是,太卑鄙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白汐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旋即,冷却了。
就像是一瞬间自火山变成了冰川,那种满溢的冲动不再,变得安静又冷淡。
然后,脖颈痛了一下。
像是被针刺到了。
眼前昏黑。
有温暖又沉闷的热流随着创痛在体内扩散开来,包裹了他,一点点地将他拖进沉眠之中。他错愕地抬头,瘫软在地上。
“白汐……”
他看到了白汐的脸,如此熟悉,可眼神却那么陌生。
看不到愤怒和憎恨,也没有眷恋和欢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不是白汐,不论什么时候,白汐的眼神都是流动的,像是火焰那样。不论是愤怒和愉快,都鲜明的要放出光来。
可如今,这一双眼瞳却变得如此静谧。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
恍然大悟。
“你是……潮月……”
…
未央宫内,白恒失望地摇头。
“那个傻子,早就暗示过他那么多次,龙脉九姓的血脉对于震旦而言有多重要”他将空空的酒杯丢到桌子上,低声叹息:
“结果还是不明白啊。”
宫殿之外,有人缓步走入,匍匐在地,向着至上的皇帝叩首。
“微臣参见陛下。”
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仪表不凡的男人跪地,恭谨地禀报:“有赖陛下远见,逆贼叶青玄已被小女潮月拿下。”
那摸样,赫然是曾经癫狂沮丧,狼狈不堪的云楼庆舒。
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位稍显苍老的王侯却显得英姿勃发,精神奕奕,和往日绝非一人。
白恒瞥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然地感叹:
“还是靠不住啊,云楼公。先是圣城,然后是我,最后是陛下,这‘三姓家奴’做起来真不容易。”
“良禽择木而栖。”
云楼庆舒只是微笑:“如此而已。”
白恒并没有愤怒的,只是微微耸肩,轻声感慨:“真头疼啊,原本我还打算让你控制白汐,刺杀陛下呢。
现在你叛逃了之后,我可就没办法啦……”
皇帝好像没有听到。
云楼庆舒只是匍匐在地上,将大段阿谀之词不断奉上,“惟陛下明见千里,洞烛魍魉,惟辟玉食,作威作福。微臣谨贺陛下……”
“无关的话等过去之后再说吧。”
皇帝自御座之上起身,走向龙椅之后,那悄然洞开的门扉,“两位爱卿,也随我来吧。”
云楼庆舒自然是跟在身后。
而白恒,看了看身旁那两位魁梧的甲士,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跟在了后面。
向下的通道如此漫长。
相较眼神惊愕的云楼庆舒而言,皇帝和白恒都无比淡定,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时光变迁。
“终究是土包子,什么都没见过啊。”
白恒嘿嘿笑了笑。
云楼庆舒微笑不改,但眼神却变得阴沉起来唯有这句话,比什么辱骂都更令云楼庆舒难以忍受。
自今日之前,哪怕被封为云楼公,他也从未曾有机会进入过国都。
就连每年的朝拜都没有过他的份儿。
一个混血儿,何德何能觐见天子?
自地面向下,一路到钢铁神殿,不需要皇帝言语,自然有和宫人打扮截然不同的人将地上的叶青玄扯起来,放在铁椅之上。
那些人浑身穿着纯白的衣服,就连眼睛都包裹在玻璃护目镜之后,不露一丝空隙。将叶青玄放在铁椅上之后,就扯出里面的镣铐,将他紧缚。
叶青玄还没有睡去。
或者说,还抗拒着注入自己动脉中的药剂。
意识昏沉。
眼眸顽固地睁着一隙,空洞的眼瞳微微跳动着,看着‘白汐’。
白汐依旧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呼吸,无知无觉。
“做的不错,潮月。”
云楼庆舒向着白汐颔首:“现在,回来吧,到父亲这边来。”
一瞬间,白汐的眼瞳合拢了,瘫软在地,陷入了晕厥。
而就在钢铁神殿的顶穹,一道裂隙缓缓开启,与叶青玄无二的铁椅缓缓自其中垂落与白汐无二的少女端坐在其上。
仿佛没有痛觉一样,哪怕浑身被接入了一根根线缆,脖颈之后被撤开裂口。一根长钉楔入了颈骨之中,仿佛直达大脑,血迹还未曾干涸。
她看着云楼庆舒,浑身唯一能够动弹的枯萎嘴唇微微开阖,却发不出声音。
“嗯,我知道。”
云楼庆舒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是从未曾有过的温柔,对着牺牲的女儿不吝褒扬:“潮月做的真好,父亲真为你骄傲。”
于是,少女的嘴角,微微挑起一线。
似是幸福地微笑。
在她的眼瞳中,有一瞬间有狂怒的烈光闪过,可很快,又消失无踪。
那是被锁进意识深层的白汐。
“看到了吧?龙脉之血的共鸣和联系比你想象的要更深。”
白恒手里还端着一盘从餐桌上拿来的花生米,靠在叶青玄的铁椅旁边,有一颗没一颗地往嘴里塞着盐花生,而且还不咸不淡的扯着淡:
“如果你们叶家没有死到只剩下你一个人,这样的感觉你也能够体会到。
你不知道你父亲有多爱你,叶青玄。否则他只要愿意,你就会变成他的傀儡……甚至借体重生也没有任何难度。
天人对平民的差距是绝对的,上位天人对子嗣的掌控就惊人。‘云楼’这一系本来就是人造的天人,上下控制更甚与其他。更何况,潮月和白汐原本就同出一源……啊,对了,花生,你要来点么?”
叶青玄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愤怒地呼吸。
筋疲力尽。
“一路上早就暗示过你那么多次了啊,叶青玄,那么多次,你可长点心吧。”
白恒没好气地扇了一把叶青玄的后脑勺:“到最后,连谁是你的敌人都没有搞清楚。你也不想想,在震旦除了胡先生,你难道还有别的朋友吗?”
似是被呱噪的白恒弄的不耐烦,女帝看过来一眼。
白恒摊手,将最后的几个花生吃完,盘子丢到一边。
“那么,如今皇家的赵氏、白氏、叶氏和云楼氏,以及再加上被中央主控室冷冻封存的‘萧氏’的标本……”
白恒感叹:“龙脉九姓中,不,应该说当年的亚洲移民船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