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叶青玄歪过头,打量着面前这个佝偻的老头儿。
就算在躲藏之中,依旧没有陷入别人想象的潦倒和穷苦,反而三餐良好,身上带着隐约的酒气。
有吃有喝。
简直像是在度假一样。
“能见到你真好啊,牛顿先生。”
叶青玄向着皇家猎犬挥手:“将这里无关的先生们带下去,找几个心相乐师好好审查一下,搞清楚他们还有什么事情藏在肚子里。
看看,安格鲁花了这么多钱,养出这么一堆吃里扒外的家伙来。”
最后一句是对牛顿讲的。
牛顿依旧面无表情,就像是没有听到。
很快,空旷的地下试验场内,只剩下两人沉默的相对。
“为什么不逃走?”
叶清玄嘲弄地问:“这么讲义气,不像是你啊。”
牛顿冷笑,看着他:
“你说呢?”
自从叶清玄进入这里之后,上百名皇家猎犬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强行接管了皇家研究院的每个角落,变化乐师们开始一寸寸的侦测隐藏在墙后的秘门。
和以往浮于表面的搜查不同,这一次俨然摆出了要将整个研究院都彻底拆碎再拼起来的架势。甚至还有大量禁绝乐师架设了一层层感知结界,短短的半个小时,等牛顿反应过来之后,所有的出路都已经被截断了。
内外隔绝。
只有试验场内的研究者们对此浑然不觉。
牛顿已经插翅难飞。
原本只是为了害怕走漏消息而将这里封锁,可叶青玄却没有想到,竟然能逮住这么一条大鱼。
“还算你还算有那么一点良心,没有让那群敬仰你的研究员因为你再受罪。”
叶青玄打量着牛顿,神情就越发的冷漠:“如果当时你能像现在这样讲义气那该多好?”
牛顿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而叶青玄和夏尔的关系,他早已经在夏尔上班的第一天一清二楚。也因此,脸上的镇定再难维持,闪过一丝无奈:
“对不……”
嘭!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倒飞出去。
像是被铁锤敲在了墙上,缓缓的滑了下来,坐倒在地上,艰难地呕吐出带着血丝的未消化物,剧烈的呛咳。
艰难抬头时,就看到叶青玄扶着手杖的双手。
青筋毕露。
愤怒的就像是要楔入铁中。
“别对我说那个词,牛顿,永远别说。”叶青玄轻声说:“光是忍住不杀你,就已经用上了我的全部理智了。”
牛顿歪头,啐了一口带血的痰,抽搐的脸上就浮现古怪的笑容:“嘿嘿,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大审判长阁下大慈大悲?”
“留着虔诚的赞颂神明吧。”
叶青玄走到他面前,漠然地俯瞰:“多亏他赐予了你无可替代的才能,你才有可以活着赎罪的可能。”
在叶青玄阴影的覆盖中,倚靠在墙角的牛顿却扑哧一声笑了,眼神满是轻蔑。
“你想让我给你办事儿?嗤……又来这一套?恩威并施?算了吧,小鬼,你是第几个在我面前玩这套把戏的人了?”
他不屑的摇头,抬起手臂,擦掉脸上的鼻血。
双手摸索全身的口袋,像是找什么东西,最后却只找出一个干瘪的盒子,里面除了零星的碎烟丝之外,再无一物。
“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些。”
他摇头,向着叶青玄抬起两根手指,“最近憋坏了,你那儿有烟么?在来个火。
你看上去挺有钱的,应该比麦克斯韦好说话,先帮我把全城的妓女叫来吧,我要放松放松,开个舞会,再来点酒。
等完事儿了之后,我或许会有心思听听你想要什么。”
漫长的寂静。
沉默中,叶青玄看着他,面无表情。
牛顿也看着他,两根手指晃荡着,示意叶青玄最好配合一些。
许久,叶青玄抬起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没有拆封的铁盒,缝隙上还贴着纸胶带,胶带上打着天竺文字。
全世界的烟鬼都认得出来来,那是上好的天竺卷烟,只有那里的肥沃土地上才能产出最好的红茶和烟叶。
在沉默里,只有胶带拆开的声音。
叶青玄打开铁盒,仔细认真的扯开覆盖在上面的包装纸,最后将那码成一列的精致烟卷朝向牛顿,任君挑选。
“这才对。”
牛顿愉快地笑了,向着烟卷伸出手:“愉快的合作要有愉快的开始,是不是?”
崩!
尖锐的声音响起,那是钢铁摩擦的刺耳声响。
铁和骨碰撞,贯穿,撕裂,楔入石中的低沉声音回荡开来,紧接着是嘶哑的惨叫。
是银钉。
细长的银钉从空气中浮现,将烟盒连带牛顿的手掌一同贯穿,深深的钉进了地上,就像是固定标本的长针一样。
手掌之上的血肉翻卷,筋肉抽搐。
痛苦突如其来,牛顿抽搐着尖叫,痛不欲生,却不敢挣扎,神经质的抽动着,原本愉快的面容扭曲成一团。
五官歪曲。
叶青玄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伸手,从那仿佛被牛顿捧着的烟盒中抽出了一根完整的烟卷。很快,饱蘸了鲜血的烟卷被点燃了,叶青玄深吸,品尝着带血的烟卷。
袅袅的烟雾从明灭的火光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隔着烟雾,两人距离便仿佛越发的遥远了,宛如从云端俯瞰。
倾听着牛顿的惨叫和咒骂,就像是欣赏着最好的交响乐章。
叶青玄慢条斯理的抽着那一根烟卷,娴熟地弹去灰烬,吐出青白色的雾气,最后,低头再度低头,看向跪在地上抽搐的牛顿。
“是不是因为我的话太温柔,让你搞错了什么?”
即将抽完的烟卷在牛顿的手背上按灭了,火光烫焦了松弛的皮肤,在伤口浸出的血里熄灭,只留下黑红色的灰烬。
叶青玄蹲下身,视线与牛顿平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说道:“你刚刚大概没听清楚我的意思,所以,我再重复一遍。
没有烟、没有酒,没有妓女,以前的那些东西都没有,你犯了罪,现在到你赎罪的时候了,你能活着已经是我的慷慨,你不应该再渴求更多。
而我,也不像是麦克斯韦那样的好脾气。
所以,你要对我尊重一些,最好比现在更尊重一点。”
“嗤!”牛顿痛苦扭曲的脸上挤出冷笑:“你以为我会为你干活儿,像个奴隶一样?”
“嗯。”
叶青玄理所当然的点头,“你当然应该如此。”
“哈哈,好啊,我答应你。”
牛顿忍着手掌被贯穿的痛苦,咬牙,怪笑:“但研究是个长期项目,你要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而且,我可是很擅长让人追加投资的……你想要派人来管账随你,我会让你的每一笔钱都花的‘明明白白‘!”
研究是他的领域,只要叶青玄还想让他效力,就必须低头,付出代价。
原本的百倍千倍!
否则,他有的是办法用一大堆别人看不出来的方法让叶青玄一无所获。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天亮了,该上班了
“不,实际上我并没有多少钱可以赞助你了。”
叶青玄摇头,想了想,“充其量,大概一千万镑左右吧?”
就像是没有听出牛顿的意思,他摊手,认真的说:“花完就没有了,所以你需要省着点用。”
“你从哪儿抢了小孩子过家家的零花钱过来的?”牛顿嗤笑,“这么点钱,连初步启动都不够……”
“看来我还是没有说清楚。”
叶青玄失望的叹息,伸手,提起牛顿的头发,将他强行从地上扯起,伤口撕裂,鲜血流淌。
“牛顿先生,或许你作为天才和研究者的自信,让你觉得我现在在请求你做什么,但实际上并不是。”
他冷淡地看着牛顿傲慢的神情,“你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老老实实为我干活儿,我可以让你活着,满足你不过分的要求。直到有一天,你所做的事情足以弥补你的过错,我放你自由。”
“第二个呢?”
牛顿怪笑着:“杀了我?或者折磨我?无所谓,尽管来。你以为没有人这么试过?放心,叶青玄,你什么都得不到!
或许,你现在可以考虑改改你的态度,为刚才的所作所为道歉。否则,你就自己一个人带着那群靠着死记硬背混到现在的废物摆弄研究去吧!”
“杀了你?折磨?”
叶青玄摇头,叹息:“放心,我会让你好好的活着。”
他松开手,任由牛顿掉在地上,从怀里掏出几份证件,一份一份的丢进他的怀里:“在皇家研究院对面摆个水果摊怎么样?
兢兢业业卖水果,不喜欢的话,可以去码头做苦力,这张证件可以让你包揽一大批的货物,自己开个卸货公司。
还有这个,马车夫,唔,开个车也挺好,但你需要学会喂马。这个不错,看门的门卫,你可以就近工作,就在皇家研究院门口上班,每天看着人来人往,多好?”
将证件丢完之后,叶青玄惋惜地看着他:“可惜,不论哪一个工作,你都不可能继续搞研究了。”
牛顿一愣。
叶青玄笑容灿烂:“牛顿,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从今天开始起,你的双手从此不能再碰任何研究器材,甚至一颗螺丝。
你所有的笔记都会有专人检查,哪怕是记账本,六个精算师负责检查。
准备和你的过去告别吧。从今以后,你和这里再没有一丝关系。”
牛顿沉默,眼神变冷了。
“放心吧,你的那些老师,那些老头儿留下来的研究资料,还有你藏在各地的试验副本,这些东西有点麻烦。
我都会烧掉的,不留下一张纸,一个零件,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别难过,我可以出钱,让你去喝酒,让你去**,保证你衣食无忧,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怎么样?””
“叶青玄……”
牛顿僵硬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中满是血丝。
第一次的,他那种骨子里的傲慢消失了,显露出怒火。
叶青玄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巨人们都死啦,牛顿先生,你已经不需要再站在他们的肩膀上了。
卸下重担吧,以后不会有人勉强你了。
那些不必要的才华就慢慢的在美酒和妓女中间消磨掉好了。
再过几年,就没有人记得你了,你只是皇家研究院门看门的糟老头儿。偶尔还可以在扫地的时候过把指点年轻人的瘾,放心,我会将你所有插手的项目都停掉。
再从市政厅派几个官员过来管理怎么样?用规章制度确立起一个崭新的皇家研究院,我多分几个职称下来,每年评级,大家一定会趋之如骛。
每天都有开不完的研讨会,吃不完的工作餐,过两年,这里的人都会变成肥胖臃肿的文员,每天对着一堆又一堆的文件打交道。
你会见证这一切。
从这个世界遗忘你,到你所爱的一切都抛弃你……你会亲眼见证这一切,我保证。”
叶青玄平静而淡定地做出预言,一点一点的将牛顿一切的理想和一辈子的心血从他的手中夺走,踩进泥潭中去,踩得分崩离析。
如此的娴熟,就像是这个世界曾经对他所做过的那样。
直到最后,牛顿狰狞的表情扭曲,像是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这是怎么了?”
叶青玄弯下腰看端详着那张面孔:“生气了?想要干掉我?还是后悔了?
还是说……害怕了?”
他比谁都清楚,对于牛顿这种神经病来说,死亡并不可怕,折磨也并不可怕,甚至死了或者活着都不要紧。
只要能过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抵达理想道路的尽头,哪怕世界毁灭都无所谓。
为了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可以不爱任何人,哪怕是自己。
所谓的理想主义者,就是这么残忍又冷酷的东西……
对待这种家伙,根本不需要去威胁他们的性命,就算威胁也毫无意义。
相比他现在做的一切,麦克斯韦所做的太过温柔了,也令他沉醉在万物环绕自己运转的幻梦里,对任何人予取予求。
只不过现在,梦该醒了。
“天亮了,牛顿。”
叶青玄轻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别:“你该去上班了。”
后退两步,叶青玄转身离去。
可是他却听见嘶哑的咆哮声。
是牛顿。
那个苍老佝偻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了,拔起了曾经钉穿自己手掌的那一根细长银钉,向着叶青玄扑了过来。
然后又戛然而止。
叶青玄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到僵硬在原地的牛顿。他握着那一支银钉,对着自己的面孔,可是手掌颤抖着,却没有勇气刺下来。
犹豫着,彷徨着……直到最后,银钉从手中落下。
他不敢。
牛顿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将崩溃的表情藏在双手之下,他嘶哑地怒吼,声嘶力竭,用尽了最后的勇气。
终于,低下了傲慢的头颅。
“叶青玄,你赢了。”
他沙哑地呢喃,“你不觉得卑鄙么?”
“并不啊。”
叶青玄摇头,“只不过是做坏事而已,为什么心里要有负担?况且,本来不就应该这样吗?我只不过将你的幻想戳破了而已,干嘛那么难过?
总有梦醒的时候,牛顿,你要学会接受现实。”
“我已经一把年纪了,用不着你来教育我世界有多残忍。”
牛顿用手掌擦去脸上的污垢,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桀骜:“你赢了,我会为你工作的,放心。
只要你不毁掉老师他们留下来的研究,不阻碍我的禁忌试验,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会帮你做,就像是那一台那群废物拿到公式都花了一个月才能做出来的废品一样,我会做的比你想象的更好。”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意味深长,“只要……你能承受得起代价。”
“放心吧,我身上的债已经够多了,不欠你这一笔。”
叶青玄轻声哼笑,从怀里抽出一张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笔记,从他的面前晃了晃:“至于你说的代价,和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根本无足轻重。”
一瞬间的,笔记的残页从眼前晃过。
牛顿看到了模糊的设计图,还有几个公式的边角,可是心脏却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到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拿,可是叶青玄却将残页抬起,认真地告诉他:“你可要想清楚,牛顿先生,看了它之后,就再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嗤!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破烂玩意被你当成宝贝。”
牛顿不假思索,将残页夺过,匆匆的扫了两眼之后,不屑的神情就变得僵硬了,脸色惨白:“这是什么?”
叶青玄没有说话,只是愉快的微笑着,示意他继续看。
这是什么?
这是猛毒。
赫尔墨斯留下来的最后杰作
每个醉心研究的人看了之后都会发疯的猛毒!
只要看了一点点,就会想要更多,哪怕是饮鸠止渴。
叶青玄给他看的,只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边角部分而已。
但对牛顿这种一辈子都渴望着机械工程学能够从炼金术的下属学科中解放,挣脱束缚和桎梏,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的人来说,便已经是指引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