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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他想借助其余芸芸众生的感情来重新寻找到心中的触动。
他一言不发,行走在人群中,没有目的,脚步缓慢,这样的皮囊本该是意气风发精力过剩的年纪,但他此时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午后蹲在墙根享受阳光的老人。
宁静。
宁静有很多种,其中一种是有厚度的,厚度是通过阅历来呈现,阅历往往又和年龄正相关,所以,当他在人群中摇摇摆摆之时,竟然浑然不似少年,暴露出光阴岁月的沉静感。
袁来的阅历不薄,最起码比很多老人还要厚一些,所以当这种气质出现在他身上的时候竟然十分和谐。
幸好,街上行走的都是庸庸碌碌的凡人百姓,没有人看得出来其中异样,便是偶尔零星的些修行者也大都是一境二境,这种境界的人心当然是浮躁的,同样无法看出奇异。
渐渐的,随着行走,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初看上去,这份感动仿佛是因思念而来,但细细一品,却并非如此。
袁来心中生出来的这种感觉却似乎是与他的前世今生有关的。
今夜是他重生的第一个新年,在此夜他平静地回忆起了过去,而不再是决绝的抵制,所以,如今心头涌上的情感倒像是当初破二境的余韵。
道是个很虚幻的字眼。
当你接触到它的时候,当你拥抱它的时刻,你甚至依然不知其面容,这世上天道规则亦隐藏在这种不可名状之中,有时候,懂了便是懂了,不懂也就是不懂,但是若是要问究竟懂了什么,人却也说不出来,最多只是佛前拈花一笑。
这是中国人的道,中国人的讲究,独特的,模糊不清,只在心意上。
如果非要说这个过程是什么,那大概就是心境的升华,人的心境在积累之后,可能会因为某个契机而发生改变,于是人的精气神也便不同了。
有时候袁来甚至会这样想……
或许这老天当真是有情感的,而世人则大多蒙昧。
老天就像个固执的老头,高冷地俯视人间,江山就是他的画作,世界便是他的最好的作品。
修行者则是品画,观赏这大作的品鉴之人。
古时候讲究高山流水觅知音,那是伯牙钟子期的故事,千里马的故事里闪光的还有伯乐,对于一个高冷的艺术家而言最美丽的事情或许就是有个人能欣赏。
如果说世界是一件作品,修行者去观赏,那么最懂这件艺术品的人必然会得到老天的青睐。
因为青睐所以拥有力量。
这是很一厢情愿的比喻,是喜爱权威胜过自己的人们的美丽的想象。
袁来的眼神越发迷茫,他身上的气质却在不停地变幻,就像一坛酒,在时间长河上顺流而下,飞快地经历着原本长久的酝酿,然后渐渐散发出难以遮盖的芳香。
这种芳香是独特的,大多数人对此视而不见,只有心灵敏锐之人才能嗅到此味,并心神陶醉。
这个过程或许很长,或许也很短,悟道这件事从来没有道理可讲,快的或许只是一抬首,一低眉,便是超越凡人修行数十载之功。
慢的三年五载,数十年沉迷于幻想也非举世罕有。
袁来只知道自己慢慢沉浸在那种无以言说的感觉中,不知何时他的双眼几乎彻底合拢,身体也如提线木偶一般不知循着什么所在行走。
然后又不知何时仿佛停了下来,再然后袁来隐约间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宛如陷入沉睡,在朦胧之间,他忽然又生出一种独特的意识。
忽然间,他觉得脸颊有些湿,湿冷感让他从迷失中渐渐醒来,他微微睁开眼,就像极了酩酊大醉后的苏醒。
嗯,脸颊上的确有些湿。
而且很凉。
袁来惊讶地发现自己正毫无形象地趴在一片草地上,自己的脸正埋在一丛碧绿的青草中,他嗅了嗅,就感知到了青草的芳香。
他一怔,觉得脑子还是不大清楚。
自己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总古怪之地?冬日哪里来的这青草地?又哪里来着这种阴冷天气?
他茫然地爬起来,摸摸脸颊,然后抬起头才发现那是天空中丝丝落雨。
”怪了。“
他喃喃道,更觉得匪夷所思,这朦胧细雨怎么会出现呢?完全是不符合道理的。
他勉强站了起来,放眼四顾,只看到四周大雾迷蒙,远处的东西全然看不真切。
“奇怪。“袁来又喃喃道,他试着回忆,却发现脑筋根本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
这让他一怔,然后又为了自己竟然对这变故如此平静的态度感到奇怪,之后他开始皱眉苦思,思考还是做不到,但是他隐约间却终究琢磨出一点原因来。
“做梦?还是……悟道?”
“幻想,还是幻象?”
就像人做梦的时候有时候会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在入梦,却无法醒来。
袁来此时就是处于这种状态,他貌似是“清醒”的,但是这清醒却唯独只知晓自己在沉睡,对其他的事情却缺乏基本的逻辑思考能力。
他此时就仿佛第二意识觉醒,在梦中冷静地看着四周。
梦里,幻想中,出现什么古怪景色都也不奇怪。
“应该就是这样了吧。”他忽然记起当初刚开始考北宗的时候,曾经因做那一道深奥的题目而进入幻想之中,后来悟那颗道果也是一样,可见悟道常常与幻想伴随,只不过之前形成幻想大都是借助了外力帮助,而这一次终于依靠自己形成。
反正是分身,最惨的结果无外乎损失一半的神识,当然,这也是极大的损伤,但是相比于生命还是更轻了许多,所以袁来并没有那么担心出事。
况且,假若自己如今的情况是出了大问题,那本体理应有所感应。
因此,他很快的就平静下来。
然后向四处无聊地看,他本想向远方行走,却不知奔哪个方向。
“这种感觉……”袁来咂咂嘴,说起来能自行进入幻象中这说明这次领悟效果相当不错啊,不过他告诫自己戒骄戒躁,按道理说,既然变成了这样,那说明更深层次的领悟才刚刚开始。
“可是,到底做什么呢?”他又陷入迷茫。
忽然间,他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压着草地,发出声音。
他好奇地低头,然后又蹲下,仔细地看去,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只长长的黄鳝!
在草地上中间竟然藏着一道细细的水沟,天上的雨水很小,但是水沟里却毕竟是有水了,那只黄鳝正在细细的小沟中,浑身湿滑的样子在扭动,待袁来蹲下,它登时大惊,扭了扭便沿着小沟向远处游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破壁】
黄鳝扭动着细长的身躯,渐行渐远。
袁来茫然地蹲在地上,看了一阵,便就在它快消失的时候才骤然起身提步。
他下意识地便追寻而去。
芳草萋萋,天上细雨蒙蒙,他越行越远,渐渐的,地上的草地更加湿了,水淹没了草地,鞋子也慢慢湿透了,感觉不很好,但他不觉的不适。
水多了,黄鳝便行走的更加潇洒,也更快速,袁来奋起直追,他发觉自己在这幻境中没有力量,只如同一个普通百姓般。
鳝游动的越来越快,他便只能开始奔跑,气喘吁吁,冒着雨,鞋子踩在水泡中发出古怪的响声。
前方仿佛没有尽头,这让他有些绝望。
……
天门关没有节日氛围,这里毕竟只是一道军事关隘。
顺着关口大路跑出去,沿着直线很远之外便是犹如新生的兽的营寨。
夜幕下,一匹马正在这条道路上奔驰。
蒋衍伏在马背上,面无表情,他感受着身下西北精良战马肌肉的起伏,伸展,律动,和力量以及热量,身子微微一起一伏。
奔行间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忽然抬起头,仰望星辰。
西北的星更亮,高空上遮挡星光的云比较少,所以大凡只要是个西北人便从小就会凭借星象辨别方位。
星象四时不同,但是熟记之后几乎不需要思考,心中更正辨别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其实,这条路已经被打通,路径上本来所有的阻拦都在西北铁骑下荡然无存,所以其实只要不太主动偏离,是很难迷失方向的,自然也不需要时时查看方位。
但对于蒋衍而言,这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常年在关内外行走,尤其是关外,更深的位置,更往西的苦寒之地他也时常要去,这种地方少有人类行动痕迹,所以方位便显得极为重要。
因而,即便是不需要,他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嗯,今夜星辰明亮。
很巧的是,就在他的头顶的位置,便是星空最璀璨的一段。
那是银河。
银河横跨天际,宛如连通不同的星域,其中也寄托着无数瑰丽传说。
在修行者们眼中,其却可算是秘密之源,现在还好些,据说上古时候的修行者中有很多修行的功法便是与这银河相关。
上古时候,传说最强大的修行者可肉身横渡星域,这里的星域指的一方面是天空划分,一方面却也指着这银河。
那时候修行还处于原始时代,还没有五境之分,不过按照推测,肉身横渡的等级对比现在大概要比第一层卸甲境界还要高不知多少。
世上的人只知道卸甲有多重境界,却不知卸掉第几个壳才能白日飞升。
蒋衍在少年时代也曾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达到至高境界,但是后来,随着长大理想也在变化,到了后来,家中遭祸,宗门也被大势力几乎灭掉,他机缘巧合从了军,和当时的申屠同在军中效力,再后来世事变迁,几十年过去,却没想到如今申屠做了西北王,自己呢?也成了军中有数的统帅。
想想……人最后的成就和当初的理想差距还真是蛮大的。
蒋衍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在今夜,至少是今夜,他奔行在这无人的地域,却也当真生出复杂心思来。
今夜本该团圆,但是他虽已经是中年,却仍旧没有家室,空有大宅却无人团圆,这当真是蛮悲凉的一件事。
蒋衍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又很快地收敛心神,按照他的计算距离大寨已经很近了,估计军中还有大把的人没有睡,回去交了任务再叫几个热菜吧,自己总不会孤单的,据他所知如今破壁之事已经如火如荼,到了关键时候。
栖光院的千座果然厉害,一出手便极大地加速了进度,禅宗这等手段的确高妙。
估摸着,此时在营寨之中,该仍旧是灯火通明吧?又有多少修行者仍旧在枯等结果?
正想着,他慢慢低头,但忽然他整个人一愣。
他勐地一双平凡却狠辣的眸子死死盯住了天空,然后手中缰绳狠狠一紧。
座下良马急忙停步,发出叫声。
但蒋衍却全然不顾,他只是紧皱眉头盯着天空景象。
“这是……”
他忽然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惊骇莫名。
银河……近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银河的一端在下降,河流的西方仍旧高高在上,但是其东方却开始缓慢而迅疾地下落。
在凡人看来,只是东边的银河更明亮了起来,但在蒋衍这等人看来,却一眼便发现,银河的一端在坠落。
本来是水平在空中,如今却开始倾斜,形成西高东低的势。
星辰更明亮了,这体现在在人的眼中更加巨大,更加明亮,更加的……压抑。
许是这等天象引发了某种不安,所以草原上竟有兽类呜鸣。
蒋衍感觉到马匹的肌肉开始绷紧,他却不知自己也同样变得紧张,浑身的元气下意识地运转,体内本物旋转,发出莹莹的光,他的周围甚至都下意识出现模煳的幻景。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紧张而使得他的本能自动开始防御。
然而,这样的异样却终究不是针对他来的。
银河落了一阵便停了下来,然后一切似乎都归于平常,但蒋衍知道有大事发生,至于究竟是什么,他却不知道。
他默默地停留许久,然后勐地挥鞭,催动马匹向前方奔去。
……
西北首府,一个腰间配着戒尺的男人优哉游哉地在花园里行走。
冬季的花园当然没啥好看的,但是他却怡然自得,诗云花间一壶酒,他没有花但是好歹是有酒的。
忽然间一人从远方走来,廖先生刚听到脚步声便登时竖起耳朵。
而后一人从前方小径行来。
廖先生微笑地施礼道:“申屠夫人。”
那位气质沉稳的女子闻言轻轻点头,然后用有些疲惫的声音问道:“先生所言的时辰快到了。”
“是啊,快到了。”
“那……”
廖先生忽然摇摇头,打断了对面女人的问话,道:“等。只要再等一小会儿,你就能看到了。”
“……好。”女人十分干脆地闭口不言,然后只站在原地等待。
一男一女在漆黑花园中本该是一件有些旖旎情趣的事,但是如今,却只有庄重。
女人沉稳地站在原地,廖先生则满是尊敬地陪同。
从修为上看,女人修为不高,甚至由于多年劳心俗物,修为已经倒退多次,而廖先生则气息神秘,修为显然更高许多,但是让人吃惊的是,论气场,廖先生竟然居于下首。
不一会儿,真的只是不一会儿。
廖先生忽然开口:“抬头。”
女人便抬头,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当倾斜的星河停滞之后,女人才笑了起来:“先生的计算还是那般精准。”
“小道而已。”廖先生诚挚道。
“那既然如此,接下来恐怕就少不了一场争端了。”女人笑了笑,说,“大门即开,又要忙了。”
……
当蒋衍匆匆赶回关外营寨的时候,便发觉了气氛不对。
整个营寨范围内果然是灯火通明,但是却与他想的不一样,更有一种躁动的气氛,远远的刚进了,便看到无论是军中同僚还是那群来自西北之外的修行者们纷纷都来回行走,虽然不曾喧闹但低声交谈却是比比皆是。
蒋衍心中一动,急忙下马,迎面便拦住一个副官,对方看到他登时眼睛一亮,道:“蒋将军!你回来了!”
蒋衍点了点头,然后飞快地拉着他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那副官立即回答道:“就在刚才,得到消息,经过几位四境大宗师联手,那草原世界的壁障终于……打开了!”
……
袁来觉得胸口有些热。
或者说是滚烫。
分身已经离开很远了,他刚刚吃完了煮饺,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但是因为胸口的异样所以他找了个理由便跑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拉开胸口的衣服,便终于找到了异样的源头,竟然是那块已经紫黑的石头。
帝星碎片!
此时,这块碎片不仅仅是散发热量,更有趣的是从它的表面散发出一道道紫色的光环,如梦似幻,放在掌心便也将袁来的脸映得紫红。
“不对!”
袁来皱起眉头,忽然有所感应,推开窗子,抬头看,他错过了银河降落的瞬间,此时看到的当然只是结果,但是纵然只是结果就已经让他吃惊不已了,毕竟银河的高低改变在寻常人看了可能还不会觉得异样,但是在他这样的修行者看来变化已经极为明显。
“怎么会这样?”袁来吃了一惊,他知道就在刚刚自己肯定错过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