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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明白!”
清晨的薄雾已悄然散去,远处田野的镜头,好似冒起了一个鲜红蛋黄的轮廓。苏州城的南门内已经被各色各异的武林人士占领。或是站在城楼上,或是站在屋顶瓦硕之间。剑客,刀客,门派弟子,应有尽有。
“开城门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准点的钟声响起。一排手持长林枪的城门守卫跑出营房慢慢的打开沉重的城门。
城门渐渐的倒下,形成了护城河上的桥梁。城门大开,围拢在城门口的武林人士却并没有出城。只是分开了一个通道让普通的百姓进出。
“来了——”又一声叫唤,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向城门外望去。
一个长长的队伍,为首的是一个衣裳褴偻的女人。发丝斑白,原本红润的脸上已是如雪一般的苍苍。身上的衣裳原本应该是江南知名的苏绣,但此刻这件衣服就是给叫花子也未必愿意要。
随着女人的走进,城门内的武林人士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娇弱的前胸,满满的刺着十六把匕首。血液已经干枯将身上的衣衫凝结成坚硬的铠甲。
女人走的每一步都如此的艰难,但是她却如此的倔强,身后的少女向上前搀扶却被女人一把甩开。城门口的数十丈距离,女人竟然花了整整一刻钟才走进城门。
“程女侠,江大侠在苏州城西的义庄,我替您引路……”一个少年英杰凑到程女侠身边轻声的说道。
“没时间了……先去……天幕府!”女人很累,一句很普通的话,她竟然喘了三次气才说完。少年点头,转过身向着天幕府引去。
还没走过几步,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失血过多,如今虚弱的她甚至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无力。
“程女侠——”周围惊呼飞奔的上前想要将她扶起,但倔强的女人硬是甩开了所有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几乎用爬的办法向天幕府挪去。
宁月今天总感觉心神不宁,也许是昨夜没有睡好的原因。但没理由从今早醒来这眼皮就跳个不停啊?宁月刚刚端起碗,准备吃午饭,突然间一个木牌捕快风风火火的冲进膳堂。
“俯捕,俯捕大人……出大事了,武林人士包围了我们天幕府——”
第九十三章 不负天下人,但却负了……
“什么?”整个膳堂炸了,以前苏州天幕府就很硬气,而被宁月培养了大半年,苏州天幕府已经有了后世城管那种刁炸天的气势。
一听有人敢在天幕府门口闹事,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不好,出事了,而是我擦终于有不长眼的了?
各个天幕府捕快摩拳擦掌,提着莲柄刀穿着作战服,有的甚至连特别行动部队的面具都戴了起来。呼啦啦一溜烟的向天幕府正门外跑去。
“咣——”
黑压压的一群飞鱼服,在跨国六扇门的时候,莲柄刀齐齐出鞘。这是宁月通过军训大纲训练下的成果。如今的宁月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苏州天幕府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外面的武林人士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端是被冲天的气势惊得齐齐后退。
“何人闹事?快快散去。否则,格杀勿论!”于百里瞪着犀利的三角眼,冷冷的扫过眼前的武林人士,森森的牙齿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这一次,苏州本地武林都没有出来,也许是愧对程女侠,也许是故意避而不见。苏州凡是参与了那一夜行动的武林门派没有一个出现的。这也是为什么于百里这么硬气的原因——一群歪瓜裂枣竟然也敢包围天幕府?真当天幕府是咸鱼?
“程女侠到,前人避让——”一声高呼,围着天幕府的武林人士纷纷向两边移开留下一个宽阔的人道。
“嘶——”
“嘶——”
不只是在场的武林人士,就是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天幕府捕快,也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画面不是惊悚,而是凄惨。
一个女人,就这么爬着从苏州南门爬到了天幕府牌匾之外。胸口每一步,地上都能留下一个清晰的血手印。每一次移动,膝盖都能在地上蹭下一片皮肉。
于百里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他想到程女侠来苏州的决绝,也想到她哪怕到了苏州也只剩下半条命。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但他没想到,程女侠竟然一进苏州就直奔天幕府而来。
身形一闪,于百里已经来到了程女侠的面前,看着底下不成人形的女人,于百里竟然不觉间鼻子泛酸了。轻轻的扶着程女侠,生怕用力弄疼了这个倔强的女人。
“程女侠,你这又是何苦呢?”
“宁……宁月……”程女侠的声音已经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反正除了于百里谁也听不出来。
“宁月!给老子过来!”于百里暴吼,话音刚落,宁月已经来到了于百里的身边。
“俯捕?”
“于……大人……能容……妾身……单独和宁小……神捕……说话么?”
宁月从于百里的手中接过程女侠,入手的时候超乎寻常的轻。宁月眼神一颤,瞬间心底震惊的翻起滔天骇浪。程女侠的血从金陵一直流到苏州,早已经流干了……
“宁……宁……小……神捕……听说……听说你明察秋毫……破案……如神……你告诉……告诉我……江别云……是不是……是不是采花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江别云江大侠,他能否人道?”
程女侠的表情一怔,但下一秒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江别云……他是……他是……他是伟丈夫……”
“那好,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宁月不忍心看程女侠的样子,想起了江别云临终前的话心底不由的发颤,“江别云江大侠是真正的大侠,哪怕到死,他没有做一件违背侠义的事。就算他最后亲口承认,我想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是么?”程女侠幸福的闭上了眼睛,“我就知道……他不会骗我……我就知道……他不会负天下人。宁小神捕……答应我,替他翻案,替他洗脱罪名……哪怕他有苦衷,哪怕他不负天下人……但是他……终究……终究负了我……”
程女侠死了,一路流干了血来到了苏州。从宁月嘴里问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闭目死去。正如她最后说的,江别云哪怕有再多的苦衷,再多的不得已,他终究负了她!
人群散去,程女侠的尸体被送到了义庄,与江别云江大侠摆在一起。也因为程女侠的到来,满是污秽的义庄再一次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无论江别云多么被人唾弃,程女侠依然令人敬佩。江湖中人有时候就这么可爱,爱憎分明!用江湖豪杰的话说,江别云根本没资格和程女侠合葬一起。但这是程女侠的遗愿,死者为大。
就连程女侠死,苏州武林名门依旧保持沉默。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程女侠为洗江别云罪孽把血流干,他们都恍若未闻。满城风雨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夜色漆黑,宁月独自一人往偏僻的义庄走去。今日是江大侠的头七,宁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来义庄祭拜一下比较好。
还没到义庄门口,远远的见到里面的火焰摇曳。宁月走近这才认清,原来音缘小姐竟然半夜在江别云夫妇灵前拜祭。虽然不明白,但宁月也只是笑一笑轻轻的来到音缘身后。
将手里的纸钱慢慢的丢进火盆,这个火盆已经被烧得通红。
“想不到一代大侠横死苏州,整个武林没来一人,头七之夜竟然是音缘小姐前来拜祭?人生嘘嘘,不过如此!”
“武林中不是不想拜祭,无非是爱之深,恨之切罢了。宁公子是认为音缘一介青楼女子污了江大侠的侠名么?”
“呵呵呵……现在的江大侠,还哪来的侠名?”宁月笑着反问道。
“无论江大侠做了什么,他在音缘的心中一直是恩人。这也是音缘偷偷前来给江大侠送行的原因。”音缘小姐的声音一直很平缓,仿佛没有不带一丝的情感波动。
“十五年前,江海村被泰山十三太保洗劫,我家三十六口,一夜之间都被杀死。我被娘塞在了墙壁暗格里,她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了我三天。
直到三天后,尸体的臭味引来了人的注意。当时我还记得那群人叫为首的那个人为江大侠!江大侠命人埋了我全村的人。虽然那个墓碑也只是一块没有名字的木牌,但江大侠的恩情,我记到今天。”
“当初,你为什么没有出来?只要你出来我想以江大侠的为人他不会将你置之不理,也许你会成为武林中人人追捧的女侠,也许你会成为人人喜欢的大家闺秀……”
“如果换做是你,被娘死不瞑目的眼睛盯了三天,你还会在陌生人面前露面么?”音缘冷冷的反问道,弄得宁月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哎——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雄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何苦犹在,到底是何苦犹在?”
“宁公子好文采,以宁公子之能,就算不做捕快,上京赶考的话也能迎风直上九重天吧?”
“呵呵呵……官场江湖其实都是一样,只不过厮杀的方式不同。相对于看不见的厮杀,我还是喜欢明刀明枪的江湖。走了……”
“宁公子!如果音缘不是青楼女子……你会娶我么?”音缘突然间叫住问道。
“我订过亲了,她很凶的……”
“是千暮雪么?”音缘小姐突然目光闪烁的问道。
“你猜……”
宁月走了,挥手的样子有几分潇洒。第二天,江别云夫妇的尸体从义庄里消失不见。但这,也仅仅是引发了一些猜测并没有让人过多注意。
净月庵静夜师太正式遁入空门的法礼于三日后举行。局时邀请苏州各派掌门前去观礼。静夜师太脾气暴烈,也不爱交朋友。基本上除了通知到的人,其他武林豪杰并没有凑热闹的兴趣。
苏州天平天目山为两座交错的山峰,最高也不过百丈而已。宁月今日来到了两座山峰交错的山崖边。这里新出现了一片焦土,从焦土的面积来看,当初的一场大火烧得何其的炽烈。
宁月一直想来这里看看,但却到了现在才找到时间。当初击晕余浪的,应该就是江别云,最后把余浪关在了这里。
宁月慢慢的踱步在焦土之中,眼神随意的扫过这一片废墟。焦土中,依稀还能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庄园的一切都已被烧成了赤地但总是会有一些不惧火焰无法被烧毁的东西。
焦土之中,宁月一路走来竟然已经发现了数十个磨盘,大小不一。这些石头打磨而成的东西不惧火焰,哪怕被烈火超出了晶莹的流质也倔强的诉说着曾经他的来过。
一般人家,家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磨盘?更何况还有数之不清的捣桶。这个庄园绝对不是寻常势力或者人家,看起来……更像是工厂!
工厂的名字划过脑海,一瞬间如闪电般照亮了宁月的世界。这里是紫罗烟的加工工厂,那么……紫罗烟的种植基地必在附近。
宁月飞速的离开焦土位置,急速的向天目山的背面飞奔而去。要大面积种植紫罗烟,就必须不宜被人察觉。而藏在天目山背面的那一片就是天然的宝地。
站在天目山顶,宁月仿佛站在云间俯视大地。山坡山那红艳艳的一片美丽的花,正是当初在净月庵还愿炉边盛开的曼珠沙华。一个个穿着僧袍的净月庵弟子正在田里辛勤的劳作。从这个角度,宁月才发现原来净月庵的后山出来只要穿过一道山谷就能到达曼珠沙华的种植地。
第九十四章 案情缘由
净月庵,梵音幽幽,好似向天祷告,更像是超度亡魂。无数的香客被请下,又有无数的武林同道向山上赶去。今日是静夜师太彻底渡入空门,也代表这从今以后苏州四大门派将少了一个净月庵,天下佛门将多一个净月庵。
地藏王殿,上百武林同道静静的听着净月庵的尼姑们闭目颂经,没有人不耐烦,也没有人大声喧哗。江南失去了江别云,如今又要失去静夜师太,对江南武林来说这并不算好事。但静夜师太是遁入空门对她来说,这是解脱,这是修成正果。
诵经完成,一身月白袈裟的静夜师太缓缓的走出,她没有戴僧帽,露着光亮的头却依旧美丽,微微嗑目宝相庄重。看着这个样子的静夜师太,苏州武林却不由的放下了心底的不舍和惋惜。
静夜师太站在华丽的地藏王菩萨身前回过头,眼神扫过鹤知章,扫过于百里,扫过丁磊,扫过音缘小姐,扫过江南四公子。每一个苏州武林有头有脸的都在,每一个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老朋友都来了。
“诸位同道,吉时还差一个时辰,在此之前请容贫尼做一场法式。”静夜师太淡淡的说着,缓缓的转过身在供台上放上两个精美的陶罐。并缓缓的将两块灵牌竖起,一面书着侠骨留香江别云之灵位,另一面写着贞烈女侠程洁英之灵位。
“这……”苏州武林人士面面相觑,嗡嗡的议论声响起到最后,全部直直的看着静夜师太等着下文。
“江别云是贫尼的知交好友,也是诸位的知交好友。无论他最后做了什么,和诸位几十年的朋友却是不假。人死如灯灭,过往的一切就让他烟消云散吧。江别云如若天地难容,就让他在我这净月庵受佛法洗礼,早日能往生极乐。阿弥陀佛……”
“哎——非是我等责怪江大侠,而是实在无法接受啊!”鹤知章不由得叹道,“我也好几次想去义庄看看他,我和他也是三十年的知交,他到最后走到了这一步我也不信,我想在场的很多人都不信。
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一切到底为什么?如今再见到江兄的灵位,我终于明白了。人死了,一切都过去了。江兄是大侠还是大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鹤知章来送你了!”
似乎解开了心结,江别云的知交好友纷纷上前给江别云夫妇的灵位上香。这代表着在场的人已经不再介怀江别云的罪孽,无论如何,人都死了。
“还有人要与江别云大侠拜别的么?没有的话,贫尼要超度亡灵了……”静夜师太平静的说道。
“等等——”一声急切的呼喝,宁月身形连番闪烁,眨眼间飞入地藏王殿,“师太,我没来迟吧?”
“宁施主来的正是时候,为何宁施主方才没和于施主一起来?”
“哎——我去追查采花大盗一案去了,耽误了一些时间。还望诸位武林同道不要见怪……”
“什么?采花大盗?”
“这天幕府是什么意思?还不依不饶了?”
议论声瞬间炸开,宁月却不闻不问恭敬的对着江别云的灵牌鞠躬上香。
“宁施主,此事就此为止,采花盗之事就莫要再提了。难道你想让江大侠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么?”静夜师太的养性功夫提高了不少,换做以往,估计她早就拔剑相向了。
“原本的确可以将此事就此了结!”宁月不卑不亢的站直身体直视静夜师太,“江大侠舍身取义,杀身成仁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纵然身败名裂也为大丈夫所为,令人敬佩。
但程女侠血染古道,从金陵北上到苏州流尽鲜血为了什么?她像一团烂泥爬到天幕府只为求我一件事我不得不答应。江大侠不负天下人,但他负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一番话说的在场鸦雀无声,哪怕江别云身败名裂,但程女侠依旧是大家敬重的侠女刚烈的女中豪杰。如果江别云的死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