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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好功法”,
见他功体如此霸道,拳势如此威猛,李归阳战意愈发高昂,手中逆魔刃一旋,“当”的一声点在硬如精铁的地面上,当即划出几颗火星,他沉喝一声拖刀迈步,脚下轻盈无声,与酒中仙那一踏的威势截然相反,但手上的力度却极是可怕。
逆魔刃已完全燃烧起来,刀身上火势熊烈无比,刀剑与地面摩擦时更是锵锵有声,火星四溅。
“嗖”,
三步之后李归阳连人带到都被赤炎包裹,整个人化作一道火焰飞射向前,身形接连三次闪动,最后一次缩地时那赤红色,带着逼人热气的刀锋已然到了近前。
“当”,
“砰砰”
红光一闪,火焰跳动,巨大的赤色刀气也悍然压将下来,酒中仙徒手相接,每一次轰击都锵然有声,他的血肉之躯竟好似混不亚于凶兵逆魔刃,灵气随即经爆开来,火浪汹涌扩散,瞬息之间便围拢十里方圆,酒中仙和李归阳俱是身形如龙,出手刚硬猛烈。
以他们二人的修为,这一战本该天崩地裂,江倾海颓,然而这万尸大阵的防御力却是极强,尸气所化的屏障亦是坚如壁垒,他们两人的力量居然被生生扼在阵中。
“哼,既是龙啸决,怎能没有龙啸九天之势?”,
刀势尽,拳势尽,李归阳却仍是没有尽兴,逆魔刃横扫一刀,劲烈的刀气以横扫千军之势扫出,逼退酒中仙;李归阳右手手腕一翻背刀在后,缩地成寸,火光一闪便到了近前,左掌探出,悍然一掌与酒中仙正面相抗。
“彭”,
火浪冲天,气劲迸射,李归阳的手掌与酒中仙掌力甫一相接体内灵气便源源不绝灌注而来,两人掌心一道道火纹扩散,酒中仙身影不禁一颤,好似接不住他如此狂暴的力量,汹涌的火流霎时间涌遍他全身。
灵气已经完全灌注进他的体内,业火焚身,无论谁与人对敌时要是自失方寸,让人趁机将灵气灌注体内都算是输了,他们轻则受制于人,重则筋脉寸断,然而酒中仙却然全没有半点损伤,即便李归阳的内元如江海怒潮般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的身体他也只是力量变得衰弱,于本体却是没有半点损伤。
“恩?”,
李归阳目光微微一敛,忽然感觉眼前的人浑身都透着古怪,自己与他看似手掌相接,实际上入手处却没有半点血肉之躯的感觉,倒像是按在一团坚硬的棉絮上一般,而内元灌入他体内时竟找不到他体内的筋脉和骨骼,只感他体内一片迷蒙之态,丝毫也不像人的身躯。
“你。。。。。。”,
掌心雄浑刚劲再催,酒中仙借力一转,旋身而退,倒掠出十丈后,仰头喝了一口酒,打了一个饱嗝,摇头叹了口气,身影渐渐化成虚影。
“果是魔心难渡,魔心难渡啊”,
“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自称吕祖的道人亦叹息一声,身影渐渐化作虚无。
盖文泉上前两步,手中剑锋抖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归阳冷哼道:“此人可有吕祖的修为?”,
盖文泉摇了摇头,道:“虽然他用的的确是吕祖坐忘功和纯阳决,但根基却远及不上吕祖,否则我早已抵挡不住”,
方才李归阳与酒中仙恶斗,他也与这个自称是吕祖的道士斗剑,看似不分伯仲,实际上却是自己稳压了对面一头。
吕祖乃是得道高人,赫赫有名的八仙之一,修为早已通玄,若那人当真是吕祖,斗剑又怎会输给一个后生晚辈?
李归阳哼道:“他们自不会是真的吕祖和酒中仙”,
盖文泉道:“绝不会,但。。。真的很像”,
“坐忘功,纯阳决,道家真气,这些都绝对是真的,他的道家真气甚至比我的还正宗”,
还有那位酒中仙,他的龙啸决刚猛无匹,绝对是纯正的道家功夫。
李归阳道:“像,终究不是真的”,
“他们甚至没有**,只不过是灵气聚纳而成的化身而已”,
盖文泉心中一动,但旋即缓缓点了点头,许多事都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火光映照时,两人都没有影子,因为他们没有实体,没有肉身,而火光尽可以透过灵气;酒中仙的酒葫芦没有丝毫酒气,只因那酒葫芦也是灵气所化,徒具其形,却没有实体,所以那葫芦里也盛不了酒,当然也就没有酒味,可是。。。。。。
“如果他们当真是灵气聚纳而出的分身,那又是何方神圣能将自身灵气化成吕祖?”,
“那个不知来历的无极道主吗?”,
第六百六十六章庄周梦蝶,亦幻亦真
盖文泉道:“灵气化身通常都是以术者的真身为相,幻化出的分身如同其本体的倒影,除非为掩人耳目,否则很少有例外”,
“可若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化作他形,那一定难免会露出马脚”,
“刚才自称吕祖和酒中仙的两具化身,可是天衣无缝,浑然天成”
李归阳道:“就是说,只有吕祖的化身才能与吕祖形神俱似?”,
盖文泉点了点头,道:“是的”,
“但他们却绝不会是吕祖和酒中仙的灵气化身”,
吕祖和酒中仙那样的高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与申公豹那等妖道为伍,一同为无极道主做事。
李归阳扫了他一眼道:“你可有注意到,他们身上的灵气完全相同,乃是一模一样的道家玄门真气”,
盖文泉略一颔首,心中却是赫然间一震。
“一模一样的玄门真气,便是说。。。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两具化身?”,
“不可能”,他旋即摇了摇头道:“他们二人气质截然不同,一所用功法也南辕北辙,但却都是正宗的道家功法,绝没有人能同时化出如此完美的两具化身”,
“你已经见识到他们的古怪了”,
李归阳拖刀向前,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割开一道道屏障,直落在封魔台上的那个白色身影身上。
上空的巨大旋涡已经渐渐回缩,灌注下来的灵气洪流也不似先前那么磅礴。
这方圆百里的灵气已经快被他吸收殆尽了,他的身躯也变得完整,原本干瘪的身体变得充实,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抹血色,只是他那双眼睛仍旧没有瞳孔,只有眼白,一眼看去是那么的令人畏惧。
而这令人畏惧的双眸和他身上那股令人辟易的大凶之气却恰好能挑起李归阳的斗志。
逆魔刃的刀锋上火焰又一次升腾而起。
但李归阳却没有动,反而停步驻足,凝眉而视,看向前方。
前方,静谧幽深的黑暗处忽然出现一束光,一束五色之光。
五色之光刹那之间撕破黑暗,恍眼之间宛如照世的神芒,空气中浓郁的尸气仿佛刹那之间就被净化,连李归阳身上的魔气也不禁一滞,周身火势被压下了几分。
旋即幻光一散,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展翅飞来,点点荧光飞散,它飞来之际,整个天空都是化作一片瑰丽的星空。
荧光闪烁,似彩色的星辰,星辰环抱旋动,渐渐的竟变成一片银河,而李归阳和盖文泉不知不觉已身处银河之中。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修士修行最讲究的一是勤,二是悟,盖勤能补拙,而悟则是破境的关键,悟的感觉往往玄妙无比,心有所感却难以言喻,修行中一旦有这种玄妙之感必要牢牢抓住,因为这种玄妙对修士而言无异于一场造化。
只是这种道法自然的玄妙感往往也是稍纵即逝,如沙,如水,握不住也抓不牢。
但这一次却是不同,蝴蝶翩飞,星辰点点,银河旋动,那种玄妙之感始终都萦绕在盖文泉心头。
连李归阳这等大魔头也首次感悟到了道的玄妙感。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宏大而又缥缈的声音传来,以盖文泉和李归阳的修为竟辨不出这声音的方位。
这缥缈幽远又带着仙气的声音缭绕在耳边,但听在两人耳中时却又有一种时空相隔之感。
这声音竟好似从亘古以前的时空中穿越而来。
“前辈是。。。庄周?”,
看着那只蝴蝶,看着满眼的星辰,旋动的银河,盖文泉只有满心的奇幻空灵之感,一时之间竟如身处梦中。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至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人生岂非本就昏昏然?蒙蒙然?谁知自己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谁知前世今生?
人生岂非也如一场大梦,又有谁知生与死究竟哪一个是梦的起点?哪一个是梦的终点?
一时之间盖文泉也仿佛迷失在这银河中,再看时竟感天地颠倒,眼前朦胧一片,天旋地转,他低吟一声闭上眼。
闭上眼后本该一片黑暗,然而这一次却是不同,他虽闭上了眼睛,但那五彩斑斓的蝴蝶犹自展翅翩飞,那闪烁的星辰,旋转的银河也仍旧就在眼前。
那蝴蝶旋即一闪,忽然间消失不见,银河之后却出现了一名道人,身披鹤氅,头戴紫冠,脚踩仙鹤,浮于当空。
其姿翩翩然,如临尘之仙。
“人生七十,如昙花一瞬,花开花谢,月圆月缺,何其苦短也,小辈,可愿随我超凡入圣,得大道,获长生?”,
字字句句,如同珠玑,盖文泉只觉心中一片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道家所谓造化,佛家所谓缘法,得获大道,觅得长生,这本是修行之人毕生所求,本就无法拒绝的。
盖文泉也拒绝不了,他几乎本能的点了点头,走向那个道人。
就在这时,刀光一闪,漫天红光陡现,宏大的刀气硬生生撕裂银河,气浪随之卷起,如狂风倒卷,漫天星辰尽散,那道人也倒掠处数尺,看着手握魔刀,一脸冷酷的李归阳,摇头叹了口气。
“你再看看,他是庄周吗?”,
李归阳冷哼道。
盖文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的道心,终是不稳”,
李归阳冷哼一声,道:“先是申公豹,再是吕祖,酒中仙,现在连庄周也出来了,再过的片刻,只怕你们道家列位圣祖先贤都要出来,如此轻慢亵渎,岂能容他?”,
“李兄说的是,不管这背后是谁在装神弄鬼,盖某都不能容他了”,
“盖文泉今日,在此大开杀戒”,
剑出声动,他的声音已然变得酷冷。
浮在空中,踩着仙鹤的道人又叹了口气,道:“我已给你们三次回头的机会,奈何魔心难渡啊”,
面色一冷,缥缈之气尽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狂邪凌厉之态,连声音也变得再没有一丝感情。
“既然不肯回头,那就以魔克魔吧”,
“轰隆”,
封魔台上的白色身影眼白转动,骤然临尘,身灵气狂涌,身后的山峰一震之间便完全坍塌下来。
而那恐怖的白色身影已然运转大神通,扛着断裂的山峰,从漫天的烟尘中缩地而来。
第六百六十七章斗魔
“李兄小心”,
肢鬼一动前方的气流就化成洪浪倒卷而来,魔威浩荡,盖文泉和李归阳顿时便被淹没于其中。
肢鬼扛着断裂的山峰,一步踏出,大地不断收缩。
从这里到封魔台本有十里之遥,但肢鬼只踏出一步彼此之间的距离就已缩短了近一半这阵法之内的地面坚硬如钢,但在缩地成寸的神通之下却立时便好像消失了一半。
盖文泉和李归阳也看清这个魔头的真容,白衣玉带,面如冠玉,身形颀长,端的是一个美男子,只是那一双只有眼白的眸子却令人望而生畏,一头长发亦乱舞如魔。
而他身上的那股威势更是惊天动地。
“呼呼”,
手腕一转,扛着的那一截山峰便转动起来;那断裂的山峰足有十丈方圆,重逾百吨,随意一动投下的阴影就能将大地笼盖,但在他的手里却好像轻若无物一般。
手掌重重一拍巨大的山峰便呼啸着横撞而来,“嘭嘭嘭”,灵气惊爆,气流回荡,劲风狂卷,挡在肢鬼身前的一道道屏障应声而碎,尸气弥散,一具具棺材也在山峰之下化成齑粉。
黑影投射过来,李归阳和盖文泉俱都被笼盖其中。
盖文泉挪步而退,古朴的长剑“锵”地一声插进地面。
地表坚硬,他的神剑竟也只能插入寸许。
虽然只是寸许,但要发动山河即墨的最终一式却是足够了。
“彭”,
李归阳上前一步,探掌而出按住猛撞而来的那一截山峰,灵气猛烈冲撞,汹涌澎湃,两边的屏障立时被崩毁,脚下亦出现道道裂缝。
“蹭蹭”,
从山峰上传来的巨力纵然是李归阳也觉得难以抵挡,被逼着倒退数步,脚掌与地面摩擦发出声声金属之音,三步之后磨掉裹覆在山峰上的强大魔气才以掌力崩碎山峰。
“轰隆”一声山峰炸开,乱石崩散,李归阳低喝一声,长刀一扫,巨大的石块便纷纷倒飞而来,撞向步步而来的白衣肢鬼。
乱石崩云,每一块巨石都有数百斤中,而数百块巨石这般猛恶的来势就算是一座小山也定会被撞的塌陷,然而面对如此威势的白衣肢鬼却是不闪不避,巨石每一触碰到他的护体的灵气便被震得碎裂开来。
碎石纷纷,他每一步踏出地面都好像在晃动,万尸大阵也仿佛在摇晃,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他的力量。
这就是昔年祸乱天下的魔王的力量吗?火焰从李归阳体内燃烧起来,也从他心底里燃烧起来,似要将他身上的每一滴血都燃烧殆尽。
“呼”,
一声风响,肢鬼身形忽然一闪,消失在原地,李归阳却只感胸口一滞,厉风骤至,瞳孔本能地一缩,再张开时肢鬼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眼前。
只是一拳,普普通通的一拳,但这一刻在李归阳视线范围之内却再也看不见其他,只能看见这只拳头,连天地山河也仿佛在一瞬之间尽数消失。
“当”,
颤声回响,李归阳持刀横档,肢鬼的一拳正轰在逆魔刃刀柄之上,灵气撞击,强大的冲击力如波流回荡,波流之下两面的屏障连同屏障后的几口棺材全部都化作齑粉,脚下的地面倏然炸开,重重泥浪被掀飞而起,李归阳心神巨震,竟连人带刀仰头倒飞了出去。
八千年前乱世的魔头,八千年前的万剑克星,七国刀首,甫一接触便高下已分;道邪不出,剑祖隐修,吞天老魔藏于尸界,纵然是功力不足五成的肢鬼也于当世无敌手。
“天为墨,地为书,山河为卷,锦绣齐开”,
当是时盖文泉双手掐诀,剑锋鸣颤,周身灵气铺开化为水墨,灵气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染成黑色,水墨山河铺开,万尸大阵中凄厉的叫声和震天的吼声也全部消失。
远处有水墨化成的起伏山脉,羽禽飞鸟,近处有墨色的亭榭楼台,莲叶池塘,连一口口棺材也成了水墨之色。
又有太极图案在脚下铺开,道纹浮动,一时之间天地皆寂。
这封五感,闭六识的水墨山河乃是道门禁术,常杀人于无形,连许历那等修为根基见了也要退避三舍,但肢鬼却是不闪不避,任道道墨气流转周身,任山河成形,太极扩散,道纹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