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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直说完,也不等沈鸣有什么反应,转身便急急往茶馆外走去,看样子他的事情确实挺急的。
“见水莫涉,逢林必入,入则必西。居士此行大凶,按此十二字行事便可化解,若实在无落脚之处,可来四海镖局寻我!”
周直顿时止步,诧异回头,按理来说江湖离别,不说好言相赠,但至少也不该咒人不顺,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沈鸣,见其神色认真,不似作伪玩笑之言。
周直再次深深地看了沈鸣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抱拳行礼离开。
……
周直离开后,沈鸣在馆中又喝了会茶,听了段说书人讲的江湖故事,见时辰确实有些晚了,这才离开茶馆。
“各位客官,徐大侠能不能闯过这次难关,咱们下回接着说。”
随着这句话说出,说了一上午书的说书人站起身来,对着台下的江湖客鞠了个躬,然后自有端着托盘的小姑娘说着吉祥讨喜的话,江湖客们也不吝啬打赏些许银子。
“咚!”
在一连串银子扔在托盘中的声音中,一道格外沉重的声音极为引人耳目。
小姑娘看了看托盘,在一堆银色中,一抹金色格外显眼。
“王掌柜,您这是……”
金子是刚才王掌柜扔进去的,小姑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状况。
王掌柜笑着摆手道:“别看我,这可不是我给的,是刚才那位道长走的时候托我赏给你们的,要谢就谢那位道长吧。”
小姑娘这时也想起,刚才台下确实有个身穿白衣的道长,身边还跟着个很是漂亮的大姐姐。
她忙跟台下的客人告了声罪,小跑着追出了店门想要问问缘由,可大街上人来人往,那道长的身影早已不知消失在了何处。
阿朵儿看着前方漫步前行的沈鸣,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先生,刚才在客栈您为什么会赏给那爷孙,如此大一笔钱财。”
沈鸣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悬在腰间的长剑“解惑”,轻声道:“因为很好!”
“很好?”
阿朵儿有些疑惑,江湖中像那爷孙两人一样的说书人数不胜数,她也听过不少,凭心而论,她并不觉得那爷孙两人说的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
“故事好,故事的主角好,有人还未忘记他则更好,他的故事还流传在江湖更是好到了极点,虽然故事有些夸大,但能听到这些故事还是让我十分欢喜。”
这话说完,沈鸣也不再多说,迈开了步子往前而去,阿朵儿皱眉看着沈鸣远去的身影,神色所有所思。
“嗨!沈兄弟你终于回来了,俺听彪叔说你跟朵儿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要不是见你房中还放着行礼,俺还以为你走了呢?”
刚一回到四海镖局门口,林阔海便大步走了出来。
沈鸣笑道:“出去逛了一圈,见识见识燕来城这些年的变化。”
林阔海大大咧咧的拉起沈鸣便走,“走走走,吃酒去,酒席我都订好了,就等你们了,对了,阿七呢?”
听林阔海提起,阿朵儿这时也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见到阿七呢,这可不像阿七一向的风格,她也疑惑的看向沈鸣。
沈鸣收敛了笑容,平静道:“他去他的江湖,了解他的恩怨去了。”
“啊!”
阿朵儿和林阔海同时发出了一声讶异声,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阿七也真是的,好歹同行一场,临走前也不给俺打个招呼。”
沈鸣摆摆手,“不说这事了,林兄,走吧,咱们喝酒去。”
林阔海豪爽一笑,“行,喝酒去,今天俺非要把你喝倒。”
……
董家酒楼。
掌柜的姓董,办酒楼的时候找有学问的先生取了数个名字备选,结果他都不满意,后来索性用自己的姓,取了这么个名字。
林阔海置办的酒席便在这里,酒楼不大,也就两层,今日被林阔海给包了下来,门口等着的人见沈鸣几人到来,忙迎了上来。
“爹,您终于来了,娘和大家都等您好一阵子了。”
迎上来的男子看着十**岁的样子,面容跟林阔海有七分相似,但和林阔海那显眼的江湖草莽气质不同,少年即便身形健壮,那叫一个虎背熊腰,但浑身上下还是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很显然,这便是让林阔海头疼的那个,爱读书的儿子。
林阔海拉过男子的手介绍道:“沈兄,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习武,来见过你沈伯父,你沈伯父可是个大高手,功夫比为父可厉害多了,要是他肯传你一招半式,你小子可就走运了。”
林习武看了看沈鸣,然后再次看向林阔海,有些迟疑地试探问道。
“爹,你说这是沈……沈伯父!?”
也难怪林习武如此迟疑,以沈鸣现在这幅模样,不知他真实年纪的人,恐怕猜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他已是年过半百之人。
第二十五章 酒量
林习武这话让林阔海有些感慨,直到这时他才猛地发觉沈鸣和自己乃是同年之人,甚至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
可看看沈鸣丝毫不显老态,甚至比三十年前还显年轻的脸,再瞧瞧自己华发丛生,身形渐渐佝偻,脸上爬上皱纹。
一时间,林阔海不知说什么好,他拍了拍林习武的肩膀。
“别看你沈伯父瞧着年轻,要知道沈兄和我可是同年,当初就差在城隍庙拜把子了。”
林阔海看出林习武眼中的不信,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武功的厉害了吧,以你的天分,若是现在开始专心练武,将来未必不能和你沈伯父一样。”
林习武只是沉默着不说话,他这样子倒是激起林阔海的脾气来。
“哼,就知道读书考状元,俺看你是被功名蒙了心,俺们江湖人……”
沈鸣摆摆手,劝道:“林兄,大伙估计都等的着急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林阔海这才止住了话语,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林习武一眼,然后热情地招呼着沈鸣往酒楼里走去。
林习武感激地看了眼沈鸣,似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叫我先生或者道长便好。”
林习武点了点头,路过沈鸣身边的时候,小声的开口道了声谢。
……
夜。
林府。
中午的酒宴早已过去,此时林府客厅上正摆着一桌家宴,与宴者除了林阔海家人,剩余的几个便是四海镖局的高层人物。
陈北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有些好奇的问了句,“咦,今晚怎么没人拼酒?”
他这话一出口,宴席上的其余人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纷纷偷偷将视线投到神色淡淡的沈鸣身上。
拼酒?
有这位爷在,谁还敢拼酒啊!
林阔海心虚地瞟了沈鸣一眼,打了个哈哈,“哈,这是家宴,拼酒,拼什么酒?喝茶,喝茶,以茶代酒就好!”
中午的时候,林阔海仗着自己主场优势,心想今天带了这么多的兄弟帮衬,定能把沈鸣灌倒找回面子。
为了这事,他还特意跟镖局里几位喝酒厉害的好手交待了一番,可哪知道沈鸣在酒桌上那叫一个来者不拒。
干杯,干碗,干坛,不管你来什么,他都通通接下。
至于最后的结果,看沈鸣现在平静淡然的表情,还有什么说的呢,而被林阔海特意叮嘱过的几个喝酒好手,现在还躺在自个房间里呼呼大睡呢。
中午的酒宴后,四海镖局的人也知道了一件事,他们新来的沈客卿手上的功夫厉害不厉害还不好说,但喝酒的功夫那肯定是出神入化了,甚至暗地里还给沈鸣取了个绰号叫“沈酒仙!”
对于沈鸣这种能一人喝趴整个镖局的存在,他们那里还敢叫嚣拼酒什么的,此时听了林阔海这极为扯淡的理由,竟然也纷纷附和起来。
“陈老弟,喝酒误事,少喝点!”
“总镖头说的对,来,陈兄你刚走镖回来,小弟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陈老弟你酒品不好,喝多了要耍酒疯,今天总镖头给沈道长接风,你可不要搅了总镖头的事?”
于是乎,中午有事没能赶回来的陈北,一头雾水地看着桌上的其余人,不明白平日里听到拼酒二字,比见到漂亮姑娘还高兴的众位兄弟,今儿怎么突然正经起来了。
还喝酒误事?这最近也没什么事啊?
陈北不服道:“哎!林镇你把话说清楚了,是我酒品不好,还是你经常喝高了耍酒疯,我可还记得某人喝高了,抱着镖局那根柱子胡言乱语,喊着什么翠儿啊……”
“是是是,你陈北酒品好,不知道是谁喝多了拉着我说要打一套醉拳给我看,咦,还醉拳呢,那拳也确实醉,我就站那没动,你都打不中我!”
陈北这话顿时弄的林镇老脸一红,也不客气的揭了陈北的短。
“行了行了,一人少说一句,要喝酒的就喝酒,要喝茶的就喝茶,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沈鸣看向拍桌子的妇人,妇人便是林阔海的妻子,唤做卫霞,长相看着温婉,但脾气却是火爆,是林阔海走镖时认识的,实打实的江湖侠女。
卫霞这一开口,立马就把两人给镇住,陈北两人顿时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了。
“来,沈道长,听说这次你救了总镖头一命,我敬你,也不知道他们今天发什么疯,居然说不喝酒,咱们两人喝,不醉不归!”
沈鸣点点头,接过陈北递过来的一坛开了封口的酒。
酒坛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道有些沉闷的“砰!”声,沈鸣干净利落的吐出了个字。
“干!”
沈鸣提起酒坛,坛口往下,清澈的酒液“哗啦哗啦!”地往口中倒去,这架势即便中午林阔海等人见过,此时再次看到也忍不住暗自咋舌,忍不住在心中赞了句。
爽快!
头一次见到这架势的陈北有些呆了,他抽了抽嘴角,看着对自己亮了亮坛底,然后将空酒坛放在一旁的沈鸣。
“干……干坛啊?”
陈北声音有些干涩的说了句,看到这种画面,他心里已经开始怂了。
“我干了,你随意!”
酒桌上,输人可不能输阵,此时听见沈鸣如此说,他那里还忍得住,一咬牙,提起酒坛学着沈鸣的样子也是往嘴里倒去。
一坛酒进了肚,陈北觉得脸有些烧了,瞟了眼桌上一副果然如此表情的众人,此时那里还不明白,这群平日里见到酒比见到漂亮姑娘还高兴的人,今日为何吃起素来了。
要是早知道这位沈道长如此生猛,他那里会说什么拼酒,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此时见沈鸣又提起一坛酒,陈北心中就是一慌,忙站起身来接过酒坛,极为客气地给沈鸣倒上一碗酒,满脸堆笑道。
“沈道长,用碗喝,方便些。”
林镇顿时乐了,开口调侃道:“哈哈,陈老弟,你怕是喝迷糊了吧,用碗喝还得倒酒,那里有用坛喝方便。”
看破不说破,继续做朋友。有你这么卖朋友的吗?
陈北脸一黑,挥了挥手,“去去去,不喝酒的一边凉快着去。”
林镇啧了一声,刚想再调侃两句,却见沈鸣将视线投了过来,忙干咳了两声,闭着嘴巴不说话了。
算了,还是少说两句,万一搅了沈道长的酒兴,那就不妙了。
第二十六章 父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饭桌上的众位吃的也差不多了,陈北更是在陪沈鸣喝了会酒后,被其酒量给吓住,借口上茅房溜了。
卫霞搁下筷子,开口问了句,“对了,习武,那件事你给你爹说了没有?”
林习武抿抿嘴,摇了摇头。
林阔海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事要给俺说?神神秘秘的。”
卫霞推了推有些沉默的林习武,“闷着干什么啊,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这种值得庆贺的事,你居然不告诉你爹。”
林习武索性搁下碗筷,起身对着桌上的沈鸣几人行了个礼。
“爹,娘,各位伯父,我吃饱了,就先回房去了。”
说完也不等几人回话,再次拱了拱手,便出了饭厅。
林阔海当即面色就是一沉,但碍于沈鸣几人在场,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开口招呼着几人吃菜。
但几人本就吃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出了这么一事来,那里还吃的了多少,所以在林习武离去后不久,饭局也就散了。
客厅。
将最后一个兄弟送走后,林阔海看着饭桌上的残羹剩菜,终于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气,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哼,这孽子,真是越来没规矩了!”
外人面前一副女强人面貌的卫霞,此时面对林阔海露出了温柔,他上前按着林阔海的眉角揉了起来。
“你呀,就是太要强,处处都要习武按着你的心思来!”
……
月下庭院。
沈鸣和林镇两人各自提着一壶酒,借着月辉,坐在石凳上纳凉对饮,聊着些事情。
林镇见沈鸣问起饭桌上的事,同样这样回答沈鸣。
“看习武这孩子的名字就知道,总镖头对习武这孩子寄予厚望,这孩子小的时候也确实没有辜负总镖头的厚望,小小年纪就显露了超人一等的习武天赋,任何功夫只要看了一眼便能过目不忘。”
“为了不辜负这天赋,当初总镖头甚至私下里找了我和老陈他们几个,希望我们不要藏私,我们几个本来就没徒弟,能有习武这种天赋的孩子把自己一身所学传承下去,也觉得不错,就答应了下来。”
林镇喝了口酒,抬头看了眼圆月,这才继续说着事。
“可没想到,后来习武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门心思的要读书考功名,嘿,这孩子也随总镖头,脾气出了名倔,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沈鸣赞同地点点头,林阔海那犟脾气他可是一清二楚。
“我们这些人倒是无所谓,孩子嘛,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可对习武寄予厚望的总镖头气的不行,这一个小犟牛,一个老犟牛,自那以后也就杠上了,为了这事,习武没少挨揍!”
林镇同沈鸣碰了碰酒坛,再次饮了一口。
“习武这孩子也确实聪慧,读书也是一把好手,这不,总镖头这次出去走镖,正好赶上朝廷三年一次的乡试,习武这孩子取了个头名解元,这事若换了普通人家,早就大肆庆贺了,可这林府,碍于总镖头的威信,那里有半点喜庆的样子,甚至都没人敢在总镖头面前提起这事。”
沈鸣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今日饭桌上为何林习武会是如此反应。
林镇摆了摆手,“哎,算了算了,这种家事,咱们外人也说不清楚,对了,沈道长,对于我那套招式结阵之事,还请道长能再多提点指教一二。”
事实上,这才是林镇今晚提着酒来找沈鸣的原因,中午沈鸣出现在董家酒楼的时候,林镇一眼就认出了沈鸣,他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
当听到沈鸣在酒席间,自称是四海镖局客卿的时候,他更是高兴到了极点,心想一定要向沈鸣请教个清楚,要不是中午他喝醉了,下午他就来找沈鸣请教这事了。
沈鸣淡淡一笑,“指教谈不上,沈某也就说点我自己的意见,林教头这套基础功夫确实不错,但还有点瑕疵需要完善。”
“哦?”
林镇更加来了兴趣,他很清楚的听到了沈鸣的这番话,他确定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