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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公主素日里就有些少根筋,还不懂得察言观色,见国主对自己这支舞无动于衷只当国主是太久没看过凤求凰给忘了,不死心地道:“当年姐姐凤求凰一舞是何等美妙,儿臣即便再如何苦练也模仿不来姐姐昔日神韵,虽然献丑却也是儿臣对父皇的一片赤诚之心。”
三公主百里虹云掩唇轻笑,与坐在一旁的六公主对视了一眼,六公主心领神会地笑了一笑,朝着国主露出一脸的天真无邪:“一早听闻大姐姐昔日凤求凰舞的极妙,可惜绣云生得晚了,未能一见大姐姐当年风采,今日倒是从二姐姐这里略窥一二。”
大公主依旧是懵懂懵懂。
四公主依旧是猛吃猛吃。
五公主手里捏着茶杯,瞥了一眼毫不自知的百里舒云。
“没脑子的东西!”国主一只水晶杯狠狠地掼到二公主面前,一整日的好心情便被这蠢女儿给糟蹋了个干净,厌恶地指着一脸惊慌的百里舒云:“既然知道献丑,还不给我滚下去!凭你也敢跟你大姐相比!不长心的畜牲!”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初息一个葡萄籽没来得及吐直接咽了下去,活生生地被呛出眼泪。
☆、第78章 贺个寿再逃
炽元丹和神君玄翎在簋市中的一番闹腾几乎点沸了妖界这口炖煮了几万年的油锅,自古以来四界之间杀伐不断少有太平时日。自六百年前的一战之后,弄出了个一脉相和的表面,内里却是风雨飘摇。天界遭受重创势必要收敛锋芒休养生息,人界之中战祸不止仁君不出奸佞难除,冥界的冥君手里攥着十万鬼兵蠢蠢欲动窥视妖界。而妖界自炽元丹起就没有一天安生,妖尊谢琅邪六百年前一战之后销声匿迹,妖界各族圈地自治,却都奔着炽元丹暗自算计。谁也想在这乱世之中争得一点便宜,若是一不小心夺了妖尊之位自然是好。
妖界中人本就不爱虚情假意,自牛家三兄妹为开端,妖界更是异象四起、杀戮不断掀起一片风雨飘摇之势,各族间也是撕破了脸面地争夺关于炽元丹下落的蛛丝马迹,险些闹了个几败俱伤。不周山倾斜出一脉险象,下三十三界中以有恶灵凶兽逃窜而出残害无辜生灵,与人界之间的结界也是一日比一日轻薄,如不是人界修真的几个半仙之身勉力维持,只怕一些小妖就要流窜出去为同样动荡不安的人界再添一把肆虐的柴火。
妖界中最不起眼儿的虫类也嗅出了一丝天灾浩劫的味道,更谬说是妖界中各大氏族,也是明白不周山一旦倾塌,便是覆巢之下,若能在此之前积蓄更多的力量,即便四界大乱,也能独善自身。最后五位已入飞升之期的妖君们在一块儿合计了一下,觉得眼下首要之事乃是从神君手中夺回炽元丹,至于得到炽元丹后该如何分配,那就是关起门来自家商议的事了。五位妖君虽然嘴上应承着彼此心里各揣着鬼胎,但相较起天界里的不速之客,也勉强地统一了阵线。
那边凄风苦雨的妖界里五位妖君各自将手上有关炽元丹的线索一一交底拿出来商讨夺丹大计,这厢完一派歌舞升平的万泉国内虽然刚经历了二公主卖弄愚蠢的一番不愉快,寿宴还是有条不紊地继续,再坐众人脸上也是端庄的各有千秋,除了被赶出寿宴的二公主。席上的一些文武大臣面上你来我往地奉承着彼此内心里也是明白,这位二公主大势已去再无缘一国之君的王位,虽然她可能自始至终也没有过什么势。
寿宴进行一半,五公主一向是个默默无闻的,以无功无过地一套彩宝打造的六柄弯刀作为贺礼进上,国主笑眯眯地点头随意地让人收了没什么太多表态。三公主百里虹云眼珠子在百里兮雲和百里青云之间瞥了一眼,与百里绣云一道施施然地站了起来,身后宮侍捧着一副画卷行到场中,百里虹云与百里绣云一人拉住一边画轴,缓缓向两边拉开,空白画卷上干净的连一粒尘埃也没有,王公大臣们与国主一面不明地看着故弄玄虚地三公主和六公主,玉夫人也一脸惊讶地问道两个女儿:“今日你们父皇过寿,弄这一张空白画卷所为何意啊?”
两位公主柔顺乖巧地一笑,齐齐将手一抬,纤纤五指在画卷上一扫而过,画卷上生出水波纹一圈圈荡开竟出现一抱着琵琶的女子坐在画中,随着她手指拨弄琴铉,铮铮琴音如流水般连成曲调从画中流泻而出,随着琴音浮动,画中女子身边生出荷塘月色,不知打哪儿出来一阵风,竟吹进了画中带出一缕清幽荷香。
万泉国有金山银山,却少见这样玄妙的宝物,上到国主下到公臣都被这画卷吸引住视线。三公主面露得色,随着她五指画卷不停的变幻,那荷塘侍女变作百鸟争鸣又变作群鹤起舞再变作万马奔腾,最后成了一副春花秋月图,画中实景美轮美奂,玉色月盘与万泉国上空的满月交相辉映,一树梨花在习习凉风之下落英如雪,六公主用手在画面之上轻轻一引,无数雪白花瓣从画中喷出,虽是幻术却也令国主忍不住地想要将花瓣握入手中。
三公主与六公主齐齐屈膝献礼:“祝父皇福同天地共在,寿与日月同辉。”
国主很是满意地点头,对着一旁殷切望着自己的玉夫人道:“还是你将女儿教导的最好。”
玉夫人得体的朝着国主行礼道:“是陛下的女儿,妾不敢居功。”
六公主看了眼刚刚往嘴里塞了一块糯米糕的百里青云一眼,甜甜地声音对着国主道:“女儿和姐姐的这点拙技能讨得父皇欢心已是足矣,听闻四姐姐寻了个妙极的宝贝要给父皇,女儿也不敢居首,还是等父皇看过四姐姐的寿礼,说不准父皇更喜欢呢?”
六公主是国主最小的公主,不似其他几位公主以君臣相称,在国主面前永远自称女儿,让国主生出一些寻常人家的父女之情,倒是对她多几分的怜爱。
四公主突然被点名,嘴里的糯米糕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国主与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她拍了拍手上的残渣,灌了一大口果酒后才站起来对着国主行礼,这礼行的十分随便惹得国主还未听她开口就已经皱起眉头。
“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连这贺词也是十分不走心的敷衍。
百里青云抱着装了从西镜那儿诳来的画笔的盒子走到三公主身旁,慢悠悠地看了这两姐妹一眼才道:“三姐和六妹每年给父皇的寿礼都是最出挑的,儿臣自叹不如,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来孝敬父皇。”她打开盒子将貌不惊人的画笔取了出来,笔杆上似是还有沾染上的墨迹,看着寒碜又寒酸。三公主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席间一位有些见识的老臣踌躇道:“敢问四殿下,这是…这是…昔日那位曾用过的画笔?”
百里青云谦和有礼地朝着那老臣道:“我也是听闻,不敢断言。”继而朝着国主道:“这只画笔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得来,据说是昔日佛祖座下沦落为妖的一位上仙之物。”
画笔不需沾墨,随着百里青云挽了袖子的手臂凭空挥洒,点点墨迹聚到一处金鬃骏马脱墨而出,长蹄扬起嘶鸣一声。三公主与六公主两姐妹的画卷虽妙,却也只是幻术造景,四公主的这只画笔却是实实在在的将一匹难得一见的骏马变成实物。未等众人惊叹出声,她提裙翻身上马,金鬃马马蹄一扬,腾至半空随着百里青云手中的画笔而转,无数墨点化作无数金蝶,金蝶在夜空中盘旋飞舞一阵之后炸开成无数烟花,一片金光之后可见很有四公主风格的八个斗大金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金鬃马踏空而下,马蹄落在地面上悄无声息。百里青云一跃而下,将马交给宮侍牵下去,道:“儿臣字丑,还请父皇不要嫌弃。”
国主脸色说不上好看还是不好看,道了声:“你也知道你字丑,平日里怎么不好好练练。”
四公主像是被训惯了般,混不吝地:“这只画笔在儿臣手里就只能画画俗物,可在父皇手里就可指点江山振兴我万泉国。”
“以后多在功课上用些心思,也算是孝顺了。”国主面色虽然依旧未变,但言语间已算得上和颜悦色,能看出他十分中意四公主送的这只画笔。
玉夫人听出国主对四公主的几分少见的暖意,心里升起一丝不安,面儿上端着一副贤良淑德地笑,眼中慈爱之情不要钱似的往百里青云身上撒,“小青云如今也是出落成大姑娘了,眉眼倒是跟戚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又朝着国主道:“她们姐妹几个,老二三百多年前就成了家,妾的虹儿也定了亲事。青云虽不是妾所生,但妾看待她也跟看自己女儿一样,难免要操心她终生大事。不知陛下可有想过给青云指给哪户人家?”
国主看了玉夫人一眼,似有所思地打量了四公主一番,突然道:“我看老四还浮躁地很,不学无术地许给哪户人家都是给王室丢脸,还是再过几年再说吧。”
玉夫人脸色一变,又极快地恢复如初,笑吟吟地附和道:“陛下说的是,不过妾却觉得青云只是孩子气了些,若是早些成家说不准能收收心思。而满朝上下,如今未婚配的适龄男子也只有相府家的公子。陛下虽然疼惜四公主,也需得早作打算啊。”
国主看着玉夫人母女三人道:“四公主的婚事自有她母亲费心,爱妃不必过多忧心。”
玉夫人脸色一白,称了声事。百里虹云与百里绣云也不敢多言地随着母亲退了下去,只是眼中怨毒之光更盛,只恨不能当场将百里青云这个碍眼的存在五花大绑直接丢进相府里去。
四公主百里青云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儿,一脸菜色地朝着国主道:“父皇,儿臣吃的太多,有些顶食儿了。”
国主额头青筋暴起,觉得这个女儿真是一如既往地惹人厌,方才怎么会生出几分觉得老四也许更适合国君之位的念想?一脸厌恶地挥手赶她下去:“丢人现眼。”
四公主抹着鼻子朝着国主施了个礼:“儿臣告退。”
百里青云从宴席上退下来,屏退了身边宫侍,才撤下一脸的内急之情,漫不经心地朝着阴暗的角落里笑了笑,道:“阁主久候多时了。”
西镜从阴影中露出半长脸来,露出比百里青云更情真意切三分的笑容,道:“四公主客气了,还劳烦四公主带路,去探一探这传言之中的无上尊宝。”
☆、第79章 黑吃黑再逃
三公主骄矜自有其资本,通透如排行老四的青云殿下从来都知道自己不得圣心,生来就注定要沦为王座之下炮灰的公主之一也是让她明白有些事天不助她只能自助。国主陛下断然不会因区区一支画笔就对自己另眼相看,凡事她都喜欢多做两手的准备,百里青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身为妖界中人讲究什么礼义廉耻伦理纲常?一帮子鲜廉寡耻之徒讲究起来简直莫名其妙。
她在簋市之中看见芙蓉阁的西镜时,突然生出也许老天还是留了些许运气给自己的念头。如她所料,这西镜果然对封天印很有想法。封天印沉寂在万丈寒泉已久,尽管万泉国的史官不要脸的编排这封天印与寒冰人鱼一族有多少多少千丝万缕的关系,曾经的人鱼祖宗到如今的国主陛下其实都对封天印逐逐眈眈,只是万丈冰泉不是寒冰人鱼的洗澡堂子,甭管是什么落进去都给你冻成个冰渣渣。但一想对宝物有一颗赤诚纯粹之心的西镜,保不准还真有办法将封天印从万丈冰泉里给请出来。
玉竹林树影绰绰,法术造出来的月亮蒙着一层纱雾一样的浮光,朦朦胧胧地生出有些羞怯地情态。百里青云走在前,西镜跟在后面。万丈冰泉几万年如一日的地静止在那儿,仿佛再长的时间掠过它时都会被它的寒意冻住。西镜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水洼,觉得百里青云又再跟自己扯皮,面色不善地:“四公主,你真当芙蓉阁是由你戏耍的猴儿吗?”
百里青云哈哈了一声后指了指这水洼道:“虽然貌不惊人,可它内有乾坤啊。”
跟玄翎之前一样,百里青云也往这小水洼里投了一粒石子,顷刻间又是无数冰碴堆砌出坚硬无比的冰锥,那颗石子被冻在最中间,待冰锥退去,那石子也被冻成一堆石粉沉到了寒泉最深处。
西镜往寒潭里望了一眼,果然深不见底。她此生也是寻宝无数,昔日错过了如何木,又被人夺了炽元丹,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封天印再从自己手里丢掉。
百里青云在一旁没按好心地劝了句:“封天印就在这寒泉内,可青云有句话还是要劝一劝阁主,若是被这寒泉的寒气所侵,饶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如此,阁主还是执意要取那封天印吗?”
西镜开启灵识,透过冷冷的水面瞧见孤零零被冰封了几万年的封天印,唇间挑了抹笑意:“封天印虽然难取,但我西镜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话一出口想起身怀炽元丹的初息还真是她这辈子最赔本的一桩买卖,笑容立马淡了三分。
百里青云像是怕被殃及般,躲开八丈远后见西镜从袖子里掏了个不足手指长的细小瓶子,朝着万丈寒泉撒了些什么上去,百里青云感觉脚下有轻微的震动感,寒泉平静的水面被震出波纹,能明显地看出水底有什么正在急速涌出,她眯起眼睛,暗想这西镜还真有两把刷子,不然芙蓉阁也不会在不周山里那般的逍遥快活。
西镜自然是有备而来,妖书里对封天印略有记载,她虽对无上之权没什么兴趣,也不打算靠封天印翻转天地,只是对宝物的热爱她自认不输东泽的苍玉,是以在知道封天印之时便留心收集过所有相关的消息。昔年封天印上人主人自家门前的一点儿鸡零狗碎之事闹了个不可开交,才让这稀世之宝沦落到一个水塘子里一沉就是十几万年。万丈寒泉那是谁下去谁都要被冻个粉身碎骨的一个碎骨坑,想从里面将封天印取出来只能用一个请字,便是西镜手里的细小瓶子中的一点儿粉末,那粉末不是别的,正是昔日造出封天印之人的一点骨粉。但凡是宝物皆有灵性,认人认主,这点骨粉足以让封天印感知到造它之人的气息,必然会从万丈寒泉中出来与之相见。
西镜如何掘地三尺如何凶险重重又如何将早已入土的人从坟里拖出来挫骨扬灰弄出这点儿骨粉外人不得而知,当封天印从水底一路腾起带起层层冰柱破水而出时,眩光虽未有万丈,但上古留下来的宝贝萧杀之气也足以叫林中鸟兽万籁俱寂。
百里青云看着封天印,脸上有一丝不太明显的笑容,眼底不经意地露出一点精光。
即便是从池底破出,但封天印也是嵌在张牙舞爪的冰柱中间,冰柱寒气森然,西镜虽然常年在不周山呆着,也依旧烧着地龙从不间断,更何况不周山的寒气同这些冰柱比起来简直算的上是暖气了。西镜拉开一只火箭,松开弓弦之后,箭矢直直地穿过封天印上神兽四爪之间的空隙,将其从冰柱中带起朝着最近的一棵玉竹上钉过去。燃着火焰的箭矢却在半空中被拦截了下来,百里青云轻巧地将取下封天印的箭矢丢在一边,掂了掂有她两个手掌之大的封天印,十分客气地朝着一脸惊诧过后恼怒不已的西镜拱了拱手,道:“有劳阁主了,我寒冰人鱼一族的国宝总算是再度回到族中了。”
西镜几乎是在箭矢被拦的瞬间就明白自己是被这笑里藏刀的青云公主给黑吃黑了,一脸隐忍的怒气冷笑道:“四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百里青云一脸的困惑不解:“什么什么意思?阁主高义,愿帮我人鱼一族取回遗失国宝,大恩不言谢,等阁主回去后青云自会派人送上谢礼与解药,恢复阁主妖力修为。”
西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