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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生的□□下她从十指不沾阳春水到能熟练的刮干净鱼鳞处理好内脏,清洗干净后一并带回来。
初息在一旁看着很是羡慕这种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日子,自从吞进炽元丹,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安稳这两个字。念起在桃花谷无忧无虑的五百年,恍若隔世。
大约平静的日子就是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境像再一度轮转,初息看到了楚阿珩这一生里的第二次转折。
那日楚阿珩一如往常的从河边洗了碗往回走,还顺手抓了一只野鸡,走到茅屋前看见长生正在一脸着急的跟拦在面前的两个女子解释着什么,走近了听见其中一女子道:
“圣女在未满五百岁之前都不能与人接触的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五百岁之后终生都要侍奉的在宗庙内,才能保佑阖族平安。你说你没有与人接触?这金蝉又怎会出现异动?须知金蝉对气味最是敏感,以往每年来探查都不曾有过异动,唯独今年不同?”
另一女子接道:“圣女你让我们查验一下便是,只要你还是圣洁之身,我与阿姐便当做不知道这桩事,你也快些让那位异乡客离开,免得被族中长老知晓,遭受剔骨之刑。”
长生脸色苍白,咬着唇摇头道:“不,我不要你们碰我!”
先前说话的女子不顾长生的反抗,直接抓了她的腕子就往屋子里拖,初息正紧张的不知该怎么帮长生一把的时候。楚阿珩将手里的桶丢过去重重砸在了女子的手臂上,女子呼痛一声,还未来得及反抗同另一女子一起被楚阿珩捏碎脖子丢出了院子。
楚阿珩上前扶了长生一把,关切道:“你没事吧?”
长生似是从惊魂未定中猛然脱离出来,扑入楚阿珩的怀里:“阿珩!你杀了人!”
楚阿珩神色一震,沉默了半晌:“只有她们死了,才不会伤害你。”
长生忧虑的摇了摇头,道:“其实我没有告诉你,我出生之时就被钦定为琴虫族的圣女,需要独自养在这处谷林中直到五百岁封过成年礼后,便要入住宗庙,终生侍奉不得再踏出一步。而这五百年期间,我不能与任何人接触,我不知道为何你能穿过他们设的结界闯进来,但我实在是过的太寂寞了,才留下了你。现在你杀了这两个宗庙使女,只怕接下来琴虫族的人不会放过你,所以趁着还没人发现,你快些走!”
楚阿珩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长生,我带你走吧?我们找一处更漂亮的谷林,依旧过现在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长生笑了笑,说:“好,阿珩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初息觉得,长生的笑总有种令人隐隐不安的感觉。眼见天边掉落的碎片越来越多,楚阿珩的梦境也越来越不稳定,天空的缺口也已经碎到了她的头顶上,每次的转换都会有大量的碎片落下。这边楚阿珩才拉着长生出逃琴虫族,境像一转她再看见她们时,长生原本红润可爱的面庞已经透出病入膏肓的死态,露出来的手腕瘦的脱形,吓了初息一跳。而楚阿珩正抱着她往不咸山赶去,只是失了双翼的她无法一日千里,就算拼尽了妖力,也离着不咸山还要一整日的路程,看长生的样子却未必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楚阿珩原本就与琴虫一族有着血仇的过节,这次又将他们族中圣女拐走,更是引得阖族震怒。可此番她再上不咸山,却是来求琴虫族长救长生性命,上山的九百八十一阶石阶,每一阶都立着一人手持铁棍,楚阿珩每上一阶,背上便要硬挨上一铁棍。待到九百八十一阶石阶上完,她的肋骨已是断了三根,背上血痕染透。
琴虫族长立在宗庙前,垂着眼皮对着跪在面前的楚阿珩冷笑:“昔日你伤我儿在先,又伤我族人在后。更是胆大妄为的拐了我族圣女出走谷林。可你却不知,我族圣女生来便受着诅咒,五百岁之前离开谷林精血会在三十日内干涸。如今已是三十日整,你来太晚了,老夫也救她不得。此乃天意,更是因你而起的天谴!”
楚阿珩猛然将头抬起,狠厉道:“你是要报复我才不肯救她!诅咒是你们下的,焉有不能解之理!你若肯救她,我愿自损妖丹,随你处置!”
琴虫族长冷哼一声:“若能如此,老夫又岂会便宜你!”
长生的脸色已经灰透,气若游丝,似是随时都会离去。楚阿珩寒着脸色祭出金色长刀,指着琴虫族长:“老贼!若她今日不活,我便要你们整个琴虫族陪葬!”
“阿……珩……”长生吃力的扯住楚阿珩的衣袖,“不要,不要再……为我、杀人了……”
“你不要说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楚阿珩见她醒了过来,赶忙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长生摇头道:“不必了,我随你出谷林时……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会这么快……阿珩,我喜欢你,只是我不能再跟你厮守,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但是不要忘了我。你要是喜欢上了别人,也不要叫我……知道……,我会,我会伤心……的。”
楚阿珩面无血色地将她搂在怀里,竟什么也说不出,只能默默流泪。
长生笑了笑,抬起手抹掉她脸上的泪:“阿珩,不哭。”说完,手从她的脸上滑下去,彻底没了生息。
楚阿珩哀嚎一声,掀起的妖气将整个不咸山都震了三震。
她没有杀了琴虫一族为长生陪葬,只是将长生冰封于一处□□之内。
之后整整数千年的时间里,她都在找寻能令长生起死回生的方法。
直到五百年前的天界与妖魔之间的大战,令她找寻到一线生机,便是炽元丹的无上神力。
彼时妖界比现在更加动荡不安,已经登入元婴期的楚阿珩参与到炽元丹的争夺混战里,几大氏族联合出手她只堪堪夺取到其中最小的一叶。
因见识过炽元丹的厉害,楚阿珩并木盲目地将其吞入,试着用妖丹将其包裹后,果然能够将炽元丹上的神力化为己用。只是这样一下小叶也足以令她即刻升入凝神之期。只是此法虽然可行,却依旧压制不住炽元丹上的神力,反倒令她生出心魔,修为一滞不前。
这时的楚阿珩只有对无上神力的渴求,她坚信只要能飞升获得与神仙相同的神力,便可将长生死而复生。
而后的事情,初息便都知晓了,芙蓉阁被毁,西镜被伤乃至山猪的惨死,从初息的眼前又过了一遍。
就当她以为这个冗长的梦境终于要结束时,玄翎出现了。
在这个境像坍塌之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幕里,玄翎将楚阿珩体内妖丹中的炽元丹与自己体内的炽元丹融合在一起,又放回她体内。
这一切悄声无息,却让初息心中涌出无法言状的痛苦。
她早在掉入东皇太一的记忆境像之时便已经晓得,自己之所以能被玄翎青眼有加,不过是因了她体内的来自东皇太一的炽元丹。
五百年前东皇太一死于天界大劫,炽元丹四分五裂遗落妖界。梦境里总是对东皇太一笑得明媚的神君玄翎……自然是来寻它的。
这一切合情合理,可当她亲眼那颗不属于她的东西被小心翼翼地聚合,放入她体内时,她方才知晓,自己不过是个为东皇太一装载内丹的躯壳而已。
就像别人说的,一个容器。
一切自以为是丝丝缕缕暗生枝节的情感,的确自以为是。
☆、第47章 质问一句再逃
镜像之中的天空已经支离破碎,露出巨大黑色空洞,人和景物如同一块巨大幕布向着中心一点急速收拢。初息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甩了出去,缺失的五感也重新回来,速度太快造成巨大的压迫感令她想要大声呼喊,却无法开口。高空猛跌,惊醒的意识回笼到躯体内不消片刻,随后安逸之感引得她睡意阵阵再度回归无梦黑甜。
梦境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就连她们的情绪都无一遗漏地被她感知。两方境像来回交替,于镜像内时不觉疲累,此刻主魂归位却被激生出的疲劳感牢牢锁住,这一睡便睡了近百年的时间。
从这场沉睡中醒来时,初息觉得整个人浮浮沉沉,清凉惬意的海水托着她的身体,轻悠悠地在阳光下晃荡。
她睁开眼睛,天空的颜色和空气里花香的气味如此熟悉。这里是……
初息撑起身子,除了睡的太久有些疲惫,身上的伤都已愈合。
她记得,这里是无望海,第一次吞下炽元丹后也是从这里苏醒。
无望海依旧波澜不惊,和她第一次见着时一模一样,如镜面般倒映着苍穹,甚至连池塘边的花草都没有丝毫改变。
这一处地界就像是与世隔绝,不曾遭受风雨,也不会经历生命枯荣。
初息从无望海正中的池塘里站起,池塘的水从她身上安静流下,远处雾霭之中,山巅之上,熟悉的身影白衣静立。
果然还是她救了自己……
从前她觉得自己与玄翎还是有那么一些缘分的,从巫行山上那会儿到之后的芙蓉阁,虽然玄翎时时都惹自己生气,但却又每次都救她于水火之中。就好像这次,芙蓉阁前仓促一瞥,她是有那么些伤心的,总觉得她对于玄翎而言只是个并不怎么重要的存在。后来她虽然不那么机智地晕了过去,但是晓得她又来救了自己时心中还是有几分雀跃的欢喜。
只是境像中的一幕,也实在叫她心中苦涩,想要唤玄翎一声,却也没有那个力气。
她一直都在身边,可是却又像在天边……
巫行山上的初遇和芙蓉阁里的相处,点点细节涌入初息的脑海中。她总算了悟到玄翎的忽冷忽热的确都是事出有因。妖界那么多妖,没人能承受炽元丹的神力,只有她误打误撞将其承载,玄翎定是不能让她死的。可她心中、画里的人都是东皇太一,偶尔流露出的温柔,也只是在追寻心上人的影子吧。彼时她并不知晓这些,懵懵懂懂的一头撞了进去生出些情感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如今晓得了,有一个道理她还是晓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初息觉得趁着自己对玄翎还未来得及情根深种,老老实实地断了所有的念头才是正途。且不论自己与东皇太一之前的天壤之别,但就玄翎身为远古神祗一脉的凤凰,她区区桃花小妖,怎敢高攀?
只是她心中,仍是有一事想要问个明白……初息望着那抹始终离她遥不可及的白色身影脸上显出几分掩饰不住的落寞。
虽身上的伤已好,但初息心灰意懒不愿动弹,也是她实在无处可去。曾经她以桃花谷为家,如今桃花谷被毁她又被整个妖界视为汲取无上神力的容器,诺大个妖界景无她一处容身之地。她这几日一直睡在小花谷里,一连十日未吃任何,倒也没有什么食欲,渴了便喝点儿花谷里的露水,反而双目澄清,胸内的郁结之气也在慢慢舒缓。
玄翎一直待在远山之上,日复一日,连姿势都没有变化过。初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有时怀疑这是否只是玄翎的一个幻影,她本人早就已经立刻此地了。直到某日清早初息醒来,阳光大好,无望海一片望不到头的宁静壮阔,初息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就算她穷尽一生地耗下去,也换不来玄翎的回应。
上次有白韫豚相助成功出海,这回在这儿待了这么些时日,没能见到白韫豚的踪影,倒是从海中央慢慢浮来一只龟背。
那龟背远远望去像一座移动的岛屿,待近了一看,龟背上坐着一位老者。老者也是龟族,一双黑眸被层层叠叠粗糙下垂的皮肤遮去了一半,身后的龟壳也长满了青苔。
初息不知这一大一小两只龟为何而来,因炽元丹一事她对周遭所有人都充满戒备。
“尊驾是否要出海?”老者问道。
“……是。”
“老朽可载您一程。”
“……”
“尊驾不必担忧,我是无望海海龟一族的族长,我族不会术法,万千年来只为海上尊者提供渡海便利。尊驾请上来吧。”
这一声声的“尊驾”在初息听来着实别扭。不过看着老者的确无甚修为,宽下心,上了龟背。
初息与老者一前一后坐于龟背上,微风徐徐,老者问道:“尊驾要去哪里?”
去哪里?这个问题难住了初息。
被困芙蓉阁时,初息一心想逃,一来是不愿屈辱于西镜强行双修的淫威之下,二来……她只想见玄翎一面,将她的衣裳还给她。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知该去往何方。
念及玄翎,初息往远山望去,却没再看到玄翎的身影,只是远山山体上两个被葱葱林木遮盖大半的字引起初息的注意。
“此生……?”
“哦,那是此生山。”老者见初息看得出神,说道,“五百多年前,没有此生山,也没有无望海,在这片大地上只有一尊巨石。那时我族受好战他族驱赶,正焦头烂额地寻觅一处安生之地。那日我正巧路过这里,见一位失落的神君立于巨石之前,刻下‘此生无望’四个大字。我族多数年岁已大,走到这里便再也走不动,借着巨石的灵气残喘度日。天界大劫时,妖界也动荡难安,不知过了多久,那位神君重返此处,一招将巨石劈作两半。巨石被断,竟从中流出滚滚大浪,铺就整个大地。一半巨石沉入海底,这儿就变成了无望海。另一半横卧远方,名为此生山……”
老者说至此,忽然停下了。
“尊驾为何流泪?”
是啊,初息也不晓得为何要哭。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老者所说的这个故事里落寞的神君就是五百年前的玄翎。她想起在芙蓉阁时那个星魁大会的夜晚,目光温柔又寂寞的玄翎。
心爱之人死去了五百年,这五百年里,她是怎么度过的?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也消失的时候,初息抵达了大陆。
老者:“这里是邽山,隶属于赢鱼一族。赢鱼族人性子宽厚,尊驾应该不会被打扰。”
初息行了个礼:“多谢您了。”
老者定定地望了她一眼,没来由地哀叹一声,留下一句“天命难违”,便离去了。
无望海依旧是毫无波澜如一面平镜,依旧没有任何感情的宁静。
“是她——在那里!我看见了!”
“炽元丹!”
“追!”
妖界素来有三大珍宝,月舍利、如何木与封天印。如今,多了第四样——误吞上古上神炽元丹的小妖初息。据说和她双修后道行可翻倍:刚刚化形的小妖可以直登炼体期;元婴期可以绕过渡劫直入大乘;而在大乘期苦等千年不得飞升的老妖们更是有了天赐良机……
全妖界都知道她很好吃,也最容易吃到。
于是,流落妖界的小妖初息再次掀起了抢夺炽元丹的狂潮。
初息还是太过天真,以为躲在无人的山洞内便能安心度日,谁知偶遇飞天禽鸟,暴露了踪迹,一大波妖族为了抢夺炽元丹杀上邽山!
如何木已被摘取,封天印难求。妖界之中大大小妖类对于初息与月舍利的争夺愈发激烈,谁都希望自己的妖力能够登峰造极问鼎妖界。
距离下一次月舍利的出现还有五十几年,于是初息便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各大妖族为了初息的行踪大打出手,一时间整个妖界腥风血雨,充斥着亡妖的怨气与贪婪的*,妖界的上空几乎被熏成了黑色。
初息被双尾猴追至峡谷尽头,前方无路可走。双尾猴呲笑一声一招锁天困地将她桎梏。正要行事,从天而降数十彩雀,将双尾后斩了个七零八落。
初息身上的法术消弭,赶紧起身欲逃,一只五彩鸟跃到头顶山峭上,跳了两下,山谷之间凭空出现一个洞口。初息似乎见过这只五彩鸟,身后大批妖修就要赶到,她熬不犹豫地钻入了洞内。
初息一入洞,洞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