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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漠淡淡看了我:“昔年武林盟主统一江湖之信物,于江湖间消失已久。但传言得令者可号令江湖,不尊者人人皆可诛之。”
我轻皱了皱眉,不知该作何言语。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声:“这天下,几时能太平?”苏漠没有回答,只因他也不知道答案,可这一问,我却积压许久,再忍耐不住。
这一路上不知听得了多少消息,我与世隔绝一年有余,不知这世间竟风云变幻至此。
萧成身死,旧部不满。部分边防守军随萧君言投齐,京畿禁军造反,秦皇身受重伤,凭了大内高手及一帮死士才勉力压了下来,国力却大为削弱。我本忧心少卿,知其性命无虞方才放下心来。
次日,我二人清晨便离淮安,快马加鞭,赶在入夜前至了齐都附近。
苏漠却未带我进城,而是去了城郊一所别院。绿柳环了四面。
我在柳林外被蒙了双眼,但依稀能辨得脚下乃齐国开国肱骨国师玄玑子所设计乾坤阵法。
出阵时摘了遮眼黑布,果见一座精雅别致院门,上书绿柳山庄,笔法恣意潇洒。
苏漠轻扣了庄门,未几,有一貌美女子开了庄门,见我时似是有些惊异,打量许久,见了苏漠,却是笑了,放下心来,才道:“恭候二位多时。”
我同苏漠随这女子入了庄园,未想其布置却尽是南地风格,我也曾去过吴国宫廷,竟觉这山庄,小桥流水,回廊曲折,雅致之景状不亚于吴宫。
中途往来下人,竟也全是女子。我当苏漠会不甚自在,却发觉他面色如常,许是曾来过之故。
行至竹轩馆,女子对苏漠盈盈一笑:“苏大侠仍于此处歇了吧,我家主人同秦姑娘尚有话说。”
苏漠淡淡望了我一眼,我却仿佛从他眼中辨出一丝隐痛,稍纵即逝。
我随这美娥又穿过长长游廊,至一湖边。
湖之北岸有一座四层楼阁,长廊却从南岸伸出,不及北岸。
我同女子乘了船,才至楼边。
我先行下船,仰头看了面前建筑,无论是修筑风格,还是细微之处镂刻,尽堪称一品。
正待转身回问女子,却发觉她已摇船离去。隐隐听得她银铃般的笑声,又听得她道:“我家主人便在楼中。”
我既不会凫水,何况初春水寒,纵使想跑,也无从离开,只得上了楼来。
举步登楼,渐至四层,听得有女子轻笑,脚下略一迟疑,却还来至,但见两名女子,一着红衣,一着白衫,正在窗边对弈,我闻得袅袅茶香,窗外却是满天火烧云。
红衣女子忽而偏头看了我,我方才注意到这女子长相平平却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她初见我也是一愣,继而却笑了,又看了白衣女子:“我还道你寻了个小白脸,几时换了口味,果然还是个女子。”
白衣女子却是淡淡:“你把我交待你的事办好便好,此事与你无干。”
红衣女子却忽而站起,手撑了棋案,俯身看了白衣女子,媚眼如丝。
忽而她却低下头来,轻吻了白衣女子,继而道:“放心。”
我看得有些呆了,也不知该作何动作。心中却是波澜不断,难以平静。
红衣女子向我走来,笑容愈发灿烂,至我身边,我未及反应,她却伸手捏了我的脸,我伸手欲拦,她看向白衣女子,开口道:“你的眼光,从来不错。”
白衣女子嘴角扯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看你却是看错了,怎知你无耻至此。”
红衣女子放了手,仍是笑着:“若你何时兴致尽了,把她送与我也是好的。”
白衣女子本低头欲饮茶,此时却放了茶盏,向红衣女子看来,淡淡道:“她的主意,不是你打的起的。”
红衣女子未言语,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便转身离开了。
我静静看了白衣女子,心中却滋味万千,她究竟是何人,苏漠对她如此,可她似乎喜欢的,却是女人?亦不知我今后命途几何。
她却盯了面前的棋局,沉默良久,伸手将棋子尽数收好,又拿去了红衣女子所留茶盏,寻了只新盏,倒满茶水,放在对面,转头看了我。
我知其何意,便上前盘腿而坐了红衣女子原所居处。白衣女子执黑子先行,黑子势头凌厉,不多时已占了半壁江山,我无从招架,只得步步为营,可忽而黑子竟犹豫了一下,给了我喘息之机,这盘棋下完却是平局,天色尽黑。
白衣女子,也便是夏依依,却向我笑了,我竟第一次觉得她笑的苦涩,便是风华如她,烦恼亦多。
院中箫声在此刻响起,夏依依却轻叹一声:“这世间事,从不能如此局。”
我仿佛明白她在叹息些什么,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明白,如此,便沉默不语。静听苏漠此曲。
窗外却是漫天繁星闪烁,清风醉人。
于是我便在此楼住了下来,夏依依间或来访,我二人不过喝喝茶下下棋,再未饮过酒,只因我二人心知肚明,酒是拿来同友人快意之物,现今我与她心有间隙,有些事不挑明尚能共处,若是真说破了,却不知其果。她既不言,我便知祸者居多,亦不愿多问。
当年少卿大婚,我以酒解忧,知其苦楚。如今但凡心有郁结,便再不饮。夏依依或许也存了同样的心思。
我已有多时未见苏漠。只因这楼中藏了许多当年玄玑子所作之书,各类阵法、卜蛊之术记载实多。我素喜这些,便极少出楼,苏漠亦未来看我。
平日服侍我的,却是那日迎接我二人的女子,此时我方知她名唤竹语,是夏依依的贴身侍婢。
我心中明白夏依依有如此实力,定然非富即贵。旁敲侧击着想从竹语口中探听些消息,可竹语聪慧异常,言语也是简单,很难找到蛛丝马迹,只是隐隐觉得夏依依当与齐国宫廷关系匪浅。
即便我很少出楼,却也不忘练练拳脚。竹语或是觉得有趣,便时常笑看我左扭右扭还要美其名曰习武,我亦回之一笑,竹语也是个可爱女子,有时竟有些羞赧,红了脸,我却笑意更甚。
这日我居于顶层饮茶读书,间歇看了窗外湖光连廊,却见一抹白影居于对岸,似是苏漠。
白影轻轻跃起,脚点湖波,踏水而来。
我见得他入楼,不多时便上得楼来。见他唯脚底沾了些水,鞋面却未湿,轻功实高。
他于我对面坐下,将剑轻轻横放在桌上,我倒了杯茶与他,他也不推辞,缓缓饮了,忽而不知从何处掏了一坛酒出来。
闻得酒香,知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我有些不明所以,苏漠却娶来两个酒碗,我淡淡笑了,问道:“怎么,苏大侠也要豪饮一番?”
苏漠看了我,却未言语。
我喝下一碗酒,只觉香气丝丝缕缕沁入脾胃,意味绵长,果是难得一尝的珍品。
苏漠只是淡淡饮了些,在我看来已是莫大殊荣。
我不愿触及苏漠痛处,只是我知他视我如友,故有些事便不吐不快,即便我此时顾左右而言他,但心中却是不安。终于还是问了:“你可知也许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苏漠竟笑了,笑的让我觉得温暖灿烂。我明白这笑是为了谁,只是我却笑不出来。
我怎么也忘不掉那日苏漠对我说的一番话,也忘不掉他那样明亮的笑容。他说这世上有些人,你明知不可即而妄图即之,痛苦的并非她不选择你,而是你明知不可为而不为。我知晓这一切或许没有结果,可也不愿让她的手沾上这些鲜血,便甘愿承受这些罪孽,万劫不复之时,虽不知身居何所,胸中却是快意。
我想苏漠是为了夏依依放下那些是非,丢掉了他从来秉承的原则。我原本觉得他痛苦,而现今我才明白,正是有夏依依,才有如今的苏漠。苏漠本是为江湖而生,如今是为夏依依活。
人存于世,能做自己甘愿之事已是幸事,我又何苦再多言,唯求上苍庇佑苏漠,成其心意。
那日我二人喝光了一坛酒,酒香虽淡却后劲十足,都有些醉了。我朦胧之中缓缓睡去,直到窗外阳光照在脸上,才醒来。
苏漠早已离去,唯酒坛下压了一张字条,这或许才是那日苏漠真正想同我说的话:“乱世之中,唯求自保,切要珍重。”
我明白苏漠的担心,他也是怕的,怕我同夏依依扯破了脸,怕有朝一日夏依依会要我性命,而他那时,又该如何选择。
我虽不才,道理还是懂得,也会奋力保住性命。虽然这半生漂浮,命运常被人把握了去,可我尚不知活者何意,更不想失去探求的机会。
也自那日起,我再未听到苏漠的箫声。他应当是去了别处,只是不知是去救人,还是伤人。
我看书时有些心不在焉,索性将书扔了一旁,出去走走。
竹语划船将我送到对岸,我告知她想要一个人走走,她便在岸边等了我。
我沿着回廊缓缓走了,什么也未想,也不知走到何处,游廊到了尽头,露出一条砌了鹅卵石的小路,路两旁却是高大翠竹,随风轻摇。
路至尽头,是一座二层竹楼,上得楼来,却见阳光斑驳映在墙上,白衣女子执笔而立,青丝以红丝线束了脑后。我轻轻走近,她也未抬头,只是看了面前案上墨迹未干的宣纸。
我亦低头看了,果是好字,练得却是前朝亡国之君所创瘦金体。
她忽而轻笑道:“阿梓可喜欢写字?”
我摇摇头:“写的不好,缺那份心境,索性不写了。”
她却笑意更盛:“昔年徽宗昏庸亡国,可这一手好字却流传下来,旁人只道他昏聩,我却独爱其才。”
我亦笑了:“你从来与众不同。”
我寻了案旁竹椅,懒懒倚了,静静看夏依依练字。
如果不是发生这许多事,我或许会觉得她是个明媚单纯的女子。任是现在看她写字,也只是觉得美好。明眸浅笑,白衣出尘。
恍然间觉得她忽而抬头对我笑了,而我竟也不由自主弯了嘴角。
这或许才是夏依依最可怖之处,令人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仿佛同她有着多年的默契,可我不能任由这些情愫随意发酵。
她却仿佛看破了我的心思,走到我旁边,倚了另一个竹椅,偏头笑看了我:“你在担心什么?”
“我信不过你。”
夏依依笑的却更灿烂:“我从不欺你,只是有些话未告诉你。”
我苦笑一声:“倒也不错。”
她伸了个懒腰,将双手枕在脑后:“阿梓也是个独特的人。”
“我从来平凡,若不是这层身份,恐怕与你不会有任何交集。”
她摇摇头:“阿梓可为至友,亦可为至爱,与人相处最可贵不过安心二字。”
我亦摇了摇头:“你安心,无非是因为我不争。我懒于挣脱束缚,懒于争辩,懒于追求。”继而却轻叹:“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是因为你看的破。”
我笑的有些玩味:“你聪慧至此,怎会看不破?”
她却缓缓闭了双目,沉默良久,不知是睡是醒。
倦意袭来,我亦放松了身心,慢慢睡去。醒来时发觉她已离开,身上却多了条薄衾,丝丝缕缕的清香,似是与她身上的香味一样,恬淡醉人。
过得几日,我在所居竹楼中见得一块上好白玉。语竹道这园中一切尽我所用,乃是夏依依嘱托过了的,不必顾忌。
我幼时喜些雕刻之技,也曾随人学习,如今见得好料有些技痒,便又央语竹寻来一套工具,正想雕些什么,脑中却浮出夏依依的影子来,挥之不去。
笑着摇摇头,白玉美人,再妥帖不过。便坐了窗边,细细磨去了玉上斑驳之处,却听得一阵笑声响起,张狂且满是活力,我向楼下看去,果见红衣女子立在水边,青丝微扬。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好像没什么人看吧。。。但还是欢快的更新了~
☆、其艳独绝,世无其二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和江九这个女疯子一同上街。逛得还是齐都的繁华闹市。
我仍旧穿了苏漠宽大的衣衫,现在被江九拉着在人潮中横冲直撞,活像个被贼婆掳去的落魄书生。便甩开了江九的贼爪,喘着粗气,对她道:“疯婆子,走这么快,赶着去投胎?”
江九却转过身来,一袭红衣,在人群中十分瞩目:“是你见城外灾民可怜,非要救济,再不快些城中粮店可要关了。”
江九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迷药,竟把绿柳山庄内许多下人迷了个七荤八素,便连语竹都被迷倒,她却飞身上了楼,非要扯我去逛街。
我本想拒绝,无奈为她所胁迫,所以在晚节不保和逛街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我二人从绿柳山庄步行至齐都,却见城外灾民实多。江九道吴地内乱,灾民逃窜,不及安置,我见其饭食不饱,欲施以援手。
“可我出门仓促,未带钱财。”
江九忽而揪了我的耳朵,我吃痛不住,险些叫出声来,江九却喋喋不休:“那你还要当济世圣母?姑奶奶身上也分文没有。”继而松了我耳朵,拍拍手道:“放心,齐国长公主也不是吃素的,灾民很快便得安置,用不着你操心,先把你我的肚子填饱再说。”
现今人人皆知,齐国掌握实权的乃是芷蓉公主,皇帝不过傀儡。而这女子究竟是否要开天辟地冒天下之不韪成一代女皇,尚不知晓。
而吴国内乱,却是因一则流言而起。先时清歌师长霍颜同文清雨之事不知为何在吴国大肆传扬开来,甚至有人假言当朝君主乃是文后同霍颜私生子,更有甚者又言先主吴候曾留密诏,即王位者另有其人,却被当今吴皇毁了去。于是吴国皇叔三王造反,新君孤立,乱作一团,战火殃及平民,难民纷纷向齐国逃窜。
我不知道江九是如何在没钱的情况下还有勇气跑到齐都最贵的馆子点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但见她吃的理直气壮,我自然也吃了个酒足饭饱。
江九拿了细竹签剔牙,自己剔着还不忘提醒我脸上有粒饭,牙上有颗菜。继而又问我吃饱了没。我点点头,不知其意欲何为。
我二人坐的是二层雅间。她伸手拍开一侧窗户,下面便是街市,她笑看了我,道:“跳下去。”
我有些惊异,但未及反应,便被江九一把扯了,从窗飞出。
江九身手矫健,武艺高强,轻轻落地,拍去身上微尘。
我武艺远不及她,摔了个狗□□,弄得灰头土脸。
我揉揉有些酸痛的腰,不由说道:“贼婆,出门吃霸王餐还要拉我上贼船。你不是号称能号令武林,怎么连顿饭钱都付不起。”
江九却妩媚一笑:“刺客楼楼主江飞花,神龙见首不见尾,出门吃饭不带钱,这是规矩。”
我却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哪里有这样的规矩,刺客楼本就以收重金替人刺杀仇家而闻名,江飞花建楼伊始便言:只有你出不起的价钱,绝没有刺客楼杀不掉的人。而江九之所以得了个江飞花的名号,只因她出手前,便会在你身上留下飞花印记,见此印记便可回家准备后事了,三日之后必死无疑。
传言江飞花武艺深不可测,从未失手,我却很难把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子同一个名动江湖的冷血女杀手联系在一起。
我正胡思乱想,却发觉原本走在我前面的江九不知跑去了何处,正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忽而却听到一阵女声尖叫,便向那处奔去。
果然是江贼婆缠上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个劲儿逼问人家姓甚名谁可有婚嫁,甚至还要对人动手动脚。
我一时无语,但还是冲了过去拉开江九向人家姑娘好生道歉,言及舍妹自小患了疯疾,今日下人未看好,偷从家中跑了出来,姑娘莫怪。狠狠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