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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昭闻言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你也算大智若愚。”
看够了好戏,顾寒昭带着顾冉升离开,刚退出人群便看到远处有人骑马在城中疾驰而过,身后原本还挤成一团的众人也看见了这番景象,慌忙四散,原本热闹的大街瞬间乱成一团。
那人见人群四散,不但不阻止奔驰的马儿,还扬起马鞭催促,而在那人身后则跟着一群气喘吁吁的衙役。衙役们不敢在闹市骑马,从城门一路追到这里早已经筋疲力尽,但却不敢放慢脚步,只能边跑边呵斥前面疾驰的人,顺便让四周的百姓散开。只是人怎么跑得过疾驰的骏马,他们只能看着一人一马越来越小,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顾寒昭脸色难看,他可不记得前世的白帝城中有人纵马伤人,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无益,最重要的是要让那人停下来。
顾寒昭四处看了看,推开众人来到白帆前,抽出腰间佩剑,割断捆绑白帆的绳子,白帆应声落地,顾寒昭扯住来不及逃跑的春日楼掌柜,吩咐道:“收起来!”
掌柜几时见过顾寒昭这样的人,沙场上带下的肃杀之气让那掌柜只能唯唯诺诺地连声应是,乖乖地将白帆收了起来。
“冉升!”顾寒昭将绳子的一头递给一直在边上候着的顾冉升,顾冉升自小跟在顾寒昭身边,在边关长大,不是养在大户人家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厮,立马就明白了顾寒昭的意图,将绳子紧紧捆在酒楼门前的柱子上。
顾寒昭拉着绳子的另一头,几个借力,身体便如鹞子般翻到了街的另一边,此时疾驰的骏马已经近在眼前,顾寒昭也不再找柱子固定绳子,而是双脚一沉,把绳子在自己手上绕了几圈,等着那人被这绳索绊下马来。
那人反应也算快,一见前面有人拦路,用力拉紧手中缰绳,马儿吃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但绳索也已近在眼前。马儿撞上绳索的巨大冲力让顾寒昭向前移动了几步,直到马儿倒下,他才松开手中绳索,此时手掌上已经留下数道勒痕,伤口处有血丝渗出。
马上的人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转头见衙役已经越来越近,立马起身准备逃离。顾寒昭哪会让他如愿,一脚就将刚起来一半的人又踹了回去。
那人抬头,狠狠瞪了顾寒昭一眼,此时众人才看清他的样貌,满脸的络腮胡,只露出一双凶狠细长的眼睛以及格外高挺的鼻梁,顾寒昭看了那人一眼,随即冷笑:“素丽人到我南泽来纵马逞凶,胆子够大的啊。”
那人表情未变,顾寒昭却还是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这样粗糙的乔装改扮他在壑壁城见得多了。
“素丽人常年居于高山,因此双颊会泛红,异于南泽人,就算你留了胡子还是无法遮掩,况且南泽的男人可不会在耳朵上打耳洞。”若不是脚下还踩着一个人,众人一定会以为顾寒昭是哪家的世家公子正漫不经心地赏景。
那素丽人简直目眦尽裂,被看穿也就算了,还被人踩在脚下折辱,更重要的是将他踩在脚下的还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的公子哥。只见他大喝一声,瞬间发难,顾寒昭叹了口气,若是此时红缨枪在手,他一定会将眼前人的手臂连同地面钉在一起。
两人就在众人的围观中打成一团,就连赶来的衙役也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留给他们更大的发挥空间。
顾寒昭并不急着将对方一击击倒,而是以躲闪为主,那人出招狠厉,每一招都是杀招,顾寒昭一边格挡一边诱他出招,这人武功并不出众,所使的招式也不像江湖上的门派,反而更像是从战场上历练下来的。
“你是谁!”那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顾寒昭仍旧是那副纤尘不染的模样,那人眼中的暴躁更甚。
这次顾寒昭没有留情,右手用力一甩将人甩在了地上,冷哼道:“应该我问你才对,素丽人闯入我南泽有何图谋!”那人被被甩得躺在地上,右手则捂住胸口,嘴角溢出血迹,身体则无法动弹,只能死死地瞪着顾寒昭。
就在顾寒昭准备上前彻底制住那素丽人的时候,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从他身边飞快掠过,陌生是因为在与他成亲后的十余年里自己从未正视过他一眼,熟悉是因为在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时间,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他。
掩瑜!顾寒昭握紧双拳,压下冲上去将那人纳入怀中的*,再次将目光转向已经毫无反手之力的素丽人。
另一边,赵掩瑜将手中的药箱放下,冲那群还在呆呆看戏的衙役大声道:“快来帮忙!”那群衙役这才如梦初醒,除了留下两人帮顾寒昭将素丽人制住,送往城中衙门,其他人叫大夫的叫大夫,救治伤者的救治伤者,原本乱成一团的街道又恢复了秩序。
“小姐,我们先离开吧。”落荷扶着衣衫凌乱的赵无瑕道,赵无瑕的双眼始终追随着顾寒昭,直到他向赵掩瑜走去才收敛目光,看了素色裙上黑色的脚印一眼,淡淡道:“先回去吧。”
落荷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家小姐,硬将眼角的泪憋了回去,小姐这幅样子回去,她肯定免不了被夫人责打一顿,以小姐的个性必定是不会为自己求情。
☆、第五章
在见到赵掩瑜的那一瞬,顾寒昭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重逾千斤,明明那人就在眼前,自己又是那么急切地想要见到对方,可真当再见面时,他却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赵掩瑜此时正扶着一个被木板压伤的老人,老人年纪大了,跑得不如年轻人快,躲闪不及被踢翻的摊子压到双腿,只能坐在地上痛的唉唉直叫。
赵掩瑜一人无法扶住疼得不能动弹的老人,四处想找人帮忙,一转头就见顾寒昭正傻傻的看着自己,一皱眉,叫道:“那位公子,帮我个忙。”
顾寒昭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发呆怀旧的时候,慌忙上前按照赵掩瑜的吩咐扶住老人,赵掩瑜仔细地为老人诊治伤腿,完全不知有人一直专注地注视着自己。赵掩瑜上辈子会些医术顾寒昭是知道的,只是与他成亲后赵掩瑜就一直被困在侯府之中,医术自然也没用过。至于他师承何人,为什么堂堂尚书的庶子却要习医,自己却是全然不知。
“这位公子!”顾寒昭被这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见赵掩瑜的脸已近在眼前,此时对方的双眼中已经没有了前世的依恋,有的只是全然的陌生以及些微的疑惑,“这位公子,可以放手了!”
顾寒昭这才看见老人的家人已经取代了自己的位子,慌忙将老人交到他的家人手上。赵掩瑜见顾寒昭松手,整理好药箱便转身向另一个伤者走去。
重伤者大部分已经被送往附近的医馆,留下的都是腿部有些小伤,不方便走动的。等将最后几人渗血的腿包扎好,之前被掀翻的小摊也已经被重新扶好了,小贩们损失惨重,却也只能自认倒霉。
顾寒昭见赵掩瑜专心地为一名小贩包扎腿伤,手指卷着白色的纱布一圈一圈裹在小贩黝黑的大腿上,没由来地有些嫉妒那名哀叫的小贩。顾寒昭厚着脸皮凑近,闻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只觉得心猿意马,却见赵掩瑜连一个目光都没有施舍给自己,不甘道:“我帮你吧。”
赵掩瑜正专心替人治伤,见他这幅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想这位公子还真是奇怪,手上也加快了动作,道:“不必,已经好了。”说完,手指快速地打好结,减掉多余的纱布,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药箱,见伤者都已经处理完毕准备离开。
顾寒昭察觉到对方的疏远,却并不气馁,摸摸鼻子,默默跟在赵掩瑜身后,顾冉升可不知道自家杀伐果断的爷此时纠结的心思,一见他往与卢府相反的方向走去,慌忙叫住顾寒昭:“爷,再不去卢府,这时辰就晚了。”
顾寒昭只能停下脚步,心里狠狠骂了顾冉升一句,打定主意下次绝不再将这个拖后腿的家伙带出来。
离开的顾寒昭只觉得满肚子的火气无法发泄,牵着自己的爱马踏霜走在前头。顾冉升性子活泼,顾寒昭也从不是一个苛刻的主子,所以顾冉升即使偶尔表现得没大没小也从不曾被责骂。但现在,他却只敢默默跟在自家爷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短暂的相见根本无法满足顾寒昭的思念之情,即使一次次地在心里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是急迫地想要再次见到赵掩瑜,将他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
两人各自牵着马儿穿过热闹繁华的大家,走到一座大宅前,紧闭的残旧朱门,没有世家大族自恃身份的雍容典雅,反倒显得荒凉。但行家一眼便能看出这座宅邸已历经百年沧桑,那看似残破的牌匾上所提的字是前朝享有盛名的书法家刘衡的墨宝,刘衡性格孤僻,少有墨宝存世,单一字便值逾千金,而这副牌匾是他专为卢府所提,可见卢府在士林间的地位。
顾冉升上前敲门,便见一名十来岁的小童露出半个脸,在门后怯怯道:“这位公子,我家老爷这几日不见客。”
若是别人上门见主人家只派出一个小童应门,肯定要腹诽一番,但放在卢家,却无人敢说其不是。
世家大族向来注重规矩,卢家却不计较这些,所以才能养出一个又一个惊艳绝伦,却又不拘于世的才子。
顾冉升一笑:“是你家表少爷来了,进去与你家老爷通传一声。”
那小童听完,双眼一亮,慌忙将门推开,热情道:“是顾表少爷吗?老爷早早吩咐下去了,刚刚还问您了。”
顾寒昭闻言也来不及沮丧与赵掩瑜的失之交臂,对那小童扬唇一笑,点了点头。
那小童眼中的崇拜几乎都要溢出来,慌忙请两人进去,顾寒昭被那小童毫无做作的样子逗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卢青。”顾寒昭闻言一怔,上一辈子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就连方才素丽人纵马行凶的事情他也从未在前世遇到过。随即又释然,今世他为了早日见到赵掩瑜日夜兼程赶往白帝,上一辈子由于自己的不情愿,来到白帝时诗鉴已经到了尾声,在加上自己全副心思都在赵无瑕身上,自然无法顾及其他,反倒错过了许多。
顾寒昭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正是他今世的一个无心之举挽救了白帝城许多人的性命,而这些人也许会在未来救他一命。
卢府经历了百年沧桑,却仍无损其风华,雕梁画柱,亭台楼阁,无一处不显得精致,但这些并不是让人嫉妒眼红的主要原因,卢府中随处可见的名家墨宝才是关键,在市侩的商人眼中这就是数不清的金山银山,而在附庸风雅的文人眼中则变成了黄金屋与颜如玉。
顾寒昭幼时曾随母亲在卢府生活过一段时间,将士出征,其亲眷必须留在京城作为人质,这是历代君臣间默认的规则,但前朝的皇帝却准许卢氏母子暂回娘家居住,以安他父亲的心,所以他的父亲才会在战场上拼死杀敌,所向披靡,即使后来换了一名昏庸的帝王也不改初衷。
穿过回廊便到了卢府中的荷塘边,此时不是赏荷的季节,但塘边种着的桃花却已盛开,微风吹过,淡粉色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扰乱了顾寒昭的视线。他微微眯眼,待风停下,才看清荷塘边的落雨亭上有人在焚香弹琴。
缥缈的琴音被风吹散,顾寒昭原本因即将见到亲人的喜悦瞬间被熄灭,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赵无瑕。
弹琴的女子是顾寒昭的表姐卢灵雨,卢灵雨比顾寒昭要大上五岁,她的容貌并不出众,气质却很温和,外貌性格都随了她的母亲。顾寒昭依稀记得幼时他与母亲住在卢府,边关传来父亲战败受伤的消息,母亲当时全副心思都牵挂在父亲身上,无暇顾及他,是他的这位舅妈抱着他哄着他入睡,而卢灵雨当时就跟在舅妈身边握着他冰凉的小手轻声哄着。
顾寒昭见到赵无瑕可以不理,见到卢灵雨却是无论如何都要打声招呼的,卢灵雨见到他也很是高兴,曼妙的琴音戛然而止,垂首细听的赵无瑕皱眉,只是微抬头就见顾寒昭笑得灿烂,心神一阵恍惚,心想竟又见面了。
“寒昭!”卢灵雨喜出望外,朝顾寒昭招手,顾寒昭摸了摸鼻子,随即乖乖叫人:“二姐。”
“父亲算着日子说你今晨就该到了,你怎么现在才到?”卢灵雨的话看似责怪,顾寒昭却能从中感受到浓浓的担忧与喜悦。
“途中耽搁了一会,我刚到白帝就马不停蹄地往卢府来了。”许是太久未见从小就与自己感情极好的姐姐,顾寒昭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多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将战场上的带下来的肃杀之气收敛个干净。
顾冉升在一旁扶额,有这么个主子真丢脸。
亭中还有旁人在,卢灵雨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拍了拍顾寒昭的肩膀,转头对赵无瑕道:“赵姑娘勿怪,我多年未见寒昭,一时忘了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姑母的独子顾寒昭,想必姑娘也有所耳闻。寒昭,这是赵侍郎的女儿赵无瑕赵姑娘。”
“自然听说。”赵无瑕淡笑,那眉梢流露出的风情让人心动不已,顾寒昭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赵无瑕见此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道:“名镇南泽的少年将军顾寒昭自是无人不晓,况且今日将军还救了我一命。”
卢灵雨听闻眼睛一亮,马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顾寒昭见自家姐姐露出孩子心性也不点破,只是对赵无瑕淡道:“没想到姑娘也在春日楼。”
赵无瑕笑容一僵,没想到顾寒昭对她竟是这幅态度,向来高傲的她也不愿再用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语气也冷淡了几分。
卢灵雨倒是好似没看到这幅景象般,对顾寒昭道:“父亲怕是等急了,你快去吧。”顾寒昭也不多言,向自家姐姐告了声罪便带着顾冉升离开。
赵无瑕的唇角在一瞬间抿起,随即马上恢复,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着手中的锦帕,卢灵雨见此只能说道:“寒昭常年住在边关,失礼之处还请姑娘海涵。”赵无瑕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无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们卢家祖传护短,卢灵雨见她这番表现便连表面的客气都懒得维持,他的弟弟今日做得确实有些失礼,但赵无瑕眼中的恼意又是什么意思,原本以为是大家闺秀,没想到心眼如此之小,还以为这是在赵家,人人以她为先?
卢灵雨也不再弹琴,静坐在亭中品茶,不再搭理对方,赵无瑕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表现有些不妥,试着与卢灵雨搭话,对方却只是品茶淡笑,连个字都懒得回应,赵无瑕只能咬唇告辞,同时在心里狠狠给卢家记上了一笔。
等赵无瑕离开,卢灵雨才放下茶盏,杯中碧绿的茶叶舒展开,沉在杯底甚是好看,卢灵雨却无心欣赏,反而缓缓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儒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卢灵雨听见熟悉的声音马上抬头,只见自己的丈夫罗烈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走近,双眸马上就眯了起来,露出真心的笑容,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向罗烈扑去,罗烈见妻子投怀送抱,颇有些心猿意马,立马开心地伸手想将对方揽入怀中,却只见卢灵雨抢过食盒,惊喜道:“好香。”
罗烈只能在心中默默泪流,这种事他才不会说自己早已经习惯了。
“我刚回府就听说寒昭回来了,看你高兴的。”罗烈有些吃味,在妻子面前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做了多年的夫妻,卢灵雨又怎会不知罗烈的脾气,见对方脸上明显的吃醋表情,却装作一点都不在意。卢灵雨只觉得对方这幅模样可爱极了,心情大好地戳了戳他的脸颊,自顾道:“我今日见了赵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