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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丞相想伸手细细描绘这画中的景色,又唯恐毁损了这画,他的双手轻颤,语带沙哑地问道:“侯爷这画是从哪里来的?”
“欢喜镇上一名掌柜所赠。”顾寒昭毫不隐瞒道,谢丞相难以置信地望向他,没想到这幅画竟流落到了欢喜镇上,还被不识货的掌柜随手赠送,不过也正是因为掌柜此举,才避免了这画被判为赝品的命运。
“真是好画。”谢丞相真心称赞道,但心中却有几分惋惜,只叹自己没有如此好的运道。顾寒昭见他心痒难耐的样子不厚道地在心内偷笑。
“这画起初我也不知晓是否是真迹,后来便请了辛子安辨看,没想到他一眼便看出这画是真迹。”顾寒昭解释道。
“辛公子真是慧眼如炬。”谢丞相虽然嘴上夸着,可注意力却全部停留在那画上。
“此次我带画前来谢府,并不是只让相爷鉴赏的。”见顾寒昭说到了此行的目的,谢丞相不得不将目光从画作上撕了下来,勉强维持着一国丞相的气度,不允许自己再看那画一眼。
“那,侯爷此行来谢府是为何?”谢丞相喝了口热茶问道。
顾寒昭只当自己没有看到谢丞相口是心非的样子,将手中的画轻轻卷起道:“我是个粗人,若不是子安指出,只怕我会当这画是赝品随意丢弃。”
谢丞相被随意二字揪住了心神,面上虽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耳朵却忍不住伸长。
“所以,与其将这画放在我手中,不如将这画赠予相爷,不知相爷意下如何?”顾寒昭还未说完,谢丞相差一点便满口答应了,只是他还尚存几分理智,很快又将心中的念想压了下来。
“当然,”顾寒昭一顿,补充道:“这画也不是白白送的。”谢丞相眉心一跳,心道果然来了。
“当时那掌柜送我此画时,曾求我一件事。若是此画最后由相爷收去,希望侯爷能完成那掌柜的愿望。”谢丞相一怔,没想到对方的要求竟是这个。一个小镇上的掌柜,他的要求即使大过天去,以顾寒昭的能力也应当是轻而易举地便能完成。顾寒昭此举实在不明智,若他满足了那掌柜的请求,再以此画为筹码获得对自己更有利的东西也未尝不可,可他偏偏不愿做这个中间人。
谢丞相在心中叹了口气,顾寒昭此举让自己更无法拒绝。
“那掌柜求了何事?”谢丞相问道。
“那掌柜先人曾因犯错被族中除籍,如今他想回到凤首洲。”顾寒昭也没有隐瞒,随后又道:“我派人查过,那掌柜的先人犯的并不是什么大错,只不过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京中权贵,族中为避祸事便不问青红皂白地将之除籍。此事并不是那先人的错,反倒是权贵以势压人。”
谢丞相挣扎了片刻,终究抵不过谢怀安三个字,默默将画收下,只道会派人去查探此事。顾寒昭见他答应了便也不再说什么,端起还有些热气的香茶喝了一口。
谢丞相见顾寒昭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内叹气,果然是好成算啊,此时他若再有请求只怕自己更不好拒绝,可就冲着他这份成算,自己也愿意听上一听。
“其实今日除了画作一事,我还有其他事想与相爷相商。”顾寒昭放下茶盏道。
谢丞相早有所料,只是示意对方继续,顾寒昭见状也没了顾忌,继续道:“不知相爷觉得五皇子如何?”
谢丞相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疑惑对方为何突然提起了五皇子,皱眉道:“皇家之事岂是我等能够非议的。”
顾寒昭察觉到了他眼中的闪躲,也不避讳,反倒笑言:“我倒是觉得不过尔尔。”
谢丞相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随即释然,在见顾寒昭之前他就已经有了准备。现在顾寒昭问出这番话来很显然是对储位有自己的考量,只是不知他心中属意的究竟是哪一位,还是想取而代之?
“已成年的只有两位皇子,但以他们的能力都难登大宝。”顾寒昭直视着谢丞相的双眼,不让他有机会避开。
“侯爷慎言!”谢丞相一怒,高声打断道:“侯爷可知我谢家为何自武昌帝起便能屹立不倒?”谢丞相见对方已经停了下来,缓了缓语气继续道:“侯爷也说过我谢家是纯臣,谢家不管最终坐上那个位子的是谁,又用的什么手段。我谢家只忠于最后坐上那个位子的人,无论他是谁。”
顾寒昭忽而一笑,前世凤昱的登基之路走得并不顺畅,但他能走到最后有很大的原因是谢家曾在暗中相助。这谢丞相确实是纯臣,但他的族人未必,在家国大事面前他们或许有很好的觉悟,但更多的只怕是对家族的担忧。
若五皇子登基,这朝堂之上只怕不会再有谢家的地位,赵家也会费劲全力将谢家铲除殆尽。诚然如今的宣武帝为了制衡并没有厌弃谢家,可今后呢,谁又能保证五皇子在有赵家扶持的情况下不抛弃这遍及朝野的谢氏子弟和时时制约他行事以及其母家的谢家呢。
“相爷所言甚是,那么依相爷所见,五皇子是否有那个才干登上至尊之位?”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即使五皇子伪装地再好也逃不过这个已经历经两朝之人的眼睛。五皇子表现得越是谦恭就代表他的野心越大。
谢丞相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忍不住想起曾与谢家有姻亲关系的殷家,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能让一族上下都成为刀下亡魂,这样的赵家,在这样的赵家羽翼之下长大的五皇子都太过可怕。
☆、第四十七章
“谁有资格登上大宝自然由当今圣上定夺,我们作为臣子的又何必置喙。”谢丞相虽然心惊,但还未被顾寒昭彻底绕进去。对赵家及五皇子的一些行事他虽也有不满,但如今却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
顾寒昭好似没有察觉到谢丞相言语中的抗拒,继续道:“赵皇后把持后宫,除却已经成年的两位皇子,如今安然出生,活到现今的只有三位皇子。”顾寒昭知道若谢丞相真对他所说的不满,必然不会继续安然地坐在自己对面。
“这三位皇子中,六皇子身有残疾,即使才干出众也无法继承大统,十皇子性情暴戾,即使有幸登上那个位置也只会成为一名暴君。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十一皇子。”顾寒昭看似气定神闲,双眼却始终紧盯着谢丞相。
“侯爷若是想来游说老臣的,那大可不必说了。今日之事我只当做没有发生过,这些话也不会传入第三个人的耳中,侯爷请回吧。”谢丞相叹了口气,诚然顾寒昭说的都属实,可那又如何。但凭几句话便让他谢家赌上全部身家性命扶持一个连性情都还未定的皇子吗?
“相爷,若不是推心置腹我绝不与你说这些话,既然十一皇子之前的诸位皇子都无法继承皇位,那何不试一试呢。”顾寒昭诚恳道:“十一皇子既无母家又无外戚,更何况谢家被打压了这些年,相爷难道就没有不满吗?”
谢丞相见他这番作为也是叹了口气,道:“侯爷,老臣也与您推心置腹地说一句,十一皇子既不是嫡出又不是长子,在诸位皇子之中也是表现平平。更何况他如今年岁还小,性情未定,未必会比他的那些兄长做的更好。”
顾寒昭见他言语之中已有些松动,心中希望更大,他本就不指望靠这三言两语便让谢丞相站在凤昱这边。只要对方有这个心,顾寒昭相信凤昱的表现自会让他们安心。
“相爷,我并不是让您现在就做选择,只是希望您给十一皇子一个机会。十一皇子身居宫中,没有名师指引自然很快便会泯灭于众人,谢太傅虽然学富五车,但教授的多是经史百家,对于十一皇子来说实在不足。”
谢丞相忍不住皱眉笑道:“侯爷今日与老臣说了这么多,没想到最终的目的竟是如此吗。”
顾寒昭一笑,与明白人说话就是轻松,与其为凤昱招兵买马不如让他学会自己笼络,毕竟将来他需要的是真正忠于自己的臣子。
“不知谢丞相意下如何?”谢丞相被他问得一怔,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应承下来了,可是这事哪有这么简单,不要说外臣难入皇子住处,就是这后宫之中也是诸多耳目。就算每日只为十一皇子讲习一个时辰也是难于上青天。
谢丞相摇头,将其中的难处悉数告知,却见顾寒昭一笑道:“这些相爷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只是关于教授十一皇子一事您可有适合的人选?
谢丞相见他急切的样子明摆着是赶鸭子上架,他就该知道自己在顾寒昭眼中已经成为了那只被赶着的鸭子,无论如何都要照着他的意思前进。
顾寒昭自不会告诉谢丞相,上一世凤昱曾因故贬斥,而正是因为被贬斥在外的那段世间里他浴火重生才成就了未来的南泽帝王。
谢丞相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便不再多言,若对方真有办法,他也可施以援手,只要将此时处理得干净,即使日后东窗事发也不会牵连到谢家。况且若真如顾寒昭所说,十一皇子是可造之材,那么这些便都是值得的了。
顾寒昭得了承诺便离开了谢府,旁人只知今日顾寒昭亲自上门送了谢丞相一副画作,谢丞相爱不释手便留了他下棋喝茶,殊不知他们二人的此番密谈做了一个足以让南泽震动的决定。
出了谢府的顾寒昭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算算时间,凤朝节将至,离凤昱被贬斥出京的日子也快了。
或许是赏梅时与顾明宸建立了共患难的友谊,凤昱最近与顾寒昭也算是亲近了不少,起码在他单独教授时不再故意藏拙,只是在他人在时候仍旧记得伪装一二。但就算如此,凤昱的进步也是显著的,这当然也招来了凤阳的不满嫉妒。所幸宫中不比外边,即使凤阳不满也只能说一些恶言,倒是不敢再动手。
对于这些奚落的话凤昱早就习惯了,任凤阳说个不停,他都只当耳边风,顾寒昭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见凤朝节将至,便邀了凤昱一起。
按理说,未成年的皇子是不容许随意出宫的,但凤朝节不同其他日子,若是得了允许,皇子在这几日便可出宫去,但每日必须在宫门落锁前赶回来。南泽也曾有受宠皇子时常出宫的先例,只是凤昱懂得低调隐忍再加上他在宫外也无处可去,所以每逢这个时候都只是呆在自己的寝宫内。
今年既有人相邀又可以见顾明宸,他自然是满口答应,本站在远处恰巧经过的凤明讶异地看了对方一眼。凤明对于这个皇弟倒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也没有什么好感,二人没什么交集,再加上凤昱在这宫中实在没什么存在感,所以今日听闻凤昱竟要主动出宫便感到十分惊讶。
顾寒昭观察着凤明的表情,暗道自己实在是不小心,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只怕凤昱在宫中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凤昱倒是对自己这个六哥颇具好感,只因凤明在这宫中从未欺侮过他,若是碰到什么不遵主子的奴才甚至还会开口帮忙教训,虽然对方不知道,但自己的日子确实因为这些无心之举好过了许多。
凤昱此时见凤明看着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呐呐开口道:“六哥。”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般笑道:“六哥,要吃麦芽糖吗?我可以带一些回来,我前几日吃过了,很甜!”说完,凤昱才察觉到自己这番举动实在太过突兀。
倒是凤明因他此举心中一暖,真的是第一次有了做哥哥的骄傲,况且他这样子母妃是很少肯允他出宫的,便是上次赏梅也全因谢太傅求了宣武帝恩典的缘故。凤明见他原本明媚的笑渐渐收敛,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一眼,心中一软应道:“好啊。”
凤昱闻言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向这个兄长发出善意,没想到对方竟然应允了,对他来说也算是另一种鼓励。
到了凤昱出宫的那一日,顾府众人早早便等在府外等待凤昱的到来,即使再不受宠也是皇子,更何况顾寒昭在心中已经将他视为下任南泽的一国之君,这些礼仪自然不能废止。
顾明宸听父亲说上次的哥哥也要来,自然满心欢喜,他从小因为身体原因就没有什么玩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却要很长时间才能见到,所以今日自然是满心欢喜。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但他今日早早地便起床了,还让赵掩瑜给他塞了满满一荷包的麦芽糖!
凤昱身边只跟了两个大内侍卫,身边的小太监他嫌麻烦便没有带出来,只是刚下马车便见这样的阵仗时他还有些拘谨。因怕凤昱身份泄露,众人将他迎进去后才行礼,见卢母带头便要跪在自己身前,凤昱连忙上前搀扶,但后面的下人还是跪了一地,便连小小的顾明宸也轻轻地跪在了地上。
“平身!平身!”凤昱慌忙道,在宫中他对这些礼仪早已习惯了,现在出了宫反倒有些不适起来,特别是当顾明宸跪在自己面前时,他竟觉得全身难受起来。
但也正因如此,他心中终于对自己的权势也有些了解,凤昱忍不住望向顾寒昭,心中猜测这阵仗只怕全是他一手安排的。
因为母亲早逝,所以凤昱也特别早慧,但他的早慧全部用在了保全自己上。顾寒昭做的每一步都是要激发出他的争胜之心,今日带着顾府众人这番举动固然是礼仪使然,但更重要的是让凤昱明白自己在宫中与宫外的身份差别。他在宫中或许是并不受宠爱的皇子,但在宫外,只要他是皇子身份,那便注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且,顾寒昭没有错过他望向顾明宸下跪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怪异。凤昱不想让顾明宸跪下,但是他不能阻止,因为这是规矩,而如今的他没有对规矩说不的权利,因为他不是制定这规矩的人。便如永元帝,世人不认他男后的身份,他便踏平九州,让四海无人再敢有异议!
而凤昱此时突然想到的却是自己的五哥,对方每次看到自己时,眼里总是有几分不屑的,那眼神仿佛看着不是自己的兄弟而只是蝼蚁。所以凤昱一度很抗拒那眼神,但今日他却无端想起了那个眼神,若是自己也有五哥的地位,更甚者有宣武帝的地位,那么这些人、这些事是不是便可由他来主宰?
☆、第四十八章
或许是继承了外祖父的仁心仁术,赵掩瑜对于代表了新生命的孩子总是多了几分耐心与喜爱。梅园中的争执让原本还有些陌生的两个孩子迅速地成为了最好的朋友,赵掩瑜在不远处见两个孩子刚见面便滚成一团。
赵掩瑜见顾明宸拿出装满了麦芽糖的荷包时还觉得没什么,可当他看到顾明宸拿出荷包里的麦芽糖塞进凤昱的嘴里时便有些不对了,这孩子究竟是和谁学的,在施舍般地分给凤昱一块麦芽糖后便接连给自己喂了几颗,直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才肯罢休。凤昱见顾明宸这么做竟然也没有生气,反倒是一言不发地品尝着嘴里甜腻腻的滋味。
凤朝节是求偶节,成年男子身上都会佩戴竹牌,而像条件稍好一些的人家,则会为家中的孩子戴上香囊。顾明宸此时身上就挂着家中丫鬟巧手做的香囊,鹅黄色的香囊上绣着可爱的白兔。也不知顾寒昭是怎么想的,又命人做了一只绣着小老虎的香囊,赵掩瑜上前拉住与顾明宸玩得起劲的凤昱,将已经塞满了草药的香囊挂在他的腰间。
凤昱疑惑地把玩着香囊,半晌后才略带腼腆地向赵掩瑜道谢,赵掩瑜只觉得他的样子像极了那香囊上的小老虎,让他忍不住想摸摸他的脑袋。
赵掩瑜在院中陪两个孩子玩耍了片刻,顾寒昭则被卢母拉到了后院。卢母屏退身边的丫鬟小厮,顾寒昭见状也忍不住严肃起来,卢母见他的样子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待顾寒昭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更是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