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主治医生走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身旁立刻围上来几个人都紧张的盯着他。
他点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
听见这话,除了绍耀,其他人都微微松了气。
“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我是他爱人!”绍耀声音沙哑。
他心口猛地揪起,疯狂的跳动起来。
医生皱了皱眉,“他可有病历表?病人身体很虚弱,我们发现他对使用的药物产生了不良反应,所以我们只能减少药量。麻醉剂让他陷入深度昏迷之中,可能醒过来需要几天的时间,我们会将他转入重症监护室,接下来需要你们的配合。”
手术室的门轻轻打开,绍耀转身,终于看见了让他心如刀割的人。
眨眼而过的距离,就好像伸手都能碰到丁陡的脸,可他却不敢碰触他,看着他苍白安静的躺着,脸上的氧气管占据了大半个清秀的脸庞,那双看不见世界却依旧清润的眸子紧紧的闭着,几乎看不到一丝的动静。
绍耀怔怔的站在icu的病房前,从透明的窗户边看着安静躺着的人,一时心口疼的难以呼吸。
这就是你保护照顾的人。
他呼吸微弱紧闭双眼,不会再对你笑,不会在睡觉的时候钻进你的怀里了。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说过要守护的人。
他放在身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会再用那双手抚摸你的脸了。
绍耀,你答应他的,要来救他的。
而不是让他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身上插满帮助他活下去的医疗器械,就连呼吸都无法自主进行。
这就是你的爱吗。
绍耀被重重的苛责笼罩着,质问自己,痛苦的难以呼吸。
他多想抱住他,多想抚摸他的脸,拥抱他的身体,亲吻他的眼睛。
只有三天吧,连三天都不到的时间,却好像隔了生死。
他宁愿向人下跪,也舍不得他受伤,他怎么敢,怎么忍心现在躺在病床上艰难呼吸而不理他了呢。
他有多希望现在替他承受这些的是自己,有多希望流出来的血是从他的身体里,而不是那安静昏睡的人。
绍耀看着窗户里的人,眼眸氤氲出深沉痛楚的雾气,薄薄的一层,微微颤动,双手握紧。
醒过来吧,丁陡,我爱你,醒过来好吗。
我带你看世界,带你吃好多好多好吃的,陪你打篮球,拥你入睡,为你唱歌,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再也不会让你自己待在黑暗里。
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我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绍梓轻轻走到轮椅旁,蹲下来低声说,“爸,您和张妈去病房里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我哥。”
老爷子动动唇,看着绍耀一动不动的站在玻璃隔窗前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绍梓说,“爸,您别担心,所有的事交给我和蔚蔚处理,您去休息,小丁这边我看着我哥,等着小丁醒过来。”
瞿蔚身上还穿着军装,她温柔的蹲在老爷子身体按按他的手,“叔叔,我是军人,也是绍梓的女朋友,您别担心,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们。如果您也再病下了,绍梓和大哥会更加难受,您先去歇着,我知道您心疼孩子,等小丁醒过来我们立刻通知您好吗”
老爷子这才缓缓点点头,刚硬的眉眼流露出无奈苍老的神色,他朝绍耀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过头,让张妈推着他回病房去了。
徐则辉已经连夜赶回家里了,绍家现在这个样子,他不能放任着公司和丁奶奶不管不顾。
丁奶奶那头先瞒着,老人有冠心病,情绪不能过分激动,怕老人一时担心丁陡再跟着住了院。
绍梓靠着墙壁看着对面一动不动站着的人,和他一同守着这病房里的人,守着里面的人快好起来。
瞿蔚靠在绍梓身旁拉住他的手,眉目之间有风雨过后的柔色,她默默的看着他,陪着他。
绍梓将她抱入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轻声说,“本该找个更好的机会让你认识我的家人的。对不起啊。”
瞿蔚捏捏他的手指,“能一起经历这些也是很值得怀念的。没关系,我等着你给我介绍他们。”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很庆幸自己是军人,能陪着绍梓给他帮助,而不是让他自己在战场上奔波。
她是她的爱人,亦是他的战友,深情缠绵与同赴生死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icu——重症监护室里,护士每隔半个小时就会进去记录数据,血压心跳脉搏。
丁陡身上连着数不清的细软管,一侧完好的手腕上扎着的药水源源不断的流入他的身体。
腹部处用厚厚的纱布缠着,将狰狞骇人的伤口都掩盖住,只留下脆弱薄如蝉翼的胸膛起伏。
丁陡身体比不上常人,因为年幼时生的那场大病,长大之后家里也只有他和奶奶,为了还债拼命的工作,更别说要后续养身体了。
绍耀好不容易哄着养胖一点,生一场病下来又瘦回去,直到现在也没胖多少。
病床上的人静谧的好像再做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凌晨四点。
丁陡突然高烧不退,绍耀看着从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的为他上药,检查伤口,反复核实记录数据,他多想进去看看,抚摸他清瘦的脸颊。
绍耀深吸一口气,眼中渍出痛楚,他就这样只能站在门口无法进去,就那几步都能抱到他。
可他不敢,怕他惊扰了沉睡的人,怕弄痛了他的伤口,怕自己不小心将病菌带进房中。
凌晨五点,丁陡高烧持续不退,医生不得不为他加大了用药量,先将人稳定下来。
早上七点,伤口出现渗血的痕迹,血压降低,心跳增快,脉搏跳动微弱,病床上的人带着氧气罩也断断续续出现休克的情况。
下午一点,医生从血库中调出大量血囊为出现贫血情况的人不断输血。
icu病房中只允许全身消毒的护士和医生进出,丁陡在这里住了多久,绍耀就在这门口守了多久。
每一秒钟都是煎熬,昏天暗地,好像从那天离开家时,从他接到电话时,天空就再也没有亮过了。
绍梓送来的饭凉了又热,三天过去,绍耀几乎一口没动,生怕错过丁陡的每一个瞬间变化。
三天之后,丁陡从重症监护室中转入普通病房。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绍耀之痛】
好像是第一次碰触他的手时的那种感觉,从此心口记住了一个人,隐隐发颤,怕用的力气大了握疼了他的手,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心尖上落了一直羽翼颤动的蝴蝶,不敢大声说话就连用目光注视着都觉得会伤到他。
绍耀的手慢慢拉起丁陡缠着纱布的手腕,低头落上浅浅能融化心肺的吻,亲吻他因为挣扎而在手腕上被手铐勒的鲜血淋漓伤口,那里的血管那么细,那么敏感,他怎么有勇气这么狠狠的拉扯自己。
他的手细长瘦白,指甲温润,轻轻搭在绍耀的手心,被合十捂在心口。
医生说只要醒过来就不会有危险了。
可现在,第四天了。
绍梓端着饭轻声说,“哥,你吃点吧,你不吃也不睡,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要心疼死吗”
绍耀摇头,哑声道,“我要看着他醒过来。”
他不敢合上眼睛,不敢让他在黑暗中孤孤单单的醒过来。
绍耀不敢想丁陡自己醒过来时身边没有人该会有多怕,身上伤口疼痛难忍,若他不在他身边,他该多难受。
“你去睡会儿,他一醒我就叫你好不好,哥,你别让爸看着跟你一块难受”,绍梓低声劝着,绍耀不吃不喝不睡,老爷子在隔壁病房也吃不好睡不好,天天过来坐着看着他们两个。
绍耀微微皱眉,抬头盯着连着心脏血压的屏幕上,查看上面的数字是否符合医生的要求,低声说,“你不知道他的数据,出去吧,没事多陪陪爸。”
就是绍耀他们这些身体强壮的人中了枪也要有好一段时间无法恢复,更何况原本就身体不好的丁陡呢。
绍耀熬的双目发红布满血丝,瞳孔深沉波澜不止,他垂眸看着床上的人时总会染上一层细数的柔风长情。
给他擦手擦脸,给他冰敷手腕,丁陡没有受伤的腕部因为这些天不停的输液扎针扎的有些青肿起来。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呼吸安静,不知道这场安宁的梦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
丁陡常常发烧,一烧起来就会连带着伤口发炎,因为发炎又导致高烧不断,就这么反反复复了好几天。
绍耀几乎在床边寸步不离,沉默不语的日夜守着他,等着,期盼着。
他在床上昏迷不起,在梦里不肯醒过来,绍耀就陪着他不肯睡觉,一天两天,三天四天,第五天。
第六天医生查看了丁陡的情况,说,“炎症已经退下了,之后就不会那么容易发烧了,就等他醒过来了,醒来之后就不会有大事了,好好养着。”
绍耀点头,站起身打算给他盖上被子,他刚起来,身体猛地一颤,眼前顿时一昏,半天缓不过身来,眼前黑白交印光点陆离。
绍梓连忙扶住他,心疼道,“哥,你去睡会儿好不好,我给你看着,这医院这么多人,不会让他有事的,你去歇儿行吗”
绍耀眉宇之间尽是疲惫,熬的高大的身躯也出现的颤动,从他收到被绑架那时开始,绍耀就没有休息过了,到现在为止有七天了吧。
一个人可以熬过久日夜不歇呢,绍耀不知道,只是他无法让丁陡离开他的视线,无法不看着他,那些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氧气管中氤氲的白雾,一切都是丁陡好好的在他面前的证据。
他深深皱眉,被绍梓扶着坐在床边,用一双泛红的盛满担忧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的人。
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绍老爷子养了几天,腿也好了一点,但还是无法独立自己走路,张妈给他盖上毛毯,往外面看了眼,医院绿树浓密,小路通幽处有阳光洒下的金光斑斓光点,黄昏下的七月有种独特的岁月安稳之好。
只不过绍老爷子看着瞿蔚送来的一份资料久久不能释怀。
这是码头上的摄像头拍下来的一幕。
被挟持的场景历历在目,老爷子恐怕到死都不会忘了绍耀是怎么被逼着跪下,丁陡是怎么崩溃痛喊。
他说,你不能为他向任何人跪下,你是他的男人,不能跪任何人。
他不忍心绍耀被人逼着折辱尊严,不能接受绍耀为了他做出这般举动。
老爷子想着,从绑架那一刻开始,丁陡都是安静的,就连被人企图不轨时也是无声的挣扎,让他崩溃的就只有绍耀。
他护着他,就像绍耀对他那般坚定认真,决不允许任何人试图伤害他,他那么瘦那么小,却总会为绍耀挺身而出,不管大事小事,他那么勇敢,就算看不见,也不会害怕了。
他为了绍耀,甚至甘愿用自己换下老爷子,作为人质,他知道的,老爷子受伤的话,绍耀会更难过痛苦。
只是,老爷子无奈的笑,只是,丁陡一定忘了,对绍耀而言,他也是无法舍得的一切了。
老爷子将绍耀的痛苦坚守沉默都看在眼里,他心疼着,可他不劝了,生命中的一部分痛着苦着揪着忍着,就只有等着病床上苍白清瘦的人醒过来这一切才能结束的。
夜里起风了,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朦胧的细雨,雨滴蜿蜒在透明窗上爬过,留下透亮晶莹的痕迹。
夜里有些冷了,绍耀俯身给他掖好辈子,怔怔的凝望着清白的脸颊,用手指微微抚过有些冰凉的肌肤。
床上的人轻轻凝眉,睫羽微颤。
绍耀突然屏住呼吸,眼眸中星光闪动隐含着无法言说的期待。
病床上的人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被轻柔抚平,丁陡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清润却没有焦距。
绍耀喉结滑动,眼底盈满喜悦,“丁陡,我是绍耀,没事了。乖,没事了。”
丁陡恍惚的缓缓眨眼睛,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疼意,绍耀帮他取下氧气罩,丁陡茫然的轻声喃喃,声音里浅浅的委屈和畏惧。
疼……绍耀……
丁陡明显的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可这也让绍耀无比感激上苍了。
他俯身轻拍着哄他入睡,“没事了,乖,我在你身边,睡吧,再睡一会儿。”
等丁陡又睡着了后,绍耀起身时才发现那一小会儿的时间身上就已经被汗湿了一层。
绍耀急忙唤来医生,凌晨两点钟,绍梓瞿蔚,张妈老爷子,全部都在病房里等候医生的检查结果。
半个多小时后,医生才笑着点头,“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是那几句,伤口不要沾水,不能受凉,每日按时服药换药,每天都要测量体温,有发炎的症状时及时通知我们。”
老爷子点头,“多谢医生了。”
绍耀搬个凳子坐在床头安静的看着他,拉着他的手放在手心,能听见他的声音,能看见他墨黑色的眼眸,已经是最好的恩赐了。
绍耀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我等着你再醒过来,宝贝儿,睡吧,我不会走的。
丁陡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死了,然后又活了过来,茫然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感觉到身上一动就疼痛难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闭着眼睛是黑暗,睁开眼睛仍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好像他孕育在黑暗中,懵懂无知,像浮沉一样没有方向。
只有疼痛能证明自己还有身体,他就这样在连自己都看不见的黑暗中游走,期待着什么。
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宝贝儿,我会陪着你,不怕了。
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糯米粥,买了你吃不够的蟹黄小包子,你饿了吗,起来好吗。
我还没陪你打篮球,我们再去翻学校的大门,偷偷溜出来半夜买冰淇淋吃,坐着车一路到黄河看水。
我们在临安门的小路上逛街,给你买所有你喜欢吃的,我牵着大米陪你一起走。
我抱着你在午后入睡,给你唱歌,唱当初告白的那首歌,为你全部唱完,说完我没有说的话。
我带你去公园,让大米和豆子在广场上戏闹,我陪你坐在树荫下一人一只耳机倾听安稳的歌曲,听你说小时候见过的事,在梦中遇见小时候的你。
丁陡,答应我,别再受伤了,醒过来吧。
床上的人睫羽轻颤,绍耀看着手心里的手缓缓收拢,握住他的手,勾唇安静的笑,笑容里掺入几分恍如隔世的温柔。
清晨的明晰的阳光照入天蓝的百褶窗帘前,从缝隙中倾洒一抹晶莹剔透的光芒。
丁陡睁开眼睛,蹙眉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过去。
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在他干涩的唇上落下一吻,“早安,宝贝儿。饿了吗”
像每一天清晨都会进行的问候,丁陡默默的想,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过了。
丁陡笑了笑,喉头有些哽咽,哑声说,“早安,大花儿。”
绍耀低头深深在他额头亲吻,“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病房中的其他人相互对视,脸上终于有了这十几天以来的轻松释怀的表情。
绍梓深深吸口气,声音略带干涩,笑着说,“小丁,你终于醒了,我哥都担心死你了。快点好哦,我给你介绍我的女朋友,她已经等不及了”
瞿蔚瞪他一眼,踩脚!拉着绍梓出去给他们买早餐去了。
张妈用手指擦擦眼泪,“小丁,阿姨还没给你做果汁喝呢,等回家了,你想喝什么味儿的都行。”
老爷子别开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小丁,你再不快点好,绍耀买的巧克力味牛奶我就全喝完了。”
丁陡抿起唇露出个浅浅的笑,拉着绍耀的手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