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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的时候,男人想要讨价还价,想要讲感情。张衎没有要交易的意思,但看他为钱扭捏,又改变了主意。“你一开始又没说要钱。”男人忙着把两条大长腿往裤子里装。“你不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张衎十指交叉将手掌盖在自己的头顶心上。“那我不是你弟的朋友么。”“朋友打五折。”说完张衎自己先笑起来:“不能再低了。”
他这宛如撒娇般的呓语打动了男人。对方摸出了壹仟伍佰元的现金放在床沿上,然后探头过来索吻,张衎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留个电话。”男人很近距离地说。张衎摇了摇头:“我金盆洗手啦。”
他们一起下了楼,男人说可以开车送张衎,张衎说不用,分别的时候男人对他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会告诉你弟弟。张衎很轻微地耸了一下肩膀:“你告诉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小钻石
午夜梦回时分,连城市也陷入了寂静之中。路灯昏黄微弱,偶尔车子路过呼啸声分外刺耳。张衎一个人在树影憧憧的人行道上走,一边转着手上的黄钻戒指。他背叛了对宋云村的承诺,但是不后悔,还很愉快,有种天性解放的快乐。
一只野猫躲在路旁花坛的草丛里,喵地叫了一声。张衎看了它一眼,小猫走了出来。是只骨瘦嶙峋的小黄奶猫,看上去饿了很久了。它大着胆子走到了张衎的脚边,低下头舔了一口张衎的鞋子,然后仰起小猫脸,咪咪地一声接一声连续地叫着。
张衎知道它是饿了。可是周边的商店都已经关门,在三个路口外张衎知道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可是太远了,张衎不愿意在冬天的夜晚为这只小猫走那么远。
他扯出了自己左右两个外套口袋,示意小猫没有。小猫抬头看着他,他走,小猫就跟,他停,小猫也停,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可怜相。如果不管它,它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张衎把小猫捞了起来,它太小了,以至于不能抱,只能用两只手托着。
张衎把小猫带回了家。宋云村久等他不回来,已经入睡,张衎找了个网购的大包装盒,里面垫了点草纸,又给小猫充了个小热水袋。用一只小碗装了点牛奶,又从冰箱里剩下的半张披萨里抠了一些鸡肉块下来。先让小猫凑合着过一夜。
第二天宋云村醒了,就要问他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张衎把小猫给他看。“你去绵绵那儿了?”宋云村无法分辨猫的状态和品种。张衎笑而不语。把洗干净的小猫放到宋云村上,拢着手不让小家伙乱跑:“今天带它去打针。”
宋云村被转移了注意力:“它叫什么名字?”
“你起一个。”
宋云村一眼看到了张衎指头上的戒指。“叫它‘小钻石’。”
张衎笑起来:“好,就叫小钻石。”
从锦绣路的兽医站出来,张衎忽然发现这里离他父亲的单位很近。想到昨天发完两张照片后,手机没电自动关机至今,他都故意不充电。他想这会儿张翀那里一定已经是鸡飞狗跳。
为什么发这两张照片。他说不出来原因。
在张翀看来,这一定属于背叛。张衎自己认为,这是尽兄长的一点情谊。而在他爹看来,这是示威。
当张衎不请自来出现在他爹的办公室内时,他父亲不顾别人的眼光,当即将一个陶瓷杯子朝他扔了过来。张衎向旁边一避,杯子在木门上啪地一声砸成了两半。办公室的属下搞不清楚状况,而他爹则是张罗着喊人,叫来保安,要把张衎赶出去,甚至想要报警捉拿这个擅闯政府机关的无业游民。
张衎被保卫处盘问了一整个下午,期间一言不发,小钻石在他的衣服里拱来拱去,饿了想要一口吃的。张衎想问他们要一瓶水。他们也不给,要张衎老实交代问题,不然就送公安局。其实有点知道事有蹊跷的,不然早送出去了。
为了给小钻石要瓶水,张衎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节操。“张泰兵是我爸。”他说完这句话,保卫处一排人都沉默了。上蹿下跳要他们严肃处理这小子的张局,原来是要他们代为教训儿子。可是俗话说,家丑不外扬。
有人已经认出了张衎,甚至用手机上网搜索照片比对。再一听张衎宣布张局和自己的关系,是更大的新闻一桩。
小钻石得到了水,张衎倒一点在手掌里给它喝。保卫处的人给他拿来了另一瓶水:“你也喝一点。”张衎不接。不一会儿,有人买了牛奶和三明治回来,默默放到张衎身边的桌子上。张衎剥了三明治的培根肉出来,小钻石咬了两口就不吃了。它蹲在张衎的膝盖上,开始东张西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一样
保卫处的人成了给张局长看儿子的保育员,直到五点半张局长的座驾路过,他们一齐把张衎送了出去。张泰兵让人打开车门,命令张衎上车。张衎也无所谓,闻言就钻进了车里。
他摸着小钻石的脊背,其实心里久违地很紧张。父亲这种威严,又道貌岸然的形象,对他来说陌生而又刺激。小钻石陪着他。
碍于司机,他父亲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家中,他爹无视已经等待在桌旁的妻儿,领着大儿子进了书房。张衎路过张翀的座位时,看见他垂着头十分老实的样子,连一眼都不曾向自己瞥来。至于他的母亲现在是什么表情看自己,张衎也懒得看。
张父在大写字台后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没有示意张衎坐。“说说你做了些什么。”
张衎转着眼睛将这间书房来回打量,觉得和印象里变化不大。面对父亲的提问,他只是摇了摇头。
“你的事情,”张父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我不管。但是张翀的事情,我要管。”张泰兵成功唤回了儿子的注意力。“他吸冰毒,是不是你带的!”
素来镇静安定的张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像氢气球爆炸一样碎开了。谁也料不到他会因为一句话起如此大的反应,他抓起身边一人多高的挂衣架,然后狠狠把这座木架子砸到了张泰兵面前的写字台上。
惊人的一声巨响,以致房门外的另外三人都为之悚然。张翀最先推门进来。张衎转头看他:“你告诉他,是我叫你溜冰的么。”他刚说完,就被猛然站起探过身来的父亲在同一边脸上狠狠抽了两巴掌。“你混蛋!”张泰兵简直气得胸口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衎气势汹汹抓起挂衣架的时候,他几乎心生恐惧,以为这逆子要砸死自己。
张衎陡然挨了这两掌,也怒不可遏,握拳在桌上猛地一敲,瞪着眼睛看从写字台后面绕过来的父亲。张翀眼疾手快地扑上去抱住了张衎,以防他对爸爸做出反击。张泰兵接受小儿子这份好意,当下对着张衎拳打脚踢。张衎不能打老子,打打张翀还是顺手,揪着他的头发揍他的脸。父子三人闹成一团,急得保姆把求救电话打到了楼下保安。
这场斗殴在警察到来之前收场,看着冥顽不灵的张衎,张泰兵觉得很心寒。张衎皮厚心黑,自己打他半天他没有好歹,张翀则被他打得鼻血长流,鼻子都差点歪了。
“他是你弟弟。”张父告诉大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张衎毫不退让。“你是我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们的父子关系如同一个角,曾从同一个顶点出发,而开始奔走在两条不同方向的射线里。从此越离越远,思维再不相交。
张泰兵并不动容。“你知道我是你爸?那你怎么对你弟的,你眼里有我吗?”
“你眼里有我,我就有你;你眼里没有我,我也没有你。”说这样一句话,张衎几乎感觉到屈辱,有点向父亲投降和讨爱的意思,还当着张翀的面。如果不是情不自禁,他绝对会把这句话吃回去。
不过他爸爸却不能理解。“混蛋东西,我说一句,你顶十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给张翀道歉,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会好好对他。”他心底里还是希望两个儿子和睦相处,就像他们很小的时候那样。可是后来,张衎就变了,自己坏就算了,还总算计弟弟。张泰兵知道,张翀也不算好孩子,可是他的本质还是很好的,不像张衎,骨子里坏了,已经没药可救了。
果然,张衎看向张翀:“你要我给你道歉吗?”
张翀警惕地看着他。
小钻石缩在屋角的小沙发上,瑟缩地团成了一个球。
张衎朝张翀微微一笑:“我会去戒毒所看你的。”说完这句话,他终于真正示威似得看向父亲,后者被他气得头上冒烟,但不敢轻举妄动。在这间只有家庭关系的房间里,权力、财富和地位都没有意义。他对张衎无计可施。
所以张衎几乎耀武扬威地走过去回收了小钻石,然后趾高气昂地离开了那套公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溃败得惨不忍睹,一败涂地。
他不想这样。他知道他父亲也不想这样。只不过他们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他想要他的父亲,想要儿时曾经存在过的那种关系。想每天回家,都能看见他,想爬在他身上抓他的耳朵,想踩他的大船鞋玩,想吃他夏天给自己凉好的白开水,和他口袋里一毛五分硬币换来的雪糕棒冰。
张衎自己都知道很可笑。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人生,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张衎的母亲是自杀而死的,而现在,他也不想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种钱
没有任何让他高兴的事情。他一路负气地活到现在,无非是想求点真诚的关心和爱护,幻想着有一天父子间能冰释前嫌。可是现在不可能了,张翀的愚蠢毁了这一切。原本就是他破坏的,他染上毒品,也是咎由自取。就让他们去父慈子孝好了。
张衎打车到了人民大桥。桥下是滚滚的江水。这里是本市著名的自杀胜地,所以有时候还会有热心的老人守桥待跳桥者。不过今天,张衎环视四周,没有发现类似的身影。张衎贴着栏杆俯身往下望,冬天是枯水期,跳下去也可能不死,当然死的可能性更大。
张衎知道自己不怕死。可是当面对这一江浑水的时候,他又怀疑是否有这个必要。活着没意思,就必须要死吗?
小钻石在他外套后面的兜帽里。张衎把它取出来,拢在两只手掌中间。小钻石被江风吹得一哆嗦,张开猫嘴想叫唤,结果先吃了一口风。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张衎背过身靠在大桥的栏杆上,把小钻石放进外套里面取暖。这时候,他想到了宋云村。他把手上的戒指凑到小钻石鼻子前,小钻石立刻好奇地舔了两口。张衎决定,在宋云村彻底康复之前,不死了。
他虽然没有了希望,但还有责任。
春节前夕,在小钻石养出了一点肉后,张衎带它去做了节育手术。小钻石是一只小母猫,所以受的伤害很大,趴在窝里一整天都不怎么动弹。张衎也陷入半冬眠的状态,轻易不再出门。两人一猫,在同一栋别墅里,日子过得非常宁静。
张衎守着小钻石,把十五张粉红色的人民币往一盆兔子花的花盆里埋,晒台上被他弄得一地土。身后,宋云村精神奕奕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在折腾什么?为什么埋钱?”
“冬天种下一点钱,来年春天我就发财了。”
宋云村当他无聊,继续在房间里活动筋骨。
应他的要求,房子里所有的镜子都已经被贴上了报纸,宋云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有时也会揭开报纸的一角仔细观摩自己的变化,希望好得再快点。不穿弹力衣的时候可以看见,伤口已经愈合,创面白得发亮,显出一种诡异恐怖的面相。他还需要再做一次整形手术。
那天是小年夜,张衎从超市回家,在进入小区之后开始被几个人跟踪。那些人大约有五六个,先是聚在小区大门后面的花坛旁边,见张衎进来便跟了上来。
这不是一个老小区,入住率不高,又都是独栋别墅,冬天的这个时段人烟稀少。张衎被跟了一段路,觉得十分异常,不由停下了脚步。他转身面对了这群人:“有事吗?”
“你欠的钱可以还了。”为首的男子告诉他。
张衎不说话,盯着对方看。他既不说我没借过,也不说你们是否认错人了,让那几个男人一时也颇诧异,在他们找茬的业务中,很少见这样镇定的路数。
“我欠了多少?”张衎问。
“两千万。”为首的男子扯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没有钱,给你们打借条行么?”
“刘哥,别跟他啰嗦了。”一个染黄毛的混混憋不住了:“实话告诉你,就是有人要教训你,你想想你得罪过谁吧……”
他话还没说完,张衎就开始跑,往物业公司的方向跑,那些人拔腿就追。张衎速度不慢,那些人也不慢,一前一后地进了物业大楼。他没有料到的是,原本人丁兴旺的物业公司,因为小年夜很多人提早下班了,整个一楼都空荡荡的,物业办公室只有一个女经理留守着。
她就成了这次围殴的唯一目击者。那些打手并不忌惮有人看到,只警告她不许报警,也不许离开他们视线。她就急啊,看那些人木然的狠劲,怕自己的眼前发生命案,又怕自己的公司脱不了干系。
这些人并没有要打死人的意思,觉得已经差不多之后训练有素地收了手。女经理吓傻了,怕出意外,却看到那个被打的年轻人撑着地坐了起来。他问那群人:“是张泰兵叫你们来的吗?”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然后拿出一张信用卡。
他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些人看上去恐怖,但是下手并不真正攻击要害,不是寻仇的意思,真的只是教训而已。可是这种方式,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你只要告诉我,我告诉你密码。”
“你当我傻啊。”
“是我自愿给你的,她可以作人证,我也可以给你留条。这卡里没钱,但有十万额度。”
最终那些人在确认密码有效后拿走了这个卡,并且给他了答案。雇他们的人不姓张,是市工商局的一个大佬。而张衎给他们的那张卡,就是很多年前张泰兵给他的。就让张泰兵给他们还钱去吧。
女经理试试探探地过来,询问张衎是否需要帮助。张衎虽然很疼,不过还好冬天外套厚。他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大碍,就谢绝了女经理的帮助。“没事了,你去忙吧。”他告诉人家,然后慢慢走出了物业大楼。
作者有话要说:
☆、翻篇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下来了,还飘起了小雨。小区里有私家车经过。张衎把兜帽戴上,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空了。超市里买的东西,刚才在追逐中可能落在路上了吧。张衎沿着来路回去找,什么都没有找到。已经被人拾走了吧。
雨变大了,渐渐有瓢泼之势。张衎虽然没有拒绝带伞的习惯,却也不看天气预报。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外套,宋云村的电话来了。你到哪里了?下雨了。
我马上回来。
张衎回来的时候,宋云村被他的狼狈吓了一跳。起初以为只是淋了雨,但在过了玄关进入灯光明亮的客厅后,还是发现了他既脏,而且受了伤。
宋云村紧张了:“怎么搞的?”张衎把脏的外套裤子都脱掉,扔进了卫生间的浴缸里,并且搅毛巾擦了一下脸。然后他赤着脚站在冰凉的瓷砖地上,没了下一步动作。
宋云村赶紧给他拿来了拖鞋。“怎么回事啊。”他关心地问。张衎转头看着他,因为脸很白,所以眼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