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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他取得成就自是应当,因他是景鹞一族嫡支。旁人看他,先是看他身份,既而看他容貌。至于其它,不过只是附赠。而他究竟有多勤奋,几多艰辛,皆可忽略不计。好像只消出身名门,自有高人随护在侧,举凡所有都轻举易得,勤奋之类只是作个样子罢了。
自小如何不希望他人认可,更渴望那能了解的目光。但听多见多便也渐渐明白,只消他顶着这身份,便难保有人言说。天下悠悠,又哪顾得那众口纷云?
无忆自打进了景澜宫,也少不得让人借此生非。有人羡便有人嫉,只恨上天不公,怎的没把这机会落他们头上?不管她如何努力,也总要说长道短。
他喜欢她这般态度,不自卑亦不自傲。犹记当初倚霞台上,他曾问她,可否觉得上天不公?她说,便我家门不济也总有一日立于此地!
只那一句,便是何其安抚了他这三百年来惶惶无着落的心!
第一卷 前尘已无忆 第030章 冬假(上)
回到景华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这一路虽要翻越几个山头,但是若纵气而行也不用多长时间。只是两人边走边说话,倒是慢了脚步。
无忆的心情是大好,她本就是个不健谈的,大人也不象是个话多的人。这样的两个人碰在一起同行怕不知要如何冷场,况大人与她身份有别,纵然不拿大端架子,亦在她眼中也高高在上。
但没想到,一聊起学里的事来,便如开了话匣想收也收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如两人是同窗知己一般。话题由书院始,既而又天南海北的说了许多,她问起他此次出行种种,他亦问到她在浅石滩的种种。
入得山来,越发冷浸蚀骨。但他眸如夜华,笑意浮风,气朗神清,竟比那平时更艳动几分,凭的缓了那冰寒彻骨更添几分融融。让她这一路又神颠魂倒了好几回。
原本大人亲自来接她已经让她又惊又喜,这般一路更让她欢喜不迭。以至吃罢了饭,回房铺了纸执笔想练字,脑中却反反复复,所回想的一时是那想像中的泛海大会如何的荣光叠耀,一时又是喑落那笑意微微。无论如何也难静下心来!
以至恍恍惚惚,眼前光影渐朦,竟神移魂摇的寐了过去。似睡非睡般的,无忆只觉一缕神魂游走太虚忽忽荡荡不止。竟又入了那片诡美的树林,这次却非紫色而是金黄,又在梦里遇见了景大人……
无忆正梦得神魂颠倒,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将她猛然震醒。她倏得抬头,只觉身上一团燥沸火灼,未及全然清醒。金枝那不耐烦的声音已经在外扬起:“安无忆,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无忆头昏脑胀,猛的站起身,险把桌子给撞翻。她也顾不得许多,扒扒头发就冲到门口将门拽开来。
金枝还欲再敲,冷不防门呼拉一下打开,见无忆跟个黑煞星似的恍着眼立在里头,真把金枝吓了一跳。再细一瞅,那手上身上脸上,竟全是墨印子!黑麻麻的糊了一片,一头乱发再没这么花哨了。
无忆犹还未觉,七摇八晃的撑着门框,声音还带着迷迷糊糊的鼻音:“小的马上就打扫,马上就打……”
话没说完,忽见金枝“噗哧”一声,身子乱晃笑成个小媚眼儿。一手撑着腰一手指着无忆的脸道:“这,这怎么……怎么的写得满脸都是?”
无忆愣了下神,转过身回房拿着镜子一照,整张脸都抽搐了起来。再复看那桌子,此时真真是一团狼籍,砚台里都没什么墨了,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拍的满脸满身都是。
一时不由的又想到梦中旖旎,脸抽的更凶!她又做****了,而且这次春的更厉害。以至这般一想,浑身更开始火烧火燎,连带腰间都胀疼起来。
昨天不过与景大人一路同归,竟搞的当夜发痴到这个地步,这春天还没到呢!
金枝见她背着身发僵,以为她臊了。便也不再笑她,却仍挟着笑意说:“快洗洗干净,这几天全宫上下都得规整一新,你既回来了,便来搭把手。”
无忆怔怔的应了一句,人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日日想的都是练功,也没见梦着个阵法之类的。怎的总往那邪性里乱梦起来?复又想到那奇怪的地方,竟是两回都梦到那里!
无忆敛了神思,收拾了一番便出来帮忙干活。这几日宫里忙着换新毯子挂新帘子,金枝把无忆支使的山上山下不停的跑,又搬又抬又擦又扫的折腾了一溜够。不过还好景大人一直没出来逛,也不知是外出还是窝在哪里歇着。到底让无忆稍安些,不然更会觉得尴尬。
随着年关将至,天气是一天冷似一天。这是无忆在景华峰过的头一个冬天,直觉比那浅石滩还冷的多。虽然没有草木凋零的萧索之象,但冷风如刀丝丝蚀骨。想来也是,浅石滩虽地处北方,但是一处山谷,地势低洼三面环山。但上阳城位于沐东山界内的山中平原,属高原之地,景华峰的位置更高。处在这山上,自是寒冷了许多。
难怪书院要放假至三月,因书院内的子弟不论族别皆是初级小妖,至冬难抗本性格外惫懒。别说一众小妖,便是这景华峰上许多藤精枝怪,平日往来穿梭任金枝玉叶差遣的也有不少,但这次无忆一回来明显觉得人少了许多,估计都缩到本体里保气去了。
金枝足支使了无忆一整天,至了傍晚这才与她说,景大人要她忙完往内殿八悬阁去找他。
这内殿八悬阁是贴着内山壁所建的八座空阁,景澜宫就是挖山体所建的,很多殿阁都建在山体内。无忆初来的时候,便是在八悬阁内的一间整合的人形,所以对那里印象深刻。不过后来她再没进去过,因那里是景大人的居所,一般打扫的工夫自有金枝亲自操持,根本用不着使唤她过去。
本来昨天晚上迷迷登登的又把景大人当成了****的对象让无忆心里十分的不自在,见不着他反倒安生些。如今一听他唤她过去,那心就没来由的狂跳不叠,揣了头鹿似的躁动不休,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无忆硬着头皮上了山,穿过空落落的大殿进了山腹,内里石壁雕梁撑成中殿,既而便看到呈半扇状的八座贴山壁而建的雕阁。两侧的两间略低矮,然后逐渐高设。没有任何的阶台,只穿山架柱的将这房屋都挂在山壁上。
八阁之间由外廊相绕,抬头远远便可看到通灵塔的中心底座。无忆眼见只得最左侧的一间亮着灯火,别间都是黑漆漆的。便提气纵身一跃,虽然她此时纵气跃高不能直接跳上外廊,但沿着石壁几个踏步仍是很轻易的上去。
足轻轻的踏在厚毯上,眼透过雕花排门的青纱隐隐看到里面,树形灯架上皆是莲花盏,明珠颗颗晕起满室的华光。靠墙的座榻上空荡,景大人正坐在屋内桌上写字。侧影朦胧,却让无忆的心跳更加的乱作一团。
“来了还不进来,外头傻站着干什么?不冷的慌?”喑落说着,随意撩袖一拂,那折门便开了来。一时朦胧霎变清晰,八蟾首大铜炉火炭滋滋烧的正旺,暖意传递激得无忆不由的一哆嗦。
喑落穿着软暖的薄裘,淡淡灰素无绣,袍襟半散着。头发随意挽束,有细细的碎缕垂落脸侧。如此慵然闲态,却让无忆的脸更烧起来。
“大人唤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昨天不挺自在么?怎么今天一回来又马上拘起来了,别大大小小的了,进来有东西给你。”喑落半侧了身道,一团和气心情大好。见她鼻头都冻得通红,便招招手,“把门关上,省得凉气跑进来。”
无忆听了便转身关了门,规规矩矩的到他面前,眼见桌上摆着一摞书,他面前还摊着个册子,上头有字有图,墨迹犹新。
“我今天翻了翻书库,把我以前瞧过的一些书找出来了。都是适合你现在这个程度看的,有些我加了注这般就更清楚易懂了。”喑落说着瞅她一眼,见她脸僵着,遂又缓缓补充,“你若怕吃独食,也可以待回去与他们分享。大家一道演练也能进益的快些。”
无忆盯着那书册,心里是又愧又疚。大人待她这般好,她却一再的在梦里把大人糟踏,最可恨的是这梦境她又奈何不得!
第一卷 前尘已无忆 第031章 冬假(中)
无忆是不爱攀交结友,不爱理闲人闲事,独来独往与人难亲。但她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况且她若总这般心移神摇的,又如何能修练?
“大人,小的想闭关。”无忆盯着书册半晌,突然开口。
喑落诧异,打量着她不由失笑:“你又不突功增阶,如何想起闭关来了?”
“小的想闭关。”无忆也没法说理由,僵着个脸就重复这一句。
喑落的眼微凝,半晌低语:“闭到何时?”
这话把无忆问住了,有心说闭到书院开课,但又觉得不妥。这般一说便不是闭关了,十足就是要躲他。
喑落忽然轻笑:“你若是神不清宁,便是闭关也是无用。”
无忆心里一悸,真不知他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瞧出什么来了,总归一听这话觉得脸上更挂不住,都有种想抱头鼠窜的念头。
“赶紧坐下瞧书,看看你这五个月到底进益了多少。”喑落心里大乐,他是猜的,虽然不知她又琢磨什么了,不过八成是跟他有关的。不然她打从进来,便半眼都不瞅他。如今也算摸着些门道,他发现她越是脸僵没表情,就说明心里越是搅成一大团。
喑落也不瞧她,自顾自的说:“这里虽与上阳离的近,但寒凛之气更甚许多。一来是这里地势高些,二来因这里灵气的缘故。一应阴石至冬更澈,倒是增了十分寒彻。你也瞧见了,这山里的树妖,经年累月在这里的,亦也会归灵保气。饶是金枝玉叶,也算基根深厚的,少少也会受些影响。你一回来就状态萎迷,时困难勤也不足为奇,待天气转暖自然会好些。”
无忆一时听住,怪道金枝大姐这般使唤她,到底是于她有好处的。若自己是因这天气而移志神摇,倒是不该就此服了这天寒地冻的软。她慢慢的坐下,拿过那书册展开来看,字迹干净而秀美,顿撇错捺无不昂扬,可谓字如其人。
书上所述皆是最基础的阵图,与其说是讲阵,不如是借阵述灵石。竟与她所采用的记忆方法一样,比她从鹤夫子那里借的细详阵图更为的浅显易懂。
灯光如媚,熏室暖融。无忆强行敛肃心神专注书册,将这几个月所记所学一一凭图温习。喑落不时问些,她便答些。不知不觉,那心里的杂思已经挥之怠尽,只觉安宁祥和,那与他同归时的恬然之感又通通回来了。
无忆渐渐便心无旁婺,许久待再回神过来,却是怔凝了眼。喑落竟伏在桌上睡了!难不成这冬日惫懒,连景大人也受其害?
怔愣间却被他这般睡着的样子而吸引,不由凑过脸去仔细瞧他。长发柔光流泄,枕着手臂面如莹玉。眼尾优长,鼻梁高挺,那抿起的唇线总是让人浮想连翩。他这般倒更像无邪无忧的孩子。醒时的他,时凛时威,时婉时媚,自有千万种不同的迷摄。但睡时的他,却汪如静水,沉若凝华。这般随意的趴桌便睡,更是惹得人心驰神飞。
媚骨精啊媚骨精啊!无忆在心里腹诽,到底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巴巴的瞅他不太好。遂挟着书慢慢起身,蹑手蹑足的往外走。
“哪去?”一如梦呓的声音,如无形的手般扯住她的后襟。
无忆慢慢回头,看他微睁了眼,却投进无尽的幽深里。无忆见了,竟有种默默含戚戚之感。
“又想偷懒?”喑落的声音犹带着飘意。
她压根没偷过懒,这“又”从何而来?只是他的声音是何其的无辜慵柔,神情何其纯净动人,让无忆顿有种自己的确是偷了大懒,简直罪恶深重到该被千刀万剐,然后再关进幽冥忏悟道里去才是。
“不敢……”无忆喃喃着。
喑落微撑了身,支着肘微怔了一会眼。这样安宁舒泰,由内而外的沉淀静好。让人不觉昏昏欲睡,何其自在?便是去了,又哪里复得来?
“那就接着看,隔间那里有吃的,你饿了就自己拿。我寐一会子,一会起来再问你。”他说着懒懒的站起身,便往沿墙的坐榻上遛跶。
无忆看着他,瞅这架势像是要持久战呐!她想了想摸摸肚子道:“那小的先上个茅厕去。”其实这里比她的小屋要暖和多了,况且美色当前,既然大人不嫌她,她更乐得个好所在。
“站着。”喑落半转了身叫她。
无忆扭头看他,见他斜了眼儿往椅背上瞄。不由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搭着一件斗蓬。
“披上去,真当自己铁打的?”
无忆心里一热,也不多说,抄起来往身上一兜,拖拖拽拽的就往外跑。
至夜深,金枝眼见这里亮着灯,便过来加炭。到了廊外,隔着青纱往里一瞄,眼见景大人歪在榻上睡着,无忆坐在榻边上也睡了。本在手里的书已经滑到地上去了,她身上盖了条毯亦略滑脱下来。中央的方桌上摊满了书,还摆了几个果盘子已经吃的七零八落。
喑落略睁了眼,撑了身让金枝进来,随手把毯子给无忆往上勾了勾。金枝踏地无音,悄悄的往炉里加了新炭。
喑落站起身来,金枝加完了炭,拿着炭盒跟着他一并出了门。他立在廊外轻声道:“过两天上宫年宴,你替我过去。”
“那小的该如何说辞才好?”
“随便编个理由,诸如头疼肚子疼浑身疼之类的。”喑落戏笑,桃溪这招使了多少年都不变,他便也用用好了。
金枝一愣,遂抿了嘴笑:“大人又这般自在,小的看了也十分欢慰。这样也好,由得他们随便思忖以便细观,余的只交与小的便罢了。”
“于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明月上回与我又复提起,想让你回归悠山,于泛海大会出战。此次若是见了他,少不得又要说起此事。”
金枝略掀了眼道:“当年小的一时冲动,至今仍悔不当初。如今小的在这里洒扫理宅,日子过的很安宁。不过若是大人希望……”
“我之前都未向你提此事,你也该知我的态度。我知他是惜你这个人材,放在这里管些藤精树怪着实委曲,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想法。”
金枝听了点了点头,又道:“那大人准备何时启程?小的提前把东西皆备齐。”
“等龙淮把云端带过来便去,他那边现下也事忙,你先准备着吧。”喑落说着,便转身推门进去了。
第一卷 前尘已无忆 第032章 冬假(下)
无忆盘腿坐在熏笼上,正捧着热茶看书。觉之有细风轻轻掠动,抬眼时见云端正绕过屏风往这边来。
好几天不见,他面色更是苍白了。那对乌黑的眸子更如浸露一般的透彻,穿着厚厚的袍子,表情一如的沉静。
无忆合了书,略往后撑了撑,给他腾出一块地方来。
云端也不客气,如她一般盘了腿坐下,微嘶了一口说:“真暖和。”他瞅着贴墙的书架道,“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
无忆点点头,云端拢了袖扫一眼她手里的书:“我如今是瞧不进书去了,回去了便一直睡到今日。”
无忆捧着茶杯,让热气氤潮了眼睫,慢慢说:“许是出去一趟能好些。”景大人有事往南樵山去,龙淮意欲让云端一道同去,因此今天才会带着云端过来。听说那里很是温暖,与人境离的很近。
云端拢着袖子,热气一熏眯着眼道:“想不到这山中阴石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