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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炎看见繁密三色,却已心中一动——三色齐聚已是非同小可,已然入夜,却仍急急送呈自己手中。
拆开一观,眉间微微一动,心下却是狐疑更甚,面上神色却有些古怪。
萧淑容在旁察颜观色,何等剔透的人儿,此时也柔顺小声问道:“王上,怎么了?”
闪烁灯烛将人影映得朦胧,明丽红袖摇曳,却是丝毫没有偷眼去看密件,而是关切的抚上朱炎的肩。
朱炎反握她的手,“也没甚么,只是朝廷要派使者前来。”
满殿寂静里,灯花啪的一声爆开,将人的眉目都照得剔透,朱炎眼中的光芒,在这一瞬灼亮不可逼视。
“正是多事之秋,他们来做什么……”
睦元殿里,松明高悬,庭中两列金缸中热油也点燃起来,照得宛如白昼一般。转载自
所有人按贵贱长幼或站或跪——夜色已深,他们都是被急急唤来的,所有人或惊或疑,却在触及朱闻幽冷目光时,不敢再抬头。有机灵的思及这几日的风波,顿时吓得双手哆嗦。
“这几日全殿上下都不太安宁,你们也都辛苦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朱闻没有雷霆大作,而是轻声缓缓道出。
他目光扫视所有人,那种异样平静的目光,不知怎的,却让人心中越发不安。
“本君自从到了王城,修身有余,说到齐家,倒真是让人看了笑话。”
他声音仍是平平,却已有人承受不住,浑身筛糠一般颤抖,有胆小的,已然瘫软伏地。
“本君治君时便是赏罚分明——今日有人让我全殿上下蒙羞,便自有她的下场。”
朱闻断然说道,挥手示意之下,便有人将五花大绑的一男一女拖了进来。
火光映照下,女子虽然浑身狼狈,衣比蔽体,却正是前几日奸情被撞破的燕姬。一旁的男子略有几分英俊,众人也看着有些眼熟,想是侍卫一类。
燕姬以手覆面,披头散发的小声抽噎着,一旁的男子却已浑身瘫软。
朱闻接过侍卫手中长刀,以刃面挑起她的下颌,冷声向众人道:“这个贱人做了什么,你们也心里清楚——这般寡颜鲜耻、叛主苟合的祸水,本君实在不屑脏了双手!”
他随即唤过一旁的侍卫们,略微示意,齐刷刷的长刀出鞘,在月下闪着如雪光芒。
刀锋处若有若无的洇着血痕,被月光一照,越发显寒气袭人,两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感不详,竭力挣扎,却始终无法避免。
“你们一人一刀,直到这两人气绝为止。”
朱闻的声音仍是平缓无波,在场众人却只觉头皮发麻,双脚都不听使唤。
云絮渐渐遮住了月光,庭院中间,血光如雨,一蓬蓬飞起。
朱闻的目光让所有人无所回避,瑗夫人揪紧了裙幅,面色苍白,却终究忍不住,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顺贤老夫人双目紧闭,只顾喃喃颂经,头痉挛宛如木鱼敲击。
疏真静静站在人群里,却是盯着地上两人的血污和伤口,默然无语。
鲜血在地上蜿蜒,原先还有的微弱挣扎终于在血腥弥漫中,化为乌有,两具毫无动静的身躯被人粗暴的拖曳而出,不知将被抛到哪个角落。
又死了一个……
有人在心中默念道。
在北疆时,朱闻的回夜宫中经常有女子蹊跷惨死,他的风评因此颇为不佳,如今到京城没几日,便又将原本的爱姬一刀刀凌迟,想到此处,众人几乎面如土色了。
朱闻扫视所有人一眼,道:“今日便奉劝各位收收心,不要惦记着这个主子那位大爷——你们的主子只有我一个!若再有三心二意的,眼前便是他该有的下场!”
他把话说完,随即不顾而去,留下满心战栗的众人,好半天,才敢低声说话。
燕姬醒来时,仍是满身疼痛,她费力直起身,却看入疏真冷然眼中。
“你决定好了吗?”
燕姬咬唇,默然点头。
“送你去那个化人场,那里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先在那里做些粗役,很快,有心人便收到风声,把你接回自己府中,好生将养着以备后用。”
燕姬仍是点头不语,只是眼眶中仍止不住泪。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知道……”
燕姬的声音嘶哑几乎不能成言,身上的伤口仍是狰狞翻卷,“只要你们不象世子妃那样,我绝不会出卖你们。”
待她退下后,朱闻几乎有些诧异了,“有时真怀疑你能看透人心——她开始还如此顽抗,你怎会料到她愿为我们所用?”
“她对世子妃积怨已久了——先前,她本是在世自身边伺候的,云氏是个不能容人的,找了个由头就遣她去受密训,弄到你这里来了。”
疏真顿了一顿,道:“我非神人,只是那日云氏来访时,她眼中的恨意不满是骗不了人的,这才引起了我的怀疑——主人不仁,她必不愿为朱棠夫妻尽忠到底。”
说话间,另一名男子也被到跟前,原本该是尸体的他,也是活蹦乱跳——
“我遵照你们的意思,配合着被捉奸在床,也该记我一功……”
朱闻微微点头,便有人将事先准备好的银两包裹塞给了他。
他笑得谄媚,却在下一刻面上露出不敢置信——朱闻手中的裁纸小刀,已然精准的刺入他心口。( )
第五十一章 姻缘
“你先前就是为朱棠所遣,来我这里潜伏深藏,我的一应密报,都是由燕姬传给你的。”
朱闻看向掌心沾染的几点嫣红,漫不经心道。
“比起一开始仍想顽抗的燕姬,你动辄吐实背叛,对我来说更没什么用处。”
他说完,将裁纸刀丢在尸体一旁,当啷一声,顿时染满血污。
疏真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走近,朱闻却止住了她,笑道:“我满手都是血腥味,你等我洗了再……”
干净手巾被突兀塞入掌心,疏真替他抹去掌心点点嫣红,在心中叹道:我手上染的血,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窗外一片黯云飘过,时隐时现的圆月,却也消逝不见,满天里云霾交织,显得有些阴晦凝重。
“这次那两个女人大概能安生一阵了。”
朱闻淡淡说道,随即却又失笑道:“该来的总要来,只要有心人仍把我看成眼中钉,这里便安生不了。”
疏真微微一笑,却是好整以暇道:“老是被动应付也不是事,这一次我事先布局,大约也可扳回一局——端看你是否忍心了。”
“我没什么不忍心的。”
朱闻清秀眉色下黑眸微黯,却终究转为平静,“我和她,早就没什么母子之情了。”
“至于另一位……”
他沉吟一阵,道:“父王对她宠爱未衰,她也很能沉得住气,只能徐徐图之了。转载自”
“总之,这一场夺位之争,大约也省心不了。”
他抬眼望了天色,只是轻声叹道:“密云不雨啊……”
没过几日,燮王便将朱闻唤入正殿,沉声训诫道:“你又太过放浪形骸——在家中将姬妾虐杀而死,传得沸反盈天,是什么好名声?!”
“儿臣齐家无能,才出了这等丑事——一对奸夫淫妇,还须留他们性命吗?”
朱闻梗着脖项,满不在乎道,刻薄怨愤之下,好似全无心机。
朱炎深深凝视了他一眼,却是突兀转了话题,“世子妃之事,你听说了吗?”
“她那么个精明爽利的人,居然会得了癔病,真是造化弄人。”
朱闻唏嘘道,眼光毫不避让,仿佛一点也不曾知情。
“这也罢了……”
朱炎哼了一声,又道:“云家一直与王族联姻,如今世子妃这个模样,寡人心中也不是滋味——总是你大哥喜怒无常,夫妻时常闹些生分,这才刺激了他——这个畜生寡人也饶他不过,将来慢慢跟他算帐便是。”
朱闻听他居然把此事又归罪到世子头上,心下叹息,面上却丝毫不露,有些轻佻的笑道:“大哥就是风流乱帐太多,大嫂又短不了拈酸吃醋——他们真是前世的冤孽。”
父子俩仿佛心有默契,又似心照不宣,一唱一和之下,居然就把世子妃的“疯癫”病症推到了朱棠身上,好似此人劣迹无数,也不差这一项了。
朱炎冷冷瞥了他一眼,“先别说你大哥,说说你自己——我原本欲将云家的二小姐许你为正妃,却不料你家宅不宁,招惹冒犯了她,幸好两家及时把误会说开,这才没闹出更大乱子。”
他顿了一顿,却更让朱闻觉得头皮发麻,心中只觉一阵不妙,只听朱炎又道:“云家老族长对你的印象倒是不错,先前还在寡人面前替你解释开脱,言语之间,对你颇多欣赏——其实这倒是一桩上佳良缘,只是你这个逆子不知珍惜。”
他似笑非笑地扫了朱闻一眼,黑瞳深处,却是有着探究的疑虑凝重,“你自己倒是怎么想的……”
“那位挽晴小姐……”
朱闻竭力回忆起寺庙进香之时的情景,无奈当时女眷们在第二进长廊中,隔得很远,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后来又推搡掌掴的一片混乱,他实在对那位小姐全无影响,只得含糊道:“性情很是倔强可爱……”
他想起那时反掴燕姬的那两声脆响,心中暗笑:如此泼辣之女,谁要是娶了她,人生岂不是从此无亮……
他正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抬眼却见朱炎眼中毫无笑意,心中一凛,想起疏真所言,连忙又道:“不过儿臣实在无福消受,更不想和大哥一样,被人揪了耳朵拖出。”
朱炎见他那般心有余悸的神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面色一沉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没的坏了人家姑娘清誉。”
话虽如此,他却好似舒了一口气,轻描淡写的带过,两父子又闲谈一阵,朱闻就此告退。
萧淑容挑了珠帘步出,笑容灿若娇花,掩面俯身的乐不可支,“二王子真是有趣……”
“逆子无礼。”
萧淑容上前劝慰道:“其实二王子无心迎娶云家小姐也好,省得到时候被人挑唆着,又步上世子的后尘。”
朱炎微微颔首,却是不置可否。
萧淑容见他并无反感,越发胆大试探道:“可惜云家小姐与闵儿年龄有些相差,不然,这倒也是一桩姻缘——下次族长若在,王上不妨问问他,可有其他相配的幼龄族女。”
她这话虽然有些妇人的絮叨,却也内含玄机——云氏的世子妃眼看不中用了,接下来,谁若是能顺利娶得云氏之女,大约便暗示了燮王心中属意所在。
朱炎闻言眼中波光一盛,静静看了她一眼,萧淑容顿觉遍体生寒,顿时花容失色。
“你未免太多话了……”
朱炎的声音幽渺,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萧淑容只觉心惊不已,前次燮王夸赞带给她的笃定,此时却化为泡影,心中越发患得患失起来。
“不要妄自猜测寡人的心思,那只会弄巧成拙。”
冷冷的一句,却是让她心中战栗更甚,几乎要跪下请罪。( )
第五十二章 传奇
三月刚过,王城之中却仍是颇有凉意,天公也偏不作美,细雨朦胧之中,仍**隐约的料峭来。
大道两侧绿意勃发,被雨水一洗,越发显出光彩来,那轻击溅落的沙沙声,听入耳中,宛如天籁。
如意楼乃是王城首屈一指的酒楼,此时正是饭时,虽然久雨难行,酒楼之中的人客仍是不少,收了桐木纸伞,怨一声老天,心下却仍是惬意。
西北雨水颇少,开春更是田耕关键,一向有“喜雨如金”之说。如今看这光景,这一年大约不会缺粮少食,是以无论农商贵贱,面上都**些轻松来。
三楼的雅座中,最合宜的却是临窗一间,此时却是帘幕低垂,柔幔随风而扬,若隐若现着些人影,显然已被人包下。
疏真临窗而立,看一眼街边绿柳如丝,却仍是百无聊赖的回过头来,将二楼的情景扫入眼中。
二楼虽是散座大堂,亦是非富即贵,屏风割起一处处玲珑格局,彼此之间却仍能观视寒暄,实在是匠心独具。最中央处丝竹缠绵,牙板清响,当红的歌伎正是华衣盛妆,歌音缭绕。
“诸将说封侯,短笛长歌独倚楼……”
相似的楼台,相同的曲调,如此情景,却早已是天南地北,物是人非……
疏真看得入神,心中却是无限唏嘘,正当沉吟之时,一道清朗嗓音从身后**——
“难得出来散心,你却在那里看个不休——先前以为你嫌聒噪,这才特意选了个远离乐歌的静室。你若是真是喜欢听,稍后召她上前清唱便是。”
朱闻见她回头,微微一笑,将桌上小巧点心放入她的碟中,招呼道:“尝尝此地的小薄饼,这可是王城一绝……”
疏真走近桌边坐下,拈起一枚尝了,竟有梅子的淡淡清酸,一时倒也颇为中意,一边又拿起一枚,一边笑道:“我只是看看热闹,倒不必唤歌姬上来了——人家做些营生也算不易,何必平白惊扰他们。”
朱闻轻声一笑,带些轻佻的自嘲,“说得也是,她们若是听了我的名头,怕不是要花容失色,瘫软在地。”
疏真白了他一眼,想起坊间那虐杀姬妾的绘声绘色,一时却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不觉间,触景伤情的忧悒倒是冲散不少。
此时歌女之音回环绕梁,越发悱恻,“万事尽随风雨去,休休,戏马台南金络头……”
唱到此处,堂间客人正欲喝彩,却冷不防有人轻蔑笑道:“只听这一首南乡子,便让人倒足了胃口!”
听声辨音,乃是出自三楼另一间雅座中。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脆冷厉,遥遥传去,却是压住了二楼宾客的说笑喝彩声,一时所有人都为之愕然,随即,便有人高低不齐的骂了起来。
有人听出这嗓音带些中原的儒软,于是便冷笑着回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南边的小白脸酸书生!”
“你懂什么,越大家在此唱了多时,什么达官贵人都闻名来听……”
一片哄笑混乱中,歌姬越春秀的面上挂不住,却是止了唱,朝着三楼福了一福,道“奴家技艺不精,倒是让君子耻笑了……却不知是哪里不对,还请您不吝指教。”
只听罗幕深处,那人又冷笑了一声,意甚不屑,“你何不继续唱下去——下来两句是什么?”
那歌女毫不犹豫接上道:“催酒莫迟留,酒味今秋似去秋。”
“哼!你倒是背得顺溜,只是鹦鹉学舌,却丝毫不顾文意——什么今秋?!如今正是春日光景,却说什么秋,真是十分不合时宜!”
那人一阵批驳,犀利刻薄之外,更显出居高临下的自矜之意,末了,他还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西北蛮夷,对诗文一知半解也要学着附庸风雅!”
这最后一句声量较低,除了朱闻这一处听得真切,二楼宾客未曾听到,否则依着王城人的直爽剽悍,下一刻就要爆发殴斗!
饶是如此,二楼客人看不惯此人如此做派,仍是一片声的抱怨喝骂,一旁的酒楼掌柜见气氛如此不妙,连忙上前赔笑,插科打诨之下,却是将此事带过,随即使了个眼色,让歌女退下后,又笑道:“我们如意楼最近新到了位说书的先儿,他的段子倒是新鲜有趣,各位听腻了曲子,不妨听他来一场。”
于是便有人摆上桌椅,说书人宽袖竹扇,四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