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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一怔,皱皱眉头,出门在外,根本不想找任何麻烦,况且我也根本不知道老油子说的到底是什么,当即就敷衍道:〃听不懂。〃
〃都是明白人,何必呢?〃老油子笑起来,老脸像一朵绽放的菊花,鬼头鬼脑在我胸前晃了两眼,道:〃就是你胸口戴着的东西。〃
我下意识就转转身子,心说这人的眼睛也太毒了。但是越是这样,越让老油子来劲儿,不停的跟我磨叽。我几次推辞,忍不住就想翻脸了。老油子嘿嘿笑了笑,一下子伸出手,在我身前抓了一把。
我的反应和速度都是极快的,他一出手,我也随即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但老油子的一只手好像专门练过,就好像过去的扒手在开水里用两根手指夹肥皂一样,灵巧异常,他的胳膊被我抓着,两根手指却从我的衣服里捏住了镇河镜。一拉一扯之间,半个镜子从衣服露了出来。
〃嘶〃老油子看到半截镇河镜上的花纹,立即就和被火烧了一样,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玩世不恭的神色随即收敛了,转而出现了一种凝重和诧异,抬眼重新开始正视我。
与此同时,一直眼望着车窗外的那个老学究也转脸看了看,那一瞬间,我看到两片厚厚的眼镜片下的眼睛,射出一道精亮的光。
〃这东西,哪儿来的!?〃老油子被我抓的胳膊都要断了,却忍着疼不肯松手,呲牙憋着一股气,道:〃多少钱我都收了!〃
〃松手!〃我唯恐会惊动其他人,低声呵斥他,手上一加力气,硬把他的胳膊给架开。
但是老油子的那双手灵活的不可想象,胳膊被架开的同时,两根手指夹着镇河镜,硬生生把铜镜上的红线给挣断了,一把捏住镇河镜,抽身就跑。车厢里满满都是人,他油滑的像条泥鳅,一下从这一端跑到车厢的另一端,我怕踩住坐在过道上的人,手脚慢了一步。
正在行驶的火车可能要进站,速度放慢了一些,虽然我比老油子慢了一点,但车厢总共就那么大的空间,再慢也追的上。随着我一步步逼近,老油子慌神了,左右看了一眼,一下冲到旁边,把微微打开的车窗哗啦提上去,身子一缩,竟然就从还在行驶的火车上跳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河口秘闻
老油子跳车又快又突然,让我措手不及,当时也没有多想,招呼老蔫巴,跟着就从车窗也钻了出去,在那种行驶的车上,跳下去就掌握不住重心,身子落地之后猛烈的朝前滚动了一截,老蔫巴更惨,慌手慌脚的跳下来,额头被撞出一个大包,一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
前后只差了那么二十秒钟,老油子还没有来得及跑出去太远,这人的身子相当的灵活,跑的也快,两旁是一片农田,一前一后追了两三分钟,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老油子就慌神了,硬着头皮猛蹿,我也憋着一口气,呼的朝前一跳,借着惯性,前扑过去,一下把老油子给扑倒在地。
这个人让我吃了小亏,心里就非常戒备,出手也重,按住他嘭的捣了一拳,老油子的动作灵敏,但身手差了些,虽然全力抵挡,却还是挨了一下,眼窝马上黑了,拼命挣扎。我劈手先夺过镇河镜,又硬生生把他给提了起来。
〃老弟,老弟〃老油子扭来扭去的像条泥鳅,道:〃误会啊,误会〃
〃你是什么人,干嘛抢我的东西!〃我手里又加了一点力,老油子吃痛,身子一扭,我就觉得手里抓空了,他整个人金蝉脱壳一般的从衣服中溜了出来,继续猛跑,但是我满心都是防备,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抬脚又把他给抓回来。
双方距离这么近,老油子身上的衣服又挣掉了,我的鼻子一抽,隐隐约约从他身上嗅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非常淡,有点土腥味,又有点臭气。我对尸臭很敏感,觉得老油子身上的气味略微像尸臭,却又不完全像。但不管怎么说,他敢半路抢我的东西跳车逃走,肯定不是普通人。
〃你要是再不老实,就别怪我心毒了。〃我眯着眼睛望向老油子,在河滩上见的恶人太多,我装的惟妙惟肖,犀利的目光让老油子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老油子开始啰嗦,乱七八糟的话一串一串的朝外扔,我一言不发,听着他白话,等到他说的差不多了,掐着他的胳膊一用力,老油子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肩膀上的骨节在咯嘣作响,脸色立即变的惨白,额头上的汗水唰的冒出来一片,疼的受不住了。这一下他就老实了一些,吭吭哧哧的说,自己是捣腾古货的。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有了谱,这个人像是个盗墓贼,尤其是身上那股极淡极淡的土腥味和臭味儿,更暴露了他的身份。
〃你们这一行现在路数都变了?从偷改到抢了?〃
〃老弟,我真的是喜欢这东西,看你的样子,也不会割爱出让,脑子一热〃老油子可怜巴巴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走南闯北的混碗饭吃,都不容易〃
〃你认得这东西?〃我捏着镇河镜,在老油子面前晃了晃,道:〃说说看?〃
〃这个东西,肯定是商周之前的东西,上古三皇时期的物件,我不瞒你,很值钱。〃老油子一脸诚恳,跟我解释。他们虽然做的不是正事,但常年跟古货打交道,经验非常丰富。一眼就能看出镇河镜是商周之前的古物。
我的心里动了动,这个老油子,真的就是个靠倒腾古货混日子的盗墓贼?镇河镜在我身上戴了这么久,我只知道那是七门一代传一代的辟邪古镜,至于别的信息,就所知寥寥。商周之前的夏,在历史上本来就是一个推测大于史料的年代,更不要说夏初的时候。我想着要是能从老油子嘴里得到一点意外的收获,也算值得。
但是老油子说话很不踏实,每句话都要掂量掂量才能决定里面有几分可信。云天雾地了一会儿,我就觉得,他对这块镇河镜的渴望,绝对不是那种古玩收藏者或者二道贩子所应有的。这让我非常怀疑,越是怀疑,就越想把事情弄清楚。三来两去,就不得不用一些非常的手段,逼着老油子说实话。
最后,老油子被逼的没办法了,咬了咬牙,道:〃老弟,你是个明眼人,我要是在瞒下去,就是不拿你当朋友了,这块镜子的事,我可以和你说说,但是我得知道,这块镜子是从哪儿来的。〃
〃在河滩上捡来的。〃
〃河滩?黄河滩?〃老油子怔了怔,眼睛滴溜溜转动了几下,道:〃老弟,我们能这样认识,也是缘分,你的功夫是很不错的,现下有桩买卖,我们可以商量商量,你问这个镜子的事,说句实话,这块铜镜,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我没说话,但是皱皱眉头,说了半天,老油子还是不着调,他一看我皱眉头,唯恐我发火,赶紧跟着就解释道:〃我虽然只是第一次见这块铜镜,可我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
〃是什么?〃
〃我想,它像是一面镜子,但很可能又是一把钥匙。〃老油子咂咂嘴。
我听的有些迷糊,肯定要追问。老油子聊了一会儿就自来熟,盘腿坐在地上,跟我拉家常一样的聊。
他的确是个盗墓贼,确切的说,是专吃水饭的。我们这边的盗墓贼大致就分两种,土耗子,水耗子,前者做活不下水,都挖旱地里的墓,后者相反,只在河里找东西。相对来说,在河里做活的难度和危险都要大很多,但是从大河里捞出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年代久远而且带着些许神秘色彩的古物,价值不菲。水耗子东奔西走,一年也不见得能做上一桩买卖,不过只要做成一桩,几年就吃喝不愁,属于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行当。
老油子是个水耗子,大概一个月以前,他还在河滩上。那一次,他跟搭伙的同伴两个人发现了一个很蹊跷的地方,做活就是那样,有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两人想一探究竟。水耗子的生意跟河滩旁门的生意大概差不多,反正都是不见光的,总挑着深更半夜寂静无人的时候动手。
〃那个地方,在老河口。〃老油子道:〃有时候半夜贴近河道,就能听见一阵一阵咚咚咚的声响。〃
这段河道上的怪异,老油子最早是在沿河的采砂人嘴里听到的,据说河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像是敲鼓一样的响,从水底下冒出来,偶尔在河滩走夜路的人曾经琴儿听见过。老油子和他的伙伴也选择在半夜过去查看,但是两个人刚刚到了那段怪异河道的附近,一下子就呆了。
那段河道一直都是采砂的人占据着,一到夜里,河道就安静了。在清亮亮的月光下,老油子他们两个看见河面上好像直挺挺的站着几个人,几个人站的笔直,好像传说中的水上飞一样,脚底下连条船都没有,就那么挺在水里,顺着河流的流向在移动。当时距离还远,老油子看不清楚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
听到这儿的时候,我就很怀疑,能人异士我见过,但老油子讲的太玄,让人不怀疑都不行。我没说话,只是神色间流露出了一丝疑惑,老油子做水耗子,眼力相当好,而且仔细谨慎,一看到我的表情就急了,道:〃老弟,我要是说一句瞎话,天打五雷轰〃
〃你接着说吧。〃我没反驳他,想把事情听完再说。
看到河面上竟然这样站着几个人,如同踩水行走,老油子顿时止步,藏起来继续看。那几个人始终没有别的动静,顺河走了一段,一个接着一个咕嘟咕嘟的沉到水里。老油子就想着水性再好的人,一口气下去最多也就两三分钟时间,必然要出来换气,但是那几个人沉下去之后,再也没有任何踪影,足足等了有个把钟头,河面还是空无一人。
一件怪事的背后,总带着极其巨大的吸引力,老油子跟他的同伴商量了一下,想要下水去看看。他们有一种土制的在水下换气的装备,其实就是水肺的雏形,储存的是平常的空气,运用得当的话,能在水里换五六口气,对于那些水性精熟的人,就意味着可以在下头呆十分钟左右。两个人牢记着当时对方下水的位置,就从那儿潜了下去。
水面下什么动静都没有,他们抱着石头一直往下沉,就在刚刚沉下去一截的时候,寂静的水下突然爆出一阵咚咚的声响,几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被震出来的石头呼的从水底冲上来,老油子有点怕,本来想抽身出水的,但就在此刻,水底下泛起了一片隐约的白光。
他们在水下潜水,全靠石头来控制沉浮,那片隐约的白光出现的一刻,老油子也堪堪落到了泥沙翻滚的地方,透过那片光,他看到了一道很厚很厚的石门。那道石门在水底不知道多少年了,水流冲刷着泥沙,能看到石门上面繁复的花纹。
石门微微打开了一道不足一尺的缝隙,说起来很怪,周围的水流常年不停,但是没有灌到石门里面一滴,都顺着边儿流走了。
那道石门的正中,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圆圆的印记,像一个烙在大门上的烙印。印记里有一片水波纹,根据老油子的讲述,我就觉得,那道石门上的印记,跟镇河镜的大小,还有纹路,几乎是一致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后窗的脸
正因为那道石门上的印记看上去特殊而且清晰,所以老油子牢牢的记住了,今天他大眼一看我胸前的镇河镜,马上就回想起当时见到的石门上的印记。印记和铜镜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老油子常年做这种事,某些方面的经验,甚至连爷爷都比不上,他琢磨了一下,觉得石门上的印记,其实应该是一道很特异的锁。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水面下还是没有人影。老油子记得清清楚楚,之前那几个好像行走在水里的人就是从这个位置下去的,却无影无踪。老油子跟同伴无法在水下直接交谈,只能靠简单的肢体语言来交流,但是老油子隐约有种预感,他觉得,那几个人好像是顺着这道只打开了一丝缝隙的石门进去了。
遇见这种事,就算一个普通人也会猜疑,猜疑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这道石门是怎么回事?石门后面是什么东西?老油子做水耗子,对这些问题更加关心,但是河底骤然出现的石门让他觉得心里不踏实,没有贸然动手,等到气快换完的时候,浮出水面。他那个同伴胆子很大,执意要进去看看,老油子拗不过他,两个人重新下水,商量着老油子在外面等,同伴负责进去打探。
〃我当时怎么劝,他都不肯听啊。〃老油子叹了口气。
那个年头的盗墓贼也不好做,工具简陋,遇见什么意外,全要靠自己的本事去度过难关,一般的水耗子都有点特殊的本事,老油子的同伴会缩骨,一米七八的个头儿,顺着石门那道缝隙就硬挤了进去。老油子在外面巴望着,同伴进去之后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让他们弄点好东西。但是对方硬钻进石门的一瞬间,整片河底好像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从石门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咚咚声,那声响让老油子心神不宁,赶紧就想把同伴招呼出来。
但是已经迟了,那阵声响传出来的同时,仅仅打开了一丝缝隙的石门轰然何必,严丝合缝,连苍蝇都飞不进去。老油子跟他的同伴从小一块长大,一块搭伙那么多年,感情很深,当时就想救人,然而石门沉重的不可想象,在水下又使不出力气,老油子用尽全力,如同蜻蜓撼柱。他的同伴被关进石门里头,不知生死,老油子在河道附近徘徊了两三天,几次下水,那道石门还在,却打不开。万般无奈之下,他又想起了石门上那个道特殊的锁。
老油子到处寻访同行,想问问关于那道印记的事,但那道石门的历史估计太久远,别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在河滩找了一段时间,他没找到任何结果,就开始扩大寻找范围,这一次坐车是想到西安去,跟一个过去的老朋友打听打听。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我身上的镇河镜,只不过不露声色,和我搭话,我又不理,态度也非常冷淡,老油子心里有些急,一急就动手抢。
〃这都一个月了吧。〃老油子又微微叹了口气,道:〃柱子可能是不在了,可是我不亲眼看看,心里总是不忍。〃
河底的一道石门,门上有镇河镜的印记,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但镇河镜是当年禹王留下的东西,一代一代在河凫子七门中流传,既然那道石门上有镇河镜的印记,那就说明,这个事情,跟七门有些挣脱不开的关系。
我一边琢磨,一边暗中观察着老油子的神色,他在讲述中好像没有撒谎。那几个如同踩水而行又消失在河底的人,是谁?那道石门是怎么回事?如果自己压根不知道这回事的话,那也就算了,但现在听老油子讲完,心里就忍不住开始猜。
〃老弟,我觉得那道石门后面,肯定是有东西的。〃老油子道:〃咱们能不能商量商量?用镜子把那门打开?〃
我没答老油子的话,本来已经踏上了西去的路,但是此时此刻,我总觉得这道石门,好像有着很特殊的意义,极其重要,不能就这样错过。心里左右为难,犹豫着该不该半路返回老河口,去看看那道石门。
〃老弟,你觉得怎么样?〃老油子可能认为我不好说话,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恳求。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感觉到脚下的庄稼地里,有一点轻微到不易觉察的异动,那动静非常非常小,几乎让人分辨不出来。我一转头,轻轻抬手示意老油子闭嘴,然后全力的慢慢观察了一下。
〃出来!〃我一下就发现了异动的真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