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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色很焦急,他们几个自然能看得出,知道是有急事。赛华佗要照顾老鬼,脱不开身,雷真人和老蔫巴关切的问。
〃你干哈去?带上俺呗。〃老蔫巴抓着我,道:〃在这里头呆久了,身上闲的长蘑菇,带俺出去走走呗。〃
望着老蔫巴已经空了的一条袖子,我心里不忍,他知道我要去找爹他们,一路凶险,但还是要跟着,我推让几次,老蔫巴始终坚持。最后没办法了,想想老蔫巴说不准真能帮上什么忙,带着他随后就上路。
当我和老蔫巴离开这儿时,抬头朝连环山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那是个怪异的地方,我明明已经逃离了连环山,但转来转去,还是要迫不得已的重走一次。我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命数。
第二百二十三章 怪异联络
我心里焦灼万分,路上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日夜不停的赶路,老蔫巴很实在,一声不响的跟着,两天下来,浑身灰扑扑的一片。
〃你这是何必。〃我感动,又有些难受,看着老蔫巴,叹了口气。
〃这有啥,处伙计,都跟老雷那么鸡贼,还怎么处?〃老蔫巴一身尘土,还是乐呵呵的,一边走一边跟我道:〃当年,俺还是一棵小参苗子的时候,跟俺们那嘎达的大黑熊关系老好了,要是附近来了放山采参的人,大黑熊就出去把他们轰走,它嘴馋,跑去偷蜂蜜,让蛰的一头包,俺就带它去找药,互相帮衬着,乐乐呵呵的过日子,比啥都强。〃
〃情谊在,我心领了,不用巴巴的跟着跑,你都什么岁数了。〃
〃你不懂。〃老蔫巴摇摇头,迷糊的小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惆怅,道:〃过去吧,大黑熊偷蜂蜜偷的太勤,俺就没消停过,今天刚带它跑一趟,明天又要跑一趟,跑的多了,俺心里烦呐,后来,大黑熊老了,爬不动树,也偷不动蜂蜜,一天天卧在俺旁边,再后来,它死了,俺孤零零的活了那么多年,等你活到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了,身边的人,老一个就少一个,没什么比这还要紧的,后头那些年里头,俺想了多少次,做梦都想带着大黑熊去找药,可是,却没机会了〃
老蔫巴的话触动了我,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两个人一路风尘的赶到了连环山附近,从上次被苗玉从这里带走到现在,约莫有半个多月了,但我还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带着老蔫巴翻过故道旁边的第一座山,趴在山顶望下去。山脚下破旧的龙王庙已经塌了一半,没有一个人影,当时七门和旁门圣域一场大战的痕迹,都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
那一刻,我说不上是宽慰还是紧张,这里没有人,也不知道爹他们是被抓了?还是跑到了别的地方。我和老蔫巴慢慢下山,在龙王庙附近找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线索,但这里被人收拾了一遍,找了很久一无所获,迫不得已下,只能扩大寻找范围。
从龙王庙最少往连环山深处走了一里地,老蔫巴抽抽鼻子,蹲下身子仔细的找,在一小片杂乱的石头间,他抹掉上面蒙着的一层灰土,顿时,一滩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出现在眼前。按道理说,这里已经离龙王庙附近的战团远了,血迹溅不到这儿。
毫无疑问,有人从这里经过了。我暂时分辨不出从这儿经过的是爹他们,甚或敌人,但完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只能这样跟着找下去。老蔫巴对血腥味很敏感,即便已经干涸了许久的血迹,只要还存在,他定下心就能慢慢察觉出来。血迹接连不断,一直断断续续的延伸出去很远。
走了大概有十多里地,血迹就看不到了,不管老蔫巴再怎么用心,却察觉不出一丝一毫痕迹。不远处传来轰鸣的水声,那是山间一条低低的瀑布,飞溅直下。我和老蔫巴在这里喝了点水,站在瀑布边的溪流旁抬头一看,水幕后面,隐约是一个黑乎乎的洞。但是情况不明,我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放弃,继续朝连环山深处找。
就在这个时候,轰鸣的流水声中夹杂出了一道几乎不怎么能分辨出的声响,那声响虽然不大,却让我心头一震。我清楚的记得,在龙王庙附近恶战的时候,从连环山深处传出的那阵如同笼罩了群山天地间的啸声。那啸声和此刻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而且只要稍稍一感应,就能感觉的到,声响就从水幕后面那个洞口里传出来。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但此刻却不由的重新审视这个未知的洞。
〃进去看看。〃我想让老蔫巴留在外面,但是他说自己跑的快,抢着钻过水幕。
两个人**的站在水幕后面,洞口就在眼前,这绝对是一个天然的石洞,我拿出手电照了照,洞其实很浅,进去最多七八米就到头了,里面空无一物,只有那阵还未彻底消失的啸声,在空荡的洞中隐隐回荡。
〃啥都没有?〃老蔫巴迷糊了,转头看看我。
我仔细的扫视了一圈,渐渐的,目光就投射到石洞尽头最右下角的地方,那是贴着洞角的一条小水沟,大概只有一米来深,沿着这条水沟看过去,就会发现在石洞尽头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洞,水沟就是从那个洞里延伸出来的。
这一下就很明显,石洞并没有真正到尽头,如果顺着水沟钻过去的话,可能还有别的空间,但是尽头角落里的水洞很小,只容人勉强钻过去,现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冒然就钻,说不准会有意外。我和老蔫巴趴在水洞外面,拿手电朝里面照,不过视角受阻,看不到太多。我们就地商量,老蔫巴还是要打头钻过去,他就剩一条胳膊了,我怎么都不忍心,用力阻拦。
〃俺硬朗着呢,什么事都没有〃
争执还没有结束,骤然间,从水洞那边的水沟里,呼的漂过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水沟的水非常清澈,这团东西非常扎眼,我们两个同时一惊,退了一步。不过手电光一晃动,我就隐约分辨出来,那好像是顺水漂过来的一团衣服。
〃里面有人?〃
我又惊又喜,抬手就想把水里的衣服给捞上来,但是手刚一伸,那团衣服就呼的跳了起来,把老蔫巴吓了一跳。我抓到衣服一角,顺势一抖,一条尺把长的鱼从衣服里面抖落出去,落在水里飞快的游走了。
把这团衣服抖开的时候,我的眼角就猛跳了几下,心里有说不出的振奋和喜悦,同时还有深深的紧张。我认得这件衣服,是金大少的外衣。我和他还有弥勒在河滩一起搭伴走了那么久,三个人跟野人似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件衣服连着穿,彼此间熟的不能再熟了,拿着湿漉漉的衣服一闻,还隐隐有一股头油味。
我想着,不可能这么凑巧,我刚刚找到这儿,金大少的衣服就漂到这儿。金大少那人比较鸡贼,精明,唯恐这团衣服无法引起我的注意,还专门在里面裹了一条鱼,这就说明,石洞里面的人肯定察觉到是我来了,想用这个方式联络。
但既然知道是我来了,直接对话不比这办法更直观?我当时顾不上想那么多,金大少和爹他们之前都被困在龙王庙苦战,找到金大少的下落,那么爹他们的下落也会明了。我连忙就低下头,使劲想透过水洞看清楚那边的情况。
〃爹!金大少!弥勒!你们都在不在!在的话,回个话!〃我看不到那边的动静,扯开嗓子就喊。但是声音透过水洞一直延伸出去,等了两分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事情一下变的很奇怪,有一种让我琢磨不透的诡异,无论爹还是庞狗子或者唐百川弥勒,甚至包括金大少在内,都是自己人,已经察觉出我来了,还给了一团衣服做提示,但为什么就是不回话呢?
我感觉到不对劲,一下就停止呼叫,左右看看,想要想别的办法。就在这个时候,从狭窄的水洞那边,顺水漂过来一只鞋子。我抖手把鞋子捞上来,稍稍一看,就认出这是弥勒脚上穿了许久的鞋。
鞋子被水浸湿了,里面塞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轻轻摊开这张浸了水的纸,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狗爬似的,一看就出自金大少之手。我不认识字,看见字体就额头冒汗,赶紧拉着老蔫巴。老蔫巴认字不多,幸好纸上的字并不复杂。
纸上就写了几个字:别出声!千万别出声!
虽然只是几个字,但是老蔫巴念出来的时候,却让我感到了沉重的紧迫感,同时还有浓重的疑惑。这张纸上的字明显是在示警,至少,我知道金大少和弥勒肯定是在水洞后面某个未知地点的,然而他为什么连话都不敢说了?
我真的有点急了,如果不下水穿过水洞,在这边使劲的看也看不穿水洞另一边的情况,收到纸条,我不敢再出声了,在水洞这边急的团团乱转。
就在焦躁不安的时候,水沟里又漂过来一只鞋,是弥勒脚上另一双鞋,鞋子里仍然塞着半张纸,上面写着字。这一次的字多,老蔫巴认不全,不过大概意思还能看的清楚。
〃我是金大少!没纸了!话不多说!再熬下去,就要脱了裤衩给你写字!我们几天没吃东西!赶紧的,带上干粮顺着水沟悄悄游过来救我们!〃
第二百二十四章 震天琴声
看到第二张漂过来的纸条,心里更加确定了,金大少他们肯定就在后面,被困住无法离开。但同时,我又有些迟疑,他们还能写纸条,就说明行动是自由的,活生生的人,会被什么困住?
我和老蔫巴低低的商量了两句,然后自己就打算下水,但是老蔫巴抢先一步就跳进水沟,我没法争抢,只能看着他顺着水沟慢慢的穿过低矮的水洞,到了水洞另一边的空间里,过了一会儿,老蔫巴悄悄的示意我跟上。
穿过水洞,那条水沟依然贴着空间的一边延伸到前方,周围是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然而在钻过去的同时,我一眼就看到一小团正在燃烧的火。火光很微弱,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足以照亮周围的情景,那一刻,我心里激动万分,因为不仅仅是金大少和弥勒,爹,庞狗子,唐百川,刘王家里两个前辈都坐在火堆旁边。
目光一转,心里除了激动,又多出几分意想不到的惊讶,在距离火堆不远的地方,盘坐着一个魁梧强壮的身影,那道身影让我感觉熟悉,壮硕的身子,光光的脑袋。
是大头佛?我当时就疑云丛生,不知道大头佛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翻身爬出水沟,手里的手电光直射过去,其实在我和老蔫巴钻过水洞的时候,火堆边的人已经有了反应,寂静的空间里面声响可以传出去很远。我刚刚一站定,还没有抹掉脸上的水,金大少就站在那边手舞足蹈,示意我噤声。看样子,他们都是自由的,现在还看不出谁受了很重的伤,但就是围坐在火堆旁边一小片范围内,不敢来回活动,也不敢出声。我就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给他们打手势,金大少跳着脚,使劲伸手朝我们中间的那段距离内指着。
顺着他的指引,我转头一看,立即看到了一个东西,最开始还没有明白过来,但转眼之间,我分辨出那好像是一架古琴。
土黄色的古琴,琴身斑驳,只剩下一根琴弦,像是被人丢弃在这里一样,但是古琴上折射出一条淡淡的光痕,拦在我和金大少他们之间。从金大少的表情和动作上看,这好像是极其危险的东西,让他们连动都不敢乱动。
我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爹他们都安然无恙,让我放下心,周围又没有别的情况,可以从容又周全的想法子救他们。
〃咱们咋救他们?〃老蔫巴紧紧贴着我的耳朵,嘀咕道:〃俺看着那边的人都老厉害的。〃
他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连大头佛和爹那样的人都被困住了,我过来能做什么?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起谭家婆子死去之后透露的那句话,陈一魁被困在连环山,只有我能救他。
想到这儿,我顿时有种一切都是注定的念头,我慢慢挪动脚步,想朝他们靠拢过去,但是脚步一动,金大少就和被针扎了一样,在那边拼命的挥手阻拦,不过他一阻拦,爹就站起身,把金大少拉到后面,示意我不用那么担心。
双方的距离真的不算远,强烈的光照下甚至能看到他们面部表情的变化,我知道那架来历不明的古琴可能会有危险,尽力想要绕开它。但是刚走了几步,静静不动的古琴突然一晃,唯一的一根琴弦发出一阵如同龙吟般的颤响。
轰
一股前后不知道听过几次的啸声,顿时潮水般的从古琴中涌动出来,铺天盖地,啸声带着一点点飘渺的虚幻,却让整片空间微微的震动,那种声势极其骇人,仿佛要天塌地陷了。对面那些人立即显得有些惊慌,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刚想硬着头皮冲过去,古琴中间似乎有一团几乎看不到的影子,如同一条蜿蜒的长线,扑面而来。
我的眼睛朦胧了,视线不清,好像被一团风沙迷住了眼睛,脑子轰的一声陷入了混沌之间。我什么东西都看不到,连眼睛也睁不开,然而在这一刹那间,我能清晰的感应到,自己额头那块如玉的额骨下面,漩涡转动的快了一些。
唰
一张若隐若现的脸就好像光影一般,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它闪的太快了,让我连感应也没有感应清楚,然而我却隐约有种预感,那应该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它一直都隐藏在额骨后面的漩涡里。
唰
我使劲想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有铺天盖地无处不在的啸声,一声一声回荡在耳边。随即,那张一闪而过的脸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我看到了它的眼睛,看到它的五官。
这张脸很瘦,皮包骨头一样,它的五官没有任何表情,连那双眼睛都像结了冰一样。这可能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脸,然而却隐藏在额骨后面那个玄妙的漩涡中。
耳边的啸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为了一片古琴声,琴声铮铮,那张枯瘦又没有表情的脸始终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闪动。骤然间,我猛的意识到,这张脸,和红眼老尸的脸庞,是那么相像,难怪会让我感觉这么熟悉。红眼老尸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这张脸,很可能就是在它未死之前的面貌?
红眼老尸未死之前到底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从南方来,是道门中人,但是他的脸竟然一直都潜伏在我脑海中二十年之久,直到此刻,我才被动的回想起来。
那片啸声渐渐变成了一团风云,龙吟虎啸,好像两团巨大的力量在不断碰撞而产生的波动,整个空间摇摇欲坠,极其不稳,而我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连回避的余地都没有。前后很短时间里,乱糟糟的声响又隐约化成了叹息和悲鸣。
〃若不是你,大乱何至来的这样快大河有禹王九鼎坐镇,本可固守万年,只因你只因你〃
我听到了一声回荡在周围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在感怀,又像是在责备,一字一句,字字扎心。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听到声音的时候,心里却陡然升腾起一种深切的负罪感。
大河这次的动荡和不安,完全是因为我?是我破坏了九鼎镇河的局面?这可能吗?我从出生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小盘河,要不是因为寻找爷爷,直到现在我估计还会窝在那个河滩上的小村子里,这一切,跟我会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很想跟它交流,和它攀谈,但是脑子里乱的厉害,几乎失去了自我。我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看到大河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