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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会有吗?〃我问道。
〃这附近水少,这样干净的水洼寥寥不多,希望很大,你身上有辟邪的东西,不要离得太近,会把镜水小妖惊走。〃张半山让我原地止步,他放下手里的孩子,又啾啾的吹起叶子。那小子白白胖胖,连路都不会走,但是不哭不闹,叶子声一响起来,他咧着刚刚长出乳牙的小嘴乐,两只小手挥舞着,咿呀咿呀朝水洼爬过去。
我和张半山就藏在水洼附近,现在天色还早,天刚蒙蒙亮,胖乎乎的娃子爬到水洼边上,冲着水洼小声的叫,用小手撩着水,看上去玩的很高兴。张半山耷拉的眼皮下面,露出一丝闪亮的光,死死的注视着那边。
过了有几分钟时间,正在玩水的胖娃娃突然翻了个身,但是仍然不哭也不闹,笑着打滚。
〃成了!〃张半山始终注视着那边的动静,这时候立身而起,两步就飞蹿过去,一把抱起水洼边上的孩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孩子的左眼上轻轻按了一下。
我跟过去一看,孩子的左眼跟平常无异,但是凑近他的眼睛,就会看到里面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像青烟一样的东西,在左右乱冲乱撞。镜水小妖上身离体都是自由自在的,不过现在明显是被张半山封到了孩子的左眼中,镜水妖很慌乱,却逃不出去。
我们马上离开这儿,到了一片远近没有任何水源的荒地,张半山用小刀子,贴着那面镜子上一条几乎看不出来的缝隙,轻轻钻洞,钻出一个很细小的小缝。他把镜子擦的光亮闪烁,举到孩子面前,胖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咧嘴笑着,嘴角流着口水,伸手朝镜子上面抓。
紧接着,张半山两根手指在孩子的眼睛上抹了一下,眼睛里的镜水小妖得了自由,周围没有一滴净水,慌不择路中,它像一道烟气,顺着缝隙钻到面前的镜子里,再也不肯出来。镜面开始起伏,一层一层好像水波纹,七七的脸庞在镜面上浮现,好像惊魂未定的样子。
〃收!〃张半山毫不迟疑,抬手取出一面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镜子,七七的脸庞瞬间凝聚成一条看不见的线,飞快的钻到小镜子里面。一尺来长的十分镜顿时安静下来,七七不见了,只剩下那只镜水小妖隐约看见的形体,在镜子里惬意的晃来晃去。
〃哥〃在七七被收进小镜子的同时,她的声音更加清晰了,惊恐中带着哭腔。
〃不怕,不怕,七七,不要怕,很快就好。〃
我们马上收拾了东西,赶回小村,什么都不说,把孩子送回去。那家人半夜丢了孩子,几乎要急疯了,看见孩子回来,一家人哭喊着就扑过来。我和张半山逃一般的冲出村子,顺着原路回到大沙围。
韩家的阴婚半途而废,韩成也不愿再折腾了,只想把韩月好好的安葬了,只等着我回去送葬。我们赶到的时候,家里头暗中预备着白事。张半山什么都不说,招呼我从棺材里把已经准备下葬的韩月抬出来。
〃这是要做什么!?〃
〃这次,要还你们个闺女。〃
韩月死了多天,虽然有秘法保住身子暂时不腐,但是全身上下已经硬的和木头一样。张半山取了一根很长的银针,在韩月的头顶肩膀额头上扎了七下,接着拿出那面七七容身的小镜子,放到韩月的面前,轻轻在镜子背面一拍。我看到镜子里面隐隐约约的一团白乎乎的淡光,顺着镜面一下扑到了韩月的脸上。
过了不多久,韩月的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那双紧闭了多日的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隙。我知道,这个韩月,其实已经不是韩家的女儿,她是七七。我能看到她的目光,让人感觉那么熟悉,那么亲切,纯纯的,柔柔的,带着那种一辈子仿佛都消退不掉的怯意。
〃哥〃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泪花就开始涌动。
〃月儿啊!我的孩子〃
还没等我说话,韩月的母亲已经嚎哭了扑了过来,死死抱着七七,泪如雨下,唯恐一松手,女儿就会从手里溜走一样。这个事情,其实已经跟韩成稍稍说了说,他也知道,面前的女儿跟过去不同了,但是他们养了二十年的闺女,又活生生的站在面前,鼻眼五官跟过去一模一样,看着老婆抱着女儿痛哭,韩成也忍不住了。
〃孩子啊,你喊娘一声,你再喊一声,我就是死了也心甘〃韩月母亲拿着手帕,把七七脸上扑着的厚厚一层粉擦掉,眼巴巴的望着七七。
七七有些懵懂,她胆怯又茫然的转头看看周围的人,当望到我的时候,我轻轻点点头,韩成夫妇是好心眼的人,好人该有好报。
〃孩子,你不认得娘了月儿她爹,孩子不认我了〃韩月母亲失魂落魄的望向身边的丈夫,那种伤心和失望,言语无法形容,她一边哭,一边重新转头,抱着七七,哭道:〃娘没有照顾好你,这一次,娘再也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孩子,月儿你是真的不认娘了吗〃
七七本性极单纯,也善良,七门的孩子,大多命苦,从小失去父母的不在少数,七七父母离开她的时候,她年纪尚小。从小失去父母的人,谁不眷恋亲情,望着泪流满面的韩月母亲,七七的心也仿佛要融化了,不管怎么说,她占据的,毕竟是韩月的身体。
〃娘〃七七微微张嘴,怯怯的喊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韩月母亲好像彻底振奋起来,破涕为笑,欢喜到了极点。我在旁边看着,心里也很高兴,这是件好事,韩成夫妇找回了女儿,七七奔波受苦那么久,也有了安身的地方,她跟过去已经面目全非,在韩家可以安心又舒适的生活。
〃姑爷,这边来说话。〃韩成看着妻女相认,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来,对我招了招手。
我一听这个称呼,头就晕了,这是韩家认死了的事,解释也解释不开。我跟着韩成出去,刚想开口,他却拦住我,道:〃什么都不用说,一天是咱家的姑爷,一辈子都是,你是什么来历,我多少知道了一些,姑爷,喊你来,就想跟你说一句话,天大的麻烦,韩家也会替你扛。〃
我实在没什么可辩解的,韩成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身上的八虫蛊是解了,却惦记着爹他们有没有从连环山冲出去,七七的事情一了结,就想去找爹他们。韩成认死理,但又很通人情,我说要走,他不仅没有阻拦,反而给派了几个人护送。我跟七七道了别,让她在韩家暂时住一住,看的出,她还是不舍,只不过现在真的无法带着她再出去闯荡。
韩成最小的一个弟弟韩胜带着人送我走,我想着,大家失散了,如果脱困,第一时间就会赶到赛华佗那边去等,所以离开韩家就直奔赛华佗搬家后的地方。为了避免麻烦,几个人总在夜里赶路,白天睡觉。
一连走了三四天,跟韩胜也熟了,这是个刚刚三十岁的汉子,直爽洒脱,很好相处。这天夜里,几个人趁夜赶路,本来一路很平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大家的心稍稍有点松懈。韩胜一边走,一边跟我扯着闲话,聊的正热乎,面前七八米远的地方,骤然立起来一根胳膊那么粗的树枝。
〃见鬼了不是!〃韩胜一惊,面前那根树枝本来横放在地上,但是这时候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它给拉了起来,像一个人一般直挺挺杵在小路正中间。
我们随即停下脚步,警惕的观察四周,但是一路走来,相应的戒备一直都在,附近没有异常。目光转了一圈,那根直挺在路中间的树枝大概一米多长,突然就在地面上杂乱的晃动。
第二百二十二章 重回旧地
那根一米多长的树枝开始乱糟糟的划拉,怪事我见得多了,并不害怕,但是这种事情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发生,背后必定还有别的原因,这才是让我担心的地方,然而不管怎么仔细的暗中观察,周围始终没有动静。
〃你看,这根树枝像是在干什么?〃韩胜带着两个人在前面看了一会儿,带着疑惑,转头问我。
我看不出树枝到底是在搞什么鬼花样,但心里却一直怀疑,附近肯定有人,只不过分不清对方的真正意图,心里加了百分的小心。
〃我倒觉得,它在写字。〃韩胜虽然五大三粗,不过眼睛倒是很厉害的,对我道:〃在地上写字。〃
我不认识字,对这个自然也不感冒,不过听了韩胜的话,再转眼仔细看看那根来回乱划拉的树枝,就感觉好像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抓着树枝在地上划道。旁边没有别的动静,韩胜观察了一会儿,就让人过去看。下头的人小心翼翼走近了几步,身子一下顿住了,呆了半天,一溜烟转回来,想了想,问我道:〃姑爷,你是姓陈的对吧?〃
〃怎么?〃
〃那根树枝,像是找你的。〃
〃找我的?〃我怔了怔,晕头转向的,那人就接着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也随之走近了几步,果然,树枝停在原地,地面的灰土路上显出几个大大的字迹,我认不出,韩胜跟在后头,道:〃它就是在写字的。〃
〃写的是什么?〃
〃陈近水,朝东,十五步。〃韩胜照着地面上的字念了一遍,咂咂嘴巴,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就朝东边看了看,那是小路旁边的荒地,这条路虽小,却是陆路上前行的一条要道,人有急事,通常会选择这里赶路,东边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我暗中琢磨着,对方已经直接把我的名字给点了出来,说明是认识我的,而且,如果要半途偷袭,用不着这样做。
我心里感觉怪异,韩胜先让人朝东边走了走,都是松软的沙土地,光秃秃的,看到情况无异,我跟韩胜也跟着走过去。我精准的算计着脚下的步子,十五步之后,沙地上没有任何异常,就这一转眼的功夫,那根横亘在小路中间的树枝摇晃着滚了过来,唰的一下直立,在我面前只有半步远的地方动了动,又划拉了一下。
〃它又写字了?〃我只感觉庆幸,如果是我一个人经过这里,看见树枝写字,立马就要睁眼瞎。
〃恩。〃韩胜点点头,道:〃它划拉了一个挖字。〃
〃那就挖。〃
韩胜带着的人立即动手在树枝指引的地方挖起来,那种沙土很松软,挖的飞快,挖下去大概有一米半深的时候,一只惨白的手隐约从沙子中露了出来。看见这个,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这下头埋着一个人。
沙子下的手一露出来,手的主人也随即被刨出了沙地。抹掉尸体脸上的沙土,我一愣,马上认出,这是谭家婆子。
谭家婆子明显是死掉了,肯定是让人杀了随手埋在这儿的。三十六旁门中倚重谭家婆子的地方很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有人拿她开刀。谭家婆子死的很惨,脸上被刀子划的乱糟糟的,额头上开了一个十字刀花,皮肉外翻,惨不忍睹。一直到死去的时候,她还没有闭上眼睛。
〃狠!〃韩胜蹲在旁边看了看,道:〃虚窍划烂了,下手的人连一点点机会都不留给她。〃
在河滩的阴阳生死术数之中,据说神魂是主,肉身是庐舍,无论是不是普通人,死掉之后,神魂肯定是顺着虚窍钻出来的。通常的说法,人有七窍,那是明七窍,除了七窍,还有两个虚窍,分别隐藏在额头和正头顶,虚窍是神魂进出身体的地方,虚窍被毁了,人死之后魂魄钻不出来,会被憋在肉身里,等到肉身**,神魂随之也要散掉。显然,动手杀了谭家婆子的人,是要彻底弄死她。
这一下,事情完全明了了,谭家婆子搞了一辈子阴阳术数之类的东西,被人整成这样,还有活动的余地,一路把我引到这儿。但是我不懂尸语过话那一套,谭家婆子已经死了,肯定无法跟我正常对话。
我想想,让人把谭家婆子的尸体弄出来,然后找石头堆了一个框,把她埋下去,上面铺了一层沙子,做成沙盘。她既然专门把我引过来,那就肯定有要说的话。我不懂过话,只能这样试试。沙盘铺好,我在上面插了两根小树枝。
果然,树枝刚刚插下去,就开始在沙盘上飞快的划动,一般的问尸扶乩,对方给出来的都是鬼画符一样的印记,还需要扶乩的主持者解读,但谭家婆子对这些很精熟,直接留下了可以读懂的文字,韩胜一句一句的跟我念了出来。
〃我的仇,不用报,恩怨中止到这里,谭家人以后永不再做神婆,秋儿走散了,托你找她。〃
我听了韩胜的口述,觉得谭家婆子虽然是女人,却很识大体,知道为了报仇那样杀来杀去,到最后只会连累谭家,她们家本来就人少,经不住连番的折腾。她说的秋儿,我还有很深的印象,和小九红一样,性子直爽又火辣的一个姑娘。谭家婆子死了,只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女。我天天都在河滩两岸到处走动,顺便替她留意一下谭小秋的下落,是举手之劳,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憋了半天,只能在沙盘前头点点头,郑重的应允下来。
不知道谭家婆子能否感应到我的应允,但是沙盘上两根竖着的树枝立即就倒了一根,这说明她已经安心了。
我想张罗着把谭家婆子挖出来,想办法安葬掉,不过还没动手,另一根小树枝在沙盘上不断的晃动,我心里一动,把写满了字迹的沙盘重新抹平。晃动的树枝又开始重新划动,留下了一串字迹。
〃陈一魁,被困,连环山只有你能救他〃韩胜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
听完之后,心头猛然一颤,陈一魁这个名字,我不是第一次听说,最早在童龄山八角楼的时候,九黎的麻杨婆嘲讽大头佛,就曾经说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跟庞大并列在一起,虽然没有别的人跟我讲过,但既然跟庞大并称,即便不是七门人,也必然跟七门有着紧密的关系。谭家婆子在这个时候透露这件事,不会没有原因。
七门里,就我们一家姓陈,这个陈一魁如果真的也是七门里的人,那就跟我们家有着极深的渊源。更让我吃惊的是,这里又一次提到了连环山,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爹他们有没有从连环山脱困。
写完这串字之后,树枝倒下了,一动都不动,说明谭家婆子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我把她从沙盘下面挖出来,对韩胜道:〃想想办法先好好葬了,回头再通知谭家人迁回谭家去。〃
我在韩家的身份的确有点尴尬,他们一口一个姑爷喊的很让人别扭,不过都很听我的吩咐,马上有人动手去处理谭家婆子的尸体。我犹豫着,谭家婆子说了陈一魁的下落,又专门点道,只有我能救他,这里面的具体情况我暂且不清楚,然而爹他们依然紧紧牵动着我的心。考虑了半天,我想着已经走到了半路上,还是要先去赛华佗那边看看再说。
后面的路赶的更紧了,我不是信不过韩家人,只是七门的事情,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太多,所以快到地方的时候,婉言把韩胜打发走了。我一个人飞快的赶到赛华佗他们的藏身地,那地方相当隐蔽,赶过去的时候,风平浪静,一眼就看见雷真人和老蔫巴在斗嘴。
我冲过去就问,但是这一问,心里顿时凉透了,从上次离开,爹他们始终没有再回过这里。这无疑说明,他们在连环山一战中,要么被困死了,要么下落不明,不管怎么,都是凶兆。我感觉腿脚一阵发软,什么都顾不上了,过去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老鬼,然后匆忙就要离开。连环山那个地方,看起来还是必须要走一趟。
我的神色很焦急,他们几个自然能看得出,知道是有急事。赛华佗要照顾老鬼,脱不开身,雷真人和老蔫巴关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