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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份,可能事关重大。
一连在这座小山上等了七八天,弥勒有时候会到河滩去打听一下情况,我每天给老疯子东西吃,给了他就拿着,不给也不会要。时间一久,我也安下心了,反正我相信这个事情肯定会有个结果,所以静心在这里呆着,没事的时候练练功夫。老疯子对别的不在意,不过每次我练功的时候,他就看的全神贯注。
日子一晃过去了十多天,连着在这里休息,精力非常充沛,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起来绕着山顶跑了几圈,练了趟拳脚。老疯子靠着旗杆,无声无息的看,其实,大部分时间里,他还算是安静的。然而这一次只看了片刻,老疯子的头猛然一抬,平静的目光骤然冒起两道凌厉的光,低低的道:〃有人来了。〃
〃有人?〃我立即收了手,从山顶朝四周眺望,心里有点疑惑,我的感官算是很灵敏的了,尤其是在收了命图和大鼎血魄精华之后,但是放眼一望,什么都看不见,也感应不到有人靠近小山。我看了一圈,转头望望老疯子,他说了一句之后不再开口,眼睛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只是头也不转的望向通往小山的唯一一条路。
〃我猜得到,他们来了〃
〃是谁来了?〃
老疯子摇头,我猜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来了,只不过心里一直记着这面船锚大旗,能被这面大旗吸引来的,自然都是了解内情的人。
这时候,一阵清脆的呼哨声从山下传了过来,那是弥勒发过来的,带着示警的作用,暗中告诉我,有人靠近了。我跑到山顶的边缘朝下望过去,的确有人已经到了小山的附近,人数很多,大眼一看,至少二三十个,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精壮汉子。这个汉子走在山路上,龙行虎步,脸庞晒的黝黑,密密的一圈络腮胡子。
这些就是被船锚大旗吸引过来的人?我仔细的观察,这些人看上去都带着一身风尘,好像接连赶路赶了很久,他们快步朝小山这边靠拢,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敌意。我有意隐藏身形,老疯子却直挺挺的站在山顶边,目不转睛的朝下看。
老疯子一露面,那些人立即就停步站在小山脚下。为首那个络腮胡子顿了顿,开口道:〃扯旗的是什么人?能出来见见吗?〃
〃我说不清楚,你和他们讲。〃老疯子站在山边,头也不回的对我道。
我无可奈何,也从隐匿处走出来,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说起来的话,只能从这面船锚大旗上入手。
〃扯旗的人就在这儿。〃我冲山下喊道:〃上来个人,先谈谈。〃
那个络腮胡子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老疯子,不等他开口,从小山的西边急速奔来了一队人,那队人的速度很快,随后我就看清楚了,心里微微一震,那是排教的大造山羊胡子带来的人。
〃是十八水道的人吧!〃山羊胡子跑的飞快,距离络腮胡子他们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他骤然停下脚步,喊道:〃报个名!〃
〃漕帮,张四野。〃络腮胡拱了拱拳头,说话之间,就能听出他带着浓浓的外乡口音,绝对不是河滩土生土长的人,
〃就知道是你们,来河滩有段日子了。〃山羊胡子说话很不客气,直言不讳道:〃你们刚摸到河滩,咱们就知道了。〃
张四野虽然岁数不算很大,看上去又厚重沉稳,但是却非常的机敏,和山羊胡子说话之间朝后面望了望,他这么一望,我也随之发现,山羊胡子带着的,不止身后那么多人,四边的旷野上,还隐隐约约潜伏着不少帮手,密密麻麻的一片,人数查都查不清。
〃十八水道多少年都不插手河滩的事了,现在怎么好端端的就跑过来?〃山羊胡子呵呵一笑,道:〃到了咱们的地头上,总得给个说法吧?〃
〃这事,是我们做的冒失了。〃张四野外表粗犷,但说话举止有理有据,道:〃我们得到点消息,十八水道的老总把在河滩露面了,所以私下一商量,巴巴的赶来,只为了找找老总把,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本想着这些事情了结之后,再一一到河滩的好朋友家里赔礼致歉,一笔写不出两个水字,倒退回去若干年,大河滩也是十八水道的一份子。〃
〃不用说客气话了,你们的来意,我自然知道。〃山羊胡子阴阴一笑,道:〃找什么十八水道的老总把是假,找回十八水道令牌是真吧?十八水道现在也是一盘散沙,谁拿到水道令牌,谁就占了优势,漕帮的人,心思可是精细着哩。〃
〃这话说的过了。〃张四野马上接口反驳道:〃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没有亲眼见过老总把,但是家里的大人说过,当年老总把为了十八水道,骨碎筋折,都说老总把当年血洒大河滩,现在听说他还在,我们只想接走他,回去奉着过两年好日子,没有别的意思〃
〃话说的好听,真的就是找你们老总把回去过好日子?〃山羊胡子一抖手,从身上掏出一块巴掌那么大的牌子,那牌子可能是羊脂玉还有墨玉镶嵌雕琢出来的,白底黑边,上下刻着水波纹,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船锚图案,跟山顶飘扬的船锚大旗如出一辙,山羊胡子精神抖擞,举着那块牌子喝道:〃十八水道的令牌在这儿,跪下!〃
〃水道令牌!〃张四野吃了一惊,那块牌子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对他来说,就像一座山一样。
〃别怀疑这是假的!〃山羊胡子摆摆手,身后立即有人过来,举刀在手指上一划,滴了几滴血在牌子上。
小小的牌子一沾血,仿佛有灵魄在里面游动,牌子上的水波纹一道一道的开始起伏,就像一汪正在流动的水。
〃是真的令牌〃张四野顿时迟疑了,转头朝山顶看了看:〃水道令牌一直都是老总把随身携带的信物,他〃
〃怎么?令牌在这儿,想要抗命?〃山羊胡子趾高气昂,像是捧着一道皇封御令一样。
〃不敢〃张四野咬咬牙,噗通就跪下了,他这一跪,身后二三十个人都面面相觑,接连跪倒。
〃山顶上那两个人,先杀了!〃山羊胡子举着那块水道令牌,道:〃现在就杀!〃
老疯子眼观六路,听着下面的对话,却无动于衷。我心里暗骂山羊胡子,同时对这个事情,也隐约有点明了。
〃快!过去杀了!〃山羊胡子再次大喝。
张四野慢慢站起身,一挥手,带着手下二三十个人就沿着上山的小路疾奔过来,我心里一急,也挺身准备迎敌,但是老疯子镇定如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张四野那帮人涌到山顶,却没有动手。
〃山被围了,不管你们是谁,现在先护着你们冲出去。〃张四野到了跟前,神情就凝重起来,二话不说,带着我们就要下山。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诈,犹豫的望着老疯子。
〃你是因为这面旗来的!是不是!〃老疯子伸手抓住张四野,这个张四野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但是忍着不动,被老疯子捏着胳膊,骨节连连爆响:〃说!这是面什么旗!我是什么人!〃
〃这是十八水道的行船大旗!〃张四野咬着牙,挺着身子一动不动:〃您是是老总把吗?〃
〃十八水道,行船大旗〃老疯子回头望着那面随风飘扬的旗帜,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
〃现在不要说了,下头那些人,可能是对头!〃张四野道:〃先从这走,我们还有别的兄弟,离这里不远,冲出去,会有人接应。〃
〃走!〃老疯子一摆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还是相信了张四野的话。
随即,张四野转身就带着那帮人一路冲下山路,山羊胡子察觉着形势不对,赶过来阻拦,喝道:〃怎么回事!水道令牌都不管用了吗!〃
〃十八水道的人,不敢违背令牌!〃张四野一边冲一边道:〃但是这两个人太厉害,我们打不过。〃
第一百九十章 水道令牌
〃反天了!〃山羊胡子看见老疯子也跟在人群后面,喊了两句就想跑,他一呼哨,已经隐藏在小山周围那些人立即现身,呼啦啦一大群,我看得出,那都是旁门中的人。排教跟旁门本身没有太多瓜葛,是两股势力,但是红娘子着意拉拢那个很像我的人,等于跟旁门搭上了关系。
张四野可能有些顾忌那块水道令牌,所以一路只是猛冲,不跟对手发生冲突。老疯子一边跑,一边还在低着头想,周围堵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弥勒和金大少趁机跟上来。我看着形势不对了,拉了拉老疯子,低声道:〃你忘了?对面那些都是当时锁住你的人!〃
老疯子骤然一抬头,双眼如同电闪雷鸣,一股掩饰不住的凶光呼的乍现出来,他被困住的那些年里,估计吃足了苦头,一听见锁他的人,马上按捺不住,挺身冲到最前头,二话不说,抓着距离最近的一个敌人,全力一撕,一百来斤的人,被老疯子硬生生撕成两半,鲜血内脏甩了一地。
杀戒一开,顿时阻挡不住,老疯子像一头发了疯的猛虎,在人群里肆意冲杀。排教和旁门里不是没有高手,但是遇见不要命一般的老疯子,当时就萎了。我们跟着老疯子一口气冲出去几十米远,渐渐就要撕开包围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视线中。
那是个长着重瞳的圣域人,当时金大少和爷爷碰面,被人围攻时,这个圣域人曾经出现过,身手相当犀利。但是我估摸着,他绝对不是老疯子的对手。
果然,双方刚一照面,重瞳的圣域人就被老疯子连着逼退了好远。圣域人眼皮一翻,双眼中的重瞳仿佛爆射出一股妖异的邪光,紧盯着老疯子,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在想你是谁!你连自己都丢了!〃
呜呜呜
一股像是羌笛音般的响动从身后被撕裂的包围圈里传了过来,那种笛音苍凉,阴幽。转头一看,山羊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一个形状很奇怪的笛子,在呜呜的吹动。这阵声音飘来的同时,老疯子渐渐就暴躁了,疯狂到无以复加,他后脑上那张扭曲又漆黑的脸,若隐若现,凄厉的啸声跟着老疯子的怒吼,夹杂成了一团。
老疯子状若疯狂,在这个紧张的节骨眼上突然失去了理智,重瞳想要伺机偷袭。我觉得这样不是事,转身就迎着山羊胡子奔过去。山羊胡子是排教的智囊,也会一些偏门的术法,但是近身肉搏就不成了,一边吹着怪异的笛子,一边朝后退缩,一群人想过来护着他,被我三拳两脚放倒,弥勒和金大少一同进退过来帮忙,三个人把山羊胡子逼的无路可走。
〃回头再跟你们算账!〃山羊胡子嘴巴很硬,但被逼住之后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收了手里的笛子,我就觉得老疯子突然发疯,跟这阵笛音有关系,所以紧追山羊胡。弥勒和金大少在周围帮我挡住其他敌人,我风驰电掣一般闪身过去,一把揪住山羊胡子的后领。
轰
山羊胡子被揪的紧紧的,挣脱不开,猛然一转头,张嘴喷出一团火,火光夹杂着一股臭气,我迫不得已收回手,闪身躲过去。山羊胡子又想跑,但是我已经把他盯死了,微微一晃身子,躲过火焰的同时抽身而上,再次抓住他。
〃小崽子!作死么!〃山羊胡子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反身一拳,被我抓住手腕,两个人相互一挣扎,另只手也被我抓的紧紧的。我唯恐他突然再有什么邪法,当场就想把他扭到在地。
山羊胡子两只手都被抓紧了,看似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但是一转眼的功夫,他胸前的衣服突然被什么东西撕裂了。我的瞳孔一缩,因为清清楚楚看到,从他胸前又探出一只手,那只手里抓着一把小而锋锐的短刀,电光火石一般刺了过来。
我根本没料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距离又那么近,一时间就躲不开了。山羊胡子胸前的第三只手看上去有些畸形,但速度和力道一点都不慢,刀子闪电般的刺进我的前胸。背后的命图随即有了反应,上半身的肌肉一缩,锋利的刀子刺到皮肉里一寸深,就被卡住不动了。
这场变故让我心神一慌,那刀子蓝汪汪的闪着亮光,明显涂着毒。山羊胡子趁机甩脱,打着滚朝远处跑了,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伤口周围随之变成了淡蓝色,连流出来的血也泛着蓝色的光泽。
嘭
这时候,重瞳再也挡不住发了疯的老疯子,被一拳砸在胸口上,有命图护身都不管用,他噗的喷出一口血,身子麻袋样的倒飞出去,挣扎着想翻身爬起来,但老疯子疯癫之下出手太重,一拳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山羊胡子逃命去了,怪异的笛音已经停止,然而老疯子后脑上那张黑色的脸却仍在肆虐。老疯子痛苦到了极点,打伤重瞳之后,双手抱着头,在地上滚动,嘴里连声大吼,来回滚了几圈,站起身就一路狂奔出去,瞬间跑走很远,追都追不上。
〃我们快走!〃张四野皱着眉头,老疯子已经追不上了,他也无可奈何,只想从困境中挣脱出去。这个人跟我想象的一样,身手非常出众,代替老疯子在前面猛冲。山羊胡子和重瞳都不能近身,下头那帮人时追时退,跑出去大概有两里地左右,一帮人蜂拥而来,那是张四野的同伴,我们汇聚到一起,力量顿时壮大了很多,随后就彻底冲出包围。
尽管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我看得出,张四野这个人是很顾朋友的,始终没有丢下我们。一直跑到红林渡口,我们乘船顺河而下。张四野站在船头一直眺望着,可是老疯子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我拉开前胸的伤口,泛蓝的皮肉已经蔓延了一圈,咬着牙把坏掉的皮肉割掉,挤出毒血,又细细的上药,伤口弄好的时候,额头见汗。
小船走水几十里,一帮人先后上岸,就在河滩不远的地方驻足。张四野那帮伙计都是孔武有力的壮汉,水性精熟,徒手入河就能抓到鱼,前后逮了几十条,在岸边烧火烤了,可能都是走水的人,喜欢喝酒,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凑在一块吃鱼喝酒,气氛很热烈。
但是张四野始终眉头紧皱,我们交谈了一下,他对我不藏私,说这次来大河滩,的确是因为十八水道的老总把,还有河道令牌而来的。
〃你认识老疯子?〃
〃我不知道。〃张四野喝了口酒,道:〃只是怀疑,怀疑他是不是就是当年走失的老总把。〃
十八水道,对我来说是个有些陌生的词,出来行走这么长时间,头一次听人说起。张四野跟我解释,讲了讲十八水道的来历。
从中原地区的大河,再向南的长江,是两条横亘中国的大河,长江以南,水路密布,从古至今,围绕这些水路讨生活的人层出不穷。黄河,长江,洞庭,洪泽,淮河,这些大的河流湖泊,草莽江湖人因为利益和生存聚集在一起,大大小小的势力有很多。
张四野所在的漕帮,其实早已经销声匿迹了。明清时期,中国的文化政治中心在北京,而当时政府的财政收支中心是在东南地区,每年要有大批的粮食和官银从东南各省运送到首都,这样的押送被称为漕运,主要依靠贯穿南北的京杭大运河。最初的时候,漕运完全由官方运作,但是沿河两岸的绿林响马太多,时常都会纠结起来打劫官船,到了后来,官方拉拢一部分绿林响马,给予他们官职和丰厚的报酬,以匪制匪,让他们负责漕运,这批被拉拢的人,就是漕帮的前身。
这些水道之间,各有各的势力范围,本来是没有瓜葛的,大家靠水吃饭,互不侵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变化太大,尤其是清末辛亥革命前后,再推移到民国,始终战乱不断,各地的大小军阀割据一方,压榨当地的绿林还有水道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