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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九天-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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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异无比的崔神庆绝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彻头彻尾的威胁!

    绝无退路的威胁!

    很快,牢门前的两个狱兵远离。

    附近的几盏灯烛也被熄灭。

    次日,皇宫大牢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刑部主事畏罪而悬梁自尽!

    长孙无忌听到这个消失,顿时魂飞天外,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当天有十数位老臣没有上朝。

    金夕趁热打铁,竟然公开搜集诸多旧臣的罪证,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而就在此时,李治突然宣布身体有恙,暂停开朝,紫宸殿也不再接待众臣,在皇后殿好生修养起来。

    朝廷大乱。

    崔义玄咬紧牙关,挺住无数非议,开始了朝中清剿。

    不过,金夕没有再以这种手段杀人。

    很多老臣辞去朝中职务告老还乡,也有的请旨调出朝廷,在各州县谋个一官半职颐养天年。

    凡是此类,崔义玄概不追究,草草了事。

    三个月后,眼见身旁的人一个个离去,顿感孤独的长孙无忌突然素衣加身,以戚亲身份抵达皇后殿外,跪地不起,坚称要面见李治一面。

    他也年逾六十,又是李治的元舅,皇后殿无法推辞。

    “让他进来吧。”武媚道。

    紫燕将长孙无忌引进殿内。

    武媚平静地盯着他,既不准他参拜,也未赐坐,一字一句说道:“长孙太尉,陛下现在有些不适,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罢,我定会如实禀告。”

    长孙忽道:“皇后,臣并非来探望陛下,而是专程来参见皇后。”

    武媚稍稍一怔。

    长孙继续说道:“臣知道皇后聪慧过人,无忌心中有一事不解,想听听皇后的意思。”

    武媚抬手召来紫燕为长孙无忌赐坐,自己也坐下来,轻声说道:

    “天下绝无长孙太尉不明的事情,也许是心中已有定夺,只不过拿来探问一下是否与我的看法相同,说吧。”

    这一次,长孙无忌暗愣。

    他稍稍低下凝视武媚的目光,清晰说道:“臣年事已老,想请陛下念在终生为朝的份儿上,准许我退朝而居,不知此事当不当提及?”

    武媚稍稍思忖,而后正色答道:

    “可提,但陛下一定不准。”

    她说不准,李治当然不准。

    长孙身体一震,刚要抬头探看武媚又沉落下去,仿佛眼前出现千军万马的样子,那是在沙场上都未有过的震撼,他的脸色凝重起来,似乎完全出于意料之外,终是低声问道:

    “请皇后示下。”

    武媚冲着长孙无忌淡淡一笑,毫无感情地叙述:

    “朝中屡屡有官员离职,势必影响到长孙太尉的决心,这些人要么想明哲保身,要么在逃避御史府与吏部的追查,可是长孙太尉绝不是这样。太尉对大唐功在千秋,毫无杂染,若是这个时候离朝而去,岂不是自引污浊,惹来非议?再者,朝廷屡有动荡,若无长孙太尉支撑,恐怕陛下一个人难以应付。”

    长孙无忌再也掩饰不住吃惊,翕动几次嘴唇,莫名其妙地问道:“既然如此,若是无忌执意要退居呢?”

    他万万没想到武媚的评价如此之高,着实想不通为什么还要清除旁侧,挤压掉他的权势,如今落得孤零零一人。

    的确如此,长孙无忌此时的分量无比重要,只要他在,天下的朝臣便不敢发声,若是他公然对抗,恐怕又将出现祸端。

    武媚起身。

    微笑盯着旁殿,那里有熟睡的李治,毫无病情的陛下。

    再言:

    “长孙太尉一生戎马,跟随高祖、太宗创立大唐,身为宰相为朝为天下鞠躬尽瘁,全凭一颗赤子之心,晚年绝不会涂炭终生英名;还有,如果太尉弃朝廷于不顾,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你身下有十二英子,无一宵落之辈,尽是我大唐之才,他们岂能答应?”

    万丈牢笼而下!

    就像是从素昧平生的人手中拿来银子,却丝毫没有感恩之意一样,一切令人匪夷所思───想离离不得,想发发不得,还必须要忠实为朝,即使如此留下来,也绝不会得到恩宠。

    长孙无忌坐下的木椅突然发出一声响动,他的眼睛里闪烁出比战败在金夕手下还要惊恐的神色,猛地低下头去不让武媚瞧见。

    事实上,此刻的皇后正在背对着他。

    长孙无忌只是儿子就有十二个,全在当朝为官,比李治要多的多。

    可是此时,他的目光中流连起胆怯。

    在万兵厮杀的战场中也未曾出现过的胆怯。

    武媚明知朝廷离不开长孙无忌,可是丝毫不去在乎他的去向,因为心中明了他无法辞别。

    如璃之心,早已被武媚窥透。

    长孙无忌绝对承受不住这种被人彻底撕掉底面的打击,突然起身跪在地上,郑重地说道:

    “皇后,臣还有一事着请陛下应准,望皇后给予成全。”

    武媚见长孙无忌跪地不起,双眉微微皱起,忽地又镇定下来,和色说道:“太尉请讲。”

    长孙无忌幽怨而出:

    “臣与退朝的几位元老合议,以朝中之身启奏陛下,昔年,睦州叛乱之首陈硕贞并非崔御史所杀,而是自尽身亡,其后被人在军营中劫走尸体;而,崔御史谎报重惩,欺瞒陛下,有轻纵之嫌,此咎不可恕。然,臣无意以此弹劾,只是,吾等决意令崔御史离开朝廷,封蒲州刺史,已制诏文,还请陛下圣准!”

    这是以身相请,如不准许,长孙无忌之意就是撕破脸皮公然挑衅。

    只是私放陈硕贞尸首一事时隔久远,而且无伤时下大局,不能治罪,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别无他法。

    不弄走崔义玄,他心有不甘,面有不安。

    武媚骇然!

    眼神中射出愤懑。

    她早已知道是金夕劫走了姐姐的尸首,不高兴的自然是长孙无忌提及此事,通读大云经,她早已知道姐姐的初衷,绝不准任何人予以荼毒,只是毫无办法公然天下,陈硕贞永远是反叛之人,她的尸体永远是被崔义玄断肢,这无法更改,想必他长孙无忌也不敢公开隐秘,那相当于在诋毁大唐,弄不好再度引起百姓对文佳皇帝的怀念,遂沉声道:

    “此乃朝中之事,我定会禀告陛下。”

    “谢皇后!”

    长孙无忌猛然起身,将拟好的官文放在桌案上,摆袖离开。

    武媚立即跌坐在椅子上,捂住胸口艰难喘息几口,抬头瞧向远去的长孙无忌,目光中流露出恼怒。

    “宣,宣吏部主事崔神庆!”

    她镇定下来,一字一字地道出宣旨。

    金夕刚要下朝,接到皇后的传旨,不知是什么事情,立即赶往皇后殿。

    眼下武媚已经成为皇后,朝中彻底安定,长孙无忌孤掌难鸣,再也不会对陛下和皇后造成威胁。

    况且,金夕隐约感觉到,长孙无忌绝非奸佞小人。

    几年之内四处寻访,也没有找到武媚口中说的回返真界之法,他决定要自己去查探一番,赶来凡界已经七年,早就思念冰婉儿等人了。

    他准备离开崔神庆的身体。

    可是刚刚踏进皇后殿,却见到李治和武媚愁眉不展,意识到又有恶事,忙施礼参见,急迫而问:

    “陛下,皇后,发生何事?”

    李治手中提着长孙无忌呈来的官折,抖动几下无法发声。

    金夕又探向武媚。

第419章 均为天下,路有不同

    武媚紧盯着崔神庆,将方才长孙无忌的举动逐一告知。

    “去……”金夕怒不可遏,刚想开口骂人,可是眼前坐定的是皇朝天子和皇后,只好咬牙道,“去往蒲州四百里,家父体脉……”

    他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直接应声,“启奏陛下,皇后,家父定会如期前往,只是恳请陛下应准臣随同护送。”

    “嗯?”武媚失声。

    金夕苦笑答道:

    “家父一向清泊,如今朝纲已定,想必更愿意去往蒲州任职;还有,此番朝臣褪变确出家父与臣之手,其中也难免存在过刚之处,此离皇城,也为陛下和皇后分担一些微词,家父定然欣允!”

    他的主意却是,马上要离开崔神庆,崔家再处于京城之内,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倒不如赶往蒲州任官,统率一方,自己说的算,不但获得安宁,而且有武媚在,谁也奈何不得。

    这着实感动了李治。

    长孙无忌已经强弩之末,若是再不答应这件事,为他挽回一些薄面,恐怕会狗急跳墙,那样的话大唐绝然吃不消。

    唯独崔义玄,用完而弃,他的脸上出现难堪。

    武媚也是花容变色,“这,恐怕是对崔御史不公啊。”

    金夕瞧着武媚,一语双关道:“为大唐,没有不公;同在日月之下,哪里都有陛下和皇后的恩泽。”

    说着,自己佩服崔神庆。

    随后火速赶回别府,向崔义玄道出事端。

    崔义玄却是哈哈大笑,盯着崔神庆说道,“好啊,好,看来吾朝无恙啊!”

    金夕有些不解。

    崔义玄接着说道:

    “长孙无忌知道仅凭此事无法撼动御史府,此举也绝非是排挤于我,否则他早已在清离官员之前就大张旗鼓地为难陛下了;他此时方才出手,只是为挽回颜面,而且,陛下不能不准。所以,证明他还要继续为大唐操持下去,说实话,父亲最怕的就是他长孙无忌弃官不做,那样的话,群州各县很难被新人把控,说不定会酿出惨事;有长孙在,大唐且安啊。”

    金夕僵愣。

    浑然不知是谁在对付谁。

    可是,又很欣然。

    没想到藏龙之下朝廷中人,各个为天下着想,哪怕是遇到对手,放在第一位的还是百姓安康。

    他又很胆怯。

    决定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绝不再随意上人家之身,好在崔神庆胸中广才,若是平庸之辈,断然斗不过这帮老臣。

    几日过后,奉陛下旨意,崔义玄出任蒲州刺史,开始上路而行。

    金夕决意将他安全送至蒲州,然后在那里消失。

    可是,噩耗传来!

    家眷刚刚抵达中途华州地界,车内传出下人的惊呼。

    金夕来不及思索,夺窗而出,直奔崔义玄车鸾,发现崔义玄突然病重,面色惨白,呼吸急促。

    “快,快走,赶往华州府,去寻官医。”

    他再也不顾及暴露身份,抬手压住崔义玄的肩井,向内注入金行之气,延续崔义玄粗重的呼吸。

    崔义玄摆手示意车内的下人退下,顺势拿住金夕的手:

    “不必着急,我熬不过去了,此乃衰败之身,你的修为无济于事。”

    “啊?”金夕差一点跳起来,听这口气,分明是崔义玄早已知道自己身负修为,而他的儿子乃是文才,绝不会把式,不禁脱口而出,“刺史,难道?”

    崔义玄紧紧攥着金夕的手,艰难说道:

    “天下哪有父亲不识亲儿之理,我已知晓你的端倪,从银儿的口风和朝中历历变故,我也察会出神庆绝非昔日吾儿。不过,无论你是谁,都与我崔家,与神庆吾儿毫无两样,有你之神,使得崔家名扬天下,崔府感恩不及,就像四年前的一位恩公,崔某死去,也会祈念万安。”

    他哪里知道,四年前的恩公,就是眼前的元神。

    金夕极难控制,极大施发行气维持着,“刺史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崔义玄微微摇头,俨然是知道已经临近极寿,极力维持笑意:

    “记住,要永远守护皇后,她还会有危险;还有,除非两人出现生死之搏,否则不可发难长孙无忌,这两人都是大唐不可或缺的顶梁;不可忘却,也许在多年以后崔家会因此而没落,绝不可迁怒皇后,一切都是为了天下黎民,个人生死昌衰算不得什么。”

    就像是柔夫人的教诲,金夕狠狠点下头去。

    眼见崔义玄眼神逐渐迷离,说起话来含糊不清,金夕痛苦不堪,如此怎么对得起崔神庆。

    他忽然想到姚珧!

    即使在仇丁媚变成痴癫以后也在压抑自己的感念,不去吞噬真身;她能做到,自己焉能不行?

    于是,金夕立即压制下自己的意念,极度保持着不脱离,而又能够令崔神庆独自回归。

    “父亲!父亲!”

    崔神庆狂吼着。

    他丝毫觉察不出这一刻微妙的变化,除了飞檐走壁,只要他能够做得到,便是完全出自他的本意。

    丝毫没有金夕的痕迹!

    崔义玄忽地坐起来,脸上荡起微弱的红光,双手抚摸着崔神庆,既欣喜又担忧。

    喜的当然是见到真正的儿子,忧的恐怕是那俯身之念消失,唯恐皇后出现不测。

    “儿不孝……”崔神庆痛哭流涕。

    崔义玄的发出最后一丝笑容,道:

    “儿,为父此生唯一的缺撼就是没有保全陈硕贞,她的大义无人能比。所以,父亲卒后,决意谥号随她的贞字;还有,父亲以你为荣,以你为……”

    他刚想再俯一些身子抱住崔神庆,可是气息全部消息。

    轰然倒落下去!

    本是高兴的迁居就地悲惨,官道上哀哭一片。

    崔义玄未及蒲州,在半路突发重疾无法得到救治,命陨,终年七十一岁,应生前之意,谥号贞。

    只是崔神庆从未向人提及贞字来于陈硕贞之名。

    唯有金夕知晓。

    不久,家眷向长安回返。

    在一处山岭,一个人探剑怒挥,附近的几株老松拦腰折断,“长孙无忌,我要杀了你!”他嘶声吼叫,若无此次迁移,崔义玄不会急病而亡。

    是金夕!

    他又想起崔义玄临终的嘱托,黯然跌坐下来。

    不到生死相搏,不可发难长孙。

    回到府内,立即吊麻哀丧。

    李治与武媚听到这个令人惊秫的消息双双惊呆,若怪,只有怪他们,应允了长孙无忌的请求;可是他们知道,崔神庆绝不会怪罪帝后,说不定会将矛头指向长孙无忌,这是眼下最为担忧的事情。

    两人一同赶往崔府吊唁。

    特意召见崔神庆。

    当金夕向他们讲述到崔义玄临终之托时,武媚轻嘤一声失态,她没有想到崔义玄竟有如此胸怀。

    李治下旨,以宰相规格厚葬刺史崔义玄。

    皇帝与皇后离开后,长孙无忌赶来。

    金夕盯着他,不知做出什么表情,难以压制内心愤怒,可是想到崔义玄的话,又感到无比彷徨,只有难看两个字能够形容。

    哪知,长孙无忌根本不理睬崔神庆,大步走向灵堂。

    他立在那里稍许,忽然抬手,示意里面的人全部走出去,自然也包括金夕。

    时下他的官位最大,又是来吊念,无人不从。

    不过,他的话却一字不漏地被金夕凝神听来。

    “崔兄,”长孙无忌立刻老去许多的样子,双目黯淡无神,“若是怪罪,就全怪无忌,若无我的请奏,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不过,无忌绝非打压于你,而是为了老脸有处安放,毕竟是你清除了我的全部臂膀。”

    他忽然跄踉半步,咬牙挺直身体,又道:

    “你我均为天下,路有不同,今生今世无法评说;无忌倒是极度羡慕崔兄,能够走地如此光耀,如果,能让我提前十年而卒,该是多大的幸事啊!”

    说着,他的老眼中淌出两颗泪珠。

    脸色扭曲,痛苦不堪。

    他直直注视着灵柩,喃喃低语:“无忌好是后悔,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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