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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夕终于如愿以偿。
他旋转身体在乱阵之中窥出一线空当,起掌将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落在首领脸上,打得异常痛快,心里方才消没少许恶气,随后猛扬双臂,鼓动行气怒发。
水地术!
冷冬无水,地已僵硬。
可,行气撕扯寒意射向四周,仿佛奔浪狂涛,砂石起伏,随着一阵不明不白的异响,几名刺客的双脚突然离开地面,将无法控制的身体交由寒风处置。
通通通!
地面上摔落几名刺客,他们刚要起身再战发现体力不支,惊恐地看向金夕。
剩余几人怒极,竟然同时放弃对尹虎的纠缠扑向金夕,丝毫不用会意便同时发出满莲的真气,他们已经放弃防御,意在与金夕同归于尽。
好样的!
金夕不觉低吟一声。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杀未婴莫如用未婴
金夕骤然鼓动草婴行气,满满地护在身周,外面有一个尹虎足矣。
轰!
气崩而碎。
金夕衣袂抖动,黑裳飘卷,头发纷乱抽打,脸部抽搐两次终究是没有摇晃,地面上却绽出数道裂痕。
“师父……”
尹虎焦急地呼道,随着也是荡气而至,没有防御的刺客被行气击中,噗通通如数跪在金夕面前。
刀出,光闪。
淳红的凿齿神剑划出美妙的光符,刀锋伴着冷厉的冽风在众人喉前一闪而过,金夕的体外泛出刀之红晕,如同处子之羞。
凉意!
悲惨而恐怖的凉意,所有人不自主捏向自己的喉咙,抖落下来没有发现血迹。
有的人捏下了喉前的汗毛。
瞬间,这些人消失踪影,也许奔去旧友的坟前拜祭,悻悻告知杀他们的是一个疯子,疯子就不必再计较了。
车队再行,几个士兵刻意接近金夕,刚想套套近乎,发现他冷冰冰脸色,又慢慢退开身去。
历时近月,王府一行方才抵达洛阳,进驻早已筹备停当的侍郎公府,看上去没有郯郡王府阔大,不过也是气派非常,厅堂四布,侍卫抖擞,充斥着皇宫之宦的辉煌。
次日,王肃便离开府邸赶往皇宫,再一次将家院交由金夕。
于是,尹虎自然而然成为总管,随着一干仆人进入,在他殷切关照下,白儿青儿地位也提升一层,掌管起夫人和小姐身周的一切。
洛阳很是安静。
金夕便再次取出静元临终前赠予的秘籍参读,书《复天术》。
这是破解天书的技能,只要天书与对应之人之物在一起,发动术法即刻令天书归于原状。只可惜他手中只有残简三字,长简在皇宫中,无法刺探,只好作罢。
他久探回归真界之法,但是毫无进展,多次秘密赶往传界阵,试图令人给柔夫人和冰婉儿传递信息,结果无功而返,均是被人嗤之以鼻,入真界之人岂能与凡界再有音息,无论是谁也不可能相信他来自大夏,或者由真界回返战乱的凡界。
王元姬一日日长大,越发聪慧机灵,在先生的教导下早早熟读经书,引来家人惊异,对祖公与父母孝顺有加,成为府内绽放的莲花。
她越发离不开金夕,常常陪伴左右,调笑嬉闹。
“你几岁?”金夕已经问过千万次。
“九岁!”王元姬从不厌烦,含笑而答,不过俏脸上却有忧郁。
“夫人的病恙还不见好转吗?”金夕也起担忧,时值王夫人染病,多方求医也不见成效,眼见伶俐的王元姬黯淡下来。
王元姬摇摇头,灵眸含凄。
不久,王夫人病逝。
犹如惊天噩耗,王元姬悲楚不堪,几度昏厥,好在身边有金夕,屡屡纳气救赎。
皇朝三公之媳,黄门侍郎之妻,自是引来无数人吊唁,一时间府邸人满为患,愁云密布。
“姬儿,”金夕在众人面前也绝不称呼尊称,“随我出去走动一番。”
王元姬多哭忧郁,身体不支,几度摇摇欲坠,王肃瞧在眼里,心生爱怜,立即冲着金夕点头示意,在唁堂内面对生母棺木,恐怕小元姬迟早无法坚持。
金夕立即手牵王元姬,辗转来到后花园。
这里花草茂盛,倒是鲜有人来。
“姬儿,不要过度伤心,免得伤及身体。”金夕瞧着手中悲戚小女顿生怜悯,随着悄悄向她的手腕注入行气,护住心脉,以防忧伤过度。
姬儿一怔,似乎从未听到过金夕抚慰他人,仰起头噘噘小嘴没有出声。
“站住,这是哀堂,休要调闹!”
随着一声洪亮的断喝,从拐角处奔出一个男孩,肆无忌惮地跑着,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面色白净透着灵气,不过正在咧嘴笑着。
后面,大步流星踱出一个中年壮汉,器宇轩昂,虎目圆睁,丹有莲结,脚下生风。
“站住!”
王元姬见少年扑近,又是一喝。
“咦?”
少年的脚步戛然而止,歪头瞧着小姬儿,像是发现从未见过这么俊俏女娃一般,直勾勾盯着不放。
金夕再生厌恶。
“人家正在办理丧事,你却如此嬉笑,定不是什么好人!”姬儿说出金夕心中的话语。
“上儿!”中年人毫不理会金夕,用严厉的眼神呵斥一番小儿,又转向王元姬,“你定是司空之孙,名唤姬儿,对不对?”
王元姬微微低头,躬身施礼表示恭敬,“是的!”
中年人一愣,不禁又瞪一眼上儿,再次打量小小元姬,“如此幼儿,却晓得诺多礼数,难得,难得啊。”
王元姬却是不以为然,“先生曾经教我说,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报,”说着,也是愤愤瞥一眼上儿,“这是人之常情。”
母丧,定不喜人欢。
中年人拿住上儿的手刚要离开,听到这番说辞,立即止身,一抬手弄得上儿嘴角咧动,“你瞧瞧,如此小女即通人情,哪像你?”
上儿轻哼一声,不满地盯着姬儿,“心中有父母就是,何须如此颓废?”他毕竟瞧出姬儿一脸疲惫,眼角渗透着泪痕,生出鄙夷之色。
姬儿反唇相讥:“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只是心中存有就够吗?”
一语惊呆中年壮汉,少年也是无地自容。
男子不得不抬头注视牵领之人金夕,也是冷目打量,透出稍许赞叹之意。
金夕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是先生。
“莫非你就是子雍的府客?”他终于开口问询。
“不错!”
金夕淡淡答道,他不关心来者何人,能够踏进侍郎府邸的都是达官高候,即无意结交,也无意探听,不亢不卑对视来人。
男子下意识后退半步,看来了解眼前府客的厉害,示意上儿引领姬儿一旁玩耍,想要与金夕单独会话。
姬儿立即会意,微微闪身躲开上儿探过来的手,径自奔到一束花丛旁逗留,上儿则是悻悻地尾随而去。
“你可是因未婴一事来到侍郎之家?”男子低声盘问。
金夕审视着来客,双眉微皱,气度非凡,双瞳之中透散着灼人的正气,便据实回答:“正值当日,有人半路暗害王夫人,正巧被我撞倒,才出手相救。”
“你可知何为未婴?”
“不知道!”金夕当然知道,不过懒得道出详情,因为未婴一事死去无数人。
“可惜啊,”来人万分惋惜,看来没少暗查未婴,随着黯淡自语,“天下究竟有谁谙知未婴,倘若能够阻挡这日死百千的战乱,有未婴也无妨啊……”说罢,意欲转身离开。
“等等,”金夕听见此语立即提起兴趣,“敢问阁下?”
这时,中年人方才意识到还未报名,沉声说道,“仲达是也。”
司马懿?!
金夕暗惊,这时当朝的大将军,深得兵士爱戴,魏民崇敬,身怀韬略刚正不阿,再看他丝毫没有居高临下之态,心中顿起钦佩,试探道:
“大将军,相传之未婴,人人得而诛之,难道?”
“哈哈,”司马懿沉声一笑,“汉初有韩信,纵横天下,也有灭诸国之力,还不是用于高祖刘邦,平定了天下?杀未婴,莫如用未婴!”
金夕心中豁然开朗,终于见到不杀未婴之官,而且又是堂堂将军,立即从藏宝囊探出《复天术》,义正言辞说道:
“大将军,此书也许能够破解未婴来路,天下恐怕只有将军才配得上拥有此书。”
这一点,他也做不到。
司马懿身为大将军,自然能够探到天下东海出生的甲寅男婴,也能够得到皇宫的天书竹简,只要他没有杀意,自然是一件幸事,一旦查出未婴,再将囊中的残简赠送不迟。
司马懿取之术法,竟然毫不言谢,反倒面露难色,踌躇不决,最终还是纳入怀中,两人不再对话同时向少年幼女望去。
这么一刻两人竟似熟悉,上儿轻轻为婉儿擦拭着眼角,似在劝说着什么。
司马懿面露微笑。
金夕脸色一沉。
“我们不如在这花园再聊一刻?”司马懿转脸过来。
“不了!”
金夕才不吃那一套,立即走到姬儿身前,牵起她的小手向主堂走去,将大将军独自一人扔在花苑之中。
司马懿不禁讪笑。
此事之后,金夕去掉一块心心结,若有大将军秘查未婴,一定会有结果,也不必再去愁肠挂肚,一心教导尹虎,除此无事。
作为对金夕的报答,王夫人临终前,将白儿和青儿同时许配给尹虎,这下子尹虎更是振作起来,脸上的酒窝日日高深,修为也是如此,终于迈向玄结,五行草结芽。
作为彻头彻尾的侍郎府邸侍卫首领,他自此从未离开过王元姬身边。
就在司马懿离开侍郎公府后,他的将军府突然奔出无数匹战驹,奔往四处秘密寻找未婴之日出生而逃出东海的男婴,寻到之后立即接到将军府,以天简和复天术秘查是否为未婴,结果毫无音息。
未婴,如同绝迹。
金夕见司马府一直没有音息,逐渐心慌起来,难道真正的未婴已亡?
如若如此,遍地横尸的凡世如何搭救,即便无关御龙也是枉费一场心机。
可是,他隐隐约约意识到,未婴一定关系着御龙,甚至未婴就是龙主之一。
三年后,王朗费劲周折和心血,突然探出玄机。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未婴真主
“你几岁?”
金夕磨破嘴皮子。
“十二岁!”
王元姬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俊美袭人,更加上出口成章,温文尔雅,得到无数人喜爱。
“姬儿应是天下最美的娃娃!”
“金公子才是呢,从小便见你这般,现在仍是俊俏,丝毫不见老去呢。”
“哈哈哈,”金夕爽朗大笑,想老也老不得,不禁又念起冰婉儿,“你倒是有几分像姑姑呢。”
“姑姑?”王元姬歪头细想,没有结果,“哪个姑姑?”她真正的姑姑静元去世时,一丝也没有记忆。
金夕憧憬地指向天空,“飞起来会疼的姑姑。”
“神仙姑姑?”王元姬才不相信,抬起手按住金夕的嘴唇,“不得扯谎!”
两人正说笑着,尹虎疯子一般冲向府门,立即俯身扶过司徒大人王朗。
王朗年事已高,刚刚被魏帝封为兰陵侯,更司空为司徒之职,在三公之中位置扼要,可是刚刚封侯不久便卧床在家,不知为何突来儿子府邸。
金夕立即示意王元姬迎接,自己折身赶往侧殿,这么多年对于王朗和逝去的王夫人,均是处于回避之态。
“不必了!”
王朗忽然低声说道。
金夕一愣,探向王朗。
他走路艰难,面色苍白,双眼几近混沌,不过仍是在儿子王肃等人的搀扶下注目看向金夕,似是要看清一些,老眼微眯,很快被高呼祖父的王元姬打断,祖孙二人迈向正厅。
行至府邸中央,王朗再停,抬头看向正殿上方,又不断打量着王元姬,从头顶一直看到脚底,面色更加忧郁。
“咳!”
急火攻心之下剧烈咳嗽起来,还是紧紧捏住王元姬的手蹒跚而入,自此再也没有离开王肃府邸。
“司徒大人得的什么病?”金夕见王肃前来,迫不及待问道。
王肃悲切摇头,“久医未果,愈发严重,恐是年岁太高,体力不济了,看似心中还有着痛楚之事,子雍不敢探问啊。”
金夕心底一沉,王朗乃是老奉常,善查天象,难道有什么不测之事吗?
果然,王朗逐渐支撑不住,又是冬月,急令王肃传司马懿将军来府内。
冷风又至,这是金夕再一次在凡间度过的第十二个冬天,也是感觉最冷的冬日,府邸内败木萧条,微尘肆意,刚刚开口便有白气悠悠,忙碌的下人们也是缩脖捂手,埋怨着此冬严寒。
很快,司马懿疾速入内。
身后依然尾随着那个上儿,不过此时已是十八岁,威风凛凛,一表人才。
金夕暗自赞叹,早已获知此人便是司马懿之子司马昭,随同父亲征战蜀汉,屡建奇功,人称智勇小将军。
司马昭突然发现王元姬与金夕在一起,径直折返而入,手指王元姬问道:“你可还认得我?”
金夕见司马昭竟越过自身而去,轻咳一声表示不满。
司马昭即刻退身一步,微微施礼说道:“子上见过府客。”脸上闪动出愧色,见金夕没有生怒之像,再度来到王元姬面前。
“不认识!”王元姬也是探看一番,摇头不止。
司马昭装作不满,立即抬手在王元姬的脸上弹动一下,“没想到那么爱哭的妮子,倒是出落得如此俊美!”
忽然,屋内鸦雀无声。
金夕侧脸瞧去,那司马昭又是直勾勾盯着王元姬,王元姬的小脸竟然呈出红潮,两人四目相对,都是蠕动着嘴唇,却抢不出声音。
“咳!”
他心中一动,再一次干咳出声。
司马昭回过神来,急忙返身,口中已是言不成句,“子上要去……探望世祖,司徒祖父!”
结果,匆匆忙忙赶往正厅的司马昭又被尹虎拦在门外,示意两位候伯有旨,此刻不得任何人入内,司马昭只好局促不安地立在殿外。
正厅之内,老司徒手把骠骑将军司马懿,老泪纵横:“仲达啊,听闻你正在秘查当年的未婴一事,可有进展?”
司马懿毫不慌张,微声答道:“世侄无能,几乎探便所有孩童,毫无发现。”
“不必查了,”王朗近似严命,“也许这世上本无未婴,或者已经亡去。”
“仲达记下了,”司马懿点头应诺,“世伯大人好生修养,不要再为国事操劳了。”
“我恐怕不行了,”王朗在司马懿的帮扶下稍稍欠身,依靠在床榻上,“吾朝有你足矣,定要善守天下,老夫还有一事相求,那就是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守护好我的子雍和孙儿元姬……”
“世伯取笑,”司马懿脸色一紧,眼睛模糊起来,“子雍与我情同手足,姬儿如同仲达己出,焉能谈之保全,那是仲达本分之事啊。”
王朗深知司马懿一言九鼎,立即满意一笑,“子上乃是心胸豁达,定会有所作为,日后要多加提携。”
司马懿立即俯首。
父子二人离开后,王朗的病情愈发严重。
忽有一日,王朗急令王肃回府等候,同时竟然传金夕入内,这是他十二年来第一次单独面见金夕。
正厅之内异常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