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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带一松,向上移动三寸,董太清仍不为所动,冯琳又向上移动三寸,几乎到了臂膊与肩头接触,董太清厉声叫道:“你既要借,就送给你用!”长曾膊忽地离肩飞起,向冯琳迎面抓来,冯琳还真未曾见过这种“怪招”,用金刚指力将这条断臂接着,衣袖早已褪下,只见这条臂膊属漆发光,原来是一条铁臂!
冯琳笑道:“怪道我勒它不断。”原来董太清当年被杨仲英一掌打折右臂,虽然还可以驳筋续骨,但到底不如常人,他一发狠,索性把臂膊切下来,换了一条铁臂,他也真有耐心,竟然削发为僧,隐姓埋名,苦练成了铁臂神功,这才重出江湖,满以为可以称雄道霸,谁知第一次和人交手,就被冯琳把他的铁臂收了。
冯琳笑嘻嘻的把玩这条铁臂,忽而庄重说道:“也真难为你练得这般灵活,居然和真的臂膊一般!喂,你是怎么练的?喂,你不如把左边那条臂膊切了下来,同样换上一条铁臂,岂不是武功可以立即增强一倍广说得甚是认真,竟似“热心”为人打算,董太清给他弄得啼笑皆非,陪笑求道:“你把这条铁臂还给我吧,我而今明白了,世上原来有这等上乘的武功,我就是再练三十年,武功再强十倍,也还不是你的对手,我要两条铁臂也没有用呵!”冯琳小孩脾气,给他一捧,乐不可支,道:“好,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起手一挥,意欲把他遣走,忽又说道:“你且站住,待我发落。”正打算问他为什么和金世遗打架,忽听得女儿叫道:“妈,这牛鼻子不好对付!”冯琳道:“有什么不好对付?”把铁臂一转,指着董太清道:“你随路打架,不是好人,罚你站在这儿,动也不许一动,你若敢偷走,我就把你左边的这条臂膊也切下来。”董太清年近六十,冯琳却还是个四十未到的中年美妇,说话的神气,却像先生罚小学生一样,邹绛霞不觉“噗嗤”一笑,杨柳青皱皱眉,心道:“多年不见,怎么冯瑛连脾气都完全变了?”
冯琳回头一望,只见女儿给黄石道人迫得连连后退。原来李沁梅的剑法虽然诡请绝伦,但功力到底相差太远,开首十余招过后,黄石道人只守不攻,见李沁梅无法攻入,心中渐渐不害怕了,试运足真力,用重手法荡她的青钢剑,李沁梅果然支持不住,呼呼的喘起气来。
冯琳笑道:“你这小丫头就知道要靠妈妈。”李沁梅赌气道:“好!就不求你!”说话之间,忽被黄石道人尘尾一拂,几乎把她的青钢剑夺出手去,冯琳道:“你干嘛不用我新近教你的点穴手法呵?先来一招‘冰河解冻’,再接一招‘银汉飞搓,好,对,反手点他的白海穴!”李沁梅本想赌气不听母亲所教,但结果还是迫得用了她指点的招数。这套点穴法是冯琳在峨嵋山中用了数日心力想出来的,本是教女儿用以对付金世遗的,出手奇特之极,当日空手戏斗,金世遗几乎吃了亏,而今配上奇诡绝沦的剑法,黄石道人的攻势,果然立即受挫!
冯琳笑道:“你看,有什么不好对付,我要你用自己的力量打败他,哈,你知不知道,你终不能靠妈一辈子呵!”黄石道人听她指点女儿,竟然是把自己当做给她女儿练招的用具,气得七窍生烟,几乎给李沁海点中穴道,心中一凛,急急凝神对付,和李沁梅打成了一个平手。冯琳一面指点,一面留神瞧黄石道人的武功,心中暗叫“不妙!”想道:“这牛鼻果然有些本领,打得久了,梅儿非输不可。”但她有活在先,要女儿独力打败敌人,不好意思下场帮手。
斗了一阵,李沁梅忽然叫道:“喂,你为什么把世遗哥放走了?”冯琳猛的一醒,叫道:“对,我就去追他,金针度劫,玉女投梭,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快点他阳白穴!”李沁梅一连四招杀手,杀得黄石道人侧身闪过一边,但他的拂尘如封似闭,守防之中还具有潜伏的反击之力,李沁梅正自想道:“如何能点中他的阳白穴?”忽见黄石道人拂尘一举,尘尾忽然飘飘四散,胸前门户大开,李沁梅大喜,一指戳去,黄石道人果然应指而倒,动弹不得。原来是冯琳捣鬼,运气把黄石道人的拂尘吹散,暗中助了女儿一臂之力。
冯琳急急出门追去,但见莽莽草原,远山绵亘,哪知金世遗逃向何方。尸琳大怒,道:“都是这个秃驴误了我的大事!”
冯琳正在气恼,忽听得背后女儿叫道:“秃驴逃啦!”原来董太清以为冯琳一时间不能回来,趁机逃走,冯琳大怒,提一口气,立刻追去,将距十余丈远,呼的一声将铁臂掷去,同时彩带抛出一卷,叫道:“好,你胆敢不听我话,把左臂也留下来!”
那铁臂掷在空中,风车般地旋转飞去,本是向哪方躲避也避不开,忽见董太清飞身一跃,在空中接连两个回旋转折,铁臂从他头顶旋过,竟然打他不着,冯琳一呆,叫道:“喂,你怎么也识得猫鹰扑击之技?”董太清道:“八臂神魔萨天刺是我先师!”冯琳‘呵呀”一声,忽然纵起,用的也是猫鹰扑击之技,彩带一伸,将董大清左臂缠着,却不用力,反而笑道:“可惜你练得还不高明,快随我回酒店去。”彩带一松又将董太清放了。@
董太清惊惧交并,拾起铁臂,凝眸一望,但见冯琳和颜悦色,面上殊无恶意,心中稍稍放宽,想道:“怎么她也懂得这手功夫?难道和先师有什么渊源。但其他武功,怎又一点不像?”可也不敢多问,俯首贴耳地和冯琳回到酒店,冯琳指着黄石人道:“他是和你同来的吗?”董太清道:“不错。”冯琳伸指一点,解开了黄石道人的穴道,道:“好,你也一同来喝酒!”
正是:
游戏风尘一侠女,当场气煞大宗师。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三回 缥缈异香 飞鸿天际远 踌躇女侠 走马雪山遥
黄石道人自居一派宗师,哪曾受过如此侮辱,待要溜走,冯琳面孔一板,指道:“喂,我叫你坐下喝酒,你怎么不听话?”李沁梅噗嗤笑道:“妈,你叫他坐在地上吗?”适才一场大打,店子当中的好几张桌子凳子全都给打得破破烂烂,木头碎块,堆满一地,冯琳道:“对,是我糊涂了,你们二人赶快把地方收拾干净,将侧边的凳子桌子搬几张来,沁儿,你给我监工,不许他们偷懒!”指着黄石道人与董太清,命令他们立刻收拾,黄石道人气得七窍七烟,可是又打她不过,若然不依,只怕她想出更特别的花样,更受不了。
片刻之间,收拾妥当,董太清特别卖力,将地上扫得干干净净。冯琳道:“不错,还有酒呢?”李沁梅道:“要酒可得唤店中的酒保。”冯琳道:“酒保呢?”李沁梅道:“躲在柜围底下。”冯琳道:“你给我去扯他的耳朵。”那酒保听得外面争斗已止,正钻出头来张望,忽听冯琳说扯他的耳朵,慌忙爬出来,叫道:“有酒,有酒!这位道爷给的金子,尽够买十六坛酒。”
冯琳笑道:“你倒阔气。”大马金刀地坐下,叫黄石道人和董太清坐在下首,杨柳青母女坐在另外一张抬于,书童江南也被冯琳指着坐在邹绛霞的侧边。邹绛霞大皱眉头,但那是冯琳吩咐的,她可不敢拒绝。
冯琳道:“我逐个来问,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指着董太清道:“你为什么和金世遗打架?”董大清怔了一怔,面有异色,道:“谁是金世遗?”冯林道,“你装什么傻?不就是和你打架的那个人?”董太清道:“他是谁的弟子?”冯琳怒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再多问,把你的左臂也切下来!快说,你为什么和他打架?”董太清道:“是他和我打架。”冯琳道:“他干嘛和你打架?”董太清道:“我和杨女侠试招,本来不关他的事,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和我打架!”冯琳侧着脸问杨柳青道:“原来你和金世遗是好朋友,这我可不知道。”暗暗担心,怕杨柳青也看上金世遗,要招他作女婿。杨柳青愠道:“谁和他是朋友?他曾欺负我母女二人。”冯琳道:“董太清为什么和你打架?”杨柳青道:“三十多年前,我父亲曾打了他一掌。那时正在你周岁之时,晓澜带你逃走,我父女就是住那间客店遇到晓澜的。当日之事,晓澜也曾目击,你回去问他就知道了。说来他也是你的仇人呀,我父亲打他一掌有何不该?”冯琳呆了一呆,想不到这个董太清原来也是自己的仇人之一。冯琳姐妹恰好在周岁之时,家庭便被当时的四皇子允帧所毁,父亲当场身死,冯瑛被无极派大师钟万堂救走,冯玻则被唐晓澜带走,其后不久,冯琳又被八臂神魔抢到海岛上,将她当作女儿抚养,后来又带到四皇子府中,两姐妹分离了二十年才见面。
冯琳父亲虽然不是八臂神魔师徒所杀,但他们当年都是四皇子允侦的门客,北五省英雄死在八臂神魔兄弟之手的数不胜数,说来这冤仇也不算不深。
三十年来的前尘往事电光石火般地从冯琳脑中闪过,她想起八臂神魔萨天刺怎样教她武艺,在四皇子府中怎样受到宠爱,受了各种各样邪派的武功,后来才得到无极派的真传。四皇子怎样迫她为妃,迫得她逃出皇宫,而到最后八臂神魔两兄弟被她的姐姐所诛,而八臂神魔临死之时,还将一件异宝留给冯琳,那就是专解蛇毒的用猫鹰口涎所制炼的药球。这一些恩恩怨怨,纠结不清,冯琳不觉叹了口气。
李沁梅拍手笑道:“妈,原来你也有为难之事,不如请姨父姨母来听审吧,我瞧你是穿上龙袍也不像个太子,坐上公堂也不像个判官,装模作佯地审个什么?就可惜姨父姨母赶不来呵!”她们母女说笑已惯,冯琳常取笑女儿离不开母亲,而李沁梅也常取笑她母亲要靠冯玫和唐晓澜出主意,被女儿取笑,冯琳丝毫不以为杵,杨柳青可有点诧异,越瞧她的神气举止越不像“冯瑛”。又因李沁梅说她母亲“听审”,好像把柳柳青也当作“被审”之人,杨柳青当然大不高兴。冯琳笑道:“青姐,你看我的女儿被娇纵得不像话了。”面孔一扳,忽地庄重他说道:“阿梅,你说我不会断案,我就断给你听。董太清当年受杨老前辈那一掌乃是活该,从今后不许多事。上一代的人都死啦,三十年过眼云烟,早已又是番世界。青姐,旧日的冤仇咱们也不必理啦。”杨柳青本不想再和董太清结怨,闻言自是首肯。董太清更是喜出望外,合什道谢,说道:“女居士慈悲,贫憎感激不尽,就此告辞。”
冯琳忽道:“且慢。”董大清一惊,道:“你不是说算了吗?”冯琳道:“我千辛万苦的找人,却给你误了我的事情,让他走了。重罚可免,薄惩还是要的。我罚你在此面壁三天!阿梅,我教你一手点穴法,寻常的点穴,最多十二个时辰,我这个点穴,非三日之后不得自解,你瞧清楚了。”骄起中食二指,便要点董太清的麻哑穴,董大清急忙叫道:“小僧有事,小僧也急着要找人呵!”冯琳道:“好,你要找什么人?”董太清道:“毒龙尊者乃是先师至友,武林前辈人人皆知。”冯琳忽然笑道:“出家之人不打避语,你胆敢骗我?金世遗便是毒龙尊者的徒弟,你要找他,为什么和他打架?”
董太清其实已料到七八,听冯琳一说,大叫“可惜!”冯琳道:“你本来不认得他的?”董太清道:“要是认得,我也不放他了。毒龙尊者那根铁拐,三十多年之前,我见过一次,刚才本已有点疑心,可恨他一味蛮打。”李沁梅道:“呸!要不是你欺负邹伯母,他怎会打你?”其实金世遗自出道以来,到处挑事,确是一味蛮打,无可理喻,只是这一次倒有些道理。合董太清倒霉,心想冯琳母女如此袒护金世遗,料想他们之间必有渊源。于是道:“那么说,咱们都不是外人,不如让我帮你一齐找金世遗。”冯琳忽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指着董太清道:“你说实话,我还是要把你的左臂切下。”董太清吓了一跳,道:“什么不对?”冯琳道:“你说你被铁掌神弹打了右臂之后,就遁入空门,不理尘世,那么当然没有见过毒龙前辈的了?”董太清道:“不错。”冯琳道:“那你怎会知道毒龙前辈收有关门徒弟?”董太清略一迟疑,道:“我去年回到猫鹰岛、顺便到蛇岛拜访毒龙师伯,却突见他的坟墓,这坟墓料想是他的徒弟所建,我念先师和毒龙前辈的交情,因此想寻觅他的衣钵传人,这又有么不对?”冯琳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这种重义气的人,你找毒龙尊者的徒弟,必然另有所因,你说不说实话?信不信我不用刀也能把你的左臂切掉?”董太清面色一变,支支吾吾,无法回答,冯琳道:“梅儿,搜他的身,看他在蛇岛偷得了什么?”
冯琳机灵之极,见他面色有异,手指不自禁的一按僧袍,便想中定有古怪。董太清被她一吓,不得已说道:“我到了蛇岛,在毒龙前辈故居住了一晚,发现了毒龙前辈手写的一本东西,我想交给他的徒弟。”冯琳道:“拿来给我看看。”心道:“怎的毒龙尊者这样粗心大意,武功秘复在临死之前却不交给徒弟?”取过一看,原来却并不是什么“拳经”“剑谱”之类的手稿,而是一本十年来断断续续所写的日记,冯琳随便翻了一翻,前面大部是他记到了蛇岛之后,怎样寂寞无聊,怎样愤恨世人,怎样训练毒蛇,怎样自创武功等等,冯琳不胜感慨,再诵下去,下半部却是他叙述见了吕四娘之后,心情怎样改变,后来又怎样收了金世遗等等事情。最后几页写他已参悟自己所习的内功,走入魔道,若然不得天山正宗的内功解救,必有一日走火入魔,这事情冯琳从金世遗的遭遇,亦已推测到其中道理,看到最后一页,却突然发现一段惊心动魄的文字,冯琳也不禁惊得呆了。
那一页想是他临死之前几日所写,字迹潦草,但尚可辨识,冯琳看完之后,半晌说不出话。原毒龙尊者在蛇岛住了数十年,初来之时,岛上气候寒冷。其后一年比一年炎热,到毒龙尊者临死前几年,岛上又涌出温泉,毒龙尊者几十年来细心考察,查勘全岛,终于发现了地底的秘密。
原来蛇岛底下,有一座海底火山,地壳逐年隆起,火山口就在岛中心一个毒蛇窟下,窟深数百丈,毒龙尊者曾锤下去察勘,未到一半,热已难耐,极目望下地心,但见洞窟下面的岩层,已泛出暗赤色的光华,只是岩层太厚,火焰还没有喷出来。那个洞窟毒蛇数以万计,因为耐不住炎热,有些游了出来,有些便盘附在洞口下面数十丈的石壁上,窟底毒蛇的口涎积成一个小潭,奇毒无比,若然火山一旦爆发,只恐整个蛇岛都要化成飞灰,黄海边沿的陆地,也可能波及,海中的生物,那就更是遭逢浩劫了。照毒龙尊者的推算,火山爆发可能在十余年之后,若及早设法,还可以消灾这个祸胎。毒龙尊者所想的办法是,要有一个人不畏此蛇毒的,在火山爆发之前数月,深下洞窟,凿开一条通路,引来海水,然后在即将爆裂而尚未爆裂的火山口凿一个小孔,让火势渲泄出来,这样在海水包围之中,毒火喷出,也无大害。时间算准要在火山爆发之前数月,那是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岩层被地火烧得松化,容易凿开通路,引来海水之故。此岛可以采集石绵,因石绵可以做防火的衣服,同时为了便于凿穿石壁起见,最好用一柄可以削铁如泥的宝剑。冯琳看到此处,心中一动,想道:“这个人除了金世遗之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他熟悉蛇岛地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