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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玉面狐狸忍不住问道。得知青先生就是听雪楼楼主之后,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心情多少有些紧张,只因这千年来,紫青剑主人的故事太过深入人心,紫青出鞘,神哭鬼叫,谱写了一出令人悠然神往的江湖霸业故事。
“去替你取本命符啊……”
郭大路接道。
玉面狐狸嫣然一笑,不再说话。
青霞问道:“不是去见他吗?”
“不着急,等金蝉长老和平天大圣先找到他,我们再去找金蝉长老和平天大圣岂非省了很多麻烦事?”
青霞盯着郭大路看了一会,摇摇头,颇为无语的样子,“这个入湖的纸船怕不是你有意安排的吧?”
“何德何能?”
“他们也是坐的纸船?”
“嗯。”
“你能看到他们在哪吗?”
“……真不拿道祖洞天当秘境啊。”
……
纸船乘风却不必破浪,一往直前,金蝉子手缠佛珠立在船头,月白色僧袍随风飘扬,破红尘而出,湛然不似凡俗中人。
来过六两湖这么多次,又做过那么多次推演,始终不得其法,能感觉到是差一个破局的突破口,但不知道那突破口在哪里、是什么。
因此当他看到纸船飘来时,立即醍醐灌顶,之前做的那些推演好似蓄积了许久的湖水,一旦开闸,铺天盖地般汹涌而出,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纸船如箭,飞快向目的地驶去,遇冰山则破之,遇水怪则镇之,遇漩涡则跃之……
一路行来,僧袍不曾沾半滴水。
忽而前方云雾大作,阻住道路,便是开启佛眼,仍旧伸手不见五指,自然是阵法迷障。
纸船却不会停下,也不能停下,一旦停船,极有可能退回远处,只得从头来过。
这就是“不进则退”的道理。
金蝉子闭上眼睛,随心而动,小船穿云破雾,百里之后又百里,很快过了阵法迷障。
这是他从郭大路那里学来的一招,刚才在岸上,郭大路步罡踏斗,有一处犹豫,结果他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随意落脚,恰恰走对。
道法自然,讲究的就是顺其自然,一旦算计,必然出错,和郭大路这一行,金蝉子颇多感悟,心中对道家有了更深的认识。
当然,若非他常年坐禅,禅心清净,也无法这么快就做到“心外如一,随心而动”,好像此时的牛魔王,已经是第二次退回原处……
金蝉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座冰火交融的屏障出现在他面前,真实的冷热交替扑面而来,不是幻境。
这是见匡世棋的最后一关,没有任何取巧,只能硬闯过去,结局如何,听天由命。
这就是道祖洞天的真正面目,哪怕你有能力勘破迷障,哪怕你大智大勇,哪怕你从心所欲……到最后还是要回归到个人实力上面,否则,就是“此路不通”。
金蝉子不愿功亏一篑,因此也不多做犹豫,当即握紧佛珠,神魂出体,破冰火屏障而过,身体则继续留在纸船,任意返回。
这就是金蝉脱壳。
神魂过冰火,冰冷至极处,又灼热至极处,是真正的灵魂折磨,那是怎样一种痛苦?
通透坚韧、禅功精深似海的金蝉子,也开始怀疑自己的道行与修行生涯,甚至心生退意。
“阿弥……陀佛!”
一声如金刚怒目又似老僧叱咤的佛号响彻湖面。
近乎涣散的神魂再度凝聚一体,冰火之中金光灿灿。
原本就有金蝉体的金蝉子一旦通过冰火障,境界必然更进一步,觉行渐趋圆满。
金蝉子出现在冰火屏障另一边,双手合十、低眉顺眼,赤脚立于湖面,凌波而行,没走多久,一座琉璃琥珀便出现在眼前,那琥珀中悬着一把长过七尺的白剑,好像已经悬了几百年。
“夕阳施主,好久不见。”
金蝉子望着那把白剑,笑意如春风拂面。
白剑轻颤一阵,化作一道白光,白光再变成人形,一位白衣秀才出现在琥珀中,正是圣墟的夕阳刀客,玄界的上邪剑主匡世棋。
“老和尚,你来了?”匡世棋语气随意,神情懒散。
“我来了。”金蝉子道。
“就你自己?”匡世棋看着金蝉子,紧跟着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就凭你?”
金蝉子微笑摇头,“自然不是,有高人带路。”
“高人人呢?”匡世棋有些激动。
“此时应当在橡树仙岛,他为一本命符而来,想必不会来到此处。”
“诶,那可惜了,若是他能过来,我还想问问他有没有办法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来着。”匡世棋席地而坐,显得很是遗憾。
金蝉子:“……”若无道祖点头,三界中谁敢放你出去?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说完之后,可以陪我聊聊闲天,这地方就我一个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李老头心可狠,分身术也不让用,每天只能变剑玩,好无聊。”
金蝉子:“……”
“我不废话了,你先说事情。”匡世棋看着金蝉子道。
金蝉子道:“夕阳施主可还记得多年前你去金蝉寺找我辩法的事情?”
“记得啊,那天聊得很尽兴。”
“你当时问了我一个问题,并承诺说,只要我能答得有理,你便认我为师,可还记得?”
“是有这事,怎么说,老和尚有答案了?”
金蝉子颔首。
“那请讲。”匡世棋做洗耳恭听状。
“你当时说佛也是一,道也是一,何必分佛道,对不对?”
匡世棋大幅度点头。
金蝉子顿了一下,酝酿情绪,郑重道:“这世上法门众多,岂唯佛道?这万法千门,我有四字可解……”
“哪四字?”
金蝉子一字一顿:“唯、我、独、尊!”
语毕,六两湖上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匡世棋哈哈大笑,道:“老和尚,你在道祖的地盘说佛祖的证道宣言,真是太有种了!哈哈哈……我看你今天也是别想出去了,留在这儿陪我吧,哈哈哈……”
修行界皆知,佛祖当年在菩提树下证道丈六金身,曾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出了“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证道宣言,震动三界。
如今,金蝉子跋山涉水,历经艰险,甚至使出金蝉脱壳的压箱绝技,就为了告诉匡世棋这四个字,用意不得不令人玩味。
巨浪翻腾,早已团团将金蝉子围住,一旦他再继续“大言不惭”,那些蕴含着深邃道意的湖浪将会毫不留情地拍将过来。
“让我想想……”
匡世棋止住大笑,貌似认真地说道:“这四个字实在太大,我得好好想想,要不这样,你先在旁边坐坐禅、念念经,让我认真想一想,如何?”
不料金蝉子洒然一笑,道:“有何不可?”说罢,盘腿坐于水面。
匡世棋略有些讶异地看了金蝉子一眼,旋即了然:神魂过冰火障之后,金蝉子的第八世,终于也要走到尽头。
“了不起。”匡世棋赞叹了一句。
第四百零五章 佛本是道(上)
“你听过佛陀的故事吗?”
匡世棋和金蝉子对坐良久,后者忽而开口问道。
“当然,放弃王位、证道金身、割肉喂鹰、教育世人……听过很多很多。”匡世棋语气轻松,有个人陪自己说话,感觉真的很棒。
金蝉子道:“佛陀当年从王宫离开的时候,夜魔挡住他的去路,它吞噬了天地之间所有的光亮,让他失去方向……”
“佛陀骑着皇室的骏马,漫无目的地奔行,后来有两万四千位神祗为他用火把照亮夜色,助他通过一条宽188丈的大河,他在河岸用长剑割断了自己皇室的头发,换上了僧侣的衣袍,以乞丐的身份游走世界,在这个过程中,他完成了冥想八境界,然后开始极端的苦修……”
匡世棋敛起懒散的表情,望着金蝉子的眼神很是认真,对方是在用生命最后的力量给他讲故事,意义非同小可,一旦他被这个故事感染,他就要认对方为师,从此拜入佛门,斩断过往,重头来过。
这是大道上的重新抉择。
“佛陀结束苦修之后,来到一棵树下,他坐在那里凝视着世界的东方部分,身上的光辉照亮大树,二者产生了奇妙的联系和感应。”
“树林中的大蛇和大鸟向他献上鲜花和歌声,他在沁人心脾的芳香和美妙的音乐中走向菩提树,进行最后的悟道……”
“他以坚定的决心将自己置于固定不动之地,拥有一千条手臂的邪恶魔神开始向他发动攻击,试图摧毁他的定力,旋风、岩石、雷电、火焰、燃烧的煤块、沸腾的泥浆、灼热的傻子和层层叠叠的黑暗袭向佛陀,被他用至高完美的力量转化为鲜花和药膏……”
“之后,魔王派他的女儿们上阵,她们分别代表着淫、爱、性、欢喜,她们引诱簇拥着佛陀,但佛陀不为所动。”
“魔王愤怒至极,命令上万的军队用山石、铁饼、锋利的刀刃砸向佛陀,佛陀移动他的手,用指尖触碰地面,启动了大地防御的力量,所有的攻击都被拦截,大地发出警示性的怒吼,成千上万的魔军惊慌失措地逃跑,魔王向佛陀表示臣服……”
金蝉子说到这里,匡世棋脑海中便呈现出整幅画面,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佛陀的无上力量,心中感到震撼。
“这场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日落之后,佛陀开始最后的冥想,入夜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二更时,他开启了能洞察万物的慧眼;黎明来临时,他明白了天地万物的因果法则;到了清晨,他终于大彻大悟……”
“佛陀证道金身后,来到另外一棵树下,用坐了七七四十九天,回顾了因果和解脱的全部奥义,尽情享受解脱红尘的极乐,当他从那棵菩提树下站起来时,他向前走了三十三步,步步生莲,接着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很早之前,匡世棋就听过佛陀证道的故事,但如此详细地从头至尾听一遍,还是由佛门大德高僧用生命最后的光辉来讲述,不免深深为之感到震撼。
“你举剑问天,寻找答案,终被镇压此处,我想佛门中会有你要的答案。”金蝉子望着匡世棋,语气平和诚恳。
匡世棋忽而一笑,道:“六两、五行,有何区别?”
金蝉子道:“我能度你,自然也能度他。”
“我要想想……”匡世棋抬头望天,这次他是真的要想一想,不知道是不是被镇压了太久,他感觉好多事情的记忆在渐渐变得模糊。
“那个带你入湖的人到底是谁?真的没机会见他一面?”匡世棋看向金蝉子问道。
金蝉子摇摇头,“他尚未入圣,如何过得了冰火障?”
“尚未入圣?”匡世棋诧异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金蝉子微笑。
“那他如何破得六两阵,如何唤来渡魂船?”
金蝉子摇头,“贫僧也不知。”
匡世棋低眉沉吟,许久之后,道:“我一定要见他一面,可不可以麻烦大师替我将他带来此处?”
修行界从来都是等价交换,开口求人必付出相应代价,匡世棋此时向金蝉子提出请求,自然是准备好了回馈之物,只是金蝉子作为佛门中人,四大皆空,还有什么是他在意的呢?
难道说匡世棋真的准备拜他为师?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徒弟请求师傅办事,理由充分、合情合理。
金蝉子轻然而起,道:“贫僧尽力。”说罢转身就走。
……
郭大路等人此时已在橡树仙岛,他们站在那棵巨大的橡树下,抬头看着翠绿的树丛。
“爹爹说当年为了把我的本命符放在这里,花了极大代价,怎么我觉得今日我们来到岛上,并没有那么艰难?”玉面狐狸道。
青霞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姑娘说话真是不知轻重,这次来六两湖,除了郭大路和其中一位隐暗处的半圣,余者皆是神圣者及以上,其中更有金蝉子和大力牛魔王这等真正的高人坐镇,若非他们自己愿意,圣墟之中,谁能请得动他们?管你付出什么“极大代价”。
当然,这次六两湖之行之所以能顺利走完,最关键的人物还是那位奇怪少年郭大路,若非他破了六两阵,便是金蝉大师和牛魔王也无计可施。
“本来就很简单啊。”郭大路随口接道,边说边绕着橡树行走。
青霞:“……”
“郭大路,你在找什么?”玉面狐狸跟在郭大路身后,歪着头问。
“找箱子啊。”走了几圈,突然停下,伸手对着橡树比划了一下,道:“就在这里了。”回头看向青霞,“青先生,借紫青剑一用。”
青霞横了他一眼:“什么紫青剑?”
郭大路一愣,笑道:“不好意思,借……青剑一用。”
青剑紫剑合二为一才是紫青剑,如今只有青霞自然只有青剑。
青霞取出青剑扔给郭大路,后者接剑之后,用剑尖在地上划了一个圈,然后顺势将青剑插进圆圈中央……开始一点一点挖土。
青霞看了一会,回过味,怒道:“郭大路,你在干什么,用我的青剑挖土吗?你可知道我这青剑斩杀过何等人物?”
专心挖土的郭大路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青霞,认真道:“青霞姐,你看着我是在挖土,实际上我是在给道祖的洞天挖坑,刺破他的法阵,我知道青霞姐这青剑非同小可,但破道祖法阵的话,想必不会委屈它吧?”
青霞闻言,展颜一笑,点点头,“可以的,挖,尽管挖,给他挖个大大的坑!”
郭大路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话是一样的话,就看你怎么说。”
不久之后,土坑渐渐成型,一只木箱子出现在里面,箱子没有用任何锁,边沿也不见符纸封禁,箱身上倒刻着极为繁复的符文。
青霞和玉面狐狸看着箱子上的符文,感觉到其中的深邃,知其必非同小可,恐怕没有一个半个时辰,根本别想打开。
玉面狐狸道:“我曾在家里的丹书上看到这种符文,书上说这符文属于上古符文,极为艰深,只要错一点就无法破解……”
“这个……只能靠你自己了。”青霞道。
话未落音,听到咔嚓一声,就看到郭大路用青剑一下将箱盖挑开,甩到一旁。
箱子里现出一个竹篮。
青霞:“……”
玉面狐狸:“……”
“瞧这竹篮,做工多精致,不会是道祖他老人家自己编的吧?”郭大路笑着说道,正要用剑去将篮子里的黄布挑开,突然一道白影从篮子里蹿出,一下跳到橡树上面。
“白兔!”玉面狐狸叫道。
郭大路抬头看着树梢,道:“白兔道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用手中杀人不见血的青剑将你一剖两半,然后取出野鸭,再把你烧烤了吃掉;”
“第二个,你自己吐出野鸭。”
说罢,青剑一挥,一道青光掠过橡树,一根树枝应声折断。
“怎么选,看你自己!”郭大路杀气腾腾地威胁道。
隐入树丛中的白兔探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嘲讽和不屑,刚要转过头不搭理他,看到旁边赫然坐着那个青衣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它。
“唧”
白兔吓了一大跳,猛地从树上跳了下去,落入郭大路怀里。
“对付一只小兔子,你还用分身术…